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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兵非常清楚,法拉格特是唯一敢与大团长正面对抗的圆桌骑士。火烈鸟一死,剩下的人对大团长而言,全是手下败将,如同草芥一般轻贱。在女皇陛下的悲哀葬歌声里,龙骑兵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死亡,顿时醒悟了腓特烈意味深长的警告:“敌人太强,就可以不用战斗了吗?”
连27点神力值的堂堂伯爵都在浴血奋战,训练有素的龙骑兵怎么能袖手旁观!
熟悉的葬歌激起了龙骑兵的血勇,抱着向死而生的觉悟,灯尽油枯的龙骑兵冲向了嚣张的山贼,而菲莉雅的万道金光也席卷向了大团长的板甲要害!
在龙骑兵和威廉堡的全力合击中,慷慨悲伤的龙骑葬歌,伴随着女王高亢有力的声线,飘舞得痛心昂扬!
“泥土里的兄弟啊,
你叮咛我不要悲伤。
手抓不住你的体温,
让我如何原谅余生的时光!”
艾莲娜唱着充满懊悔的葬歌,泪水吭哧哽咽着扑簌落下,捧脸时泪珠都从指缝里溢出来。悲凉的歌声饮噎止住,她的告白却无声吞咽在哭泣里:“你这个鲁莽的家伙!我小心翼翼来看你,却干巴巴瞧着你与皇室背德离心,渐行渐远!好啊,我既不为难你做保皇党,也不妨碍你币制改革,大不了收拾好失望的心情,趁着还能骄傲起来,默默离开明兴城啊!此生既然交情用尽,我自己都要赶我走,谁跟你拉拉扯扯!”这呜咽的哭声传到别人耳里,都听不清音节,她才大胆委屈地呜咽喃喃出口。
她更没想到,腓特烈会毫不犹豫地飞马前来,用飞蛾扑火的忠诚证明了他初衷不改,付出的代价却是将法拉格特和腓特烈伯爵的主君情谊燃烧到了尽头!
如果当初就坦率地牵住他倾吐一切,是否就不会迎来奋战至死的懊悔结局?
所以,腓特烈奋不顾身冲向爱将时,他发泄的悲愤,让艾莲娜看得泣不成声。
理想使者在半空轰鸣加速,巴法里亚大公爵的血精在剑髓里澎湃燃烧,鼓催出接近极限的加速度。腓特烈在狂风里扑向法拉格特时,听见葬歌里那句“更要铭记你活着时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像被捅了一刀,眼角的泪飞在烈风里,悲愤狂野地呐喊:“法拉格特!跟我并肩作战啊!”
腓特烈在肌肉的剧痛里,肝脏如刀割,神恩辐射像逆流而上,节节拔升,辐射功率暴涨到39!
接着,沉默的火烈鸟突然“咔擦”抬起双臂盔甲,抱住大团长的条顿头盔,一黑一红两尊壮实的铠甲狠狠贴近。然后,被一路推向橡树的法拉格特,拼着被十字剑入肉三分,都要沉默冷酷地抱住大团长的头盔,气吞山河地狠狠用额头撞在大团长头盔上!
头盔撞击的嗡鸣震得大家耳朵发痒。然后,大团长的骑士盔前额,居然恐怖地凹了下去;条顿骑士盔面甲的栅栏缝隙里,也淅沥淌出血蛇,蜿蜒爬满了条顿头盔的下颚!
在大团长的头盔被撞得后仰时,拖曳着飞火的帝兵,及时劈来,擦着条顿头盔,狠狠劈在条顿骑士的肩牌上:剑刃在迸溅的火花里“当”一声劈进钢铁,像木刀入蜡一样,劈得两朵钢铁浪花左右翘起,让帝兵的雪刃嵌入钢板,炸破血肉,狠狠剁在大团长的肩胛骨上!
此时,轻斥候的动力剑自右劈来,与腓特烈凌空落下、双手压剑的攻势,形成誓死默契的夹击,一剑劈进大团长攥剑的臂甲里,发誓要用不离不弃的劈斩,救下独当一面的袍泽!
此时,龙骑兵的剑还未到,奋然撞头的火烈鸟就像复活的死神,发出荡气回肠的应答,甚至连面甲里都喷出猩红的唾沫:“如您所愿!殿下!”
然后,不死的火烈鸟不顾敌人的剑锋磨砺自己锁骨,奋然昂起恐怖凹陷下去的头盔,左掌不由分说地按住大团长的面门,右手里的动力剑残酷地抵住条顿铠甲的腰际缝隙,就像小刀挑蟹壳一样,残忍地一寸寸捅了进去。
就算大团长的左手卡住离合器不许加速;就算大团长怒吼着用右手按着十字剑狠狠切进火烈鸟的喉咙,法拉格特都无情地按住大团长的脸,不容置疑地把动力剑送进了大团长的腰肌!
