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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是心中的情绪,才是最难缓解的,兰紫想。
她开始有些后怕,她知道第一关大人物们在白鹿洞中观试是能看到的,但第二关以后便是偶尔才能看到,但她怕这个偶尔便是她。
她经历了两个幻境,一个是兰府中久违的生活,那些她一两岁时都已经遗忘的事情,竟真切出现在眼前。
这幻境就如同她的梦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最想念向往的不过就是回到兰府,有父母的疼爱,哪怕平平凡凡,也开心幸福地过一世。
而后第二个幻境和第一个无缝衔接,她直接站在冰雪洞中,那里不止有父母,还有强大的敌人,她看到父母被困却无力施救。
幻境的最后,是她必须离开时的崩溃痛哭。
直到现在,她还抽泣着。
她担心白鹿洞中的大人物们看到第二个幻境,知晓她隐瞒的身份。
但事已至此,或许担心也没必要了,兰紫抬起头向高处看一眼,不知此时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
继续出发吧。
兰紫打开这扇低矮的门,谨慎地踏进门去,经过第二层关卡,她只剩孤身一人,很远的距离里也感受不到别人的气息。
脑海里还残存着冰雪洞中,两厢哭泣无法相见的悲戚,那场景都是吴尘曾经给她描述的,不知吴尘走不走得过来。
想过这个兰紫无奈一笑,心想,他一定可以,这还用怀疑吗?
第361章 血笼和烈火()
按照兰紫冷静下来的推断,这第二关考验的,恐怕与每个人独特的种族和血脉有关,她遇到的两个幻境,正证明了她的推断。
如果是这样,吴尘一定能走出来,她想。
吴尘没想到,有一天,他能以养父的身份出现在小时候的自己面前,给自己以安抚。
他能真切体会到小时候自己的内疚和故作坚强的倔强,也能真实感受到养父从未怪过自己的宽容和和蔼,这种发自内心的父爱,让吴尘虽是孤儿却也真切感受过亲人的温暖,对养父的想念从不曾停歇。
他更没想到,在幻境里居然出现了一位女子,让他感觉如此熟悉而亲近,那是一种血脉相连之感,所谓血浓于水,无需亲近也不曾远隔。
但就在吴尘还沉浸在这久违了的温情中时,画面却突然间转变了,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再睁眼他看见的便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而他明明一步都没有动,周围的一切便悄然转换了。
他看到方才还明**人,站在岛上村民面前,接受人们的敬仰和赞美的女子,竟然被关在一个鲜红阴冷的血笼里,无辜而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角落。
血笼周围是绵延无边的红色,那是漫无边际的红色花海,像是一片血海,刺眼让人惴惴不安,即便不知这是哪里,漫空中也飘满了不友好的气息。
这里的人们长相奇怪,有些甚至像是灵兽转变而来,但他们大多都有红色的头发,他们挤在一状告示前嘁嘁喳喳地说着,还不时向后方血笼中的女子看来。
吴尘走过去,穿过人群,仿佛只是穿过透明的虚幻,人们似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站在人群最前看清那告示。
今天午时,血笼中的女子将被处决。
骄阳当空,午时就要到了,怪不得这里聚集了大量的人围观。
女子所在的血笼被吊起来,缓缓升至半空,人们哗然一片,仰望着血笼中不发一言的女子,之前不可方物傲然于世的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而无助。
血笼下燃起了熊熊烈火,用血红的花当做木柴,这种奇怪的花好像有一种魔力,让火势出奇地猛烈,烈火四周还有一圈法师模样的人在不断念咒施咒。
这本该热情的红色花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吴尘突然听到有人在哭泣,他顺着哭喊声方向走过去,当他走到那几位哭泣的人面前时,哭喊已经变成了低声泣诉,他们似乎在祈求,然而语气充满绝望。
“你是……?”一个苍老而微弱的声音响起,吴尘低头,看到一个老的让人同情的婆婆,满脸泪痕,正是她对他说话。
老婆婆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头上包着布巾。见吴尘看她,她显得更激动起来:“你是谁?你是谁?”她一声声地问,还伸手抓住了吴尘的手。
吴尘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让她这样握着,老婆婆再抽泣起来泪流满面。
“真像啊,长得太像了……”
“没错,我看一眼就知道你是谁了。”
老婆婆依然掉泪说着,不停地叹息,吴尘只以为她有些疯癫,不知她在说什么。
她再说一句:“你长得太像你娘亲了!”
