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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海尼森的那些人还真是给了我们不小的麻烦。因为如果在这个时候勉强出击而失败的话,民主共和主义本身一定会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这些话真叫人难以相信是出自爱好打架更甚疼爱女人的亚典波罗提督口中哪!”
“我不喜欢打打不赢的仗。”
明快地回话的亚典波罗的确是一个健全的激动派人士。
“是啊,你不喜欢打不赢的战争,是撒了香水的战争。”
“没错,因为还没有输过嘛!”
“最近吹牛的品质越来越糟了呀,中校。”
“啊,你不相信?”
“因为你是一个没有发烧也会胡言乱语的人啊!”
“你如此夸奖真是令人惶恐。”
没有人夸奖 ̄ ̄正想这样反驳,亚典波罗突然闭上了嘴,装出了一输波布兰的恶意笑脸。
“不,我倒真是很羡慕你啊!不管发高烧到几度,你的思绪地总是不会偏离良知和羞耻的基座。”
“那是年纪的功劳。”
波布兰斩钉截铁地回他一句,亚典波罗也穷于反驳了。
在尤里安迟迟无法下决定的情况下已经过了两天,而在这期间,旧同盟领地的混乱情形加速地恶化。
“已经有超过十通以上从旧同盟领地发来的求救通讯了。其中有一半是在哀叫。简单来说,就是求我们不要坐视不管啦。”
伊谢尔伦要塞的情报主任幕僚巴格达胥上校半嘲讽地报告。这个男人也因为种种奇妙的境遇而走到目前的境地。本来,他是在宇宙历七九七年爆发的军部非法武装政变中为了杀害杨威利而潜入伊谢尔伦要塞的。而在杨险些遭同盟政府谋杀之际,他和先寇布、亚典波罗等人一起行动,即使在杨死后,他也留在伊谢尔伦,继续担任情报归集和分析的要务。和原为费沙的独立商人波利斯.高尼夫同为伊谢尔伦不可或缺的人才。
亚典波罗不禁咋咋舌头。
“过分被要求也令人伤脑筋呢!说起来是因为我们这边在战略条件或优先顺序上都名列前茅之故。”
“可是,就这次的情况来看,一杯水却比一百个战略理论有用。”
巴格达胥的报告出乎尤里安和其他幕僚人员的意料之外。有一部分旧同盟领地上的共和主义者散播出了对伊谢尔伦共和政府的不信任及怀疑的流言。流言的根据就在于去年罗严塔尔判变事件发生时,伊谢尔伦共和政府不但没有加入反帝国武力的行列,甚至允许帝国军梅克林格舰队通过回廊,和帝国军之间似乎出现了短暂的修好状态。这件事就成了疑惑的源头。他们怀疑伊谢尔伦共和政府是不是只求伊谢尔伦的安泰和存续而已?是不是以不干涉或共存为口实,意图对旧同盟领地上的反帝国运动来个见死不救?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没有遭怨恨的理由。”
奥利比.波布兰虽然把话挑明了来说,但是对尤里安而言,这并不是一个不加理会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一方面必须了解自己的真正实力,一方面还要审慎考虑四周的环境变化。
如果军事力量是为了达成政治目的而存在的话,现在就应该是使用的时机了,伊谢尔伦是不是应该先获得战术上的胜利?如果回避了战斗,就算伊谢尔伦生存下来了,是不是也因而导致民主主义灭绝的后果呢?一旦和帝国军开启了战端之后,伊谢尔伦方面还会有机会和对方进行理性的交涉吗?或者如果直接向帝国求和,还会有被接受的余地?
各种思绪在尤里安的脑海里交战着。结果却反而造成了更多的问题,像地下的伏流涌出地表一般。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尤里安终于下了决定。伊谢尔伦应该从某方面表明自己是为守护民主共和政治而战的军队。
“就和帝国军打一场吧!”
“这样也好。我们一直在等待着变化,现在变化已经有了。趁着这个机会把变化的幅度扩大,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战略。”
华尔特.冯.先寇布对年轻人的决定表示赞同的意见,奥利比.波布兰随之也拍手笑道:
“时机到了。水果也好,战争也好,女人也一样,总有成熟的时候呀!”
尤里安微微地笑了笑。
“我一直在分析莱因哈特皇帝这个人的为人。结果我想到了一点。”
“他爱好战争?”
