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不忧对这些活已经熟门熟路,端起造型典雅的酒具向绿蝶绣楼走去。
“咯咯”还未进屋,就听到绿蝶银铃般特殊娇笑,花不忧知道这是熟客光顾,否则依着绿蝶性子,肯定先拿捏作态一番。
果不其然,进入屋中,就瞧见绿蝶坐在客人腿上放浪形骸,纤手搭于客人脸颊,看不清楚此人样貌。
花不忧禀报一声,将酒具依次摆好,瞥了眼客人正脸,身躯猛然一震!
正是烈威门的歪嘴中年人。
顾爷!
啪!
盛放美酒的白瓷酒壶脱手跌落地上,碎成数片,酒香顿时弥漫屋中。
顾爷扭头看向花不忧,沉声道:“那么紧张干什么!”
花不忧虚汗遍布。
若是被他认出自己,肯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但现在自己身手肯定不如顾爷,贸然动手只能是十死无生。
“没没什么”花不忧面临生死,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认识我?”顾爷右手缓缓拿向桌上佩刀。
吃江湖饭的人,不管在任何场合都会留个心眼,即使在楼中**,也没忘记带上吃饭的家伙。
“哎呦顾爷,您的大名城里谁没听过?他不过是新来的伙计,您这大人物和这穷小子较什么真,若是传出去了,还不坠了您的威名呐!”绿蝶双手环于顾爷脖颈,像是撒娇,但其实是为了阻止他拿刀伤人,转而对花不忧厉声道:“笨手笨脚的家伙,赶紧拾掇拾掇,再去上壶好酒来!什么事都做不好,回头让妈妈好好调教调教你!”
顾爷死死盯着花不忧,眼神阴鸷。
花不忧低头慌忙收拾起来,片刻后走出屋外。
呼刚一出门,花不忧长出一口气。幸好自己模样和娄家村时变了不少,没让顾爷认出来,否则仇还没报,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去后厨又端了一壶好酒,再度进入绿蝶绣楼。
“顾爷您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奴家一次,把奴家想的饭都吃不下,您瞧瞧,奴家是不是身子都清减几分?”绿蝶努着嘴满脸委屈。
顾爷对绿蝶换了另一幅面孔,笑容淫邪,拍了下****,“嘿嘿,瘦我到是没瞧见,不过这儿倒是比以前更大更软了,快说,是哪个家伙替老子耕耘浇灌的,回头我还得谢谢他,哈哈!”
“讨厌”绿蝶推了他一把,满脸娇羞。
这次花不忧已经调整好情绪,听到暧昧的话语,双手还是极为沉稳,将东西搁置桌上,弯腰下去。
“顾爷您说咱们城里的烈威门怎么说垮就垮啊?前年时候,少门主天天腻在觅春楼呢,烈威门倒了以后,就数韩大娘哭的伤心。”
花不忧刚出屋门,听到绿蝶说起这番话,心神一凛!
“哎!此事说来话长。”顾爷喝了一杯酒,却没有往下说。
绿蝶眼眸含水,“给奴家说说嘛”
“那年陪着金门主去南雨送了批货,往容州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处风景别致的大山,当时下着大雪,少门主玩心顿起,就让我和老刘陪着他进山狩猎。没想到在山里碰见几个农户孩子,少门主瞧着那少女姿色出众,就调笑了几句,没想到被个邋里邋遢的少年一弹弓给射死了。我和老刘本想杀了那三个孩子给少主报仇,哪知道其中一位少年是位高手,我和老刘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老刘当场就被砍死,我腹部也中了一刀,要不是跑得快,都得撂到山里,他娘的,高个小子手里的刀真是霸道!”顾爷回想起山中打斗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啊!我说您肚子上怎么有条吓人的长疤呢!”绿蝶惊呼出声,花容失色,询问道:“那后来呢?”
“金门主痛失爱子,肯定要亲手杀了他们才肯罢休,带着一帮兄弟就上山寻仇去了。我当时伤势太重,上了药后在附近休息,并没有跟随上山,哪曾料到,这伤还救了我一命。”顾爷摇了摇头,表情略带苦楚。
“金门主怎么样?”绿蝶催促道。
“上了山就没下来。”顾爷喝了杯酒,缓缓道:“等我回到容州时才知晓,整个烈威门被人灭了,除了老幼妇孺一个不剩,恐怕就是那几个孩子的家人干的。下手真狠,都是一刀毙命!副门主是五境的高手,也没撑得过一招,绝对是入神府的高手!”
