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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圣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草场上坐着的小童唏嘘了一声。
“这么快就有人放弃了……”他稚声稚气地说。
河图真人拂了拂胡须头也不转地道：“人与人之间本不相差很多，但一步放弃，一步坚持，走出一段后再回头看，差距就大得多了。”
小童若有所思地点头。
又不自觉看向左下角的慌乱，那只血红的巨手在画面中极其刺眼。
他忍了忍，还是决定轻声试探地问：“祖师祖，白鹿洞中真的没事吗？”他意思是，您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河图真人慈爱地笑了。
“不是有人在全力以赴吗？”他问。
“可是，他们很吃力啊。”稚气声音道，他有些心急，看着那些被血手折磨的侍卫和鹰尉，他也不忍：“不但您……”小童顿了声又说：“梅圣人竟也不动容，他不管吗？”
他想说，不但祖师祖不去管，而且梅圣人也不去，这说不过去了吧？
“不动容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河图真人耐心解释。
“啊？”小童惊讶地睁大了圆溜溜的双眼，骨碌碌地转。
圣人早就知道？
“数月之前，这个地方便有异族突破的迹象，他早有预料。”河图真人道。
“那……”
“所以，天阙试的结果越发重要，其他人不论用再强的法阵也只能封固，但若选出了填补阵眼的最后一人，天阙阵得到弥补，异族便再难进犯。”
怪不得祖师祖和圣人师祖都如此在意此次天阙试，原来如此，事情已经这样迫在眉睫了啊，小童想。
原来祖师祖也早知道白鹿洞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才让阁中很多觋士和巫士驻守在这里，想是早想好了应对的法阵。
果然是我多虑了，小童有些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别分心，你看，他们好像有对策了。”河图真人指着一个幻境通道里的南幽弟子说道。
小童睁大好奇的眼睛，盯向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中的最前方，吴尘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白汉台的边缘处，这里靠近一处峡谷崖壁，两个多时辰里，弟子们为躲避风雨打击，纷纷退到了靠近崖壁的地方。
吴尘背对着弟子们，自然面朝崖壁，他看到在风势的作用下，雨滴大片大片地汇集在一起，一滴变成一条线，一条线汇成一股水流。
聚滴成潮。
既然是考验，就不会是绝路。
可是那个高空的声音给出的命题是绝路，所以其中一定有漏洞可查。
吴尘想。
这些雨滴给了他无尽的启发。
看着他越发明晰的目光，场外的小童笑了起来：“祖师祖，他可能想到办法了！”
第350章 外力（）
全城戒备。
不知异族那只血淋淋的巨手，为何突然打破封印，向白鹿洞中进攻。
虽然皇宫派来的禁卫军精锐还没赶到，但白鹿洞中的侍卫和暗鹰司鹰尉们，在河图阁一众觋士巫士的法阵布阵指导下，竟提前将结界豁口控制住，甚至，那只巨手在不断回缩的裂缝中，开始有些难以招架。
若是异族只有这般实力，他们明显还不能威胁到大靖，更没把握完全冲破结界封印，让大批异族军冲进来厮杀，若想悄声出现掩人耳目，就不该选在白鹿洞靠近天阙试入口，如此引人瞩目的地点。
想必巨手的出现，可能只是转移视线。
在想清楚这个问题后，白鹿洞中上下立即加强所有地点的巡卫，更传达给皇城中禁卫军，加强防卫。
梅圣人接到通报后，知道天阙试中很可能已经混入了异族伪装的弟子，更紧急通知在白鹿洞中观战的一些皇城高层，还有地宫中一些宫主长老们，更疾速通知河图阁，派更多精锐觋士前来，与他一同密切关注天阙试中情形，一旦有异象出现，希望他们来得及挽回。
……
“你看。”吴尘说。
