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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乌黑,但脸上的皱纹像年轮一般盘绕,保守估计也有百岁了。
这百岁之人抬起头来,眼睛里的情绪波澜不惊的像一潭死水,好像没有任何事能搅动他的心绪。
“我进去看看那受伤的人。”他开口说,声音缥缈好像来自天边,但他明明就在众人面前咫尺距离。
第309章 用心去看()
“你是谁?”
看着眼前这位一直隐蔽在向羊身后,只看一眼便觉得不同寻常之人,吴尘心中充满警惕定声问。
他尽力镇定着自己的心绪,但是那百岁之人的眼睛好像有种魔力,让看着他眼睛的人不自觉就被他的意识影响,竟有些忘记了自己的情绪。
吴尘身后几个弟子更赶忙晃一晃头,好像被那人摄魂了一般。
面前的百岁之人没说话,表情更加波澜不惊,反而是他身侧的向羊顿了顿介绍说:“这位是我师叔。”
师叔?
师叔的年纪有这么大?
吴尘还在怀疑,那百岁之人就要向房里迈步。
南幽弟子们当然不肯,手中法器唰唰唰便挥起斩落,纷纷朝向那百岁之人胸前。这人脚步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迈步。
只见他左手一抬,长袖挥过,哗,似乎有一阵微风拂过,面前阻拦之人没感觉到疼痛,但手中法器却突然定格,任凭他们皱着眉头发力,也进不了一寸。
那百岁之人就这样轻松自如地迈步进房,向羊也随他一同走进去。
待片刻之后,当吴尘和其他弟子反应过来,回身一看,见向羊已经站在傅云的床榻边,而那百岁之人的手正停在傅云脑门上。
“住手!”
几乎所有南幽在场弟子一同喊出声,同时他们飞掠向后赶来。
那百岁之人仍然不受影响,缓缓吸了口气,将悬停在傅云头上的手掌移开,看着他的气色兀自点了点头。
此时吴尘几人已经冲到床榻边,而那百岁之人也起身,还不等动作,他们便看到床榻上的傅云面色似乎红润了些,众人都有些诧异,面面相觑。
“他伤得很重。”那百岁之人沉声说。
“猫哭耗子!”一弟子发泄着喊一句,他说过这话,众人都反应过来这话好像不是褒义,便闭嘴了。
百岁之人好像还想说什么,但他没说,侧目看了向羊一眼。
向羊立即会意,转而他们两个离开房间,走到南幽弟子们住的大堂,所有人手持法器紧紧包围着他们。
向羊开口又介绍一遍说道:“各位,这位是我师叔,他老人家有话对大家说。”
众人看向这出奇镇定让人敬畏的老人,他缓缓开口。
“楚洵领队幼时,曾有机缘遇见我净宗的明繁大师,因二人有机缘,明繁大师便将他的金刚印和金莲法相两门功法传授给楚洵,但此事我净宗其他弟子皆不知晓,才会闹出最初对楚洵的误会,而楚洵领队当时不过两三岁,恐怕也不自知,如今明繁大师正在闭关,他听说此事特托我来为楚洵解释。”
百岁之人稳声道来。
众人一听哗然一片。
就说楚洵领队人品自有南幽众人信服,怎会做出偷学经书之事?原来是误会一场。
“师兄你为何不解释?”马虎惊讶地问吴尘。
“领队你真能忍啊……”
“你们没听说吗?领队当时那么小,自己都不知道。”
“对呀!领队因为情况紧急,突然就把这功夫融会贯通了。”
众人也都发声。
吴尘错愕。
楚洵幼时真有过这样的经历?
慢!
不对!
这里有什么一定错了。
因为他不是楚洵啊!他是吴尘!这百岁老人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
吴尘抬眼盯着他,不知净宗又在耍什么花招。
见吴尘不答,那百岁之人替他回答众人的疑惑说:“的确,那时楚洵太过年幼,或许他也不记得功法之名。既然日后他拜入溪瞰府,研习南幽功法,自然也忘记还有这幼时传授一事。”
原来如此……
南幽弟子们豁然开朗。
“不过,不仅我净宗的弟子误会楚洵,各位也误会向羊了。”这百岁之人话锋一转,再说道。
听说这个众人自然不轻易退让。
“向羊的伤人之举已经坐实,他更是起了杀心。我们有人证,如今被伤的副领队还躺在床上没有苏醒,还想抵赖?!”
