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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 孤城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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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山中,一道彩虹正从天边一直探入远处山脚下的溪流中。
旭华一袭素净的灰衣,用青布头帕包着头发,慢慢沿着石阶走下山。
向山脚下望去,那一座安静古朴的镇子,笼罩在一片青松的清影中。她上一次到这儿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年雨霁的午后,也是这样一道长虹,从天边一直飞来。而年轻的人们,立在雨水滴落的廊下,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说着话。
只是,经年不过转眼,深情不过离别。
只有这一道彩虹,从记忆里延伸出来,一直呈现到眼前,连缀了那些久远美好的,已经如梦似幻的回忆。
空邑,千松镇。
服帖的青石板,从来没有改变模样。道边的松树,也安静地像要睡过去了。但一只松鼠突然从这一头的树上,“啪”地落到了临近的另一株松树上,惹得许多松针“簌簌”往下落。
旭华驻足抬头看着高枝,终于展颜笑了笑,又继续向前面走去。
在四平八稳的街道上转了几转,她走进了一家石料铺子的作坊。
作坊里堆着许多石碑,一个中年女子正蹲在一块已经成型的青石碑前,细细地描着上面的文字。其他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正在卖力地敲击打磨石块,作坊里充满了铁器和石块撞击的“叮叮”“铮铮”的声音,清脆悦耳。
见到旭华进来,那女子直起身,打量了她几眼,问道:“姑娘想要什么?”
旭华淡淡道:“我要洗一块碑……”
中年女子见她对这些事很是生疏,也不是这镇上的人,便问道:“姑娘是外乡人吗?你要为谁洗碑?用什么料子?碑上刻什么字?”
旭华见她一口气问了许多,自己倒愣了,过了一会儿才自语道:“料子……?陶小姐吩咐过一切从简……”
那女子见她失魂落魄,料定不是简单的人物,便道:“姑娘,不如跟我去里面屋子坐一坐,慢慢说?”
旭华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跟着她进去了。
屋内布置得大方整洁,那女子倒了一杯茶,含笑劝道:“姑娘,生死乃是定数,不要太过悲伤。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对了,我姓孟,镇上的人都叫我柳娘。”
旭华点点头,这才叹道:“孟姐姐,你替我洗一块普通的墓碑——不论大小、成色,越普通越好。上面就刻上……京城陶雪安……”
孟柳娘正低头记着她的要求,停了笔道:“原来姑娘是京城来的?还有你说的这陶姑娘……莫非是那位陶大将军的小姐?”
旭华有些惊讶地望着她,问道:“你怎会知道……?”
孟柳娘笑了笑,贴身收起那张纸,道:“千松镇虽然离京城很远,但京城中的事情,总还是知道一些的。我今日起来还似乎听说,凤灯郡出了些事情,也不知道是否真有其事。”
旭华瞪大了眼,追问道:“当真吗?凤灯郡怎么了……?有郡主殿下的……消息吗?”
柳娘摇头道:“这我却不知道,只是依稀听闻,是凤灯郡起兵,正要向京城发难呢。说来,那年四国六郡的叛乱……也正是凤灯郡猝然发兵,才弄到难以收拾的。”
旭华失神地自语道:“大将军和王爷都已经年老,承华、潮儿、瀚儿他们却还年幼,归风公子偏偏还没回京。只有陛下和薛姑娘,可不会有事罢?”
柳娘试探地问道:“姑娘,是宫里的人吧……?”
旭华回过神,如实答道:“的确。不过……我大约是再也不回去了。”说着,眼圈儿微微红了。
柳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你好像有什么伤心事?”
旭华摇摇头,长叹道:“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心的事,只是大家,都太苦了……我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自己也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孟姐姐,纵使风华绝代,纵使深情如斯,到如今,早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柳娘敛起眉,摇头道:“可我却还记得,那一年夏天,驿馆的屋檐下……”她抬起头,回忆了一会儿,微笑道:“那样一对璧人,虽然只是隔着雨帘,远远地望上了一眼,但他们那时的样子,我至今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旭华惊讶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信。
柳娘仍是笑着,点头道:“我们都记得非常清楚,而且还会告诉我们的孩子们。我知道,京城的史部会把那些事情都记下来,可是我们记下的,才是活着的,真实的过往。”
旭华有些发愣,这样的话,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
她自然不知道,寒林曾绝望地说过,皇室与神职,是人间的神,什么没有他们,依然可以过得很好。然而她忘了,他们毕竟是人们的一个信仰,是在大地上生活的谦卑的凡人心中的一种模糊的希望与自豪。
旭华微微展颜,心情也平静了一些,她这时才完整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多谢你劝我,不过,我更喜欢留在这里。葬在千松镇边的一座寺庙边,是安妃的遗愿。我自请离京做这件事,当时就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去了。”
她瞥了一眼柳娘,见她神色温和,似是鼓励自己说下去,便继续道:“两位殿下已经长大了,都很懂事听话,不需要我再留在宫中照顾他们了。我前些日子都在山寺中听经,觉得还颇合心意,留在这里销尽余生,自是很好……只可惜,再也见不到皇后了。”
柳娘慢慢点了头,道:“你真是这样想的,我也不便劝你什么。毕竟,我们任何人都不是你,不会知道你的心境。我看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自己做决定的。希望你在千松镇,能够忘掉那些事情,过得开心一点吧。”
旭华感激地微笑道:“谢谢你,十日后碑能够好吗?还有,请孟姐姐帮我打听打听京城的消息吧,毕竟还是很担心陛下他们。”
柳娘应允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们总是很留心的。”
旭华再次致谢道:“真的谢谢你能够听我说这些,我如今仍是回去山寺。”
柳娘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门外,不禁轻叹道:“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而在京城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清平宫中,翟潮和翟瀚正焦急地望着薛瞳,不断问着外面的消息。