“没想着报仇吗?”绿蝶吃惊道。
“这么大的仇,怎么能不报!我惹不起,难道天底下没人能惹得起?我和门主夫人回到了她的娘家,搬来救兵,把整个山给他灭了!”顾爷阴狠说道。
花不忧正趴在窗外,听到后浑身剧颤!
“烈威门加在一起都不是人家对手,咱们城里哪还有像样的高手?”绿蝶满头雾水。
“哼!当然不是容州的门派。方圆几百里内,哪个门派名头最响?”顾爷舔下嘴角,深情玩味。
“玉剑门!”绿蝶这才反应过来。
铛!
外面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顾爷拔刀而出,厉声喊道:“谁!”
第十二章 香草美人()
顾爷持刀掠出屋子,看到蝇子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蝇子见到明晃晃的杀人利器,双腿呈现速度极快的摆动,豆大的汗珠凶猛涌出,落入嘴中都不敢擦拭,颤声道:“顾顾爷。”
顾爷见到是经常服侍酒水的小厮,疑虑顿消,瞪着眼珠斥道:“怎么你们楼里都是笨手笨脚的家伙!”
蝇子将跌落的酒杯拾起,陪着笑脸,声音还是有些不太利索:“顾爷,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爷收刀进屋。
躲在拐角的花不忧泪雨滂沱
直至深夜,觅春楼才恢复清净。
蝇子扭着酸痛的肩头,回到卧房,见到花不忧正蜷缩在床脚,头部深埋双膝,被褥都被抓破几处,露出有些肮脏的棉絮。
蝇子拍了拍少年手臂,以示安慰。
花不忧抬头,布满血丝的赤红双目极为骇人,想到刚才蝇子哥帮自己解围,声音沙哑说道:“蝇子哥,谢了”
蝇子和他一样背靠斑驳墙壁,轻叹道:“哎,我也不知你和顾爷有何仇怨,竟然这般失态。想报仇的话,也得掂量下斤两,千万别把性命给交代出去。咱命苦的人家不仅要与人斗,还要与天斗,死了,就算输了。”
花不忧听出了他话中意思,讶异问道:“你也背负血海深仇?”
蝇子点了点头,凄凉说道:“以前家里种着几亩薄田,俺和俺爹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人,俺娘会些织布的手艺,过的还算凑合。后来媒人说了房媳妇,那丫头俺以前在田头见过,长得俊,身段也好,说句不中听的话,比咱楼里的绿蝶都漂亮几分。后来娶亲当晚,家中冲进来一伙蒙面人,把俺爹和俺娘全给杀了,俺媳妇也被他们掳去,俺被刺了八刀,却没死。现在想想,还不如死了好”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花不忧皱眉问道。
“起初不知,后来在李府见过俺媳妇,才明白过来。”
“这么说是李善人下的手了,你怎么想办法不把她救出来!”
“救?那群人把她从俺家带走那才叫救。俺要是把她从李府带出来,那叫绑票。人家现在已经是李善人侍妾了那天见到她,穿的锦衣貂裘,笑的很甜,俺从没见到她笑的如此舒心”蝇子像是在讲述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缓慢,脸上波澜不惊。
“你来楼里是为了刺杀李善人?”
“是,但没有机会。李善人可能坏事做得多了,小心的很,每次都派两人在门口值守。”蝇子摇了摇头。
“蝇子哥,我会些武功,等我大仇报完了,我帮你!”花不忧诚恳道。
蝇子拍了拍他肩头,笑道:“不忧,谢了。”
“蝇子哥,你真名叫啥?”
