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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逼问着,眼见霍檀神色发白,自己也觉这话问得残忍。可那白纸黑字的供状不是假的,冯家没有必要拿这样的事栽赃霍檀,且那是冯家家主、前大将军供出的话,霍檀的亲舅舅。
“我……”霍檀惊慌失措,想要解释几句,却是目光闪烁了许久也未说出话来。
云意一声笑:“怨不得……伯淮君说,他要带白芷到围场的时候,你曾出言阻拦。”
她并不想他们知道长阳城中发生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天下大乱;你知不知道小婵因此生死未卜!”
“我……”霍檀怔然地摇着头,不知是在否认这些事还是只是不愿听到。她怔了许久,目光游离着,好像在寻着什么,蓦地沁出一声笑,“我只是想……和夫君好好过日子而已。”
这答案让云意一愣:“你说什么?”
“那巫蛊……”她的笑容分明又添了些,却看上去更痛苦,“只有诅咒到我身上,母后才会容不下夫君和婵姐姐,我才能借着给夫君求情的机会迫着母后准我嫁给夫君……”
好个欲扬先抑的法子。
霍檀抬起头,上前一步抓了他的衣袖,解释得慌张不已:“可……可那巫蛊没有伤到任何人啊……皇兄本就打算借这机会废了婵姐姐的长公主位,我只是……”
“那这次的事呢?”他平静地逼问着,“你知不知道冯家要做什么——知不知道他们要谋逆、要对小婵下手?”
霍檀的辩白噎在口中。云意深吸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
相对静默了许久之后,霍檀点了头:“是,我知道……但我、我若不答应,母后就会把巫蛊的事告诉夫君……”
她多怕他知道了那件事,就再也不喜欢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_→看评论,昨天觉出霍檀有问题的菇凉你们好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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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迷雾()
“我也是没有办法……”霍檀惶恐地望着他;“为我要嫁给夫君的事……母后恼极了我。她说我若不帮冯家这次;她便会把那件事都告诉夫君,我……”
云意浅锁着眉头看着她;心绪复杂。
成婚了大半年了,莫说他觉得霍檀是个好妻子;云家上下都这么觉得。奶奶尤其喜欢她;除却待云婵以外,他没有见过奶奶待谁这么好了。
今日却突然得知这些。
云婵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积攒了整日的疲惫好像都涌了出来。他看着霍檀的神情未变;声音却一分接一分地冷了下去:“所以……你知道全部的安排。”
霍檀咬唇不言。
“你知道冯家要攻下长阳,也知道他们要派高手去抓小婵来当人质。如若此计不成;便拿她要挟陛下。”
平静的阐述口吻,不是问话。在禁军都尉府这么久了,他已能轻而易举地从神情得知对方在想什么。
每一次问得犯人心虚都让人喜悦,有进展总是好的。这次却不一样,他满心希望,从霍檀面上看到的并不是心虚。
“你清楚冯家的行事手段,高手齐去,小婵本就命悬一线;若当真被冯家拿去要挟陛下而陛下不答应……”云意短一屏息,“冯家绝不会手软,小婵必死无疑。”
而关乎江山的事情,霍檀又怎么可能有信心觉得霍洹会为云婵把江山拱手相让?绝不可能。是以简而言之,便是霍檀为了瞒住魇胜之事,把云婵推出去送死了。
不仅如此,她还试图阻拦冯子沅去禀此事,真是“一不做二不休”。
云意沉了一沉,目光从她面上移开,提步向外走去:“我进宫一趟。”
“夫君……”霍檀骤然一惊,上前紧拽住他,摇头连连,“不……夫君不要告诉皇兄。皇兄为婵姐姐的事已恼得杀红了眼,若让他知道,我……”
“小婵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云意一声沉喝,甩开她的手切齿而道,“竟还想瞒下去……若小婵回不来了,你还能安心度日?”
“夫君我……”霍檀惶恐以极,望着云意,语声直打了颤,“冯家没了、母后大约也……命不多时,我只有夫君了……”
她向前跌了一步,怕云意离开又要伸手去拉住他,手伸至一半,又自己缩了回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凄凄的:“从小,我就知道皇兄和母后不和……可是我没算计过,没有帮过谁任何一次,还是常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她哑笑一声,抬眸看看云意,“夫君以为皇兄与冯家这一争里,最为难的是皇兄或是母后么?是我!”