“我净宗一向不打诳语,向羊若是凶手,净宗自会清理门户。但在真相查实前,还望各位保护好受伤之人,待他醒来详细问过便知真假。”那百岁之人说道。
“用你多管闲事?!”
“我们自然会保护好副领队,你们别想动他。”
“别岔开话题!向羊杀人之心确凿,他还想杀我们领队呢!”
顿时声讨声一片。
那百岁之人将向羊挡在身后,转身向吴尘看过来,开口道:“楚洵领队,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吴尘才不上当。
“还是借一步吧。”那百岁之人突然和蔼下来,好像还笑了笑。
“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领队,不能去!”
南幽弟子们急了,知道这老头不好对付,领队若去还能活着回来吗?
“唰——”
一声风吹落叶般的微声响过,忽然,众人发觉除了嘴巴能动,浑身都被定格一般,绵软无力,有人甚至不能动弹。
那百岁老人向吴尘看过来,那眼神仿佛在说:“由不得你不走。”
他瞬即提起吴尘和向羊,一并向外跨出,越过高墙飞掠消失在众人眼前。
片刻后,众人才从定格中反应过来。
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三人的踪影。
“领队!快找领队!”马虎第一个叫道。
众人慌乱中留一部分看护傅云,其他结伴出去寻找领队楚洵的下落。
在一片荒地之中,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是向羊。
在他身前数丈,是吴尘和那百岁之人的身影。
“你是谁?”
吴尘缓过神来,手中法器已经握紧,厉声问道。
那百岁老人微微一笑,道一声:“本人印无痕。”
无痕大师?!
吴尘一惊。
此人大名鼎鼎,因为在如今的净宗,在净尊之下,便是他权利最大。
印无痕是净宗净尊的亲传弟子之一,近些年来,净尊早云游四海不知所踪,在净尊的弟子中唯属他最擅长统领大局,净尊便将宗中事务交给他打理。
虽然他的地位不及净宗其他几位太长老,但那些太长老多是和净尊一般的闲云野鹤人物,不管世事,印无痕的实权最大。
人们尊称他为无痕大师,印无痕出现在这里,代表净宗最高势力已经注意到无忧城的蹊跷了。
“你……”
“眼睛耳朵都是迷惑的溯源,心才是只忠于你判断的地方。”无痕大师说。
这说法,好熟悉。
第310章 天外有天()
站在无忧城的荒僻之境,吴尘看着对面无痕大师满脸沧桑的年轮,皱纹一圈圈在他脸上盘踞,好像将他的眉毛眼睛都卷进去,显得异常苍老,也许是掌管净宗太过操劳的缘故?
但这苍老的脸皮和他的满头黑发极为出入。
“你找我来,就为提醒这个?”吴尘问。
无痕大师颔首:“提醒你用心看,真相往往不是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
“如果你知道真相,为何不如实相告?”吴尘反问。
“你是当事人之一,你知道的真相应该比我清楚。”无痕大师淡然道。
“我没想到净宗会来替我洗脱罪名。”吴尘说,他自己清楚,他是吴尘不是楚洵,所以楚洵幼时曾经拜师净宗大师学功法的说法,不攻自破。
“你本无罪,何需洗脱?不过权宜之计罢了。”无痕大师云淡风轻的解释说。
这样的说法让吴尘无法确定,印无痕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伪装的楚洵。
“为何帮我?”
“怕你被蒙蔽双眼。”
“我被蒙蔽了又怎样?难道对净宗不利?”
“可以这么说,但最重要的不是对净宗不利,而是对你不利。”无痕大师每次回答都很快,从未加思索,听起来很真实。
“那我就不明白了,对我不利好像不关乎净宗利益。”吴尘一直抱着无功不受禄的态度,逼问印无痕。
“自然,除了对你不利,也对向羊不利。”无痕大师一直不动声色。
对向羊不利?
