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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乞丐嘬了一口酒，脸色忧虑地道：“刚才那几人所言不无道理，你虽顺利执掌了帮印，可这烂摊子却不太好收拾，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还不好说啊！”
“你是指雪灾和山中凶匪吗？”秦欢正打算动筷，停下来问道。
老乞丐点点头，“往年也下雪，只是却没有今年这般骇人，这等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最是容易引发灾难，也不知会冻死饿死多少人，那些寻常人家，家里存粮本就不多，哎……”
此年江州大雪，仅只停了一天，雪还没融，又下了起来，都说瑞雪兆丰年，老乞丐却不这么认为。
秦欢没见识过雪灾，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当回事儿。
冰天雪地，官城外平民饥寒交迫，官城里豪商贵户大酒大肉，吃不完的扔了喂狗。
“天灾人祸，避无可避，到时城外只怕会发生混乱。”坐在右方的丁瑞说道。
秦欢饮了口酒，淡淡道：“你想办法去襄阳多购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查一查附近人家，给穷户家中添置一些棉被，能帮的就尽量帮，实在帮不了，也没办法。”
丁瑞道了声是。
齐东明见状，开口道：“帮主，此事难度不小，不如我回去找叔父商议一番，为您尽一份力。”
秦欢失笑道：“不是为我，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蛟龙帮地盘上这么多人，你且与齐堂主说说，看他是否愿意施舍善心。”
齐东明笑了笑，“口误口误，帮主莫怪。”
“行了行了，大家赶紧吃，大冷天的吃饱了各回各家，帮中事务也不可闲置太久。”秦欢催促道。
此次庆贺，秦欢本不打算如此张扬举行，奈何老乞丐多番劝说，秦欢只好勉强答应下来。
按照秦欢的意思，便是安安静静地执掌帮印，规规矩矩的打理好蛟龙帮就行。
昨日那送印之人，甚是严厉地叮嘱了秦欢两句，让其莫要再惹是生非，蛟龙帮经不起折腾了，倘若他再闹下去，便是楼主李玄，亲自前来与他谈谈。
秦欢自然不想和那喜欢读诗的人，谈什么人生和理想，秦欢对李玄的印象很差，因为他不习惯仰视别人，更不习惯卑躬屈膝的活着。
陆行舟叛逃后，李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也没有找秦欢多言其它，直接就派人把帮印给了秦欢，估计是担心秦欢再闹下去，会彻底弄垮蛟龙帮基业。
秦欢本以为还要走一番过场，或是被人刁难，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拿到了帮印。
想来，那李玄也不大乐意看见秦欢。
陆行舟被逼走，无人知道是何缘故，李玄一样不知道，但以他的头脑，即便猜不出答案，也能想到此中应是和秦欢有所关联。
如果连这点都想不到的话，那他就不配当百晓生门人了。
……
第212章 善后（）
酒宴后，外间弟子各都散去，院中一应骨干手下还在等着秦欢如何安置他们，或者说，论功行赏。
毕竟秦欢已坐上帮主之位，有权利任免下方人马。
秦欢不太擅长约束人，也不愿去操持那些琐碎的事情，便借口酒醉躲上了木楼。
“诸位稍坐片刻，我去问问公子。”
段玉说罢，起身走向东南角木楼。
木屋二楼，秦欢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手轻轻揉着额头。
段玉走上来，瞧着很是闲散的秦欢，皱眉道：“这些人都在等你给他们放一个位子，你怎能偷闲不管呢？”
此时，下间院里众人还在议论帮中之事，闲谈声传至木楼，秦欢都能听见。
秦欢瞥了眼段玉，苦笑道：“我又不曾打理过帮派，哪知如何安置他们，你去找老乞丐和乔不归商议，他二人有过丐帮经验，能帮你。”
“那你呢？”段玉愕然道。
“我么？”秦欢道了一句，笑呵呵望着段玉，说道：“我说过要帮你重振寒山段氏一族，眼下已有了蛟龙帮，你也该为自己准备点什么了，我能帮你的有限，你应该多问问老头，他经验丰富，你可莫要浪费了。”
言语间，显得并不是很在意什么帮主之位。