“就是这样。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一定是唯一的正确答案。可是,就因为我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决定和帝国一战。”
尤里安的两眼中浮现出“真挚”的神色。是在知道战争所带来的必然牺牲之下而仍然想达成目的呢?或者是在衡量本身的情况下放弃自己所追求的而跟现实妥协,甚且屈服于现实之前,想以自己的力量去努力改善状况呢?到底哪一种才是人们认可的生存方式呢?
而莱因哈特皇帝的价值标准中至少会有其中一种吧?尤里安是这样想的。如果将其价值观单纯化的话,那么他的主张是:如果是贵重的东西,他可以拚命去守护,或者去夺取。结果就是形成了人类社会流血事件源源不绝的主因了。然而莱因哈特皇帝二十五岁的人生不是从第一步开始就是一连串的作战、胜利吗?如果莱因哈特对民主共和政治还表现出有些许尊敬的话,那一定也是因为他那伟大的敌手杨威利为了这个理想而鞠躬尽瘁之故吧?如果目前留在要塞的尤里安等人稍有懈怠之意,最后也只会落得为皇帝所轻视,而永远失去平行交涉的机会吧?在获得这个结论的时候,尤里安便下定了决心。
“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瓦列舰队引诱到伊谢尔伦要塞来。”
这不是尤里安所独创,而是尤里安从杨威利所留下来的庞大的备忘录中抽出、整理而得到的作战方案。
“好,我们就听听司令官阁下的作战方案。”
达斯提.亚典波罗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其他的幕僚们也依样画葫芦坐了下来。
III
发生在帝国新领土上,亦即旧同盟领土上的混乱状况似乎每个小时都有越发严重的趋势。军需物资的配送也只能收到暂时的效果。承接已故罗严塔尔元帅总督府权限的民政厅虽然忙于寻求对策,但是,物质停滞的状况却一点也没有获得改善。有些物流基地因为存放了超过仓库的收容能力所能消化的物资而使得物资腐败了,而另一方面却又有些船团急需这些物资的补给。
伊谢尔伦要塞方面也有不安定的情形。
银河帝国一级上将奥古斯特.沙姆艾尔.瓦列所收到的报告并没为他带来多大的震撼。原本伊谢尔伦要塞就是“不稳定和危险的聚集地”,如果持续和平的话,反而就没有了存在于历史上的价值了。在罗严塔尔死后,瓦列率领舰队驻在旧同盟领地就是为了防止伊谢尔伦有任何动静。
姑且不论惊愕程度,不愉快是必然的现象。光是要镇压发生在旧同盟领地内的暴乱、骚动就够让人身心俱疲的了。除此之外,要应付对帝国而言几乎是唯一的公敌的伊谢尔伦共和政府,光以军事力是不够的,首先,后方的安全必须考虑在内。
“包括行星海尼森在内的新领土各地的暴动,是基于对政治和物资这两方面的需求所造成的。姑且不论别者,想光靠武力就使后者平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话,除了使物资恢复正常流通之外别无他法了。恳请政府善加处理。”
瓦列的申请送到了新帝都费沙,莱因哈特皇帝批准之后,命令工部省想出对策。同时,他还应瓦列之请派出援军,把大军集结在“影之城”周边宙域。
当时,帝国财务省花子五年的时间建立了使新帝国所有领土的通货统一的计划,但是,在值此混乱时刻,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的日子尚需一段时日。从统一全宇宙之后到现在才不过一年半的时间看来,并不需要赶着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但是,预定计划的变更却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莱因哈特讲究完美主义的精神方面情绪。
瓦列虽然不是那种会将公私混淆的男人,但是,他还是会挂念在帝国本土的家人。他没有办法排除希望早日完成帝国的宇宙统一工作好早些回家的心理因素。
瓦列了解毕典菲尔特的主战论立场,目前宇宙中几乎所有的策动都是因为有伊谢尔伦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总归一句话,伊谢尔伦必须讨伐。
于是,瓦列便在连接行星海尼森和伊谢尔伦要塞的航路中心点聚集舰队,一方面牵制旧同盟领地的暴动,一方面强化对伊谢尔伦的监视和应变能力。在瓦列成为驻海尼森的帝国军负责人之后约两个月,表面上是过着平稳的日子,事实上,真正的兵乱却正朝着他迎面而来。在瓦列的麾下配置了一万五千六百艘的舰艇。以他这样的兵力来说,应该是远远竣驾于伊谢尔伦全军之上的。
