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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五十分,双方的距离正以五点四光秒的速度在接近当中,通信回路经过短暂的空白之后,随即为激烈的叫声所取代。
“攻击!”
“攻击!”
同一种语言,下达了同一个命令。
数万道的光柱,将星星原有光芒打散了。舰艇被包围在能源中和磁场当中,像是巨大的萤火虫似地闪闪发亮,无法负荷强大能源直击的舰艇,顿时爆炸成碎片四散纷飞,像是在光与影交错而成的巨大的帆布上,泼洒死亡与破坏的鲜艳颜色。战争女神好像掷撒着被扯断的项链似地,光球与火焰琚毫无秩序地零落纷散着,而第二波的还击又接踵而至了。舰体被能源光束割裂而残破不堪,能源流无声地咆哮着,将生命体与非生命体全部抛向真空。无声的哀号贯穿了整个宇宙,高热与火焰像是一件件发光的寿衣紧紧地包裹着他们的身躯。不管统率军队的是多么高洁的指挥官,他们的目的仍是确保已方能够维持兵力的优势,而杀人便是一个能够获得最大效果的手段。军人的责任与义务,就是杀人与死亡。
光束与飞弹在黯淡的黑夜中,开辟出一个个不幸的白昼小领域。在这些领域当中,舰艇一艘艘地被打得千疮百孔,动力部分被热浪刮跑了,士兵们活活地被烧烤着,口里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哀号,然后滚倒在舰艇的地面上,鲜血与内脏流到体外痛苦地死去。
这场激战被称谓“第二次兰提玛利欧会战”,也有人称之为“双璧争霸战”。最初参战的兵力,是罗严塔尔的五百二十万大军对米达麦亚的二百五十九万,在数量上是前者占有绝对优势,所以两者的基本应战姿态是:罗严塔尔攻,而米达麦亚守,但米达麦亚将了直接指挥的机动战力,发挥到最大限度的活用,坚决阻挠罗严塔尔军的渗透,所以胜负还不能轻易地立见晓。此时的米达麦亚明知已方的兵力在这个时间点上是处于劣势,但是他仍然果断地开启战端,其目的在于使罗严塔尔舍弃持久战策略,而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因为在战略上采取速战速决;在战术层次上,在已方的兵力全部到齐以前保持守势的作法,本来就是米达麦亚所采取的基本应战姿态。
双方战力均衡的时间点,比原先的预期还要来得早。
十一月二十五日八时三十分,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也到达战场。尽管在猛烈进击的过程中,有些部分因为跟不上而脱队了,但是超过一万艘舰艇的新战力还是会给战局带来不小的影响吧!
“前进!力战!敢斗!奋励!”
这是“黑色枪骑兵”的座右铭。这支部队所忌讳的是卑层、消极和犹豫。
“冲锋!帮米达麦亚争取一些吃早餐的时间吧!”
毕典菲尔特旗舰“王虎”,挺立在部下的前头,率先跃进战场。据传说,此时的毕典菲尔特,正一边啃着充作早餐的热狗,上面沾满了芥末,然后一边站在舰桥的主萤幕前辈。如果这是刻意演出的话,那么或许难逃别人认为他太过火的批评也说不定。
“黑色枪骑兵已经来了吗?”
