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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刃噬心-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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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入城门,石生隔窗望过,只见城板处一群人流熙攘不绝,内里一个披戴斗笠的身影,揭下板上张贴画像折入怀中,却惹得周遭围看民众哄笑连连,更有甚者道出“不自量力”之言。

    车马愈前,石生合下隔帘,就见童五搓揉肩骨,长舒一气:“呼……连坐车马余月,当真折人不轻呐。”

    石生含笑,接茬便将适才所见凭当趣闻道出,却闻童五一言。“青狼寨门已临左近,那城板张贴不过寇首悬令罢了。”

    乍听青狼二字,梁安眼中寒芒骤闪,复又被其深深埋下。

    “闻说青狼当家赏钱颇丰,莫非……石兄二人亦是冲此而来?”童五观色细微,自不难看出梁安神态不畅。

    “童兄说笑,不过就此说来,似乎童兄并非初至录州啊。”石生苦笑一声,自将说言岔开。

    童五心知二人不愿道由原委,是也不在过问。“哈哈,石兄,你二人初临此地,确不知这录州城中有一去处,非但食鲜酒美,内中雅趣更甚教人流连难忘。”

    “哦?那童兄可是要自荐作东?”

    “常熟以往,想我荷包怕是要为二位所空啊,哈哈哈。”

    陈老闭目于侧,耳辩两人话语,自知童五所往,不禁微微低首,叹出一口浊气。

    言繁意欢,待到车停马驻,众人下得车来,便见眼前一幢巧致小楼,栏宇着凤飞凰,端是精秀,门中四字娟书“颜不思悦”。

    童五在前作首,领着石、梁二人就往门中走去。护门小厮亲现来人精冠华衫,背后又予三名粗衣相随,似为仆众,全将童五比作豪门巨客,殷勤不迭。只待石生临门过近,这名小厮观见其背大刀,连忙阻住,示意卸去兵刃方可得进。

    童五起楞,随即留笑赏下一锭金元。小厮双手接过,面上欢意愈浓,俯首躬身直把众人送入门庭方才作罢。

    “我竟现下才知此处还有这等规矩,还请石兄勿怪。”童五拱手附言,一派诚色。

    “童兄既且不知,我又怎生怪责。却不知此处究为何地,这般端华,实让石生确有自愧。”

    说话间,远远走来一名妙丽女子,手握莲灯,着装青减素雅,隐隐透出纤曼腰肢。“诸位,还请紧随奴家一行。”说完便自折引而去。

    望着身前女子蝉纱薄羽,石生、梁安面色微微泛红,连把童五拽过,耳语道:“素闻风月女子衣着不实,此番你确带我二人来予寻欢不成?!”

    “你我虽交月余,可观我言态焉有食色之相?走吧,入了内庭你即知晓。”童五灿颜,轻晃摇首自乐在前。

    持灯女子,引领四人过往前厅细廊,便闻丝竹笙笙。只见偌大堂居,摆放八方矮桌,围拱居中长台。台上七女各抒琴筝萧管,乐乐于心。

    四人捡一矮桌合坐,就听石生探首低言:“此处尽生娇艳,当真不是风月之地?”

    “哈哈哈,石兄多虑,适才门中匾额已道其涵。”

    “颜不思悦?”

    “当知名士风雅,可谓‘颜不思悦,美不作欢。’此又何及风月之提啊。”

    这时,两名提酒着食的女子行至桌旁,巧闻童五说辞,随即掩道:“公子趣雅,确合鄙馆之喻,奴家愿为探酌一杯。”言毕,回身内阁往去。不多时,此女返与,手中已置托盘。只见其上一樽白瓷酒壶四盅短杯,全无花色着上,极与馆中配饰不合。

    女子落入桌盘,浅斟四杯各置人前。便闻遥遥竹蕴恰似琼甘,酒未入口生已教人自醉三分。

    ……

    馆外,护门小厮又见临客,待近清看,一抹忧惧陡升,连忙凑前相迎。

    “六爷……”话未说尽,一只大脚已贴面上。混沌中,口鼻扬血飞溅……

    ……

    四人落杯,只觉一丝秋凉侵腹,过喉生甜。

    “如此清丽,当如酒中之君,好!”童五裹舌阔喻,险盖琴悦。

    “公子豪行,也当谓名士之言。”斟酒女子,畅畅言谈愈显端庄。复又望过陈老,只见眉锁深分。而后,石生转握酒杯,品过半晌,方才道出“各俱千秋”一言,也不知他以何相较。最终,女子置目梁安,只觉这位秀面公子情郁心间,便问:“不知公子品酒何鉴?”

