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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河。
孤零零的将这个地方一分为二,好似整座峨眉山的纵宽都敌不过河,望不到尽头,如同随着血黄的河水,可以通到阴司地府。
河中泰山王殿,被淹没的只剩一半,残破脏污,血迹斑斑,支撑大殿的浮雕柱子都是将断未断。
清荷娇笑着立在殿顶,青莲玉璧碧色幽幽,黝黑古符一闪一闪。
闪一次,河水涨高一分。
高昭然拽了拽叶纯白的袖子,小声道:“叶先生,你会游泳吗?”
叶纯白诧异的瞧她,她脑子有问题吧,这地方出现的河会是普通的河吗?怎么还想游过去?
高昭然见她反应立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不过心灵异常强大的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腹诽,后知后觉的加了句,“当我没问。”
慕颜夕沉了片刻,目光轻然落到萧墨染身上,“河是普通的河,可水,是阴司黄泉尽头忘川的水,忘川中尽是孤魂野鬼,鸿毛不浮,就算有人能从忘川上空突过,却也一样会被忘川中的厉鬼阴魂撕拽下去。一入忘川,永不超生。怪不得此地极度阴邪,连天地造就的阴脉都及不上,原是有忘川河水在。”
高昭然疑道:“忘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出现。”慕颜夕瞥她一眼,又看向萧墨染,眼尾妖娆轻浮,“这你得问她。”
萧墨染恍若未闻。
高昭然突然感觉好像有人看她,直接将她整个人所有事都看的透彻,就是从萧墨染的方向而来,但她分明没有回头。
哀怨的瞪着慕颜夕,死妖精,你都不敢问,我怎么敢去问呢。
萧墨染语气柔情婉转,若低喃浅唱,“当年溟恪打开鬼门关,阴兵入世,毁我祭坛法阵,不得已之下,我唯有引忘川河水倾覆,将阴司鬼卒淹没在这里。”
慕颜夕冷声道:“那些鬼卒都是阴司正神,非这些孽障可比,你将他们都演在这条河里,乌见尘,我不可能过的去。”
萧墨染似笑非笑,眼眸沉若寒潭,“夕,你贯会省事。”
慕颜夕勾着唇,“尊上法术通天,属下可不敢违抗,只是属下本事低微,的确过不去。”
萧墨染眉眼柔和,半分温度都没有,看她许久,笑意更深几分,缓慢的踏前一步。
平静的忘川随着她举动,陡然波涛汹涌起来,鬼啸阵阵,嘶吼声声,血黄河水中冒出一个个阴魂,密密麻麻,在河水中翻涌挣扎,沉浮不定。
这条汇聚无数不得超生罪恶魂魄的忘川河,缓缓地,缓缓地,分开。
露出河底白骨森森的路,直直的通到泰山王殿。
对面娇笑不宜的清荷,稚嫩的脸上,终是有了些许惊惶惧怕,转而又安静下去,阴测测的笑着,她们不可能知道,阎王令虽损伤青莲玉璧,却也借助造化玉蝶千年温养,能再次打开鬼门关。
阴兵入世,六道生死,天下倾颓。
庞大的白狐虚影成形,四条毛绒的长尾轻飘飘的浮在空中,脊背暗金流线似明亮的水痕,眼眸细长,桀骜不驯。
踏着层层白骨奔赴而来。
叶纯白和高昭然被留在另一边,已是无法参与她们之间的对峙,那不是她们能抵挡的程度。
白狐片刻间跃上泰山王殿,被侵蚀许久的鬼王殿早已摇摇欲坠,猛烈的晃了下,足下不停,顿了下稳住身形陡然扑向清荷,锋利勾爪阴凉尖锐,开山裂石。
狐啸斐然,鬼影重重,在漂浮惨叫的阴魂中,白狐和清荷轰然撞上。
清荷伸出手,身前凭空出现一道浓黑鬼瘴,轻薄透明,却让白狐难以寸进。
尖利勾爪划过鬼瘴发出滋滋的声响,隐约有黑气窜上白狐的爪子。
清荷笑盈盈的,脸色惨白,“狐狸精,不够,还不够,你就这点能耐吗?乌见尘手下,都是废物。”突然她又顿住,惊怒的看向白狐身后。
不知何时,萧墨染已到了泰山王殿,就在不远处望着争斗的她们,黑暗凝重,弥漫在整条忘川。
死寂的沉默中,术法碰撞的声音都不在留存。
萧墨染在无穷无尽的阴魂厉魄里,静如超脱于世的清濯莲花,轻淡的说出,“夕,杀了它。”
空寂的忘川河上,飘飘荡荡。
杀了它。
萧墨染
白狐细长的眼眸陡然变的漆黑,似冰封寒潭,一声嘹亮凤鸣,三足凤神凝虚而出,灼烫的热浪烈焰蒸腾,炽火滚滚,浴火而生的凤神将忘川照的亮如白昼,沉积千世的阴冷好似都被烈焰所焚化,凤神妖狐,衔倾覆天下之姿,猛然冲开清荷鬼瘴,将她焚烧在汹涌的火焰中。
一浪高过一浪。
一重热深一重。
赤红的火焰中,有九尾天狐人身狐尾,九条绒尾悬浮轻飘,妖神临世,邪美放肆,张扬绝世,眼眸光泽流转,似妖娆灼灼的桃花。
烈火中,忘川上,逃脱不及被焚干灭尽的阴鬼神魂,愤怒嘶吼。
“乌见尘!”