罗严塔尔在旗舰托利斯坦的舰桥上,不禁发出尖锐的啐舌声。事实上,当这只黑色枪骑兵还是已方的时候,倒不觉得这么具有威胁性,但是当它以敌人的姿态出现的时候,却让人不得不觉得有一股炸裂似的压迫感朝自己紧逼过来。那互相重叠的光点,一个一个张牙舞爪、呲牙露齿地扑了过来。
在爆炸光连连不断,汹涌的能源如惊涛骇浪之中,“王虎”带头的黑色枪骑兵仍未稍减他们的速度,凶猛的气势也丝毫不受挫折地朝罗严塔尔的舰队直逼过去。
罗严塔尔军的左翼,在直接承受到对方那几乎是傲慢的攻势之时,心理上开始动摇了起来,舰队的阵型开始出现微妙的崩溃现象。米达麦亚的主力舰队,像是在与黑色枪骑兵相响应似地,所有的主炮连续三齐射,一面集中高密度的火力,一面维持着毫无间隙可乘的队形开始推进。此时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III
毕典菲尔特所率领的“黑色枪骑兵”,在这一年四月到五月的“回廊会战”期间,折损了近一半的兵力。不过后来经过重新编排,并且将海伦法特的旧舰队也一起并入之后,现有的实力凌驾罗严克拉姆王朝成立初期的黑色枪骑兵舰队有一成之多。
只是,不管是原来的“黑色枪骑兵”也好,或者海伦法特的旧舰队也好,过去都因为有身经百战的勇将担任他们的指挥官,所以一直是赫赫有名、勇猛善战的部队,但是现在五十的战斗力与五十的战斗力合并起来,却不见得能够得出一百这个数值。因为一支勇猛且具有特殊性格的部队,要与其他部队融合起来其实是相当困难的。
黑色枪骑兵部队和他们的司令官的号令同步运动,杀进战场,跃进敌阵。当司令官高喊着“前面的家伙全部都是敌人”的时候,他们已经拿着大刀开始挥舞着,可是海伦法特的旧部队,在配合上就显得有些迟缓。而罗严塔尔的一部分舰队,便乘着这么小的一点缝隙,混进他们的行列之中,使得无秩序的混战,像波纹似地膛渐向外扩散。
由于这是一场帝国军对抗帝国军的战役,所以当同型的舰艇因交战而相互混在一起的时候,便产生了一个敌我辩识上的困难。第二次兰提玛利欧会战的一个特征,便在于这个敌我难分的混乱。
“千万不要出丑哪!帝国军互相对抗的战役,在利普休达特战役中就经历过了,不是吗?现在还慌什么慌!”
可是此时却只有正在怒吼的毕典菲尔特所率领的舰队,在众人的面前,展示着他们不至于被敌方或已方误认的漆黑色身影。原海伦法特所率领的舰队,在合并的同时,当然也漆上了同样的色彩,但是海伦法特的旧舰队,在心理上却很难抹去他们是让人收容合并的感觉,而且在他们之中还有人相信,海伦法特之所以战死,原因之一便是因为毕典菲尔特在“回廊战役”中太过于蛮干所致,虽然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还是有些人无法释怀。海伦法特一直深得军心,三年前在“利普休达特战役”的时候,有些士兵曾追随着这位有着水色眼眸的勇将,与罗严塔尔等人所代表的莱因哈特一党作战。奈何事态是如此地变幻莫测,过去的那些士兵,如今却被编制在毕典菲尔特的麾下,为了莱因哈特皇帝与罗严塔尔交点,回顾这段过去,或许不禁要感叹命运弄人的手法也不免太讽刺、苛烈了吧。
瓦列舰队继黑色枪骑兵之后,于二十五日十九点也加入了战场,至此双方的战力比数几乎已经对等。米达麦亚坚忍地支撑到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已方已经优势在握了。但是,当他将战场全幅的两军配置图放在辅助萤幕上的时候,却发现敌方一支小部队的移动有些怪异。
“那支部队是 ̄ ̄”
司令官低语着,而幕僚人员克里中校则回答道:
“是罗严塔尔元帅的直属部队吧?”
“这个我明白,难道是什么奇兵吗?”
米达麦亚所担心的是,那一小支舰队可能就是敌人的最精锐的部队,此时作出这种奇妙的移动,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呢?正因为那一小支舰队的移动路线并不是呈一直线,所以要了解他们的目的得花一点时间,不过不久之后,米达麦亚随即发出“原来如此,完了”的啐舌声。原来已方最突出战线的拜耶尔蓝舰队,已经被敌方的一部分故意后退的舰队诱导,正朝前方直前当中,而且那一小支舰队已经截断了他的后方。
虽然曾经预先警告过拜耶尔蓝,千万不要中了罗严塔尔的伎俩,但是他年轻轻,作风又极为骠悍,所以发觉时已经无法制止他的攻势了。
罗严塔尔此时以“令人觉得可怕的冷静”,注视着眼前的拜耶尔蓝的窘状,然后回过头看着副官瑞肯道夫,没出声地笑着说道:
“我们来教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究竟什么才能够叫作真正的用兵吧,瑞肯道夫。”
罗严塔尔本身其实也是被人称为乳臭未干的年龄,可是在他与拜耶尔蓝之间的风格与魄力差距,却不只是由五岁的年龄差所造成的。
罗严塔尔军引诱拜耶尔蓝的舰队,来到火线密集的中心点之后,立即以光束和飞弹发动近距离扫射。拜耶尔蓝一面反击,一面后退,可是这两种动作每次相互交替的时候,前锋马上就遭到攻击,所以一直到米达麦亚将他们拯救出来为止,整个舰队已经遭到相当严重的损害了。不但副司令官雷玛中将战死,而且还失去了其他三名提督。
“完全被整惨了,非常对不起。”
出现在通信萤幕上的拜耶尔蓝感叹地说着,而米达麦亚则毫无笑容地回答道:
“现在还是继续在被整之中,所以你用完成式来说还太早了,我还想在后面接个逆接的连续词哩。”
说完这个和梅克林格还比较相称的比喻之后,“疾风之狼”开始深思了。
“就算罗严塔尔的攻守都完美无缺,可是他的部下并非如此,从那里应该可以打开一条活路吧!”