“史尚飞。”
宋慈来了。
这让花不忧很意外。
本来觉得这样的高官那天只是随意应和,没想到真来了。而且并未在大厅就坐,只是在花不忧卧房摆下酒桌。
像是几天没有休息,宋慈清癯脸庞布满倦容,还带着许久没有洗漱的油腻,很亮。
“宋大人,案子结了吗?”没有丝毫客套,这是花不忧坐下来的第一句话。
“你说的案子算是结了,我见到的案子还没有结。”宋慈愁眉不展,喝了杯酒。
“什什么意思?”花不忧听得云山雾罩。
宋慈清了清嗓子,徐徐讲解道:“大牛一家三口的案子已经了结,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证据,顺藤摸瓜,很快查出了凶手是李明辉。”
“李善人?!”花不忧拍案而起。
宋慈嗯了一声。
“老王八羔子究竟做下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光我知道的,就已经好几条人命!大人,您要是不将他砍了脑袋,他要残害更多百姓!”花不忧咬牙吼道。
“放心,老王八羔子已经被收押牢房,肯定跑不了。”宋慈觉得这个称谓似乎不错,玩笑般答道。
听到罪魁祸首将要伏诛,花不忧握紧拳头。
大牛家的仇算报了,蝇子哥的仇也算报了。
望着宋慈依旧寂寥的神情,花不忧诧异问道:“大人,既然凶手已经抓捕归案,为何您还是?”
宋慈一饮而尽,摇头长叹:“审问李明辉时,老王八羔子怕死,还没用刑,就将底牌一一揭开,没想到不大的容州城,竟然如此藏污纳垢!”
“权贵相护?”花不忧有些听懂他的意思。
“不单单是这些啊”宋慈长吁短叹道:“从李明辉口中还得知了一些别的大事。前些年,朝廷下放用于修建河堤的银两,一百万,却连一个沙袋都没有买。上到刺史长史,下到皂隶差役,全都中饱私囊,见者有份,侵吞一空。致使当年水灾蔓延,百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当晚,刺史长史本州两大巨头得到消息后,就联袂来到宋某住处,先是递出张五十万两的银票,好言相劝。宋某婉拒后,他们又撕破脸皮,说是朝中大臣也有参与其中,再往下查,宋某会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大臣?有多大?”花不忧沉声问道。
“大得很呐”宋慈抿了下嘴,无奈笑道:“几十位高官全都牵扯进来,权位最高的,乃是当朝一品。”
花不忧猛然一惊!
一品。
整个西风朝廷之中,能有几人?
几人之下,万人之上!
五品往上,按照正常官场秩序,每攀爬一步,都难如登天。
一品大员和宋慈这位四品一道推官与之相比,绝对是天差地别。
“宋大人,那您?”
如果宋慈不往下追究,花不忧没有觉得不适。就像来一尘的东花四卫和自己结下的血海深仇,不是不想报仇,而是完全没能力去报。
一人之力想撼动山岳,何其难!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乃是愚昧。宋某不过是一介书生,有些读书人的迂腐,也有些书呆子的固执。明知不可为,也要一意孤行!”宋慈神色坚毅,望向窗外晴空,负手而立,“宋某以前专注狱讼,为死人讨回公道,现在想想,实乃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做法。将那些宵小之辈未害人前就送进牢狱,才是正途。而那些手中握有权势的不法勋贵,才是杀人巨枭!往往他们的欲念之间,百姓们伏尸百万!”
“宋某有生之年,愿肃清吏治!”
“宋某抱有必死之心,只为世间换得一个朗朗乾坤!”
花不忧望着这位身负大志的清瘦文士,抱拳以礼。
孱弱身躯,能否搬到参天大树?
几率微乎其微。
但就这幅气节而言,世间能有几人?
宋慈抒怀胸臆,愁容都减去几分,笑道:“城中恐怕只有你一个朋友了,这下可知道宋某为何单单来这里躲避了吧。”
花不忧这才恍然大悟。
黑云遮城。
勾栏藏身。
怪异的世道。
宋慈掏出一本蓝皮书籍,递到他的手中,慎重道:“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此书将世间大多死状描述,如何区分自杀及他杀,看透此书,就能为他人洗刷冤屈。如若宋某不幸被人迫害,你可将此书广布人间,这本书是家父和宋慈两代人的心血,不想就这么被埋没。小兄弟,宋某如有不测,那就拜托了。”
花不忧伸手接过,上面四个大字——洗冤集录
宋慈口中轻念:
虽无将军剑,凭几挽狂澜。
碎骨浑不惧,青白留人间。
第十三章 容州风云()
十日后。
花不忧推着小车,在街中采购新鲜蔬菜。
刚准备回觅春楼,就觉得大地陡然狂颤起来!
“地动?”
剑南道上地动频出,有的地方甚至一年会震上数次,让百姓们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