吴尘心间一震,我娘亲?
“婆婆,您说我娘亲?”吴尘忙不迭问出口,声音急切。
老婆婆一听哭的更厉害起来,连连点头。
“你快救救她,救救她。”
“救救你娘亲啊。”
老婆婆颤巍巍地道。
她伸手指着吊高的血笼中那女子。
我娘亲?
她?
吴尘震惊。
她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不对。
但是,自从见到她,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说明了什么呢?
“咯吱”
血笼在半空摇晃几下,忽然开始下降,方才那女子缓缓看过四周的人和物,而后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犯了什么罪?
她可感到不甘和害怕?
难道她已经绝望了?
吴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此刻竟能如此平静。
但心里有个声音,这声音和老婆婆的心声一样,快去救她,救救她……救救她……
血笼咯吱吱从半空加速下降,距离地面燃起的熊熊烈火越来越近,女子的脸被火光映红,吴尘提气飞起,心中一定,决定要拼自己的全力救她出来。
却突然发现,即便他拼尽全力冲上前去,当他落地时他不过只前进了一小步……
吴尘已经忘记这是幻境,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真实世界里的规律去定义。其他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法力在这里无法施展,但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却能真实地看到他,还能握住他的手。
不管了,吴尘尽全力向前冲去,边跑边喊:“住手!”
“放了她!”
但周围没有一个人给他以回应,所有围观的人群都无视他的存在,就连血笼中那女子也看不到他,只静静地闭着双眼。
他前进的脚步是有史以来最慢的,他想,哪怕是爬恐怕也比这快。
眼看那血笼就要接触到火焰,女子在血笼中的身影开始被火焰的火苗吞噬,吴尘嚎啕大喊,声嘶力竭。
“不要!”
“不!”
“放了她!”
娘亲?
她是我娘亲吗?
他有好多问题想亲口问清楚。
就在这时,血笼下的火焰突然疯狂转向,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旋风袭击,火苗忽然不知方向胡乱蹿出去。
红色花海中的花瓣也被这道龙卷风翻卷进去,风卷花瓣和地面风沙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吴尘在最后难以看清眼前事物前,最后一眼,看到那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血笼外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风沙袭击着全身,打的脸刺痛无比,吴尘被吹击在地趴在地上,他不能施展法力,无法抵挡狂风的侵袭。
他不知道血笼中那女子怎样了,不知血笼下的烈火是否还在燃烧,他只知道他紧贴着地面的尘土,浑身颤抖,竟不知何时起开始抽泣,或许不是抽泣,因为他虽然悲伤但没有眼泪。
那种即将失去亲人的痛楚,再一次沉重地席卷他的心。rw
第362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白鹿洞中太子吕廷真大发雷霆,因为侍从的一个小失误而发火,这不是他一贯作风,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现在情绪糟糕,很需要一个能发泄的出口,见太子殿下如此,身边的亲卫寂静不敢出声。
有些愤怒只能压抑在心,不能对人讲起,即便有人关心也不能承认,只能借他事发泄。
“太子殿下,肃王请见。”一亲卫进来通传。
还是来了。
太子吕廷真还没说见或不见,就已经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身军甲加身的肃王吕掩嗣,身子笔挺大步挺进吕廷真在白鹿洞的书房,仿佛他是战胜归来的将军。
“见过太子殿下。”肃王吕掩嗣上前一拜,身后跟着几个亲卫,排场十足。
相比太子吕廷真他身板更高更壮,或许是经历过更多军旅历练的缘故。
吕掩嗣是圣上吕胤的第四子,是吕廷真的四弟,从小擅斗军功卓越,也是在边境军中历练过的,这一点来说他很受当今圣上的喜欢,这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四弟。
吕掩嗣走近来气势夺人眉毛飞扬,神采奕奕,吕廷真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下,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他不愿装作大度的样子。
“局势紧要,我就不和太子殿下多聊了,告辞。”肃王吕掩嗣连敬拜也随意应付的样子。
“说的不错,如今大局紧要,其他暂且不论,有劳肃王统兵了。”吕廷真不痛不痒地说,不满地看着吕掩嗣欲拜不拜的傲慢,意思是说,若非我以大局为重,今日要好生教育你一番,告诉你何为尊卑有别。
“那是,这种领兵戍卫出战的粗事,自然由我这粗人来做,太子殿下只要在白鹿洞好生休养生息便是臣下的福气了。”
吕掩嗣毫不介意吕廷真的不满,一句话顶回来,更在太子吕廷真再说话前转身就走,军甲哗啦作响,似乎示威一般。
“啪!”