段玉怔在楼梯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秦欢见他发愣，笑着挥手道：“别愣着了，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等时机成熟，我就把蛟龙帮给你打理，也好为段氏一族崛起做足准备。”
段玉低头沉默不应，过了半响，他抬头直视秦欢，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愿让我知道？”
秦欢表情一怔，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而已。”
“去吧，好好干，莫要辜负了时机。”秦欢又对他摆了摆手。
段玉慢慢转身，回头看了眼秦欢。
他没想到秦欢会说出这番话来，甚至以为秦欢是在说笑，毕竟把蛟龙帮让给他，这听起来太不真实。
秦欢没再多言，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摇一晃。
“那你好好歇息吧！”段玉嗡声道，说罢快步走下楼去。
来到楼下院中，行入众人间，段玉和老乞丐低声交谈了几句，老乞丐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木楼方向。
段玉只说秦欢把帮务推给了他和老头，其余的没提。
老乞丐暗暗想道：这小子不是说让我安心教书么，怎地又决定让我帮他打理蛟龙帮了？
一时间，他有些猜不透秦欢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老头和段玉，二人心思各异。
这条路才刚刚开始，老乞丐要做的还很多，此时不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
当下，老乞丐便召集众人去到正屋客厅，商议蛟龙帮接下来的一应事务。
一番商讨直至夜色来临，众人才各自散去。
老乞丐出门送客，段玉从正屋出来，沿着木廊走向木楼，再次来到了秦欢所在的楼上。
上楼时，便见秦欢正坐在窗外阳台，望着外面的飞雪。
段玉点亮柱子上悬挂的油灯，来到秦欢身旁席地坐下。
“都走了？”秦欢淡声道。
“嗯。”段玉回答。
“那些人员，老头如何安置的？”秦欢随意地问道。
段玉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分设四位堂主，八位执事长老，蛟龙帮的一应下属全都打乱了，重新分散给众人。”
秦欢听罢思量了片刻，又道：“齐方呢，怎么安置的？”
段玉道：“齐堂主已经辞去了堂主一职，全权交给了齐东明和他的女儿齐水柔。”
“那他岂不是占了两个名额？”秦欢扭头看向段玉。
“有何不妥吗？”段玉疑惑道。
秦欢不作解答，淡笑道：“你觉得齐方的女儿如何？”
段玉愣了愣神，不明白秦欢为何突然提到了齐水柔。
“水柔姑娘虽然性子泼辣了点，但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是个很好的姑娘。”
段玉很是中肯地评价道。
“哦！”秦欢收回目光轻轻点头，淡淡道：“既如此，那找个时间，让老头去给你说媒，把她娶来给你当老婆。”
“啊？”
段玉表情僵住，手足无措地比划道：“不是，我们不是在商议帮中之事吗，你怎地突然说这个？”
秦欢扫了眼段玉，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这齐水柔你娶了有益无害，齐方有些小算计，此人若肯帮你，将来复兴段氏一族，或许能成为一大助力，你要想办法拿下他的女儿，再顺势接手齐方的一应人马。”
一提到振兴寒山段氏，段玉有再多的理由，也说不出来的。
秦欢都在尽心尽力的为他考虑，他身为段氏族人，又哪儿来的资格多想其它。
“可是我……”段玉欲言又止，叹气一声，“好吧，都听你的。”
秦欢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轻声道：“三年之期，不长不短，要想光复寒山段氏，我们到时还得去一趟南疆，拿回一些属于段氏一族的东西才行，大理那边的人，可不大好惹。”
寒山段氏，封印火麒麟，镇守寒山，数百年恩怨，到时一并清算。
“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拿下此女。”段玉神色一正，板着脸嗡声道。
