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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刚刚还在狂喜地猜测艾莲娜的心意,一会儿断定艾莲娜爱着他,一会儿又不敢那么确定;樱花香味还未散,阳光的合唱还在飘,正在七上八下地忐忑时,忽然看见斐迪南厚颜无耻地亲艾莲娜的手,那一声“亲爱的陛下”险些把腓特烈的肝气炸了。
这种烈火中烧的妒忌,就像把腓特烈的肝放在平底锅上煎,直到熟透都在痛,让他一秒钟都熬不下去:要么冲上去夺走艾莲娜的手,要么一刀把剧痛的肝剜出来;如果什么事都不做,就会度日如年。
然后,斐迪南亲王回头瞅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西斯。西斯和亲王目光一碰,思索了一下,弯腰拾起女皇的手帕,看着女皇背影,毫无情绪波动地说:“恕我直言,陛下。如果一名骑士被剥夺公平决斗的权利,那么这个国家已无公正可言。如果您执意偏袒腓特烈殿下,如果您愿意受人愚弄,我只能接受,无话可说。”
菲莉雅突然瞥见腓特烈的缰绳在颤抖。她扭头一看,腓特烈的牙齿咬得脑门青筋暴跳,攥着缰绳的双拳捏得骨骼毕现。她心头一紧,疑惑地想:“他怎么这么容易生气的?他打不过无畏骑士的,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斐迪南亲王淡淡呵斥了一声:“西斯!给我识趣点!”然后再没有说别的。
西斯低头认栽,走上去递过手帕,无奈地说:“您的手帕,尊敬的陛下。”
艾莲娜的身子在摇晃。她不能去接手帕,那代表默许和屈服,会让她苦心积攒起来的积威毁于一旦。但是斐迪南亲王居然粗心大意地没有阻止冒失的西斯,连克莱门森都没有反应过来,仿佛西斯拾起手帕、物归原主,是生活的日常一样。
但是,按照正常节奏,这手帕象征皇帝的怒火,西斯应当颤栗恐惧地退下才对啊。他若无其事地教训皇帝一顿,以递还脏兮兮的手帕为结束,公然与艾莲娜成单刀之势,开始分庭抗礼——那么多贵族眼睁睁看着哪!如果一名外国骑士都能无视女皇的怒火,那艾莲娜的政令岂不成了一纸空文?
于是艾莲娜必须绞死西斯。非如此不能立威。
但是,西斯是亲王的爱将,如果艾莲娜闹起来,最后还是让西斯苟活下去,她的威信就彻底毁了……再也没有人会对她产生恐惧;而在这纷乱的时局里,恐惧代表君权。一个无人惧怕的君主,是一个被架空的君主。
艾莲娜非常清楚恐惧的珍贵。她的嘴唇气急地翕动,攥拳瞪着西斯一步步走近,却吓不退这个有恃无恐的狂徒;艾莲娜感觉被逼上了独木桥,她徒劳地在心里哀求:“救救我,克莱门森,斥退那个骑士,快救救我!”
大宰相还没回过神来——或者他根本就愿意糊涂着。
西斯在权贵的注目下,在炎热的微风中,在哗哗的喷泉声里,坦然地走向女皇,拿着那块脏兮兮的手帕。
菲莉雅立起眉毛,惊讶急怒地喃喃:“他!怎么敢!”奋然要出马喝止,突然听见一声跃马长嘶,马蹄“嗒嗒”跺在美丽的石砖上,让所有人耳朵一竖!
西斯惊愕回头,看见那个沉默的蓝发少年像狂怒的天神,跃马冲出骑士队列;烈风刚吹过西斯的头盔,腓特烈的马蹄已经“嗒嗒!”落在他的身前,狂勒缰绳,拽得战马直立长嘶,同时“锃”拔出了动力剑!
理想使者一出鞘,在阳光下反射帝兵的光泽,立马引起此起彼伏的惊叫:
“半米长的剑柄……那是理想使者?大公爵的帝兵?”
“帝兵不是失踪了吗!为何失而复得了!”
“巴法里亚发生了什么!”
腓特烈在烈阳下举剑跃马,这刹那英武的剪影,吓得四名无畏骑士的炽焰剑整齐出鞘,气势汹汹地严阵以待,剑拔弩张!
可是,当怒马的前蹄落回地面时,腓特烈的剑尖已经挑走女皇的手帕,抖落在手里,紧紧攥住。然后他愤然扯下白手套,狠狠掷在西斯的脚下,愠怒厌憎地呵斥道:“捡起我的白手套!接受我的决斗要求!如果你倒在我的剑下,西斯,我命令你匍匐在地上,谦卑地亲吻女皇的鞋尖,乞求她宽恕你的无知!”