如果火烈鸟的涅槃,能让十字鹰重生,那就让我坠进鲜红的灰烬,完成猛士最后的忠诚!
来互相伤害吧!条顿骑士。
大团长被法拉格特按得头盔后仰,腰间寸寸吞进雪白的剑刃,血槽上激射出欢悦的动脉血来!
三柄轰鸣不屈的动力剑,终于在生死相依的刹那,在条顿骑士的铠甲上完成了铿锵的会师!
腓特烈的湛蓝披风飞扬在天空里,蓝发被惯性梳向天空,他狰狞咬牙,重心全部压在剑柄上,与部下一起,劈得恐怖的大团长命悬一线。从不放弃士兵的领主,和洒血效忠的忠臣,为了共同活下去的希望,选择了同赴死亡!
因为,只有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才能赢得更多。
82 大团长的天使之瞳()
大团长像吸铁石,身上粘着三把单刃剑。四个男人在存亡时刻同时怒吼,大团长的冲锋竟被火烈鸟抵住了。在灼热烈风里,在披风招展间,这一轮破釜沉舟的狂攻,定格成光辉的剪影。
然后大团长脖颈用力,头盔寸寸昂起来,连法拉格特都按不住条顿骑士的脸。然后大团长居然松开了卡住离合器的左手,双手攥住了黑十字剑柄,喉咙里发出野狼护食的低吼:“圣殿群蚁,也敢撕咬条顿的孤狼?”
腓特烈瞳孔一细,心头掠过不可思议的疑虑:“这个大团长竟然还没有失血过量?他的伤口足够令他休克了啊!”
电光火石间,空前恐怖的核辐射像一圈水波铺展蔓延,从大团长的肝脏荡漾向远方。这恐怖的神恩辐射令林子里的铀兽心跳失衡,顿时林子“窸窸窣窣”响成一片,走兽仓惶逃窜;“扑楞扑楞”的鸟群惊飞声此起彼伏,惶恐的鸟群黑压压地浮上天空,争相逃离这片区域。
“神恩辐射是天使之力,令骑士执掌。神恩辐射亦是天罚之火,令大地焦赤。”——《梵典》
根据神学家的解读,《梵典》卷首的这句警言,暗示着“君权神授”的依据:身怀神恩辐射的骑士阶级成立了君权王朝,但是神恩辐射的功率高到某个阈值,就会令骑士化为天罚之火,烧焦大地,点燃天空,代表上帝惩罚神恩的敌人,也代表上帝惩罚骑士自身。
这种解读,同时也解释了高阶骑士战斗时“鸟兽辟易”“百里空巢”的动物大逃亡现象。因为有灵性的铀兽能嗅到大爆炸的风险,所以它们会奋不顾身地逃离大爆炸的波及范围。
也就是说,大团长的肝脏过载功率,已经接近了引发“天罚之火”的警戒线,于是他产生的神恩辐射吓跑了动物。
腓特烈正在惊诧,突然听见菲莉雅严峻的警告:“神恩功率高达401!腓特烈,那个男人现在比火龙还强!小心!”
“老子是单身的条顿孤狼啊!可恶的贵族,品尝名为孤独的愤怒吧!”条顿骑士的面甲里,点亮了两团莹莹火焰,大团长眼里充血的虹膜,竟然透射着血液的荧光!
虹膜毛细血管扩张时,微微发光的动脉血让双眸反射出酷似钢水的荧光,是发光血液被直接观察到的第一途径。“荧光血液”只有火元素浓度过高时才会出现,这现象被充满尊敬地称为“天使之瞳”。
法拉格特第一个看清了“天使之瞳”现象,突然松开大团长,缩手攥紧砍在自己锁骨上的剑,声嘶力竭地大喊:“他的眼睛亮了!那是天使之瞳,殿下,小心!”
可是,在电光火石间,大团长对腓特烈的憎恨已经突破了理智的防线,燃烧着他的全部意识。大团长愤慨地咆哮:“拿着帝兵砍的很开心是吗?有钱了不起是吗!”
然后,悲愤的条顿骑士怒吼回头,双眸拖着两线诡异的荧光,攥剑扫开法拉格特,挥剑横劈向腓特烈!