火焰散尽,清荷半边身体焦黑,干咧咧的嘶哑笑了声,“了不起,乌见尘,当真让你唤醒九尾妖神,了不起。”有漆黑鬼气从她身上一道道逸散而出。
突然间,她惨白的脸上厉色鬼气尽皆消失,变得惊惶柔软,望见远处的萧墨染,欢喜的叫了声,“清莲师姐!”
白狐身形一阵,慢慢散去,慕颜夕衣衫纷飞,乌黑柔软的发似是浮着火焰般的赤红,锋利勾爪就这么顿在清荷的脖颈上,再也锁不下去。
清荷瑟缩的颤抖,颤巍巍的再唤一声,“清莲师姐?你怎么不说话?师姐……我害怕……”她看向身边的慕颜夕,抖的更是厉害,眼底水光浮现,立时就要吓的哭出来,“狐狸精……我再不说你是狐狸精了,你……你不要杀我……”
萧墨染面无表情,周围阴冷阴冷,“杀了她。”
清荷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墨染,乌黑的眼里,聚着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悲伤。
慕颜夕身体动了下,变得清明,望着清荷许久,叹一声,慢慢收回手。
转身。
萧墨染脸色冷如冰潭,望向慕颜夕不曾言语。
陡然一声闷哼,慕颜夕僵硬的定在那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见幼白的手染满鲜血,穿透她单薄的身体。
一点一点的抽出来。
清荷如鬼面阎罗,阴森狂笑。
慕颜夕在她疯狂的笑声中,漫天灰飞烟灭的魂魄里,软软的倒下去。
梵音传唱,慈航悲悯,先天衍卦凭空出现,八字真诀映于其上,似天上神佛吟诵,以无可匹敌的法力,狠狠锁上清荷的身体。
一瞬间,鬼神哭啸,阴司哀鸣。
清荷一下被轰落到鬼王殿的尽头,撞上翘起的屋檐。
慕颜夕只觉身体有什么在不断流失,她很累,累到不想再睁开眼睛,周围都是冰冷和沉寂,孤独前行,唯有她一个人,就像许多年前的迷障深林。
脸上仿佛落着温暖的水滴,灼烫的烧融了她的心。
耳旁有人凑近,和她亲近的挨着,声音颤抖。
“颜夕,我回来了。”
这是救赎。
唯一的。
救赎。
另外一座寂静鬼王殿。
空旷的殿内站了许多黑衣黑袍的人,衣裳纹绣翎羽图案,恭敬整齐的站在王座之下。
百多从属,没有任何声音。
好似连呼吸都收敛下去。
王座处站着个人。
黑色小礼服华美漆沉,恍若千载夜色的凝聚深深,身长玉立,柔美倾绝,白皙修长的手臂垂垂下,精致的下巴,勾魂摄魄的薄唇,鼻翼之上覆着纯黑面具,勾描精美的银纹翎羽。
眼眸微阖。
又像此地所有,都在她眼底一览无余。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殿堂神鬼。
都在她的面前。
臣服朝拜。
过了许久,她缓缓睁开,墨色流光倾世绝美,似有浅淡的叹息响过。
百余手下瞬间全部跪下,恭敬而颤抖,“尊上息怒。”
她的背影朦胧,遗世独立,语气轻轻,“将玄叶带来,去泰山王殿。”
百多人身体伏的极低,头紧紧的贴在冰凉的地面,“是,尊上。”
她唇边浅笑,无关喜怒悲伤,没有温度,只是一个长久养成的习惯。
清莲居士,到底是低估了你。
第90章 一如你我()
翻腾的忘川河水逐渐平息,只留无尽回荡的鬼魂哭泣悲鸣,血黄的忘川河水碰撞在残破的鬼王殿青灰壁砖。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随着冰冷的阴风,飘散在河岸。
清荷较小的身体落在远处屋脊上一动不动。
几处轻飘的幽绿鬼魂,聚散在她周围。
耀眼的金色符咒脱出缚魂镜,时间越久,更是庄严肃穆,如有梵音传唱声声,八个古朴字符飞舞环绕,细小的符咒极快的印上那些悬浮狰狞的鬼魂,惨烈的鬼叫之后,封禁在字符中蓦然散开。
