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好。”
时光仿佛总刻意惦记年少时候,宁缕这个名字随着她地位的拔升越来越少被人提及。人们总是尊敬地用“贵妃”二字代替她的本名,连皇帝也甚少再叫她的名字。此时此刻,又有人重新提起,最近的一次是大门监唤的那一声,这一次,又是谁?
“宁缕,你当初为何骗我?”这个声音越来越近,人影也越来越清晰。宁缕瞪大了眼睛,瞧着重重帷幕之后,那张酷似记忆中的脸。
“田田,是你么?”宁贵妃喃喃道。田田便是丽妃的闺名。
“你为何骗我?”她还是只有这一句话,插在发髻里的朱钗摇动着,发出若有似无的响声。
宁贵妃盯着那朱钗,手抓着池子边缘。雾气氤氲之中,她想要起身去查证此人是否真的便是当年的故人。
但故人却在刻意躲避她。
“宁缕,你为何骗我?”她反复道。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真的被唐玖月复活了吗,你真的是田田吗?!”宁贵妃顾不上在何时何地,上了池子的台阶就要往那个影子处跑去。
可是等到她跑到原先那人站的那处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宁贵妃呆呆地立在那儿,瞧着地上留下的一个印子怔怔出神。
太阁,大门监的居所。
唐玖月正盯着气象门送来的一颗石头发呆,却见一个人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宁贵妃顾不上仪容只披上一层薄纱衣裙,俏生生地立在了唐玖月跟前,顺便带来了一屋子的香气。
一对凤目紧紧盯着坐在那儿的唐玖月,凌厉地问,“你真的复活了丽妃,她在哪里?!”
第052章()
唐玖月对着她皱眉道,“贵妃娘娘,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常理。丽妃娘娘永远不可能复活,即使您再哀痛也是如此。”
宁贵妃的衣袂被微风轻轻拂动,眼中的一股希冀还未褪去,她嘴唇紧紧抿着,眼睛注视着唐玖月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点异样,但唐玖月还是唐玖月,永远是那副冰冰冷冷的淡漠表情,即使偶尔笑了,也能从她笑着的眼中看出疏离和距离。况且,现在她还戴着大门监特有的标志骨瓷面具,外人是决然不能窥视她的表情的。
“把朱钗拿出来。”宁贵妃忽而伸出手,摊开唐玖月面前,语气冰凉,“把之前你在她身边找到的朱钗拿出来!”
唐玖月愣了愣,从容地往袖中掏朱钗,但摸索了一阵却面露困色。
“奇怪,是不是丢在何处了。”
宁贵妃眉头一动,没有了平时的温婉,目光很是凌厉。“大门监找不到那支朱钗了么?”她分明看见那个人头上戴着这副朱钗,若是唐玖月的朱钗不见了,那十有□□便是到了那人头上。如此说来,那果然不是一个梦,是真切发生的事情!
“抱歉,可能丢了,我立即命人找找,定然就在附近。”唐玖月歉然道。
“不必了。”宁贵妃冷冷丢下一句,失神一般离开。
那朱钗必定是她拿了,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走到太阁前平台处,瞧见两个人影背对着自己坐在那儿。宁贵妃独自上前,遥视着下方空荡荡的平台问,“那具骸骨呢?”
沈满迷糊道,“一转眼就不见了,我和连依门监正烦着呢!”说完一愣,僵硬着脖子转过头,瞧见了一个穿着轻纱薄衣的女子,这女子体态端庄贵气非常,但眉宇间似乎有永远不会散去的忧愁。
“参见贵妃娘娘!”沈满行礼,顺便扯了扯边上还在状况之外的连依的衣袖。
连依回过神来也随之行礼,说话磕磕巴巴,“参见……参见贵妃娘娘。”
沈满尴尬得瞥她一眼。
“骸骨丢了?”宁贵妃的眸色幽深,语调平静却暗含波涛。
“丢了。”沈满答。
“何时?”