米达麦亚此时当然不可能知道格利鲁帕尔兹对罗严塔尔的背叛,以及克纳普斯坦为人所诱导的事情,介理他很难相信罗严塔尔的部下会愿意与罗严塔尔生死与共,所以便想要将已方的战力,集中在敌方较薄弱的一环。这个构想虽然极为寻常,但是猛攻的战力与速度却是非比寻常的。所以克纳普斯坦舰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面临到敌人压倒性的攻势了。
米达麦亚的猛攻令人措手不及,克纳普斯坦舰队的舰列变得零乱,并开始后退,司令官当然拼命想要重整指挥系统,但是米达麦亚并不给对方这个机会,于是克纳普斯坦舰队的防御线像是砂城倒塌似地崩溃、分裂了。
“格利鲁帕尔兹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要行动呢.”
对克纳普斯坦来说,这像是一个无形的锁,牵制了他的判断与行动。他原本并不是一个无能的男子,他能够为莱因哈特所录用,而且曾经在已故的菲尔姆特.雷内肯普的手下被锻炼成一个战术家,五年以后,或者十年以后,应该是一个可以将统率帝国军的大任扛在肩上的人才。
但是,他此时无法将能力作完全的发挥,是由于他的内心理所造成的。他原本是一个清教徒式的严肃认真的男子,所以尽管有个藉口说是要对皇帝竭尽忠诚,但是他的内心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些背信或者出卖的行为释怀。而且是敌将实在太过于伟大了。当克纳普斯坦注意到舰艇监控员发出惨叫声的时候,他的旗舰已经被连锁的火球给团团围住了。死亡虹色的火花,拍打着能源中和磁场,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开始使劲地撬开磁场的裂缝。
“愚蠢!怎会有这种愚蠢的事呢!”
克纳普斯坦对着超越者和人们大声地呼叫,无奈时空中充满了不公平,既不是积极的叛乱者,同时也不是积极对这个叛乱者背信的克纳普斯坦,却必须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当中,比任何人还要早失去他的生命。
接下来的那一瞬间,一道火柱撕裂了旗舰,克纳普斯坦的肉体和精神,随着旗舰在那一团球形的巨大白热光中四散纷飞,还原成最基本的原子。而走向死亡的人所发出的抗议,则在短短的时间内,由那些构成时间的无数小粒子吸进黑暗的深渊。
这是在十一月二十九日六点零九分。
克纳普斯坦可以说是这场内战当中,死得最不值得的一个人吧?而且知道这个内幕的人只有一个,只有那个诱使他作出双重叛逆行为的格利鲁帕尔兹。也就是说从犯却比主犯还早遭受到报应。
十分钟后,金银妖瞳的总指挥接获他阵亡的报告。
“是么?克纳普斯坦真是不幸哪!”
罗严塔尔所说的这句话,当然不是因为他已经了解到事态的全部真相,他的同情是出自一般的常理和理仪。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可能也只是说着同样的台词吧。
知悉一切内幕的格利鲁帕尔兹,无言无表情地接受了僚友的死讯。究竟他是在内心为克纳普斯坦的不得窍门而啐舌呢,或者是为自己在不久后的未来可能独占那不可告人的功勋而洋洋自得呢,其他人最后还是无法得知。
或许,在这个瞬间,是他出卖罗严塔尔的好机会也说不定,可是他却错过了决断的机会,因为米达麦亚苛烈的攻热没有给他时间。如果他一旦停止抵抗,并转而背叛罗严塔尔的话,他很可能在那一瞬间被米达麦亚的光束击中,被粉碎寸断而气绝吧。
克纳普斯坦舰队失去了指挥官,指挥系统被击溃,只能一面左来右往不知所措,然后一面尝试着发动效果极差的绝望反击。
尽管情况逐渐在恶化中,此时的罗严塔尔仍发挥了他身为战术家的巧妙之处,成功地使得米达麦亚军的阵形出现不均衡的状态。他故意使火力的分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