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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林道夫伯爵小姐 ̄ ̄”
“是,陛下。”
希尔德反射地回答之后,莱因哈特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闭上了他的嘴唇,两眼中闪过一丝苦笑。
“不对,再这样称呼就未免太奇怪了。你就要跟朕结婚了,结婚之后,你就不再是伯爵小姐了。”
“是的。”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对话方式,但是,至少当事者中有一方是很认真的。而另一个当事者虽然多少有一些客观的判断力,介理,并没有意思去嘲笑对方。
“今后就叫你希尔德。所以你也不要再称我为陛下了。要叫我莱因哈特。”
“是的,陛下。”
“莱因哈特。”
“是的,莱因哈特 ̄ ̄陛下。”
一边这样的回答,希尔德心中一边孕育起一种近似确信的感受。这一定和莱因哈特与安妮罗杰之间的交谈内容有关,或许是安妮罗杰这样劝莱因哈特的吧?尽管莱因哈特本身这样宣称,但是,日后莱因哈特却称呼希尔德为“皇妃”,而希尔德也称呼自己的丈夫“陛下”?III
于是,一月二十九日便是莱因哈特和希尔德结婚的日子。
玛林道夫家的总管汉斯.休特鲁兹从前天夜里就一直祈求大神奥丁让天气放晴,但是这一天,小雪还是不停地从蓝灰色的天空飘落下来,天候甚至可以说是寒冷的。汉斯二十四小时不停对大神的无情和无能加以咒骂,为“小姐”哀叹。
然而,新廊和新娘的优美及华丽却足以压过天侯的阴沉。因为,在笼罩着一片蓝灰色的冬天景致中,穿着大元帅礼服的莱因哈特和穿着像是用初雪结晶织成的白纱礼服的希尔德,就像是一对远远超过神邸所能塑造的完美璧人一般,他们的形象甚至足以让众神嫉妒。
玛林道夫伯爵发出了大为赞赏的呼声。
“好漂亮啊,希尔德。如果你那已经去世的母亲看到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您,父亲。”
女儿接受了父亲不怎么特殊但是充满了温暖气息的祝福,在父亲的脸上亲了一下。新郎则在嘴角露出了一个似乎不知道该扮出什么表情的微笑。
“玛林道夫伯爵,今后我应该称呼你父亲大人了。今后也请多麻烦了。”
被人类的皇帝这么一说,这一次轮到玛林道夫伯爵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答了。
“我是陛下的臣子。今后请陛下仍然像以前一样称呼我玛林道夫伯爵吧!”
这不是谦逊之词,玛林道夫伯爵觉得被莱因哈特称为“父亲大人”令他感到很不习惯。
“当皇帝陛下的岳父是什么滋味啊?玛林道夫伯爵。”
内阁书记官长麦恩荷夫小声地问道。他是莱因哈特的阁僚中最年少的,今后只有三十六岁,被誉为继前任的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之后的人才。他忠于职务,具有处理力及判断力,但是,也有人批评他在原创的构想力上不及故人。玛林道夫伯爵经常获得这位少壮派政治家的辅佐,如果没有米达麦亚元帅的话,或许他会推荐麦恩荷夫。也许当他具有足够的指导力及影响力的时候就会从上内阁的首座也不?定。
对麦恩荷夫的耳语,玛林道夫伯爵报以苦笑,然而,他的笑容却急速地萎缩了,因为他的视线和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元帅交叉而过。玛林道夫伯爵面对奥贝斯坦是应该不会居于弱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感到有一股压迫感。在这个时候,伯爵甚至也没有想到要借他女婿皇帝的威仪睨视对方。
莱因哈特和希尔德走在由列席者所筑成的人墙之间,步上高一层的台上。希尔德的白纱礼服经过巧妙的设地,掩饰了怀孕五个月的新娘的腹部,希尔德肢体和动作的优雅一点都没有遭到破坏。而证婚人正在台上等着新郎和新娘的到来。依照旧王朝的习惯,这个证婚人的职务由宫内尚书担任。
与其说这是莱因哈特的改革还没有推展到这里,倒不如说或许是因为要加以变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我要在此宣告。新帝国历零零三年一月二十九日,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和希尔格尔.冯.玛林道夫结为夫妻。”
过度的紧张使宫内尚书贝伦亥姆男爵的声音和手不停地颤栗,结婚证书在他手中上下左右地抖动着,仿佛那不光是一张纸似的。列席者的视线含着微微的责难之意,集中在宫内尚书的身上。
“稳定下来,贝伦亥姆男爵,又不是你结婚。”
对皇帝而言,这是最大限度的玩笑。宫内尚书极力想把微笑挂到脸上去,结果只是让嘴唇和脸颊微微地颤动着。
“皇帝万岁!皇帝万岁!”