“具体不知道何时,只是回来就不见了。”
贵妃脸上苍白,就这样立在太阁的玉阶之上。过了一会儿才有几个宫女太监踏着碎乱的步调走来,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拿着一件厚重的貂毛外衣。一见到贵妃的影子眼睛便亮了,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感激涕零。
“快替贵妃娘娘披上衣裳,若是着凉了仔细你们的小命!”一个太监尖声尖气道。
贵妃木然地由着他们替自己披上衣裳,木然地在他们的簇拥下回到殿内。她甚至在回宫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神变得空洞无物。
她真的回来了……
太阁丢失骸骨的事情很快又传遍了大都城的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这件从头到尾都显得诡异的事情,尤其这件事发生在太阁,又和当朝风头正盛的大门监有关。更有甚者言之凿凿地说这具骸骨乃是曾经风光无限的丽妃,大门监挖出这具骸骨复活了丽妃,还有人曾经在太阁里瞧见活生生的丽妃!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若是世界上真存有复活死去的人的法子,那么阴阳秩序必将大乱。
这样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传到了宫中,传到了大丰朝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忍耐不住一道旨意就将唐玖月召到了宫内质询,唐玖月气定神闲地解释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劝皇帝莫要相信,若是真有此术必遭天谴。
末了,皇帝若有似无地道了一句,“丽妃当年的案子此刻想来的确有不少的疑点,若是大门监能够复活丽妃,让她当着朕的面解释解释,整件事情或许会不一样。”
唐玖月并未对此话发表任何意见,沉默地出了宫,仰头看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想起师傅当年所说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永远不要让皇上知道阴阳道的极致。
当年皇帝一怒之下就杀了曾经最宠爱的妃子,早已寒了不少人的心,这些人其中也包括唐玖月。从那以后,唐玖月深知韬光养晦、能多狗腿就多狗腿的道理,这也帮助她在日后的仕途上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哎,青柠,”唐玖月一踏进青柠的居所就长且疲惫地叹息,“我将这个大门监之位让给你好不好,我有些倦了。”
青柠正在喝茶,听见这一句瞬间愣了,喷出一口带着茶叶的茶水道,“大门监,您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有没有傻了?”说着就去摸唐玖月的额头,纤细的手一贴到唐玖月的额头,低头一瞧,正对上唐玖月那清丽的眸子,青柠心神一荡,结巴道,“你别这样眼巴巴看着我,我心慌!”
唐玖月甩开了她的手,淡淡道,“我收回刚才的话。”
将阴阳监交给一个连话都听不清楚的聋子,这大丰朝的天下真要堪忧了。
“大门监,如今事情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我们还需要准备什么?”
唐玖月有点嫌弃地避开她,青柠身上的药味越来越重,这假病越来越像真病了。
“什么都不需要准备,耐心等真凶出现。”
“哈哈哈,”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是连依的笑声,“唐玖月、青柠,你们可不知道这小家伙的演技有多么醇熟自然了,”她将手臂亲昵地环住了沈满的脖子,带着她进来道,“我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
唐玖月瞥了沈满一眼,默不作声。
青柠坐下捶了捶自己的老腿,根本不想多听连依再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
“我只求这件事早点解决,真凶早日落网,我早点重见天日。”
“重见天日干嘛,留在这里吃吃喝喝睡睡不是更好?”连依斜靠在桌上,打量青柠道,“话说,我今日看着青柠门监的脸似乎丰润了一点,腰也粗了一些。”
青柠立即叉腰转圈比划,脸色灰败嘟囔道,“有吗有吗,我真的胖了?不会啊,明明喝了药就吐,扎了针也吐,这样怎么可能胖得起来?”