斐迪南张大了嘴巴。令西斯逼迫腓特烈应战,是他的战略目标;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暴烈,竟然把“应战”变成了“挑战”!
西斯变成了被动方:首先,他必须卑微地拾起地上的手套;并且,西斯刚才教训女皇的话,全部变成了“无知的厥词”,必须“乞求女皇的宽恕”,不管西斯接不接受挑战,这个定义已经坐实!
老实说,现在反正都要打一架。但是这么个打法,风光的怎么都是腓特烈:因为他无论输赢死活,都会变成维纳少女们眉飞色舞的谈资;获胜的怎么都是艾莲娜女皇:因为腓特烈的应战,让西斯的长篇大论全都不攻自破——女皇不杀西斯,全是对决斗的尊重;女皇饶过西斯,都是对腓特烈的纵容。艾莲娜依旧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倨傲女皇。
而且群众普遍觉得,人家腓特烈都出来,叫嚣着要干你了,你就别激怒女皇了,快捡起手套,打一架让大家乐呵乐呵。
于是,西斯在气势和舆论上都输了,输的一塌糊涂。他能赢的就只剩决斗了,一刀剁死腓特烈可能会让情况好点儿。
98 拾起我的手套,西斯()
艾莲娜摇晃了一下,抬头看见腓特烈的的影子在阳光下勒马摇晃,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得……得救了?克莱门森装聋作哑,腓特烈却出来压制了那个狂徒吗……”
她觉得阳光有点花眼,伸手遮了下眼睛。突如其来的解放,让她的呼吸轻快得飘飘欲仙。她眯眼瞧着腓特烈勒着狂躁的马头,在她视野里晃来晃去,听到他厉声呵斥的时候,艾莲娜觉得太阳晒得肌肤酥麻,皮肤下面道道过电,暖融融懒洋洋,让她开始喜欢热烘烘的夏天。
耳畔像圣歌一样,远远飘来动人的回响,字句清楚得像不小心背下来似的:“我要让你知道,就算皇室背叛我,就算我背叛央行,都不关你的事。艾莲娜,你永远要信任我,因为我是你最后的孤军。就算千里迢迢,我也会日夜赶来,为你而战。”
这是腓特烈走向无敌的大团长时,用背影对艾莲娜说的话。她一不留心就背了下来,现在反复播放,每次都感受到新鲜的含义,感动的脸蛋发麻,让她中毒似的歪头想得走神。
西斯第二次懵逼了。他条件反射地看了斐迪南亲王一眼,让亲王暗骂西斯的蠢,不得不假装赞赏地凝望腓特烈,来避免和西斯对视。
斐迪南亲王知道,西斯原本能做到更好,既逼腓特烈应战,又打击女皇的气焰。但是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全程都是敌人在耍帅,自己只能泪流满面地鼓掌叫好,有种当备胎的屈辱。
亲王思考了下,觉得都是世界的错,这个世界太看脸。
而亲王的肖像就像一轮残月,感觉他整张脸只剩下巴了。
“所以我才会过得举步维艰啊,连一个小小的腓特烈都处理得狼狈不堪!可是人们就是不肯承认下巴的美,反而追捧圆润端庄的脸型。这个世界真是残酷得令人悲愤啊!”亲王难过地想。
腓特烈剧烈喘息,反手还剑归鞘,蹙眉盯着西斯,恢复了看野狗的冷漠眼神,安静地重复:“拾起我的手套,西斯。十五天后的授勋典礼结束以后,我即是威廉伯爵,那时我将在诸神竞技场等你,以伯爵的尊贵与你决斗。那样能稍微增加你的体面。也能给这个夏天增添一点乐子。”
这个提议顿时获得了围观群众的广泛赞同,因为没有什么比厮杀更刺激的娱乐了。而且远方的伯爵,帝兵的持有者,鸟龙王的终结者,威廉家族的继承人,这一大串名号,来匹敌“被斐迪南吹上天的无畏骑士”,简直令人期待无比,光是想一想就痛快淋漓。
大家非常想看无畏骑士被剁得满地乱爬的画面;如果配上亲王那张“天哪牛逼吹破了”的猪腰子脸,食用风味更佳。
于是,贵族还在思索点头的时候,被禁军人墙挡在后面的维纳市民就疯狂抛尽了手中花瓣,连口哨带尖叫地呐喊起来:“去决斗吧腓特烈伯爵!勇敢地决斗吧!腓特烈伯爵!”里面还依稀夹杂了“给我留个孩子!”之类的调皮笑声。
腓特烈看见西斯颤抖着单膝跪下,拾起了他掷下的白手套,接受了反客为主的决斗。于是情况明朗,尘埃落定,腓特烈的激烈的心跳反而平静下来。他攥紧缴获的手帕,低头送到鼻尖嗅了一下,被她残留的香味激起热血,顿时让热烈的渴望驾驭了理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扭头看身后的女皇脱口说道:“至于手帕,请恕我冒昧收下了。”
