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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双方证人上场！”
得到君墨尘首肯，裴天正又高喊。
谁都没想到，沈致雍是以洪姨娘证人出现在大堂。
他一眼就瞥见了快要四年未见的长子。他是听说沈倾云回京后直接去了老爷子的坟墓，继而去了顾府。他一直在等，哪怕他是来兴师问罪，可是现在，他无情无欲的眼神只瞟了一眼又转开，比陌生人更陌生。
沈致雍握着的拳头更紧了。
洪玉说的对，这个女儿就是个天煞星。
他原本一个三品侍郎如今要对薄公堂，审的还是他自个儿的家事，嫌犯是自个儿的妾室，长子又因着她怨恨自己。那个天煞星将他沈致雍推上了众人的舌尖！
一念之间，他抬头正色道：“大人，贱内所言非虚。下官闯进去时亲眼看到孽女手持乌金匕首，而家父血流如注，恼怒的瞪着孽女！”
“沈大人——”顾璃走上前，缓缓问道：“你亲眼看到灼华郡主将匕首送进老侯爷的胸口？”
“老夫晚进一步……”
“那就是说你看到的是一个静止的景象，就是这个样子。”
顾璃手中不知几时多了把匕首，速度极快的对准沈致雍的胸口，抓着他的手放到刀柄上，哧的一声，顾璃胸口血流如注，他已经放开了手，而沈致雍惊吓过度，手还颤抖在刀柄上，恰好如他看到的景象。
“顾公子——”
平王和裴天正吓得出声了。
这顾公子，也太，太拼了吧！
顾璃却侧首向裴天正说道：“裴大人可看见了，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灼华郡主因为太过惊吓而保持着‘刺杀’的动作。沈大人，当灼华拉着你的手狠狠地刺了自己三刀是，你可是亦如现在的惊惧？”
顾璃狭长的眼神泛着清冷的光，盯着沈致雍时足够的嘲笑，他蹬蹬的后退几步，看着自己沾血的双手喃喃道：“疯了，都疯了！”
的确，沈致雍不疯才怪。
他原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个曾今自诩风流才子的人，哪里见过血，更别说是杀人的事儿！他慌张看向沈倾云，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和顾璃一样鄙夷嘲讽的神色。
顾璃却解开外袍，抽出一个袋子扔到沈致雍脚旁：“不过是包鸡血，沈大人不用怕！至于物证么……裴大人，沈三公子已察看过老侯爷的尸体，老侯爷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眼睛充血，体内的血因为药物的作用并没有凝固。裴大人若不信，可让法医前去察看！”
什么？
“逆子，你居然掘坟？那可是你的祖父啊！”
沈致雍只觉得天旋地转，气的目眦欲裂，指着沈倾云怒斥道。
沈倾云与他对视，冷漠的说：“不过，正因为是我的祖父，我沈倾云一身医术决不允许祖父被人陷害，更不允许杀人犯逍遥法外而栽赃嫁祸我妹妹！如此心机的人，洪姨娘——”
沈倾云站了起来依然平静的说：“现在我才知道母亲生下夭儿后为何身子不爽病缠身。都以为母亲因为病痛难捱失口咬舌而亡，但我师从‘百毒圣医’后方知这世上还有能惑人心智的‘迷幻药’！只是不知地宫最隐秘的药怎么会在你身上？”
洪姨娘起初只是惘然无助的模样，可是听到‘地宫’二字明显的身子抖了一下。
沈致雍更是听得傻眼了。
他有些糊涂了。
这跟羽熙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得天书者得天下（）
姨娘很快恢复平静，悲哀的看向沈倾云，问道：“三公子恨我亦是应该，但凭什么无赖我洪玉？你口口声声‘迷幻香’，可有证据？对，你是大夫，所以你可以对老侯爷的尸体鼓捣糊弄所有人。灼华郡主杀人，可是有人证物证，而你栽赃于我，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这时顾璃道：“大人，在下有一人证，出自沈府，亲历过‘迷幻香’。”
“好，传人证——”
沈致雍在后面，瞧见有侍卫带进来的女人时，吓了一跳，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而洪玉听到来人的声音时更不可置信转身——不可能，你不是死了么？
还是她亲自妆奁的。
林姨娘穿着得体，面色红润，显然过的不错。