    梁安缓缓睁眼,自嘲一笑:“呵呵,在下不过食味牵思,又怎敢妄论一言……”

    “啊——!”惨嚎倏起,一条身影直坠堂间,只见护门小厮满面血痕,横躺在地,哀哼连连。

    一时,乐声中滞,乍有纷乱。斟酒女子本欲起身前查,可待看廊中走出之人,白衣白扇,霎时面僵如铁,急复落坐桌旁,不再回望。

    乐复,已无先前悠扬;声断,仿如寒蝉噤鸣。女子埋首折坐,身却不由轻颤,而与同栗之人,还有合坐梁安,只是他的眼中此已覆血如芒……

    “哼,浑不开眼。”白衣男子语调平淡,好像评说他人之事一般。

    这时,内阁穿出一名华服女子,手握绢扇。虽已徐娘半老,可体态端秀无盈,想来清华之年也曾倾城。

    华服女子莲步上前,揖身见礼,和颜道:“五爷大架,确令鄙馆生辉。此子初涉门户,不识规矩,怠慢处还请五爷海涵才是。”说完,又冷色提声,唤过两名男丁。“将他拖入板房,稍候再予教……”

    白衣男子眉头稍蹙,抬手便将其话语打断,对着身后随从道:“既然此子错言,那他面上口齿,亦只吞食而已……将他舌胎拔了!”

    随从领命,去向小厮,压住手脚就欲拔舌,只听一阵裂喊嘶叫,渗人心扉。

    华服女子面上血色渐祛,眼角抽跳,全落白衣男子眼底。“呵呵,你似不满?”

    女子立时一颤:“奴家不敢,只是这般作为顷扰雅致罢了。”

    “怎么,月娘所言你们俱无耳闻吗?还不将他速速带下!”男子喝语出口,其身随从连忙将那嘶吼小厮拖去门堂。而这男子却是随手拽过一名妙丽娇人,探手腰肢揽入怀中,直往楼上行去。

    只是,此刻已有一柄寒剑,刺及脑后……

第五十二章 雪恨() 
青狼寨,覆山半野,占地险恶,仅有一道可通。内中匪属两千余人,多为军从恶盗亡命之徒。

    青狼立寨数年,日渐雄踞,威慑四方民众。虽然官府也曾派兵围剿,奈何匪众战力卓绝,占尽地利之便,每每皆是损耗过巨,又复北祁大军临境,兵马前调,各地城防俱存残幼,是已只得作罢。青狼寨首也知自众之力过压官家一筹,可军调城居依旧不敢轻碰分毫,唯怕府门不顾钱银兵马,挥军扫灭其身家当。

    王虎,被独狼擒入寨中已有三载,当年那青壮微胖的身形,此时却呈消瘦。一蓬枯丛乱发耷在布满伤痕的面庞。眼底灰败无光,好似猛兽久圈,死气沉沉。王虎立身箭楼,右手搭栏,远远眺望林间展翼群鸟,欢快嬉戏,直任山风拂起沉袖。断臂之痛,便如他那眼底沉芒,早殁心间,不透生机。

    “来者何人!”一声叱啸,自寨口传出。两处简搭瞭塔,各有四卫,纷纷张弓外峙。 。 。

    “轰轰”震响翁鸣,两扇原木钉扎巨门,扬飞落地激起迷目尘烟。

    寨门入口,一人脸覆铜目尖牙般的白铁面具,仅露鼻口在外;身着短甲,两条臂膀色若青岩,贲张筋肉更是足有常人大腿粗细,雄壮非常。

    “簌、簌……”箭羽风动,瞬息便已疾予壮汉胸腹。只是尖方触肉,居然自折落地,白甲雄躯不损分毫。

    “呜”眼见来人古怪力强,瞭卫连忙鸣角示警。然而外出迎战之人寥寥,且还兵甲未齐,直如散将痞士,哪有临敌之态。

    白甲壮汉辨明方向,拔脚就向寨内走去,步履稳健平缓,显也未把众人瞧入眼中。

    “嘿嘿,你们猜,此人能上几步?”瞭塔上,其中一卫对着余下三卫道。

    “百步之内,必损性命,我赌十两。”一名将角号掖入腰带的瞭卫,面无杂色道。

    “哼,此人力壮身强,两扇寨门皆被轰飞丈外,怎也该内行五百步才是,我压三十两!”四卫直把来人比作揭榜衔赏的江湖浪子,竟自合坐开起盘口来。

    一青狼寨匪,观现众人只作围堵,直无一人抢前,于是提刀跃体,便向其颈首斩去。然而,刀未落尽,已被一只坚实手掌迅猛擒住脉腕,后闻“咔嚓”脆响着身,只见持刀臂膀仍留壮汉手中,自己却是愈去愈远,眼前黑芒渐覆,便没了知觉。