艾莲娜噙着笑,正歪头瞧得出神,突然被他扭头捉到双眸,第一反应是躲,扭脸看地上的草,不由自主咬住了嘴角的唇,心跳“咚咚”地撞起耳膜来,感觉灵魂飞出壳,听见旁边的肉身在说:“赐给你了。”连腓特烈怎么行礼致谢都没看到,恍惚回过神来时,只觉得心头空虚一片,比狂奔后都累。
西斯默然退下时,斐迪南亲王却站在边上,把艾莲娜神态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心痒得像挠不着,咬牙切齿地恨着艾莲娜:“她果然喜欢年轻的。可是没听过弗兰大帝的名言吗!公主哪有爱情,全是供需的商品。”低头想着,抬头瞧见艾莲娜已经提裙走上花园阶梯,在一群宫廷梵克贵族的簇拥下,快消失在霍夫堡皇宫下宅里了。
早就有龙骑兵的百夫长来接住菲莉雅,引骑士团和腓特烈前往龙骑兵驻地休息,顺便将巨龙尸体拉去军匠工厂剖取兽材;将钉着叛贼的十字架拉去刑场示众。
大宰相克莱门森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斐迪南亲王的肩胛,同情地嘲笑:“至少您还吻到了皇帝的手。”然后很开心地走了,一点都不觉得被皇帝抛弃在广场有多可惜。
奥本海默和少数新兴资产阶级留在广场上没走。愁眉苦脸的布雷施劳德走到亲王背后,叹气说:“老皇帝查理六世同意了对巴法里亚的禁运法令,来惩戒他们私铸货币的恶行。没有足够的金子,腓特烈在物价高昂的维纳寸步难行。希望这个消息能使您宽心。”
奥本海默殷勤地附议:“我疾驰回来,把腓特烈新政的内容汇报给了老皇帝。老皇帝非常恼火,腓特烈在宫廷也会碰壁的,那些宫廷梵克都非常善于揣摩老皇帝,他们会加倍地鄙弃腓特烈,来赢取老皇帝欢心。”
亲王沉默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
“我的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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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履行司衣女官职务,跟着皇帝进宫去了。霍夫堡皇宫里本没有女官,只有来往暂住的名媛和夫人。因为皇帝突然变成了女的,所以仓促设立了六司女官,下掌二十四典侍女,来方便女皇的起居。
六司女官里,皇帝最离不开的居然是司衣女官,可见女人对换衣服的需求多么强烈。
龙骑兵由贵族组成,所以并没有遭到驱逐和拆分,反而蒙恩,拥有四片统一驻地,分布在维纳四角。菲莉雅所属的“前锋营”是伤亡最高的劲旅,深受信任,驻扎在霍夫堡皇宫西面的龙骑兵第二中队驻地里,驻地满编两百人,现役32人。空旷的驻地完全暴露在皇宫视野下。即便如此,皇室也时常来视察鼓舞。
99 有相同梦想的人很容易互相理解()
菲莉雅带腓特烈回驻地时,火冒三丈,忍不住与腓特烈并骑而行,主动跟他说话:“你是不是疯了?无畏骑士被炼金术淬炼过身体,他们沉默寡言、亲情淡漠的原因是他们感觉不到疼痛!这种东西的可怕程度不下于野兽……他们根本就是野兽!你居然答应决斗?你还掷手套!还耍帅!”
菲莉雅心急如焚。在她的视野里,腓特烈脑袋上有个红色的“15”在倒计时,活一天就少一天。
腓特烈攥着缰绳,沉默走了两秒,忽然皱眉问菲莉雅:“在嫉妒和束缚中痛苦活着,和自由展翅后失败死去,你选择哪一样?”
菲莉雅“呀”一声,怔怔昂了下头,浓艳的美目睁大半晌,怒火灭了下去,隐约体会到了这熟悉的选择。
她和哥哥吵架无数,才摆脱了嫁人、等死的悠闲命运,以女儿身投身军队,在理想的光辉中建功立业,去重现祖上的“军神”传说。她觉得打扮和八卦根本满足不了她,如果没有更加多彩的人生,她只会在闺阁里度日如年。
就像腓特烈咬牙攥拳、坐在战马上度秒如年一样。
他看着女皇被欺负时,一定无法忍耐了吧?
菲莉雅隐约觉得腓特烈爱着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