她平静的叙述着自己怎么中‘迷魂香’，洪玉夜里怎么挑唆自己……等她叙述完了，这才面对洪姨娘微微一笑道：“好姐姐，没想到我还活着吧！呵呵呵，若非洪管家，我还真是要被‘迷魂香’害成冤死鬼了。”
洪管家？长平？
洪玉装不住了，面容几乎扭曲，她恨恨的瞪着林姨娘，目光倏然一紧，手掌轻轻一番，一道隐形的掌风袭向林姨娘，然而还没碰到林姨娘的衣摆，被另一道掌风轻易化解，而那个方向，来自顾璃。他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眼神倨傲，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快速的扫了众人一眼，在这些人眼中，看到了同样痛恨仇怨的目光。
其实，就算她扫清了所有嫌疑，顾璃、慕容景铄和沈倾云，都会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死！
左右，她都逃不开。还好，还好她终留了一手。
“大人难道就因几句话就要置民妇的罪？说来说去都是无凭无据多年前的事，对于灼华郡主的状告，还是没有人证物证！以此定罪，民妇不服！”
裴天正点点头，又是惊堂木一拍，指着环翠喝道：“大胆奴才，侯爷的起居都有你亲自打理，还不快快招来！”
环翠吓得直叩头，顾璃不慌不忙，走到空闲的位置坐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无惧这个环翠，因为他知道洪姨娘是狗急咬人了！
“启禀大人，奴婢的确是，的确是说了谎。因为二公子威胁奴婢不许将真相说出去！”
二公子？不是沈倾卓？跟他什么关系？
“说！”
环翠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身子抖成了筛子，颤声说道：“其实奴婢早就知道侯爷与郡主争执的是一本什么传言中的‘禁书’。好像是……是姑奶奶留下的，侯爷说那本书会祸乱沈家，让郡主还回梅家。那晚，奴婢进去送糕点，听到又是为‘禁书’争吵。侯爷怒斥郡主说‘你若执意留下祸害，我便连你一同除去也不会让沈家百年根基毁于一旦！”
堂上静悄悄的，所有人被‘禁书’二字震得嗡嗡响。
洪姨娘更是表情怪异的盯着环翠。
她是要环翠趁机到处那本书，但跟梅家没有关系。她没想过要扯进梅家，因为这局是梅凌峰给她的。
雅儿偷出梅疏影要的东西，因为好奇她翻看了下，除了卷首的四行字，其余歪歪扭扭的符号她根本不认识。后来她觉着蹊跷，翻阅了很多古籍，才晓得那本书正是传言中引发血案的‘禁书’。
‘禁书’的前身可是‘天书’啊！当年江湖中有个传言：得天书者得天下！
平王捋着胡须，精明的目光一扫而过，向着裴天正建议道：“事关重大，裴大人先行退堂，老夫且去回禀太上皇及皇上。！”
裴大人巴不得丢开这烫手的山芋，立即吩咐下去：“将嫌犯押下去严加看守！”
沈致雍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道现在还没明白过来，什么又是‘禁书’，又是跟死去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禁书’，那可是受了诅咒的血书啊！
林姨娘走到沈致雍身旁微微屈腿道：“三爷不要执迷不悟了。”
沈致雍凝视着林姨娘，渐渐回过神来。
林姨娘本是他房中的丫头，自从娶了羽熙后他再也未碰过她。后来，洪玉怀了涟儿，便重新将她支到自己身边，再后来，他就抬了姨娘的身份。
“林儿，你，你去哪儿？”
沈致雍只觉得浑身瘫软，看着林姨娘，便想起了年轻的时候，他可真是意气风华呢！
林姨娘苦笑一声，抬眼盯着沈致雍一字一句道：“林儿从未嫉妒过夫人，更未想过要害公子和小姐，所以上天待我不薄。林儿已经在三年前死了，还望三爷珍重！”
沈致雍看着一脸平静的林姨娘淡然的离开，踉跄一下，靠着门框。整个人一下似乎老了十多岁，他又回头去看自己的儿子，只见两道冷淡的眼神。
这一刻，沈致雍心如虫噬，突然仰天长笑。
对极了，对极了，沈倾云现在看着自己的目光，可不是他看着沈倾歌的目光！
哈哈哈哈……
沈致雍跌坐在地，仿佛自己的生命已经衰竭了。
……
顾府的琉璃花厅中一张贵妃榻，铺着厚厚的狐狸毛。