吕廷真愤怒拂袖,将桌案上的茶盏扫在地上,溅起水花无数。
侍从们噤声上前收拾,这时从后门走进一人来,对侍从们拂手示意,一众人赶忙下拜退去。
“太子殿下不必动怒,肃王一贯如此,为此动怒不值得。”
“师父。”太子吕廷真转头,冷静下来拜道。
师欢长老不知何时已在房后,看到了太子和肃王的“交锋”,他平静地走上前来,站在吕廷真面前,气场强大。
“师父,父皇早有此准备了?”师欢不说话,吕廷真顿了顿先问道。
“你指什么?”师欢抬眼来问。
虽然吕廷真贵为太子,很可能是日后的皇帝,但他自幼一言一行、所有思想、所有功法几乎都来自师欢的言传身教,因此他对师欢极为敬重。
“对异族的防范。”吕廷真说。
师欢不住点头,似乎很是欣慰:“很好,作为未来大靖国的主人,你最先关心的不是和肃王的个人恩怨。”
吕廷真赧然一笑,满是无奈。
当然,他也想知道,父皇是从何时起决定,即便他在白鹿洞由他统筹天阙试,也不会让他统兵出战。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河图阁早有预测,天阙试准备期间,圣上便下旨让大军备战了。”师欢解释说。
“白鹿洞中结界不是重新封锁了吗?”吕廷真有些意外。
今天清晨忽然接到通报,父皇派来肃王,率领几路禁卫军大批人马前来白鹿洞,更从白鹿洞四面出发,沿途驻守,严阵以待。
白鹿洞中人还有些错愕,包括太子吕廷真,难道说异族在别的地方再次冲破了封印的结界?
“所以这次天阙试十分重要。”太子吕廷真想了很多,才知道父皇如此重视这一次天阙试的缘故。
虽然现在异族还没冲破结界,但据说以白鹿洞为中心,已经有多处结界薄弱之地,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河图阁也没能检测到所有结界薄弱之地,不能做最全面的防范。
这形势对大靖禁卫军和修士来说都是极其严峻的,一旦异族冲破结界,战争全面爆发,中心和边境两相呼应,大靖将再次陷入苦战。
“所以啊,此次天阙试如此重要,陛下将统管权利交给太子殿下,殿下还担心什么呢?”师欢一语点醒梦中人。
肃王吕掩嗣一向擅长领兵作战,更多次亲自和异族交手,让他统兵戍卫不是很正常吗?
吕廷真舒了一口气,在桌案边坐下来,仰头望天。
师欢长老在他身边深叹道:“希望这次天阙试真能如河图真人所料,有人走出最终的关卡吧。
殿下以为会是兰紫吗?”
吕廷真看了师欢一眼,沉吟:“是不是兰紫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有人能填补最后的阵眼。”
话说大靖一直将希望寄托在兰紫身上,让这小丫头成长的很是忧郁呢。天阙试挑选的不是天之骄子也不是生来奇才,它想要什么,只有天阙试自己知道。
……
……
吴尘面前的血笼消失了,血笼下的烈火、数不尽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