    匪众何曾见过这般雄势之人,仅唯一掌竟能了人性命!直至此刻,青狼寨众方才醒悟凌神,展露悍匪姿态。一时间人人扬刀扑砍,生把来者陷入重重刀狱之中。

    面对森森刀峰,白甲壮汉任由锐刃加身毫不动容,只将双臂挥舞,朴实无华却又迅快至极,拳拳到肉,只片刻,围攻匪众已有半数横尸手下。

    “且让我来!”一名百人伍长,立枪身前。众人闻听此言,纷纷让道。就见伍长跨步前趋,手中长枪一抖,顿如蛇口吐信,刁钻繁影直刺喉间而来。

    伍长也知此人不凡,是以出手时吊握枪尾,全将一分变化隐于其内。白甲壮汉全似未见这般杀招,挺步直上,只一瞬间便被扎入咽喉要害。

    伍长见此心头着喜,手下力道凭添几分。“叮”轻响伴耳,一股戳中铁石之感猛自枪身传过,险把长枪震脱双掌。

    壮汉经此阻扰,脚步亦趋微顿,抬眼瞧去对视一望。

    素来揭赏之人,纵能跃予自身,也呈留伤。可今日所对,非但不能损及分毫,更将虎口迸裂。伍长此刻早已心惊肉跳,再待凝望,只见来人眼目浑黑,一丝阴霾便如沉云压境,教人胆寒,即连脚下亦是不住退怯。

    白甲壮汉气息骤变,双眸玄芒墨色直似焰霞吞吐。启手拿捏伍长面门,轻提便将擒起抡砸在地,直掼得残脏碎腑合就夺口鲜血奔涌而出。

    “不好!硬手!”瞭塔上,四卫惊见不妙,持出角号再次鸣警。

    ……

    青狼内寨,议事堂中,四位当家分排合坐。

    听得警号再鸣,四当家狂狼却是仰首一笑:“寨中鸣警连号,已有许久未闻,就不知是何人杀上前来,断取我等首级。”

    “哼,宵小而已,恐不多时便要分尸而亡。”独狼支臂捋动胸前白鬤,不屑道。

    然而,话方落地,复又传来一声呜鸣。

    “不好!怕是官府出兵剿杀而来!快随我去瞧瞧!”大当家青狼说完此言,便已展身门外。

    ……

    王虎伫立箭楼,自将身下之事瞧得真切。只见来人凶悍若几,凡逾近者皆如蝼蚁,不论何人,具是一击毙命。见此情景,王虎眼底生气泛涌,回身向着内寨疾奔而去。

    ……

    四位当家跃出门堂,方至校场,就现一道坚壮血影昂立其中。

    “尊驾好本事,竟能杀入本寨腹地。可若要寻取我等首级,只怕,哼哼……”青狼观见此人,已知非是官府来寻。但看一身血迹,想必伤患难轻,是已眼露讥意。

    “大哥何需与之废言,且让我来试试他的本事!”久未与人交手,狂狼满面兴色,张起双臂就对来人扑去。

    面对如斯高手,白甲壮汉依旧挺拳迎上。只听“哧”的一声,铁拳前入后出,生生一击便把狂狼贯穿而亡!

    “老四!”二当家血狼愤吼嗔叱,凛如癫狂,执起尖刀便裹身前上。

    青狼、独狼一幅浑噩姿态,楞立于旁。好似当年陆水之战,也曾有人一击夺取老五性命。往事如历,游走心间,二人豆大汗珠倾滑颜面。

    两息,血狼身首异处,就似寻常匪众一般,再赴狂狼后尘。

    “你……你是……黄坤?!”青狼手指摇颤,畏畏一语。

    乍听当家此言,独狼身若持水,战栗非凡。壮汉步步近临,直像巨石压胸,潮湿衣襟粘身,更有惨遭困缚之感。泄如此,独狼脚步缓缓后缩,战意崩溃。

    “独狼老贼,休要逃往!”

    嘶声震魂,独狼大惊,回身望过,只见王虎目中凶腾腾,撞入自己腹间,横扳倒地。

    “小子,找死!”强敌在前,如此危势已是生机渺茫,再经王虎纠缠,独狼顿时慌了手脚,更难挣脱。

    “哈哈哈,独狼老贼,我王虎虽无杀你之力,可此强手于前,断是老天收你贱命。纵我血身同覆,亦不枉雪志!”王虎语毕,张口咬住独狼颈肩,更将双脚缠与其腰,任不让这嗜家仇人起身脱逃。

    壮汉愈近,独狼运劲肘间,狠辣重击,只待王虎吃痛散气。然而,连击之下,王虎口鼻溅血,依旧死咬不放,直如要把其身血肉吞落腹中。

    白甲壮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抬起右脚,疾落而下。

    “轰~”王虎颜着含笑,与面容扭曲惊目横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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