唐玖月不理会这二人,对沈满道,“你也累了几日,早些回去休息罢。”
沈满摇头,“累了几日便是为了等待结果,如今嫌犯快要出现了,我怎么能够错过。”
连依伸长脖子插口道,“对啊,这件事我们俩出力最多,你可不能独自占了功劳。”
唐玖月但笑不语。
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
太阁打更的提着一盏纸糊的灯笼走过宽敞且悠长的走道。今夜的风有点凉,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路过拐角处又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了一阵阴风,直钻脖子。打更人眯了眯眼睛,手中的灯笼烛火灭了一灭。他正思量要不要去哪里躲的时候,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瘦削的影子。
他慢慢抬头,眼前慢慢出现一条白色的裙裾。
打更人脊背发凉,一股冷意直窜心头。这三更半夜的,不会闹鬼了吧?但这是太阁,是全天下最不会闹鬼的地方,眼前这人一定不是鬼……
他壮着胆子继续往上看,那白衣人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她的身材非常娇小,以至于让披在外面的白衣越发显得大了很不相称。一头黑色的长发过腰,微微垂着头,眼睛遮蔽在浓密的长发里面。她的下巴隐约可见,那是一种死人的苍白。
打更人浑身颤抖,在这样的夜晚在太阁里和一个不知名的女鬼狭路相逢,他除了晕过去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作精神,想要用大喊大叫来为自己争取一条生路,却在张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以前,皇上最喜欢听我唱歌了。”一个有些凄然的声音忽然说道。
打更人瞬间愣了。
皇上?唱歌?难道眼前这个女鬼是……
“你听我唱一首歌好不好?”她继续低低说着,打更人能瞧见她头上的朱钗,像是在泥土里埋了许久才挖出来一般陈旧,于是心中愈发笃定她就是那位丽妃。
“丽妃娘娘,小的……小的没有那种福气……”
“不行,你一定要听我唱,我在黑暗里呆的太久了,那些孤魂野鬼都不懂得欣赏。他们只会泡在烂泥里,抢别人的断肢残臂玩,或者挖朋友的眼珠子来当弹子……”
“妈呀——救命!”
一声凄厉惨叫,打更人终于连滚带爬地跑走,留下长而幽深的走廊上,一个孤单落寞的白色人影。
首先得到消息过来打探的竟然还是德成。唐玖月只留下了沈满陪在身边,亲自接见了她。
“公主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件事问你。”
“何事?”
“你宫中死的那个宫女小春,从前一直就在公主宫中服侍?”
德成摇了摇头,“小春是后来过来的。”
“是公主要的,还是别人送的?”
“有人送的。”德成感觉到这中间的诡异处,认真问道,“小春的死莫非和这有关?”
唐玖月颔首,看着德成淡淡道,“公主小心,切勿中了某些人的奸计,入了他们的圈套。”
德成转着手腕上的佛珠,似有所思。她原本要来质问一些事,如今经过唐玖月的提醒却让她想起要问另外一头的事更为紧要。于是在沉默之后起了身,告辞唐玖月,以最快的速度回宫去了。
唐玖月站在了太阁大门前,逆光背对着沈满,良久幽幽一叹。
“是时候给这件事做个了结了。”
第053章()
入夜之后的太阁总是静谧,近来的闹鬼传闻愈演愈烈,天气也越来越冷,所以当天色暗了之后太阁之内几乎就没有人敢出来了。
可是打更的必须继续。
第一晚吓哭了一个。
第二晚吓晕了一个。
第三晚换了个身长八尺的壮汉,结果也是最惨的一个——变傻了,会含着手指头扯着太阁的小婢女的衣袖羞答答地叫姐姐给糖吃。
到了第四个晚上,太阁从外面临时招了一个打更人。这一晚,沈满失眠,由于白天听说这个新人有些奇怪,心中也好奇是个怎么样的人竟有这样的胆色临危受命,于是过来瞧一瞧此人,却未曾想一踏出房门便遇上了。
看着此人,沈满先是一愣,接着觉得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这位……大姐……不,这位大哥,我们是不是在陈州见过面?”
对面这个手挑灯笼,浓妆艳抹且穿着女装的男子娇羞地一笑,掐着嗓子道,“哎呦,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说实话我第一眼也是没有认出你呢,瞧你这样子是个姑娘家?这年头要混口饭吃艰难,我便接了这个活儿才到这里。你从屋里出来,又是这样的装扮,莫非你是太阁的人?”
她脸色的妆容很是浓重,身上的脂粉味有些呛鼻,见沈满没有反驳便笑了起来。
“哎呦,我早就知道你这小姑娘不一般了。当年在陈州的时候,也多亏你提醒了我才让我逃过一劫呢。”
“嘿嘿,”沈满笑得很尴尬,“忘了问尊姓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