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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前后,朗古的妻子前来请愿,要求释放她的丈夫。和宪兵总监克斯拉会面的时候,她一面哭着,一面解释她的丈夫是一个多么善待妻子和孩子的好丈夫。
“朗古夫人,你的丈夫之所以遭到告发,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也不是因为他私人方面有什么过错才下狱的,请你不要误解。”
克斯拉如此地回答她,并且同意让她和狱中的丈夫见面。会面之后,目送着边哭边离去的夫人背影,克斯拉不禁想每个人的一体两面有着什么样的差距。公和私、两张不同的脸。以家庭生活来说,朗古一定远比莱因哈特或者罗严塔尔来得要充实得多。
现在,银河帝国军现存的元帅有两名、一级上将有六名。莱因哈特即位之后,雷内肯普、海伦法特、舒坦梅兹、鲁兹、罗严塔尔相继去世,建国的宿将们感到浓厚的寂寥气氛。
目前仅存的两名元帅当中的一名--军务尚书巴尔.冯.奥贝斯坦,在罗严塔尔叛乱的时候,没有机会发挥他的手腕。他原本也依照他自己的方式,拟订了几个平定叛乱的方案,不过却被后世对他抱持否定态度的历史学家,冷讽为“埋葬对立者时杀人不见血”,不过在生前,他是一个根本不介意他人如何评价自己的人,死后恐怕也是一样的吧!
“米达麦亚元帅宁可亲手讨伐他的密友,你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吗?”
奥贝斯坦对着他的幕僚中的安东.菲尔纳提出这个问题,这是在米达麦亚回来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在接近年底前的一天。菲尔纳因为在这位冷彻、严格、无私的尚书手下,所以便成了后世一个重要的证言人,向后世证实军务省的事务从未延迟过一瞬间。
“这个嘛,卑职才浅无法得知,敢问尚书阁下是如何的看法?”
“如果皇帝亲手讨伐罗严塔尔的话,米达麦亚恐怕禁不住会对皇帝产生反感。君臣之间一旦产生裂痕,恐怕会进而扩大,导致无可挽救的结果也说不定!”
“啊——”
菲尔纳模棱两可地答覆着,一面注视着军务尚书毫不在意的说话时,那仿佛用刨子削成的侧面脸。
“不过,如果是自己担任指挥官,前往讨伐罗严塔尔的话,那么朋友之仇就是在自己身上,也就没有理由怨恨皇帝了,他是这么样想的,他就是这样的一名男子。”
“您有如此的想法,是否是因为有什么证据呢?”
奥贝斯坦微微摇晃着他那头半白的头发。
“这是我个人随意的见解,不知符不符合真实情况。只是 ̄ ̄”
军务尚书好像有些苦笑的样子,菲尔纳突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我好像也变得爱说话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听见军务尚书的薄嘴唇,泄露出任何一个和罗严塔尔的叛乱有关的字眼了。IV
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新帝国历零零二年十二月三十日,宇宙舰队总司令官渥佛根.米达麦亚元帅,回到帝国新首都费沙。虽然是凯旋归来,不过却带着极为凝重的表情,这名有着蜂蜜色头发与灰色眼眸的年轻元帅,完全不像是个凯旋者。
“就算只有米达麦亚元帅,只要能够平安无事就好了。谨向您的凯旋表示贺忱。”
前来迎接的奈特哈特.缪拉,以砂色的眼眸望着战友并致意之后,向战友伸出他那只业已痊愈的右手,米达麦亚无言地握住他的手。而出现在后面几步的毕典菲尔特,肩头上也同样充满了怅然若有所失的寂寥。
两个人于是前往大本营,向皇帝莱因哈特作战事报告。一度退出之后,莱因哈特又把米达麦亚叫回来。年轻的皇帝,此时离开了办公室的桌子,窗外微弱的阳光,照耀在他那金黄色的头发上,他对着正向自己恭敬行礼的元帅,露出迷朦的笑容,说着出人意料的往事。
“米达麦亚,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朕和吉尔菲艾斯一起住在林贝尔克.谢特拉杰的时候,你曾经和罗严塔尔一起来过。”
“是的,陛下,臣记得很清楚。”
米达麦亚觉得自己的呼吸好像快停止了,莱因哈特用他那白晰的手指,将他前额的垂发给拨回去。
“那个时候,在那个屋子里交谈的四个人当中,还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你和朕了。”
“陛下 ̄ ̄”
“你不可以死。如果连你也没有了,就没有人可以以身作则,来教导帝国军究竟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用兵了。而朕也失去了宝贵的战友。这是命令,绝对不能死!”