似安然祥和的凡世,像一如既往的沉稳时光。
几步之遥的地方,是冥河忘川。
萧墨染抱着倒在她怀里的慕颜夕,衣衫上映透的深红,灼烫着微凉的肌肤,烧灼而粘腻。她眼底水色如雾,乌黑明亮,避开慕颜夕的伤处,紧紧抱着她,目光透着陌生和沉寂,看向昏暗中的清荷。
这是她一直想要救的小师妹。
一直一直,直到此刻。
慕颜夕脸色苍白,捂着腹部的伤处,血渗过她的指尖,染着她白皙的手掌,堪堪稳住,左手纠缠在萧墨染冰凉的手腕上,朝着她,摇摇头。
道长是不能杀人的,仅有的一次罪孽,就能毁了她。
萧墨染身体僵硬,脊背挺直如松柏,却好像被霜雪压着般的沉重。
良久,轻轻的晃了晃。
远处的清荷动了一下,缓慢的爬起来,青衣道袍残破不堪,沾的灰尘血水,惨白的脸上绵延黑雾般的鬼气,浮动狂躁。
她一步一步走来,鬼气汹涌,又衬的神色愈发平静。
萧墨染挡在慕颜夕面前,执着缚魂镜,金光耀眼,那般慈和悲悯,护持苍生。
清荷脚步一顿,眼底似有许多的苦涩和委屈,浑身轻轻的颤抖着,缓步上前。
萧墨染不退不避,直面清荷,或是上古阴神溟恪。
“师姐,从它侵蚀我的身体开始,我就已经身不由己,但这一切,的确都是我所为,无从逃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它,师姐不必费心救我,清荷已经回不去了。”
清荷乌黑的眼里水雾朦胧,泪如水痕,绵延在她纯净的脸上,字句清楚的说:“杀了我。求你。”
萧墨染又晃了下,金光四溢,依旧一动不动。
清荷低下头,所及之处,是慕颜夕滴落的血,沿着屋脊,落入阴森冷寂的忘川,“师姐,求求你,杀了我吧。”
萧墨染浓密睫羽一般的浮着许多水雾,清冷明亮,面前是苦苦支撑压抑鬼气的清荷,幼小的身体跪伏在她身前,无法出声。
她低头,怔怔的看向她,那个陪了她许多年的小师妹。
清荷勉强的抬头,望着她最信赖依靠的大师姐,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金光骤然闪亮,似雷电迅猛,如神佛庄严,肃杀凶狠的一下子灌入清荷头顶,寂静的黑暗中,冰凉的忘川中央,那些悲悯的金光,从清荷的身体中,四射而出。
萧墨染唇边的血痕深刻惨烈,染透了她安稳如初的青衣道袍,她仿佛听到十几年来的岁月吟唱,崩裂的声响。
一滴一滴。
这是成全。
萧墨染似突然间就软的厉害,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和慕颜夕,却又狠力的站直身体,缚魂镜砰然落地,金光骤灭。
鬼气纷纷从清荷的身体中脱离,汇聚成一道漆黑如墨的影子,啸声狰狞疯狂,呼啸着扑向萧墨染。
慕颜夕额间赤红图案闪亮,凤鸣清脆,温度灼烫炽热,燃烧着鬼影雾瘴,指间渗出的血淌的更快。
鬼影尖啸着寸寸逼近。
陡然间,撕裂天地的黑色流光几近将忘川河水割断,将那道鬼影凌迟成一片片的碎雾。
飘飘洒洒的落下漫天黑色绒羽,漂浮轻悬,荡过忘川河岸,沉入忘川血黄的河水中。
忘川河底森森白骨的路上,站着银纹黑袍的九瑶族人,宽大的衣袍遮住所有,看不清面目,满是恶鬼的忘川河水,在他们身后避退。
黑暗绒羽落了一地,铺在河底白骨上。
她,轻步而来。
漆黑如夜的面具上,勾描精致的银纹翎羽,缠绵悱恻,露出浅薄的唇和白皙下巴,身姿修长似玉,莹白的手臂垂在身侧,黑色小礼服轻轻的晃了晃。
九瑶族人弯腰低头,目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