这一年,迎来六十三岁的维利伯尔.由希姆.冯.梅尔卡兹提督或许是伊谢尔伦上过着最正常生活的人了,伊谢尔伦各部门的人甚至在看到这个刚进入老年的旧帝国军人时都会据以调整自己手表的时间。
亚典波罗和波布兰所代表的充满活力的“朱色的画具们”对这个亡命而来的客将也都给予了极大的警意,不但不敢加以嘲弄,甚至连比较轻浮一点的话也不敢说出口。一方面是因为已经去世的杨威利一向待以宾客之礼,另一方面是他的年龄远在众人之上。一想起他在亚典波罗生下来之前的十几年就已经纵横在宇宙战场上时,人们自然也就能接受他对一个令他看不顺眼的坐姿提出纠正了。
而梅尔卡兹在杨威利死后才接下舰队的指挥工作。在利普休达特战役的时候,从名目上来说,他手底下指挥着以十万为单位的舰队,然而,现在舰队的数目足足少了两位数。面对这种状况的变化,或许有人感叹物换星移,人事多变,但是,梅尔卡兹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默默地因应司令官尤里安.敏兹的要求,建立作战计划、策划舰队运用模式、指挥部队出动。尽管如此,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感慨。
“简直犹如巨象履冰。”
梅尔卡兹不得不有这样的想法。不只是因为这次的军事行动让他有所感,即便是伊谢尔伦共和政府所处的立场亦是如此。以菲列特利加.G.杨为代表的这个小小的政治势力不单要守护自己本身,还得守护住那朵容易受伤害的民主共和政治的嫩芽。
二月七日。
“伊谢尔伦军出动了。”
从索敌舰上传出的报告透过超光速通讯送到瓦列一级上将的手中。对瓦列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只是,在罗严塔尔元帅叛变之际一填维持着中立立场的伊谢尔伦选在这个时候有了行动,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推断到达回廊出口的时日?”
“他们不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那么,是朝哪个方向前进?”
问了这个问题之后,瓦列觉得自己问得有些蠢,他不禁苦笑着。遍体鳞伤军所能移动的方向是受到限制的。不是前方就是后方,几乎可以说是二次元的世界。
“他们朝着伊谢尔伦回廊帝国本土一方的出入口前进。对方好像有意要攻打帝国本土。”
幕僚们闻言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名叫卡珊胡巴的少将兴奋地大叫着。
“阁下,看来伊谢尔伦的那些家伙在焦虑和混乱之后已经自暴自弃了。我们立刻攻进回廊,让他们回不了家!”
对于部下们的积极论调,瓦列并没有立刻就赞同。因为他是一个一流的用兵家,所以绝不会低估敌人。再加上伊谢尔伦军的司令官虽然年幼,但是,却是一个深受杨威利影响的人。他是不是在使什么计策?如果伊谢尔伦军离开要塞向帝国本土方向移动的话,对帝国军而言起了一阵骚动瓦列侵入回廊,制压敌军的后背是一个既定的战略构想,瓦列不能袖手旁观。和伊谢尔伦共和政府的人一样,他必须背负着除了他自己本身以外的责任来采取任何一个行动。
二月八日,瓦列军开始移动。
让敌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的希望似乎可以实现。然后再从心理上加压,同时必须是在敌人不察觉的情况下让他们觉得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这就是杨威利用兵的真髓。生前被誉为兵法魔术师的杨能正确洞悉敌人的心理,确实把握其思考的方向。可是,这又不是出于杨的本意。在战术上使用奇略是因为杨不可能在战略上确定优势地位之故。杨不是独裁者,甚至也不是同盟军的最高司令官,他只是伊谢尔伦方面的前线总指挥官。其权限范围仅止于处理战术层面的课题。
有一些不存在的假设在尤里安的脑海当中中投了沉痛的阴影。如果杨威利至少坐上统合作战本部长的宝座的话 ̄ ̄如果没有亚姆立札的惨败,同盟军的战力和第一线的指挥官都还健在的话——或许在那之后的历史将会朝另一个方向展开也不一定。
“如果这样,事情一定可以进行得更顺利吧?”
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