“后日我要去一趟金陵，我不在，你要留心点齐方，别给对方可乘之机，有什么事，多找老头和乔不归商量，丁瑞能力不错，你也可多加栽培，齐东明没什么城府，但他毕竟是齐方的人，对此人，你要抓一半松一半，但却也不可派人盯着，免得让齐方以为我们还想杀他，逼急了会狗跳墙。”
秦欢将一应打算道来，段玉想插嘴说点什么，秦欢又道：“此时蛟龙帮大局初定，你我二人若是都不在此地，只怕会让帮众心底不安，你要留下来，好生打理蛟龙帮，我的安危你不必担忧，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不要出什么差错，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去找云影，规则之内，他会帮你。”
段玉张了张嘴，点点头。
秦欢转过身来，神色严厉地看向段玉，沉声道：“你记住，无论做什么，都不要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和借口，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听着秦欢狠厉的话语，段玉心神一颤，嗯了一声，低声道：“知道了。”
秦欢坐下来躺在椅子上，悠闲地晃着椅子，摆手道：“去吧，去做你该做的。”
段玉点了下头，缓缓起身行至屋中，拿起挂在壁上的毛毯走过来递给秦欢，憨笑道：“天冷，盖条毯子。”
秦欢接过毯子搭在身上，挥了挥手。
段玉躬身告退。
…
第213章 亢龙（）
接下来两日，段玉在乔不归和老乞丐的帮助下，重新安排蛟龙帮一应人员的职务。
其间，段玉去了几趟木楼，询问秦欢他的安排是否正确，每次秦欢都只敷衍几句，没有过多干涉。
据乔不归说，秦欢应该是在忙着参悟降龙掌，段玉得知后，便没再去打扰秦欢。
众人所担忧的雪灾和匪患还没到来，整个蛟龙帮渐渐归于平静，各司其职的帮众遵循段玉的吩咐，规规矩矩地守在了各自的地盘上。
襄阳外，面朝汉江一带的地势，山势平缓，奇山险地并不多。
蛟龙帮所在之地，大都是丘陵平原，无险可守，无山可依，一旦发生匪患，到时便会出现进退两难的局面。
虽然前有汉江横穿而过，但码头附近登岸之处众多，就算想安插守卫也挪不出足够的人手。
这块地盘若非有水运敛财的路子，有点眼光的人，都不敢在此地建造帮会驻地。
……
十五将近，明日就是秦欢前往金陵庆贺沈玉楼婚宴之日。
飞雪茫茫，安静的木楼里，秦欢盘坐在小楼中间，左手平摊，手心放着一本淡金色的秘籍。
纸张略厚的封页上，有三个痕迹很淡的文字：降龙掌。
他右手握住一把飞刀，刀刃上还残留了些许暗红。
此时这秘籍摊在他左手掌，淡金色的秘籍，逐渐被一丝丝血线弥漫。
随着秘籍被血线完全包裹的瞬间，秦欢手心微微一烫，秘籍忽地被暗红的火焰吞噬，转眼间，燃烧的秘籍迅速缩小，形成一滴亮晶晶的血滴漂浮在秦欢手掌上。
无形无质的火焰还在灼烧，晶亮的血滴上浮过一丝丝很淡的金色光华。
一个时辰后，这火焰消散无踪，血滴落在秦欢掌纹上的伤痕，渗入了伤口里面。
这一瞬，秦欢躁动的内心登时陷入死一般的宁静中，感知被无限放大。
寂静里，他感觉到天地的浩瀚，感受到了暗沉沉的云空雪若决堤一般洒向大地，刺骨寒风肆掠在天地间。
就好像自己突然间缩小了一样，盘坐在世界的中心，仰望着无边无际的乾坤世界。
安静中，秦欢的心脏不觉悬起来，呼吸也变得古怪，双眼渐渐睁大。
朝外面蔓延的感知如若散开的莲花，秦欢便是花中心的一颗莲子，这莲花忽地收拢，裹住秦欢。
无比明锐的内感一下子透穿了他整个身体。
他看见一条条经络，一注注穿梭在身体中的血液，一颗颗细微的血珠。
心脏在跳动，跳动的声音回荡在脑海深处。
一大片金色的血珠融入了一片血海中，秦欢浑身一震，眼神陷入了迷茫空洞，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钻出无数的文字碎片。
很陌生的文字碎片，却又硬生生地印在了他的记忆河流，迫使秦欢去接受这些碎片。
……
乾卦，上九，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与日月合起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物极必反，亢必有悔，极阳之势，有悔得吉！
……
木楼里，秦欢双眼神光突地恢复清明，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