这个压过整个礼堂的声音是来自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的肺和声带。“那根本不是欢呼声,倒像是怒吼。”日后克斯拉这样批评道,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这一声叫喊之后,现场爆发出了此起彼落的欢呼声,场内充满了喧闹的气息。米达麦亚元帅对着旁边的妻子耳语道:
“真是个漂亮的新娘啊!皇帝的身旁果然还是只有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才能匹配呀!”
“亲爱的,已经不是玛林道夫伯爵小姐了呀!是皇妃希尔格尔哪!”
一边哄着怀里的菲利克斯,艾芳瑟琳一边笑着对丈夫说道。菲利克斯把他的小手伸出正对着妻子点点头的米达麦亚的头上,想要抓他那蜂蜜色的头发。米达麦?一家人的四周坐满了帝国军的首脑们。有在希尔德辞职之后继任大本营幕僚总监的梅克林格一级上将、宪兵总监克斯拉一级上将、艾杰纳一级上将、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缪拉一级上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上将级、中将级的人,多不胜数。
毕典菲尔特摆了摆他那橘色的头发,对一个同事耳语道:
“说老实说,缪拉提督,皇帝在结婚典礼中当新郎时,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美貌的青年而已。但是,当他以大元帅的身份站在全军的前锋时,就像一个伟大的神一样。你不觉得吗?”
缪拉了解毕典菲尔特的感受。他那灰色的眼睛中充满了同意的眼神,并且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仍然小声地回答同事。
“在我看来,即使他当一个新廊也充分表现出神邸般不可轻侮的气势。”
坐在缪拉对面的艾杰纳把视线投到他们的身上,但是,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由于这个婚礼的举行,有人看来似乎得到了意外的运气。那就是在去年之前任职内务省次长兼国内安全保障局长,位居帝国治安维持机构顶点的海德里希.朗古。他以罗严塔尔元帅叛逆事件和费沙代理总督博尔德克的猝死狱中事件的主谋者的身份接受了审判,一般看来,他是难逃死刑的。而由于在皇帝结婚前后执行处决被认为是不吉的,所以,判决就被延到春天以后了。
米达麦亚一边让菲利克斯小小指头触摸着他蜂蜜色的头发,一边想着海德里希.朗古太过微小的运气,心中不禁有着难以言喻的不快感。菲利克斯笑了出来。他的笑脸和去年失去性命的挚友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的表情重叠了起来。米达麦亚不由得重新审视婴儿的脸,但是,婴儿的两个眼珠都是大气层最上层的空中的颜色,并不是黑色和蓝色的金银妖瞳。
莱因哈特既然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断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住在大本营一角的小房间里。以前米达麦亚元帅原应拿来做为官舍的三十室的大宅邸因为没有人住而被闲置着,于是,莱因哈特便把它作为临时的皇宫。这个宅邸被称为“冬馆”。等“狮子之泉”一完工,皇宫就立刻移往该处,然而众所周知,莱因哈特最终并未能?进那座宫殿去。
再就他们的蜜月旅行一事来看,因为希尔德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所以当然不可能在恒星之间飞行,至于在行星间飞行也有可能发生危险,所以,他们的蜜月旅行也仅止于在行星费沙上的风景胜地逗留。大致上说来,他们就是在山明水秀的费尔莱丁溪谷山庄暂住了一个礼拜。和前王朝的皇帝们相较之下,这种旅程甚至朴实得近乎枯躁。莱因哈特在私生活上几乎是对享受这种事一点兴致都没有。
首先,从结婚典礼的会场来看,他选择的是香格里拉饭店,和以前的费沙市民并没有多大的差异。在警备上虽然极为慎重,料理的素质也极高,但是,和列席者在整个国家所占的地位相较之下又显得极为平凡。列席者有一半以上都穿着军服。虽然不是刻意的,不过,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军人政权风范却在无形中表露无遗。
典礼在十五时四十分结束。
一个军官从军务省军事情报局跑向典礼会场,在花费了一番功夫之后,他把军务尚书奥贝斯坦找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离开座位的军务尚书面无表情地听取了军官的报告之后,把手掌支在他那没有什么肉的下巴上沉思了约五秒半钟,然后迈着果决的步伐走到莱因哈特的面前。
“陛下,臣下有事报告。根据军务省的联络,旧同盟的首都行星海尼森产生反国家的暴动。”
莱因哈特苍冰色的眼睛中闪过炽烈的电光。在一旁的希尔德不由得抱紧了胸前的花束,凝视着刚刚成为她丈夫的年轻人的表情。在一段距离之外看见这个情形的提督们稍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由得十分惊愕。不是针对暴动,而是针对军务尚书。
“你难道就不能等到典礼结后再报告吗?”
