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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炉前，秦欢站起身揉了揉后背，虽然可以借助内劲疗伤，但对方那一枪也不是闹着玩儿的，此刻秦欢还感觉后背生疼，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很难痊愈。
茶肆里唯一的店小二拧着茶壶走过来，给炉子上换了一壶水，又退到了边上。
这时女娃娃已经走进了茶肆，她站在屋子中间，就仿佛她才是此间的主人一样，目光淡然地扫了眼在场的几人。
秦欢转过身来，便看见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蛋儿。
她怎么来了？
秦欢再次一愣神，这丫头送给我天山折梅手，自打于襄阳城分开后，便再无交集，此刻她却主动找了过来。
一时间，秦欢心中有些犯迷糊。
莫不是来找我要钱的吧！
秦欢挠了挠短发，抬眉朝她身后望去，没看到多余的身影。
“喂，我在你面前，你看什么呢？”女娃娃踮脚挥了挥小手。
秦欢摇摇头，面无表情地应道：“没什么。”
只有她一个人么，厨子和凝香呢？
女娃娃气呼呼地挥着手拍打秦欢两下，仰头瞪着秦欢，“摆着一副臭脸，不欢迎我是吧？”
“没有。”秦欢否认。
说不上欢迎，也说不上讨厌，现在已经够乱了，你不来最好，省得给我添乱。
小丫头虫儿跑过来站在秦欢身旁，拽着秦欢的袖子，怯生生地望着女娃娃，“秦大哥，她是谁呀？”
她是谁我也想知道，但知道得太多，却总又没好处。
秦欢笑着揉了揉虫儿的短发，“一个朋友。”
女娃娃瞥了眼虫儿，瞧着秦欢对她亲昵的样子，冷冷一哼。
“去爷爷那儿。”秦欢推了推虫儿，负手朝外面走去，回头看了眼女娃娃。
女娃娃提着裙摆，转身小跑着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古旧的小街上，踩着坑坑洼洼的青砖，谁也没有先开口。
女娃娃背着小手，时不时地踢一脚地上的石子，又抬起头望一眼前方的身影。
秦欢忽地停下来转过身，脸上挂着闲散的微笑，朝她问道：“厨子还好吧？”
他没有问那一夜在襄阳城，她和厨子去了哪儿，为什么丢下他。
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她和厨子。
女娃娃站在秦欢面前，仰头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此刻这温柔里，透着一种陌生的距离感。
像以前一样，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隐藏什么，坦诚相处，不好么？
“怎么了？”秦欢弯腰凑近她问道。
女娃娃回过神，表情厌恶地轻哼一声，撇过头不去看他。
秦欢牵着她的小手，笑嘻嘻地问道：“对了，凝香回来了吗，好久都没她消息了，挺让人担心的。”
她的手很柔软，皮肤光滑细嫩，但却是冰凉的。
感受着秦欢热呜呜的手心，女娃娃俏脸微微一红，撇嘴昂起头，冷笑道：“虚伪，担心为什么不自己去问？”
说话时，她便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秦欢的表情。
秦欢牵着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听闻她的回答，秦欢怔了怔，苦笑道：“她脾气不大好，我懒得问，以她的本事，大概也用不着我来担心的。”
女娃娃粉脸浮现一丝怒色，复又强自忍下来，哼了一声。
想不到他中了玄冥神掌，居然也能活下来。这途中一定经历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吧，他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呢？
思量间，女娃娃不由得捏紧了秦欢的大手。
还是说，他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秦欢咳嗽了两声，左手取出一只酒葫芦，抿了一口酒，苍白的脸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他掩饰得极好，收了葫芦，便又挂起了莫不在乎的微笑。
一缕阴寒的气息，在秦欢身上出现了一瞬，又消失不见。
前方便是城门了，秦欢停下来蹲在她面前，笑嘻嘻地望着她，“这地方很危险，我保护不了你的，你回去吧！”
女娃娃怔了怔，好像从未有哪个男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长街上，女娃娃上前轻轻拥抱一下秦欢，松开手退回来。
“你惹麻烦了吗？”她很认真地问。
秦欢摇摇头拍拍胸脯，“放心，我能搞定，到时我会去找你们的。”
无忧无虑的相处，不必在乎身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她忽地抿嘴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抓了抓秦欢乱糟糟的短发，“我在城外的客栈等你，帮我照看好小毛驴。”
说完后，她背着手转过身，蹦蹦跳跳地朝城门跑去。
秦欢站起身叹了叹气，总感觉这女娃娃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怅，别人越是对他好，他越是想逃避。
体内的寒毒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眼下魔刀门的麻烦还没解决，若娃娃和厨子从此便不来找秦欢，秦欢反倒会心安许多。
讨厌亏欠别人，更讨厌永远都还不清欠下的恩情。
独自回到茶肆，时间已至午后，一众人都在等待秦欢回来安排接下来的打算。
秦欢停在茶肆外，见金小蝶居然还没离开，浓眉一皱，对其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他这样直接地开口撵人走，众人听闻后，面色都变了变。
林知恩起身来到外面，正要开口指责秦欢。
秦欢冷冷扫了她一眼，抢先说道：“段玉，收拾一下，带他们离开土城，去城外客栈等我。”
段玉应了一声，走进去背起了老乞丐，老乞丐吩咐店小二找包裹将两截碧绿棍子装起来，由丫头虫儿负在肩上。