霍檀哭了出来,云意下意识地要伸手给她擦眼泪,手上紧握了拳忍住,一动不动地听她继续说。
“可即便这样我都没有算计过谁——巫蛊是唯一一次!”她抬手擦着眼泪,望一望他,续道,“因为那次我才有了把柄抓在母后手里……我怎么敢不答应!这把柄关乎夫君啊……”她苦笑着摇头,抽抽噎噎的,再忍都忍不住眼泪继续往外淌,“我不想让夫君厌弃我……”
因为血脉相连,霍檀夹在皇帝与冯家间这许多年,可见心里也是真苦的。
云意短短一声哀叹,定了定神,又看一看她,再度转身离开。
“夫君!”霍檀彻底慌了,原道他会心软,没想到他听完后还是要入宫去禀。愕了一瞬才提步去追,他已出了卧房,她又追得急,在门槛处足下一跘,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
云意眼疾手快,目光一扫就回了身,手在她胳膊上一扶。轻而易于地把她扶稳了,手上的力气很温和,出口之语却仍冷漠如斯:“你该知道小婵是我的亲妹妹,此事我绝不能瞒陛下。”他语中一顿,手上将她松开,“当初冯家要杀我,是你去狱中救的我,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言外之意,若已先将云婵推了出去、现在又要一瞒再瞒,为了个人所求而不顾他人性命,和冯家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冯家是为谋权,她是为谋他。
“你能看着小婵死,但我不能。”云意又道。睇一睇她,稍一颔首,复又继续离开了。
霍檀怔在原地,目光恍惚地看着云意离开。看了好一会儿,好像身上的力气也随着他一起走了一般,忙扶了门,还是一点点地跌了下去。所幸候在不远处的婢女机灵,见状连忙过来扶了她起来,若不然,她自己甚至不知该怎么办。
。
云婵已和徐氏、白萱一起躲了许久了。
这山洞隐秘得很,隐秘到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那天已入了夜,心惊了整日,在绕过一棵大树后扶着山歇息,突然看到一条窄缝。
这缝隙只有侧过身子才能进,前面又有树木挡着,实在不显眼。可往里看看,似乎空间不小。
三人就进了洞去,害怕洞中有蛇兽,提心吊胆了一夜未眠。待得次日有阳光照进来,才见石壁光滑,什么都长不出来,也难让什么蛇兽寄在此处生存。
是以徐氏笑叹一声:“好运气。”
之后……三天了。
不知冯家差来的人是否还在找她们,她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在黎明或是傍晚天色昏暗时,才敢到附近寻些东西吃。
离得最近的那颗苹果树,最低的一圈果实都已快被她们摘完了。
盼着白芷能顺利到长阳城、再顺利让霍洹知道此事,可又确实一直未见有人寻来,三人心底都有些发怵。
直至七八个时辰前,长阳烟火漫天。
那各色绚烂持续了许久,她们透过石缝见了些光影。云婵心念一动,想着先前的事,不管不顾地出去看。
果真是烟火。
她心下暗喜着,将先前那十道烟火的事同徐氏说了,又道今日非年非节,这烟火十有八|九是霍洹授意。霍洹回来了,她们就可以回宫去了。
可又是谁都不敢肯定就是霍洹——万一是冯家夺得天下,正放烟火庆祝呢?
她们出去岂不自寻死路?
于是又一直熬到现在,提心吊胆拿不定主意最是可怕。
“奴婢去看看吧……”几乎沉默了整日的白萱开了口,在黑暗中看了看云婵,说得冷静,“一来,那些杀手知道小姐长什么样子、知道夫人长什么样子,却大抵并不知奴婢是谁;二来……”
她轻轻一叹:“这么干等着也实在不是法子。”
“可你……”云婵回看着她,摇一摇头,“白芷已不知是死是活。”
“那也不能一起等死。”白萱认真道,“奴婢会当心些,直奔着长阳城去,不见到陛下什么都不说——便是在这山上碰上禁军也断不会轻信,小姐放心便是。”
局势这么复杂,谁知禁军会不会是假的,又或者……谁知禁军还是不是他的人?