“那伤重之人更无辜,他大难不死是因为他从善积缘命中福泽深厚。我已为他疗伤渡气,相信他很快就能苏醒,保护好他。”印无痕转了话题说。
想起印无痕进房间片刻后,傅云脸色的确恢复了血色,吴尘开始有些相信。
“你的意思是,《无始经》丢失和有人蓄意杀我,杀害傅云唐姗,这两件事是始末同源的?”吴尘相信无痕大师一定知道些什么,便在他面前说出他推断的事实,期待无痕大师的反应。
无痕大师云淡风轻地一笑,笑而不语。
“谋害南幽和净宗,挑拨两派纷争,难道是北方有意指使?”吴尘继续推断。
当今圣上早不掩饰他对南幽的打压,净宗也是多年来不受朝廷看重的,因为净宗曾是太宗皇帝陛下的出身宗门,对当今这个不正常途径继位的人,两方都难解心结。
挑动南幽和净宗结怨大打出手,这样朝廷可以渔翁得利?
无痕大师又是一笑,像是欣赏也像是疼惜,而后他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吴尘惊问。
除了当今圣上有此权利,更有动机,还有谁?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多事还需你去探索。”无痕大师声音沉下来。
“既然你知道,既然有心提点,为何不能坦言相告?”吴尘不解。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皆因天机也不能推断事情将会发展的脉络,更无法推断事情发展后的结局。”印无痕解释说。
“不到结束那一天,一路上处处皆是机缘和转机,一步踏对就是光明,一步踏错便是黑暗。但即便错了,也要坚信下一个转机即将到来。”
“什么意思?”吴尘十分不解。
印无痕已经在虚无缥缈的提点中,飞身而起,带向羊一并消失在吴尘的视线里。
吴尘飞身去追,但无痕大师的身影早消失在前方,他无处可追。他只能向有城池影子的地方赶去,一路回想无痕大师的话,不知他为何来提点这些,这些话又是否真实?
向羊难道真不是伤害傅云的真凶?
终于回到南幽弟子的住地,一群人呼啦啦涌上来围住他,一遍遍地问:“领队,那老头儿带你去哪了?”
“领队你没受伤吧?”
“净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在其他弟子看来,无痕大师不过是净宗的某一个闭关已久的老头子,是向羊的某位师叔。只有吴尘知道他是净宗现在的管事人——印无痕。
“师兄,那人都对你说什么了?你没受伤吧?”马虎挤到最前关心地问。
“没什么,说来说去不过是为净宗开脱罢了。”吴尘随意应着。
“他还想开脱?!欺人太甚!”唐姗在后面激动地喊道。
吴尘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抚似的笑了。
“那老头儿人呢?”马虎又问。
“带着向羊离开了。”吴尘应道,然后他岔开话题问:“傅云怎样?”
“脸色好转不少,脉息也变强了。”傅云同门师弟欣慰地说。
“嗯。”吴尘应着,留意观察周围几个弟子的反应,不动声色。
走近房间,看守傅云的弟子们见领队回来纷纷起身。
“大家都折腾了几个时辰,轮班守卫的留下,其他人早些回去休息吧。”吴尘吩咐说,众人应着陆续退走。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轻呼。
“傅师兄说话了!”傅云的同门师弟惊呼道。
所有人停步向后围过来,吴尘也几步走到傅云身边俯身去听。
“你说什么?”
“慢慢说,不着急。”
房里迅速安静下来。
见傅云想表达什么,但眼神木楞声带嘶哑,甚至张口发声都很吃力,吴尘忙安慰说。
“糖…”傅云终于吃力地吐出一个字。
糖?
这声音轻微,只有近处的吴尘听清了。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房间里静的没有一点杂音。傅云还在尽力练习发力吐气,他很急切想说出什么。
又过片刻他声音渐大,再说出一个字:“糖——”
这次近处很多人都听清了。
“糖?”
“副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