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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活菩萨之后,沾染了佛气,连身上多年顽疾都驱之一空。
从此以后,断尘寺香火极为鼎盛。
梵航师太也没有被沿袭释门一贯传统称作佛陀,而是被敬称为——菩萨。
断尘寺后山。
山中遍布桃花,清风袭来,桃雨纷纷,落在山坡十里红。
花海之中,藏有一座精致小楼,叫做望花楼。
楼前,一位白衣女子,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举手投足间般般入画,仙态十足。若是让山下百姓看到,定会以为是九天仙子下凡,顶礼膜拜。
她双指一抹,腰间刃如秋霜的宝剑赫然出鞘,双足踏地掠至空中,衣袂已经随她曼妙的身姿翩翾。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自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
所到之处,山石纷崩。
随着白衣女子柳眉轻蹙,剑身走势开始凝滞,但每划过空中,都会带起一蓬剑气,将对面刻着“玉剑门”三字的巨石割出一道道深痕。
白衣女子娇叱一声,剑芒陡然涨出三分,向巨石泼洒而出!
巨石再也受不住磅礴剑气,轰然碎裂。
白衣女子眉眼间的凝重渐渐消散,将利刃入鞘,步履轻盈走进楼中。
上了二楼,白衣女子将宝剑搁置桌上,望了眼飘入楼中的片片桃花,嫣然一笑,从柜子中取出针线以及剪好的布料,坐在床边,开始一针一线缝制鞋底,刚才的眉宇间的凛冽转变为如水的柔意,任谁看到也得赞一声: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白衣女子纤纤抬素手,针线在她手中任意穿梭,大剑舞的惊艳,小针也极为娴熟,片刻间,已经几十针下去,每一针间距都像事先量好,没有丝毫差错。
楼梯传来“咚咚”响声。
“小师妹,在不在?”粗犷至极的嗓音传来。
话音未落,上来一位魁梧至极的女尼,身高八尺,腰围七尺,站在那里威风凛凛,若是花无烟和风玄淳在的话,肯定能认出这位体格健硕的女尼!
当年在仙来城郊他们遇到过,那位金刚新娘!
她自从当年被退婚后,没脸待在家中,便跑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南雨王朝,落发出家做了比丘尼,拜在梵航师太座下,法号静心。
静心瞧见白衣女子后,大大咧咧坐在她的身旁,让木床猛烈摇晃了几下,顺便带来吱吱呀呀的声响。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师姐,你都坐坏了我两张床了,不能轻点?”
静心双手压了压木床,憨笑道:“这张床是我给你打的,结实的很,我心里有数,坐不坏。”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
静心瞅了瞅她手中刚刚纳好的鞋底,调侃道:“哎呦,桃花一至,我家小娘子又开始思春了?给你那朝思暮想的小相公做鞋呢?”
“是相公,不是小相公!”白衣女子语气重了几分,纠正道。
“师姐口误了,是相公,不是小相公。若是别人听到后,还以为仙子的心上人,当了别人的龙阳君呢,哈哈!”静心笑的前仰后合,连带着单薄的木床又是大幅晃动。
白衣女子没辙了,也知道师姐是这种直楞性格,并未在意,走到木箱处,打开,将刚纳好的鞋底放进去。
静心伸长脖子,看到了里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布鞋,惊讶道:“你弄那么多作甚,你相公到死了也穿不完吧。”
白衣女子望着嘴上没个把门的师姐,叹气道:“师姐,你能说点吉利话吗?”
静心装腔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歉然道:“瞧师姐这张嘴,还不如让师妹拿针缝住。”
“就你那力气,我可缝不住。”白衣女子还了个幽怨的眼神。
“嘿嘿,那倒是。”静心笑道,转而指了指楼下碎石,惊异道:“师妹般若剑法大成了?”