孙天野听闻，忙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疯狂冲刷的雨水，顺着吴尘师叔的目光方向看去，前方是一面乌秃秃的崖壁，暴雨冲刷在石壁上，什么也看不见啊。
“师兄，看什么？”他莫名其妙地问。
“雨。”
孙天野忙关切地看吴尘的脸，不放心还用手探了一下他额头温度。
“你干嘛？”吴尘打开他的手。
“师兄，你没病吧？”
如果不是孙天野说的，吴尘定以为这句话是在骂他。
吴尘一直背对着身后这些弟子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像长在地上的一棵植物。听见领队终于说话，一些靠近的弟子也转过来关注。
听说领队可能生病了，他们已经崩溃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我没病。你们看。”吴尘转身对身后众人说，他站起身，指着前方的石壁，示意弟子们去看。
刚才风向变化，雨水落在石壁上，风却是旋转着向斜上吹，风更强劲，汇聚在石壁上的雨水便随着风势向斜上方涌去。
风愈发强劲，斜向上的水流气势也就越大。
弟子们好像看出了什么，但又好像没看出什么。纷纷站起身来，不知领队是何用意？
“那高空中的声音说，我们不能用法力打开那扇门，经过我们之前的尝试，发现法力无法达到那扇门近前，但不代表我们无法用法力驱动外力去打开它。”吴尘有些期待地说。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驱动这里的其他东西，去撞击那扇门？”孙天野若有所思的向上方的下一关门看去。
吴尘点头。
“驱动什么呢？”有弟子问。
“还有什么？”孙天野摆出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神情看着那个弟子：“师兄都说了，看雨，当然是驱动雨水了。”
“不错，雨水在风势的作用下也能汇聚出不俗的力量，若我们加持法力，想必更是如此。”吴尘满怀希望地说。
好了，大家早在这里呆够了，说试就试，众人很快汇合法力，趁着风向刚好有利，将疯狂落下的雨水凝聚成雨柱，直向那扇门攻去。
一开始雨柱的长度不够，无法企及那扇门的距离，众人闷喝一声，一齐发力加持，雨柱渐渐变长，更长，一步步向下一层的门延伸开去。
虽然吃力，但很明显，这次众人的合力在到达门附近时，没被卸力，说明领队说的这个借助外物之力的办法有效。
心中有了希望，费力并不可怕。
众人闷着一口气不断加力，雨柱终于达到了想要的长度，却发现那扇门在雨水的冲击下不为所动。
“加力，加力！”
“一二，加力！”
众人齐心协力地喊着，力量不断增大，冲刷下来的雨水也不断被卷进漩涡，汇聚成更厚重的水柱，继续冲击严丝合缝的门。
就在大家赶紧终于找到一些感觉，相信就这样加持法力坚持下去，那扇门一定会开的，脚下的白汉台忽然开始晃动起来。
不是普通的颠簸，而是剧烈晃动。
“啪！”
刚刚塑成的强忍雨柱忽然崩塌，从数丈距离中间碎成半截。
众人脚步不稳，气息不稳，手中推出的力量也难稳定。
“稳住！”吴尘在前高喝道。
所有人都不愿看到功亏一篑。
疾疾调整步伐，适应脚下不断颤抖的局势。
就像是这片土地一样的白汉台，忽然变成了一个不倒翁，仿佛它的地底中央有个转轴，因为弟子们都集中在岩壁的一端，所以白汉台经过一段时间的震动摇晃，居然呈现出了半倾斜的势态。
“啪！”
数丈的水柱完全无法支撑，在众人面前哗啦散了一地，击在白汉台上，溅起来飞击在众人的脸上。
带着冲力的雨柱让众人又好生“享受”了一番雨水的滋味。
大家都无助地叹了口气，此刻来不及去管那水柱和那扇还没打开的门，他们自身都还站不稳，倾斜地挂在白汉台的一边。
“奇怪！”吴尘说道。
“这白汉台如此巨大，是这里的大地一般，竟然承载不了我们几十人的重量？”他说。
其他人也想不通，此刻这白汉台竟像是薄薄的纸板一般，几十个人也能让它失去平衡。
“想必又是折磨我们的把戏。”孙天野一语中的。
“来，我们以那扇门作为中心，所有人分散开来，排成环形，看这台子能不能恢复平衡。”吴尘说。