云婵与徐氏互望了望,终是同时一点头。各自摘了在紧余的在逃跑躲藏中未掉落的簪钗给她,总是带些钱财才好办事。
白萱便离开了石洞,寻着路往外走去。
这山生得很奇,连绵起伏又时有极陡、极隐之处,那日虽在山中躲藏了大半日,但究竟还有多少地方是她们不知道的,只怕数都数不清。
走了好一会儿,拐过一道堪称尖锐的弯,徐氏的寺院映入眼中,同时……还有“遍地”的禁军。
吓了白萱一跳。
沉了沉息,白萱强定着神继续走,对这一众人视若无睹。果然很快便有人上前盘问,白萱低着头全然一副害怕的样子:“我、我家就在这山里,大人……有事?”
“有没有见过一位姑娘,还有一位妇人?”那人问她,白萱摇头,茫然道:“不曾见过……”
“哦。”他打量着她,略一笑,“打扰了。不过天色已晚,姑娘这是往何处去?”
“长阳城……”白萱嗫嚅道,“去夜市买些东西。”
她低着头,全然看不到对方短短一笑。
禁军都尉府中,两年前有不少白拿俸银的。可这两年,皇帝一步步撤了冯家搁进来的人,新上来的指挥使又上任便着手整顿。
目下自上而下,还真没有几个废物。
眼见着白萱衣衫上有好几处脏破,面色也白得不太正常,这禁军思量着,若自己猜得对了,她明知自己是禁军还不说实话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怕有诈。
于是他忖度片刻,口吻随意道:“长阳城里近来出了些事,陛下下了严令,四处都有禁军严查,你这个样子去逛市非被抓去问话不可。”
语中有劝阻之意,白萱一听,当即道:“无碍的,长阳城中我也熟悉,买好东西便立即回来。”
是非去不可。
“哦。”那人平静地又应了一声,手在袖中一摸,寻了块牌子出来给她,“拿着这个去,回来再还我就是——若找不到我就随便给哪个禁军,自会有人转交。”
白萱一愕,抬眼看一看他,犹犹豫豫地将那象牙腰牌接了过来。
道了一句“多谢大人”,她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屈膝一福,低着头匆匆离开。
。
“……大人。”旁边的禁军围了上来,看看白萱的背影,诧然道,“大人方才把腰牌给她了?死罪啊……”
凡禁军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
“别多嘴。”那人一沉息,“找几个功夫好的暗中跟上,保她顺利进宫。”
“……进宫?”几人皆讶住,方才离得远听不到二人说了什么,可……那姑娘是进宫去的?那是云氏的人?怎的不拦呢!
“是。”他点一点头,十分确信,又说,“再着人去禀指挥使大人,云氏必定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霍洹:你从哪儿搞了个禁军都尉府的牌子啊姑娘……哎嘛镇抚使,官衔还不低,你还真敢用啊?!
白萱:外面的禁军把牌子给我了。
霍洹:胆子够大的啊,传他来。
北镇抚司镇抚使:我造她是云氏的人啊,救云氏要紧啊,明鉴啊陛下!
白萱:Σ(っ °Д °;)っ 瞎说,你怎么知道的。
北镇抚司镇抚使:………………常年住山里的姑娘礼数这么周全?最后还行个万福。
白萱:Σ( ° △ °|||)︴ 我……我有吗?!
北镇抚司镇抚使:常年住山里的姑娘仪态这么端庄?走山路还走得规规矩矩?
白萱:Σ(っ °Д °;)っ 我有吗?!
北镇抚司镇抚使:常年住山里的姑娘用个荷包还挺讲究?褶子打那么细?尚服局做的吧?
自以为演技很好的白萱大哭着离去:公子!瞅你教出来的人!尼玛太可怕了啊……
云意v型手:术业有专攻,我大禁军棒棒哒o(*////▽////*)o
第68章 重聚()
即便手握禁军都尉府北镇抚司镇抚使的牙牌;白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