这或许根本只是莱因哈特的利已主张。不过,米达麦亚在这个时候,却能够与这位有着耀目的金黄色头发、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不,应该说是这名与自己一起战斗、推翻高登巴姆王朝、征服自由行星同盟的年少战友,共同拥有相同五年前,旧帝国历四八六年的五月十日,正是气候从晚春进入初夏之际,风云即将变色的那一个晴朗日子。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一起造访了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两人所租来的一间屋子。商量着如何排除那些企图要伸出格里华德伯爵夫人,也就是安妮罗杰身旁的那些宫廷阴谋魔掌。当时围靠在桌子旁的四个年轻人,在那之后,征服了全宇宙,到了现在,半数已经归天。而活着的人,必须背负起继续生存下去的义务,为了将死者的记忆永久保存下去的目的,也为了将他们的霸业传诸于后世——。
米达麦亚一面忍耐着脸上的热度,一面从皇帝身前退下。他相信此时正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的皇帝,也一定和自己一样。
退出大本营之后,回到自己家里以前,米达麦亚前往玛林道夫伯爵家拜访。而海因里希少年手里抱着罗严塔尔所遗留下来的孩子,也随同前往。米达麦亚要求和希尔德会面,向她说出事情的经过情形之后,便提到自己造访的目的。
“如您所知,我们夫妇没有孩子,所以我想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小孩来抚养,如果伯爵小姐能够帮忙说服陛下许可的话,那么就真是太感谢了 ̄ ̄”
“抚养罗严塔尔元帅的小孩——”
“是的,不过就法律上来讲,这是大逆犯人的孩子,父亲的罪或许会牵连到小孩,不过这个由我来承担,您觉得怎么样呢?”
“有关这一点,我想您应该不用担心的,元帅,因为这孩子并非法律上的嫡生子,所以父亲的罪不会牵连到孩子身上。况且罗严塔尔元帅的孩子,由米达麦亚元帅您来抚养,一定会培育一位很了不起的名将。”
在明快地回答了之后,希尔德对着少年和婴儿笑着。
“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很高兴能够替您在皇帝面前帮忙说话。不过,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 ̄”
“啊,什么事呢?”
看到米达麦亚脸上的表情,好像慢动作摄影似地筋肉正在紧缩的样子,希尔德觉得很是有趣。
“是您夫人的想法呀!米达麦亚元帅。您的夫人是不是和您有相同的想法呢?”
被这么一问,帝国军的至宝顿时面红耳赤。
“这真是粗心大意,我还没有跟内人提起这件事,不过,内人应该会答应的吧?”
“如果是您的夫人,她一定会很高兴地答应唷!”
“我也是这么相信,所以才忘了问内人的意思。”
米达麦亚本人并无间向人叙述自己和妻子之间的事情。“疾风之狼”接着又说为罗严塔尔担任勤务兵的这名少年,最近几年失去了双亲,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也一并和妻子商量,把他收养在米达麦亚家。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米达麦亚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希尔德把他叫住。
“米达麦亚元帅。”
“什么事?伯爵小姐。”
“您身为帝国军的至宝。陛下的身旁已经变得愈来愈空虚,请求元帅,今后仍如往常一样,守护着皇帝陛下,拜托您!”
“我没有什么才能,远比不上已成为故人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或者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只是侥幸地存活下来了,实在承担不起如此过度的称呼,不过请让我和你约定,我会连他们的份,也一起效忠于皇帝。我在此立下誓约,无论皇帝意欲如何,我的忠心绝对不变!”
将那有着蜂蜜色的头深深地低下之后,年轻的元帅,转过他那不甚高、身穿黑银军服的身躯,从这个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银河帝国皇妃的女性面前走远了。
艾芳瑟琳.米达麦亚,在丈夫生还的喜悦之后,感到有些惊讶。丈夫在和她接吻之后,便有些犹豫地说道:
“艾芳,其实有个可以说是礼物,我把它拿回来,不,带回来了 ̄ ̄”
他对着妻子露出如此紧张的情绪,是拿着黄色蔷薇向妻子求婚以来的第一次吧。只是他这次手里拿着的,却是个出生不到八个月的婴儿。从丈夫那令人担忧的手里,把婴儿接过来之后,妻子一面温柔地哄着孩子,一面她那发亮的紫罗兰色眼眸望着丈夫说道:
“这是从哪个高丽菜田里捡到的呢?渥佛?”