毕典菲尔特大吼着,米达麦亚点了点头。
“是呀,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不应该做这种不解风情的事!”
他没有说出对方这样做是不是出于偏风。在对同事们如同集中炮火般的指责,军务尚书面不改色,漠然地回答道:
“好事可以延期,但是坏事不行。更何况是和国家的安定有重大关联的事。姑且不论陛下会做什么截断,事情总要先让陛下知道。”
他说的没错。历史一再告诫人们,君主的堕落就是始于掩饰令人不快的情报,而只一味耽于愉悦。“我不想听这种事”这是一个亡国君主一定会挂在嘴边的话。所有的将领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今天可是皇帝一辈子唯一的一次重要典礼。
“吾皇!您冻需要为了平定这一点小小的动乱就亲赴战场。在那边还有瓦列提督在。万一他也没办法处理的话,可以由下官们出征,请陛下安心!”
米达麦亚说完,莱因哈特蹙起他那优雅的眉毛。在一旁的希尔德只是沉默着。如果她还是大本营幕僚总监身份的话,就职务上说,她是应该表示意见的。但是,就在刚才,她已经正式成为莱因哈特的妻子了。就因为这样,她必须抑制自己在公众面前有太过分的言行举止出现。
莱因哈特在一瞬间转动着视线,凝视着刚刚诞生的皇妃。
“好吧,暂且就交给瓦列提督负责吧。可是,众卿也要准备随时出征!”IV
于新帝国历零零三年,宇宙历八零一年初所发生的一连串所谓的“海尼森动乱”,在一开始并没有让人们有心理准备会引起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态。
自从去年十二月,新领土总督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元帅因为叛变而死之后,驻留在这个地方指挥统率的人物是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一级上将。他是一个在人格、手腕、士兵们的信赖度方面都极为稳定的军人,就算上罗严克拉姆王朝创业时期中的一个名将。
当莱因哈特和希尔德订婚,而举行婚礼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时,行星海尼森的一角却传出了流言而且是奇怪之至的流言。
“皇帝死了。”
当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觉得自己的心和肺就像结成冰一样。而这个冰块被溶化掉则是在确认了传言中的皇帝不是指莱因哈特,而是指旧高登巴姆王朝的艾尔威.由谢夫二世之后。
传言的核心则存在着一个事实。
当去年的十一月,罗严塔尔叛逆事件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在行星海尼森的边境,一个叫克拉姆福斯的城市中,有一个行为可疑的年轻男子被逮捕了,逮捕他的是新领土总督府的宪兵。这个年轻的男人一开始被怀疑是共和主义者的残党。然而,事实上,他是旧高登巴姆王朝的贵族,被视为诱拐幼帝艾尔威.由谢夫二世的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
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把木乃伊化了的小孩子尸体用毛巾包起来。当被问及毛巾中包的谁的遗体时,亚佛瑞特那深陷的双眼中散发出充满热力的光芒,回答说是高登巴姆王朝的皇帝陛下。治安当局当然震撼不已。亚佛瑞特手中有详尽的手记,当局调查的结果知道了由谢夫二世在那一年的三月因拒食症而衰弱至死。当敉平叛乱的工作告一段落,罗严塔尔的葬礼也结束了之后,一份报告送进了瓦列的办公室,亚佛瑞特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因为医生判定他有疯狂的迹象。
于是,前王朝时代的“皇帝诱拐事件”在形式上已经完全落幕了。但是,很少有事件像这件事一样让关系者留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