众人颔首，而后依照自己所在的位置分散开来，随着他们的分散，白汉台上的重量渐渐恢复平衡，还真是这么回事。
孙天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不愿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所以只低声骂了一句，其实其他人也都暗自咒骂着。
刚刚耗费了大把力气汇聚的雨水之力就被这平衡给冲散了，现在又要重新来过。
“骂完了就继续！
既然找到了办法，不管还会制造多少麻烦，我们都继续！”吴尘鼓劲说。
第351章 这个世界的规则（）
“加力！”
“继续啊！加力！”吴尘呼喝着，声音在风声雨声中变得绵长而缓慢。很多人和他一起高声呼喝，给自己打气也给同伴鼓励。
南幽的几十个弟子闷声加力，不知时间流逝，终于重新合力塑成了一道法力加持的雨柱。
只是这次塑成雨柱花费了他们更大的力气，为了保持白汉台的平衡，他们无法排成一列来集合发力，只能相隔一段距离，各站环形支撑的点位发力，众人托举手捧水柱。这样分散在每个人身上的力量无疑需要更强劲些，饥寒交迫的弟子们凭着心中一口气，拼了。
再次初见成效后，危机再次袭来。
先是风向开始变化，从最初最有利的向上斜吹，变成向斜下方吹击，无疑又加重了大家汇聚水柱力量的难度。
斜下再度变化成为笔直向下，阻力更大，众人呼喝着唯有咬紧牙关继续维持。
很快，屋漏偏逢连夜雨，方才找到平衡的白汉台此刻又开始了新的颠簸，还是以中心为轴点，一圈一圈地由高到低转动，每当最低点转到某个人的时候，那人手中加持的法力都难继续维稳，要分散精力顾及自身的平衡。
“这是诚心针对我们啊！”孙天野大叫，眼睛里进了水，刺痛。
“你说对了，不针对我们就怪了！”
弟子们开始附和说。
这样折腾两圈后，吴尘也亲自感受过倾斜到最低时，那种快要跌落白汉台的失重感，而后他提议说：“这次的针对比上次好些，至少这水柱不会散。
当这个大转盘转到最低，轮到谁难以支撑时，不必顾忌水柱的维系，先顾好自己安危，同时也休息一下。”
为了安慰其他人的情绪，吴尘解释说：“其实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听说过有一种古老的木屋，可以建成几丈高的高塔，数百年经历天灾地害也不会坍塌，就是因为轮流休息这个原理。”
其他弟子疑惑地等着听下文，吴尘继续解释说：“据说那种木屋有几十根立柱支撑，但风雨的影响，地震的颤抖，都会让这木塔呈现倾斜，这样有一些方向的立柱就能得到休息，数十根立柱轮流休息，木塔维系的寿命比原本共同支撑还要长。”
众人颔首，现在不管有没有益处，也只能这样了。
有人支撑维系，有人间断休息调整气息，就这样，在这种风雨交加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南幽弟子们爆发了全身潜能。
当再一次，风势转向斜上方，最有利于水柱施力时，吴尘找准时机高声说道：“大家加把力！最后拼一次！”
众人应下，心知这次若是不成，他们恐怕没有那么多体力，再撑过一次风向转换的轮回。
“啊……”
几乎所有人都爆发了全力，恨不得连从未激发的潜力也爆发出来，白汉台上汗水雨水敲击一地，闷喝声喘息声沉重。
“唰！”
一道光照亮了整个空间，顺着那道水柱劈开雨水交加的空间，穿破雾气，照射在白汉台上。
还在转动的白汉台忽然停住，还在发力的所有南幽弟子都感到手中一松，一股卸了力的松懈让他们扑倒在白汉台上。
抬起头来，呈环形的大家看到彼此的脸，在光亮的照耀下显得充满希望活力。
有人脸上现出笑容。
他们抬头向上看去，那道门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光的通道，在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竟感到自己身体开始轻飘，白汉台兀自开始上升，他们的身体也随之向上，很快，轻盈地穿过那道发光敞开的门，进入另一个空间。
这真的是另一个空间。
因为这里再不是颠倒的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