“不是,这个,怎么说——”
“我知道,你是从那个叫罗严塔尔的高丽菜田里捡到的是吧?”
丈夫无言以对的时候,妻子便加以说明,在他还没回来之前,玛林道夫伯爵千金就已经经由TV电话说明事情的经过了。
“我认为你会把这个孩子带回来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会很高兴地当这孩子的妈妈。不过唯独有一件事,拜托你一定要让我作决定,就是让我决定这孩子的名字,好不好呢?老公?”
“嗯、好是好啊,不过你想取什么样的名字呢?”
“叫做菲利克斯,您还满意吗?”
“菲利克斯——”
帝国军最高勇将知道这是古早、古早时代的语言,代表着“幸福”的意思。当然,他的妻子也知道,或许早已经把这个名字放在胸口上好几年了吧?为了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为了不知何时才会出生的孩子,为了最后或许根本不会出生的孩子 ̄ ̄。
“菲利克斯是个好名字,就这么决定了。这个孩子,从今天开始就叫做菲利克斯.米达麦亚。”
当他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和价值观的时候,再让他冠上亲生父亲的名字也可以,且要让他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自尊自豪的人,全宇宙中只向一个人屈膝的男子 ̄ ̄。
想到这里之后,米达麦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赶忙推开起居室的门,看到那名幼年学校学生,呆呆地站在堆着婴儿用品的玄关,打了一个小喷嚏之后,好像很冷似地朝元帅笑着。V
几乎是和渥佛根.米达麦亚在同一个时刻,另外还有一个人知道自己当爸爸了。这个人是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一名身为银河帝国最高主权者,二十四岁的年轻人。
大本营是在九月上旬迁移的,此时玛林道夫小姐千金以私人的身份,前来皇帝个人的起居造访的时候,莱因哈特示意希尔德在起居室兼图书室里的圆桌旁坐下,并且让贴身侍者艾密尔送来鲜奶油咖啡之后,透过窗户,眺望着那一片仿佛含有冰晶石的寒冬碧空,然后说道:
“今天满冷的,伯爵小姐,你没有感冒吧?”
对于这名外表无与伦比、金发华丽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最温柔的表现了。希尔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微笑地、若无其事地、不过却具有决定性的一句话,此时从她僵硬的嘴唇间滑落出来。
“要是感冒了可不得了的!陛下。因为感冒会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莱因哈特的瞳孔扩大了。眼里映照着窗外寒冬中的天空心脏希尔德的身影,白瓷般的脸颊涨得通红。血液乘着无数的思想在体内循环着,必须要经过好长一段的时间,血液才能够在脑袋里把思路迸裂开来。当莱因哈特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与心脏鼓动的时候,他张开他那端丽的嘴唇,丰富的感情化成有韵律的声音流泻了出来。
“再一次请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朕结婚呢?玛林道夫伯爵小姐。”
莱因哈特并没有问出像“孩子是谁的”这种愚蠢的问题,这或许正可以证明莱因哈特的精神构造,原来还是可以救药的。
“朕终于明白你对于朕来说是很重要的。这几个月的时间,让朕明白到这一点。你为朕所和的进言从来没有任何错误,而且朕认为你来配朕有点可惜了 ̄ ̄”
莱因哈特的容貌,是个在艺术上洗炼的造型美最登峰造级的表现,不过在求婚的这个时候,却距离洗炼有几光年距离之遥。而且后面所说的话,也只是说出自己本身的心情,并没有对希尔德的心情加以揣测。不过,希尔德能够理解,这全然无损这名年轻人的诚实性,因此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战争的天才、政治上的伟人,不过却不是恋爱或情欲的名人。他那华丽的创造力与表现力,是用在战场上放光芒,而不是用来丰富闺房情趣的。这样的一个选择了自己,而自己也希望能够为他所选上。希尔德充分了解莱因哈特的缺点,而且也像她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