“师傅说我才初窥门径,还要再练成一段时日才能算作小成,等到大成,不知何年何月呢。”白衣女子遗憾道。
“哎,瞧你舞剑的身段多好看,把山上的师妹们都看呆了。哪像师姐,师傅死活不让我练剑,非扔给我个二百斤大铁锤,让我练泼风锤法。你说,哪有女子舞大锤的?多磕碜,连倾慕我的那些男子都吓跑了,师傅是不是偏心?!”静心长吁短叹道。
白衣女子噗嗤一笑,春娇百媚生,连楼外的艳丽桃花都失去颜色,道:“师姐确实不适合练剑,什么剑到你手里就跟绣花针似的,没舞几下就断了,白白浪费银子。”
静心哈哈笑道:“说的也是。”
白衣女子盘膝坐在床上,手掐了个玄奥的指印,闭目垂帘。
静心轻抚她黑瀑长发,摇头道:“师姐是过来人,知道山里的日子不好熬。这么漂亮个人儿,却常年和青灯古佛相伴,哎!别等你相公哥了,找个门当户对的俊俏后生嫁了吧,何必苦了自己。”
白衣女子怒目道:“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静心连忙挥手:“师姐不说了。”
“以后也不许再提!”
“不提,不提!”
静心眼中泛起爱怜神色,轻声道:“你每天中有八个时辰都在修武,想着早日报仇雪恨?”
白衣女子轻嗯一声。
静心咬牙道:“给师傅说一声,师姐师妹们陪你一起去灭了那玉剑门!”
“相公哥会来寻我的,他会带着我去报仇的!”白衣女子坚定道。
“那等你想去报仇了,师姐跟你一起去,看我用铁锤把那帮坏人都拍成饼子。”静心愤愤道。
“师姐,多谢了,这是我和相公哥的家仇,我想让我们俩亲手去报。”白衣女子神色间露出一抹倔强。
“但愿你的相公哥早日前来寻你。”
见到她执意如此,静心也不再强求,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走下楼梯。
白衣女子心情翻涌,走到窗前,望着桃花朵朵。
这座望花楼是她亲自取的名字,其中寓意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山风袭来,桃花片片飞入楼中,白衣女子伸开双臂,闭上双目,任由桃花贴上娇柔脸颊。
这一刻,她总是能感受到相公哥站在身旁。
因为她的相公哥,姓花。
可惜桃花不能一直停留,山风一吹,便滑落在地上。
白衣女子坐在地上,俏脸放在膝头,直勾勾盯着飞舞的桃花,痴痴道:“相公哥,这便是桃花,你见过吗?你以前老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我一直记在心里,你还记得吗?”
白衣女子掏出一颗年久变为褐色的红豆,握在掌心,喃喃道:“相公哥,你说等妞妞数完这些红豆,便会回来。可是都这么些年了,妞妞数过无数遍,你怎么还不回来?忘了妞妞了吗?”
“妞妞嘴馋,把那些红豆都吃了。到了现在,妞妞却不敢数了,生怕数完了,你也找不到妞妞。”
“你是不是怪妞妞不听话,所以不来寻我”
白衣女子侧脸贴在双膝,泪珠夺眶而出,划过脸庞,低泣道:“相公哥,妞妞再也不敢不听话了,你别生妞妞的气了”
数不尽的相思豆。
看不烦的花满楼。
第五十三章 白虎憾千骑(上)()
阴阳谷坐落在戈壁大漠之中。
东面是大夏国国土,西面紧邻西风王朝。
谷中道路极为狭隘,最窄处仅容三骑并肩通过,两旁则是斧劈刀削般的陡峭崖壁,连雄健的苍鹰都不敢从谷中飞行,因此也被称为鹰愁谷。
阴阳谷乃是东西往来必经之路,也是连接大夏国进入中原的重要通道,自古便是战场,陨落在谷内的名将不计其数。光是近百年来,西风王朝就有数十位三品以上大将军长眠于此,只要刚踏入谷中,就可感受到阴冷刺骨的气息。
入谷尚在阳间,出谷便是黄泉。
阴阳谷,就是由此而来。
随着逐渐传来马蹄踩在土地上细微声响,一队近千人骑兵队伍缓缓进入谷中。
马上的人均头戴铜盔,露出浓密的胡须,背负大弓。有的腰间悬有弯刀,有的则手持长矛,从他们异于中原人的装扮和长相,就可以看出是大夏国的骑兵。
也就是中原人口中的蛮子。
几十年前,将中原杀的赤地千里的蛮子!