薛瞳却守住掩了的门,对两个孩子的请求毫不理睬。至于外间的形势究竟如何,她心里也不清楚。
不过,沈潭收到书信后,尚未动身之时,听闻凤灯郡有变,就在李檀的安排下,和梁将军一起带兵在附近的辅兴郡驻兵,吸引了凤灯郡的一些兵力。
所以,她还是相信,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如今,她要做的,便是护两个孩子周全,其次,等待归风从南林国回来。
当然,她并不知道,归风在回京的路上,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便直接往凤灯郡去了。
因为大量兵力被调离,凤灯镇的守卫很是松弛。而且,那些人似乎都被煞气侵染,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归风毫不费力便溜进了镇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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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节 孤城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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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风小心地在街道上走着,不时观察着两侧的景物。
这座曾经的富庶的小郡,根本不像过去所有人向他描述过的那样。
街道两侧的草木似乎都枯死了很久,残留的黑色枯枝败叶却一直留在那里。所有的房屋都是破蔽的样子,可以看出是多年没有过任何修缮。
几处华府的门上,朱红的漆剥蚀出了一片斑驳的花纹,而屋檐上精致的青瓦,也因为瓦花和蓬草的生长,破裂成了一块块不规则的碎片。
所有的屋门都是紧闭着的,没有商铺,甚至连一个行人也没有。
归风叹息着摇了摇头,很快就意识到,他根本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行踪。郡中的魔灵料定不会有人胆敢闯入郡中,在里面留守的兵力几乎是真空。
不过,他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儿,同样一点儿发现也没有——没有翟涟也没有温空冥,偌大一个市镇上,空无一人。只有到处弥漫着的煞气,让他确定,这次兵变自然还是玄启的计划。
“玄启的目的……”当他再次走过镇子的中心时,不自觉地抬头望着北天,自语着,“究竟……会是什么呢?”
“或许,我该去一次雾霭林……?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一次温空冥为何能出现在地宫,不过,他应当确实已经死了。”他蹙着眉,想起温空冥,依然觉得太不可思议,“潮儿已经降生,表姊也依然平安,那么,此事应该不可能仍与她有关。这次……难道是为了……重华遗孤钧天?”
归风正在想着,远处凛冽的浊风卷起一人飘扬的黑衣,如同四处飞散的黑烟。她一步一顿,慢慢地走来,麻木的神色间,连一点人间的情感都不带。
归风停下了步子,望着那个冷酷的女子,轻声自语道:“郡主……?”虽然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会黏在寒林身边,笑着撒娇的女孩子,但是,来人确乎是翟涟。她漠然的眼神中,依然带着一抹特别惹眼的神色,这是归风非常熟悉的神情——皇室和神职与生俱来的自矜。
她不急不慢地走近了,在不远处立住了脚,淡淡道:“竟然有人闯了进来。”那毫不在乎的神情,似乎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
归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点她还没有被完全吞噬的记忆:“阿涟,你还记得……”
“我自然记得,归风哥哥。”翟涟忽然甜甜地笑了,一双眼睛迅速躲过了他的视线。话音未落,她的手中却甩出一串银针。
归风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自然很容易地预见到她会突然发难,便轻松避开了。他捏住一枚银针,一边向后退开,一边笑道:“……玄启考虑得真是周到,这竟是专用来对付灵族的东西。”
翟涟见没有得手,平静的脸上竟现出一丝欣慰,然而这一点点的神情转瞬即逝,她立刻恢复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归风虽然看到了,却也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
两人戒备地对视了片刻,但谁也没有动手。
烈烈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枯死的草木在风中摇曳的声音。空旷的街道上,唯有两人静静地对峙着。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终于,翟涟毫无征兆地转身走了,归风目送她走远,轻叹道:“她……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吗?”
归风也离开了凤灯郡,沿着镜天湖边的小径徒步进入京城。
当时正值初夏时节,镜天湖中的荷花正是开得最好的时候。一阵长风吹过,无数莲叶随之翩翩翻动,其中粉白的荷花,不时从绿影中闪现,晃得人眼都睁不开。湖边没有行人,但是与凤灯郡空无一人的街道有着天壤之别。
归风心下有些奇怪,若论距离远近,凤灯郡一旦有乱,最先聚集兵力的地方,就该是镜天湖边通向京城的这条路。可是这里如今依然充斥着安谧的气氛,似乎有人心存眷顾,有意护住了这里。
回到京城,早有人在祈天宫等候,告知他速速前往清平宫寻找薛瞳。
当时已到夜间,翟瀚和翟潮已经睡着了,薛瞳正独自立在宫外的廊中。月光从松柏间筛过,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她毫无修饰的白衣上,倒像用墨笔绘上去的花纹。
归风沿着长廊轻轻走近,道:“薛姑娘,你在这里。”
薛瞳转过头,点头道:“归风公子,你回来了。你应该已经去过祈天宫了,承华可好?”
归风赞许地微笑道:“承华很好,他一个人在祈天宫把诸事都处理得很好。虽然比起前代大祭司来,自然还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像他那样的年纪,已经是很不错了。”
“那样,就很好,你也不要太过苛责了他。”薛瞳重新抬起头,望着叶影间的月光,“寒林曾说过,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承华和潮儿这两个孩子,嘱咐我一定要多多照顾他们。”
归风叹了叹,道:“今日之事,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定下了吧。从枫璐进入京城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埋下了祸根;而淑旻的到来,使得事情更加交错难解,他们的命运,早在那时就已经无法更改了。”
薛瞳摇头道:“我不相信,这种事情,并不是从头就定准的。不过,现在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