沈倾歌半躺着，听着小桃绘声绘色讲着公堂之事，望着外面桥悄然落下的小雪花，嘴角轻轻一扬。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过去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琉璃花厅四面透亮，老远就能看清里面的人、物。
顾璃和沈倾云老远就看到她绽放的笑容，如春雪后嫣然的红梅。
“这件事过去后，我再也不会让夭儿受一点点委屈。”
沈倾云听了冷哼一声，冷声说道：“你若早有心，夭儿何苦受这般苦？”
顾璃收回目光与沈倾云对视：“有些事，必须让夭儿自己处理。她不是那种喜欢事事靠别人的女孩，难道大哥没有发现，这些年来她喜欢掌控一切，任何脱离她掌控的事都会引起她的厌恶。而我，只能帮她早点完成心愿。”
“你确定她只想要一个名分？”
诶？
顾璃眸光猛的一闪，眼神中充满希望。
沈倾云有些嫌弃的撇开眼：“别光想着靠我，还得靠你自己的意志！”
顾璃立刻巴巴的跟着沈倾云的脚步，心中的欢喜连面具都遮不住了。
意志！他百里尧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负责征战天下 你负责貌美如花（）
沈倾歌看到沈倾云立刻坐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笑的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快躺着，你虽然伤势痊愈，到底失血过多还没恢复过来。”
沈倾云连忙搀着她重新躺好，坐在她身旁颦眉，语气透着责备。
沈倾歌笑的更欢了。
他们好像都心有灵犀，说都不提难过的事，两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气氛很是欢愉。
百里尧站在一株海棠后，看着笑容明媚的沈倾歌，脸上的神情也是喜悦的。原来，她也有孩子气，只不过只对着自己的大哥时才会放下所有戒备。
夭儿，为了你，我要和老天抢命数！不求生生世世，但求这一世的相濡以沫，哪怕终将魂飞魄散三世流离。
沈倾云余光瞥了眼外面的人已离开，吩咐小桃却给沈倾歌熬些燕窝粥。
沈倾歌手指轻轻的在柔软的狐狸毛上打圈圈，她知道大哥支开小桃是要跟自己说正事儿！
“夭儿，你真的想好了。那个人，可是只有两年的时间？”
沈倾歌目光依旧落在划圈的手指，温和的说：“嗯。之前的确是形势所迫。可是后来，他以顾璃的身份出现，开始布局、搅局，到现在要收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云峰山一别后，他早已为我铺路了。他为我做的够多了，两年时间，就当我是还个人情。何况，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沈倾云眉头轻皱，他倒是希望妹妹能像正常女子一样，和心悦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他伸手拢去了沈倾歌散落在耳旁的刘海，摸了摸她的头，溺爱的口吻叹道：“你还这么小，两年后……”
“大哥。”沈倾歌微微一笑打断沈倾云的话，小脑袋往沈倾云身边凑了凑，依偎着他的胳膊软软蠕蠕的似乎是梦讫般的说：“大哥，还记得夭儿昏迷醒来后给你说的一个可怕的梦魇么？”
沈倾云点点头。
沈倾歌继续道：“夭儿觉得，梦魇是母亲和姑姑给我的一个启示。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决定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商人，养一个养眼没脾气，善良无大志的小郎君，过一一世闲云野鹤的生活。”
沈倾云被沈倾歌一席话说的忍俊不禁。
这话怎么能从一个女孩子口中说出来。
“可百里尧虽俊俏却脾气怪，腹黑又狠辣，似乎不是你的小郎君。”
“可他能给我个让世人敬畏的头衔。况且他也就两年时间，我何乐而不为呢！”
沈倾歌对沈倾云眨眨眼说着，心头却涌起古怪的情愫——哎，真是天妒红颜！
兄妹二人正说笑着，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影落到院中，吐了一口血。
那是名隐卫！
“什么人擅闯顾府？”
天五闪现在隐卫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