大夏国子民儿时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岁数稍微长些则射狐兔。他们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无论男女,无论老幼,都能骑烈马,挽强弓,可以说是举国皆兵。
用“兵利马疾”来形容大夏国的军队,再也贴切不过。
队伍最前方一人,身形敦实,裹着厚厚的狐裘,头戴貂帽,腰间的弯刀刀柄用黄金铸造,刀鞘上镶嵌着几颗夺目璀璨的宝石,名贵异常。这位四十上下的大夏男子,就是这行骑兵的首领,大夏国千夫长呼衍淮。
呼衍淮,大夏国左日贤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只差一步就晋升为万夫长,统领一方。
中原四大王朝,大多看重门户出身,不看能力大小。将种子弟形成了不同势力圈子,他们对于从底层攀爬上来的将领,十分排挤,甚至不择手段打压刚刚冒头的青年将领,使得许多心怀抱负的军中豪杰,刚要平步青云便被一脚踩下,泯灭于那双力所不能敌的黑幕之中。
而大夏国则不然,首重军功,只要你身手了得,敢于冲锋陷阵,再加上脑子伶俐点,就有希望统领千军万马。
呼衍淮还算运气不错,年少时带着部落青壮杀了不少中原士卒,战功卓著,被左日贤王另眼相加,在军中给他谋了个千夫长的高位,统率千人轻骑。这对于毫无根基的平民来说,绝对是可以光宗耀祖的天大殊荣。
呼衍淮能熬上高位,绝对是心思细腻之辈,他牵着骏马缰绳,正在观察阴阳谷地形。
旁边一个犹如响雷声音乍起:“大人,中原猪羊怎么还没见着!”
说话的是一位体态超出常人一倍有余的大汉,鼻间戴有硕大耳环,丑陋异常。如此寒冷天气也是****上身,露出极为壮硕的筋肉。肩部扛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并未骑马,而是徒步走在千夫长身旁,狂野的身形加上硕大的武器,一看就是位蛮力无双的悍将!
呼衍淮轻轻一笑,用大夏国特有的语言说道:“石力儿,不要心急,过了这条山谷,就能见到中原人了,那里有数不清的金银,还有美貌的中原女子。”
“我要将中原猪羊脑袋全都敲碎,把女子心肝全都下酒。”石力儿舔了舔嘴角,丑陋的脸上露出残忍笑意。
猪羊,说的便是中原人。
阴阳谷附近,有不少西风王朝的游牧部落,也有侦查敌人踪迹的西风骑兵,还不乏利欲熏心的大型商队。
“猎羊头”属于大夏国用来敛财和搜刮奴隶的一种手段,蛮子们不定时来西风王朝骚扰一番,碰见男人抓回去当做奴隶,女人,就带回大夏孝敬那些王公贵族,如果遇见西风王朝士卒,那就是最高兴的事了,把脑袋割下去以后,按功行赏。
呼衍淮嘱咐道:“石力儿,每次‘猎羊头’,你都把猪羊的脑袋敲碎,弄得左日贤王大人无法给你升官。你手上杀了不下千人了吧,却还是个小小‘当户’,这次可别依着性子来,记得把脑袋留下,也好回去熬个大官坐坐。”
割掉中原士卒的头颅,可以回去按照数目多少来依次行赏。一百颗头颅,封为裨小王,一千颗头颅,封为百夫长,这也是大夏国为数不多的升官途径,“猎羊头”的称呼,便是由此得来。
石力儿满不在乎道:“当官没意思,只要大人管饭就行,反正有中原猪羊杀,我就快活。”
呼衍淮望着爱将,无奈摇了摇头。
石力儿天生神力,幼年被异人相中传授了高深武艺,十年学成之后就跟在自己左右。石力儿铜头铁骨、不惧刀枪,同时又力大无穷、悍不畏死,冲锋陷阵绝对是一等一的猛将。但就是脑子不够数,一上了战场,就成了嗜血的魔王,除了自己,谁的话也不听,有几次险些将自己人误杀,实在是让呼衍淮又爱又恨,拿他毫无办法。
一声凄凉的鹰唳在头顶响起。
呼衍淮望了望那只雄健的苍鹰,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划过。
呼衍淮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大半生都在厮杀中度过,对于暗伏的杀机相当敏感。但阴阳谷并不是设有伏兵的绝佳之地,两旁石壁高达数百丈,根本不可能让士兵攀爬上去,不会形成火攻水攻,除了硬碰硬,根本别无他法。
而大夏国的铁骑,最擅长一对一厮杀!
正在思索中,前面一对人马跃入呼衍淮眼帘。
呼衍淮心中一紧。
往常遇到西风的兵卒,见到自己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