法拉格特拿手去握大团长的剑,却根本攥不住,连自己都被扫飞。斥候骑士更是像稻草一样被震退。
腓特烈睁圆双目,看着黑十字剑砍向自己的腰,自己的脚尖才刚刚落地,根本没时间更换防守姿势。并且他目测,这挥舞如轮的黑十字巨剑,绝对能轻易把他斩成两段。
腓特烈果然付出了以弱敌强的代价: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被按在砧板上的猪蹄,等着被一劈为二。
“腓特烈!”菲莉雅撕心裂肺地喊。
艾莲娜茫然睁大眼睛,提裙“噗通”跪在地上,她举着的左臂还被莉莉挽在手里,心却像从血管上活摘下去,痛得呼吸不了,心房从此空落落。
腓特烈舍不得洒血奋战的火烈鸟;艾莲娜又怎么能舍得死心效忠的腓特烈?新鲜的誓言还在她耳边回荡,她的裙下骑士却飞快地战死在眼前,再见都来不及握手。这大起大落的人生让艾莲娜觉得,幸福就是攥不住的泥鳅,而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事到如今,铁的事实已经证明:不懂保护自己的领主,都是历史的食物。帝王之所以活到登基,是因为他们玩弄恩威,却从不以身赴险。腓特烈把忠臣当成了兄弟,入戏太深,活该早死。
大团长毫无怜悯地拧身回旋斩,0。1秒后,腓特烈的肠子就会飞舞在空气里,那场面就像抛起一把毒蛇——这种腰斩的场面,大团长已经见得多了。而且他内心毫无波动。两百年前,空前强盛的条顿骑士团就是因为团长过早战死,导致两万三千名骑士团大军溃败冰湖,近乎覆灭,然后迅速灭国。
“这种愚蠢的首领,早些死了好。”大团长甚至觉得他杀掉腓特烈,就是拯救了威廉堡。
突然,树林里“扑簌”一响,树叶一摇,一支锋利的骨牙太刀笔直射出来,像一道莹润的白色圣光,狠狠扎在大团长攥剑的锁甲护手上。
“当啷!”大团长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闪避。他条件反射地弃剑放手,黑十字大剑应声坠地,骨牙太刀“噗呲”飞进地里,一米半的刀身严丝合缝地埋进大地,只剩下手指长的刀柄突兀地露在地表,连震颤都没有,看上去就像生笋一样长出一截刀柄来,能以假乱真地伪装成大地母亲的馈赠,看上去真的像一截笋。
大团长沉默地低头凝视地上的刀柄。一米半的刀身入地,却嵌得严丝合缝,证明刀身的飞行速度极快,让抛物线近似成直线;并且掷刀的人意在救腓特烈,所以目标是大团长的锁甲护手——当时,大团长如果不是条件反射地弃剑,恐怕双手已烂,此生沦为乞丐。
简而言之,如果这柄太刀是奔着大团长的心脏飞过去的,那么结局就是同归于尽:腓特烈被腰斩,然后大团长被太刀洞穿,挣扎十秒后迅速死亡。
大团长顿时五味杂陈,觉得世界很不公平——被围攻什么的,我都可以接受,毕竟大家都是拿本事说话,反正都是刀口舔血,大家可以一起舔。但是林子里竟然猫着一个能秒杀我的人,还帮你在生死搏斗时作弊,那就有点人神共愤了。你有钱果然很了不起啊,很牛逼啊,有保镖就算了,还喊打喊杀的演一阵,才让保镖出手,让老子空欢喜一场,腓特烈你可以的。
83 大团长知难而退()
“你在玩弄我嘛?玩弄男人的感情,有意思嘛?”大团长低头看着地上的笋,兴趣索然地想:“你早点证明你有高人护身,我就跟你聊聊天然后一拍两散了。打不过我就不跟你打啊,你何苦演苦情戏来调戏我。对,他是为了泡妞,一定是为了泡妞,打得要死要活,都是为了泡妞啊!”
大团长突然如梦初醒,痛心疾首地恍然大悟:“一切都说得通了!明明有保镖却不出马,非要在女皇陛下面前寻死觅活地演一出忠臣良将英雄救美——这都是为了泡妞啊!这一切都是套路啊!贵族太会玩了啊,值得吗,合适吗,让一个无家可归的寂寞骑士来当不收钱的托儿,帮你耍帅,帮你煽情,然后你爬上女皇的床,我继续漂泊四海远走他乡——你的良心就不会被鞭笞吗!腓特烈!我对你真是恨入骨髓啊!”
大团长悲愤得天旋地转,却碍于高手的威慑,不能表达出来。于是他决定识趣离开,拔腿刚要走,又舍不得地上的剑,毕竟是一百多磅钢铁,无论如何也值几个钱的。
然后龙骑兵和菲莉雅都惊讶地看见,大团长指着地上的黑十字剑,瓮声瓮气地请示腓特烈:“那个剑,能还给我吗?我手头有点紧,再买一把不太合适。”
菲莉雅傻眼了。莉莉傻眼了。艾莲娜站起来了,攥着心口衣衫,紧张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腓特烈,期待着战局的转机。
连龙骑兵都没看清飞来的那柄太刀。尼尔斯和尼克面面相觑,不知道大团长的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