片刻后，众人都站在了茶肆外面，店小二关上了两扇木门。
……
第92章 离城（）
“你呢，你要去哪儿？”林知恩问道。
还能去哪儿，林铮死了，魔刀门的事件却还未结束，卷轴上也没给出最后的定论。
既然你们都想让我去寒风堡，那我便走一遭！
秦欢没有回答林知恩，对段玉递了个眼色，段玉点点头，背着老乞丐朝街上走去。
虫儿与店小二跟着他后面，一人挎着个包袱，一人牵着一只毛驴。
“愣着干什么，跟他们一起啊！”秦欢看向林知恩，不耐烦地说道。
林知恩柳眉一蹙，先是柔声让金小蝶跟段玉一行人离开此地，待他们都走远了，她才开口对秦欢说道：“你要去寒风堡？”
秦欢点点头，想必这丫头之所以会假死，都是林铮安排好的，更或许，林铮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只是不知她到底信不信，更不知她有什么打算。
正这样想，林知恩开口说道：“我随你一起，没有我，你知道路么？”
平白接了个大麻烦，也不知林铮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居然敢把女儿托付给我这种人。
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照顾她，若是让她远离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若是遇上麻烦，咋办？”秦欢淡淡道。
林知恩面色古怪地看向秦欢，反问道：“我都不能解决的麻烦，你确定你能搞定？”
说话时，她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秦欢一遍，撇嘴讥讽道：“瞧瞧你这幅病恹恹的样子，只怕还没走到寒风堡，半路上就被人杀了。”
看来，她并不知道现如今的我，体质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石牢里的遭遇，使得体内十二条经脉聚满了炙热的内劲，更有许多溢出来的内劲，融入了血肉之中，以至于秦欢力量大增，借助刚猛又破坏力十足的内劲，即便是罡气阶段的武夫，也能搏一搏。
再加上林铮的提点，秦欢已能操控内劲治疗伤势，比之从前一阳心法单一的方式，效果要强许多。
这种纯粹的肉身力量，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秦欢是天生神力。
最初版的驭刀经融合了一阳心法，一阳剑诀，此时虽然还是驭刀经，给秦欢的感觉却早已不是一开始得到的那本心法。
驭刀经融合心法的能力着实匪夷所思，此时内劲圆满，秦欢想要重新在丹田聚气，所会的唯一一本聚气心法，便是女娃娃赠送的天山折梅手。
可惜天山折梅手却无法将内劲化成实实在在的内气，这让秦欢有些无处下手，琢磨着是不是找机会，把这本聚气功法也给融了。
眼下时间紧急，秦欢没那个机会来尝试，只能等解决了魔刀门一事，再尝试心中的这一打算。
见秦欢木着脸不回答，林知恩还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伤到了秦欢的自尊。
她支吾了两声，面色烦躁地甩了甩手，“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秦欢脸皮抽了抽，正色道：“林姑娘，你这样跟人道歉，会没朋友的。”
“我，道歉？”林知恩指了指自己，怒声道：“哈！哈！别臭美了，我给你道歉，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是谁！”
她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把林铮的死放在心上，难不成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秘密吗？
不知道也好，这种事情告诉她一个女孩儿家，未免太残忍了。父辈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她这一代，若是承载着那样沉痛的过往，余生很难安宁。
秦欢的目光带着同情，毕竟和她比起来，秦欢发现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喂，你那什么眼神啊？”林知恩怒冲冲地朝秦欢挥了挥手。
“没什么。”秦欢摇摇头朝街上走去，心中不禁想到，既然大胡子没把那些事情告诉她，我是不是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撇下她呢？
念及此处，秦欢忍不住嘿嘿地笑出声来，复又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免得林铮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
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平安安的也不错，这大概也是林铮所希望的吧！
大胡子啊，能做到这份儿上，我已经算够义气了，你放心去吧，下辈子做个好人！
林知恩跟在秦欢身后，气狠狠地踹了秦欢屁股一脚。
秦欢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地，揉了揉臀，扭头怒声叫道：“你干什么？”
“谁让你笑得那么猥琐！”林知恩抱着双臂，态度骄横地说道。
秦欢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老子好心好意想给你找个婆家，你丫的还这样诋毁我，良心被狗吃啦！
“我他吗连笑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是不是老子拉屎放屁你也要管一管？”
秦欢暴躁地嚷嚷道。
林知恩俏脸一寒，她何时被人这样辱骂过，怒从心起，当即就提腿一脚踢了过来。
秦欢足尖一点径直蹦出去好几米，一脸得意地拍了拍衣袍，笑嘿嘿地挥挥手，拔腿就朝远处飞奔而去。
这家伙好快的反应！
林知恩愣了一瞬，撇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纵身一跃飞向前方。
秦欢正发足狂奔，突地肩膀一紧，双脚离地，只被人给提到了半空中。
你大爷的！
秦欢望着地面越拉越远，登时心中发憷，连忙伸手抱紧了林知恩的细腰。
有句话说开车不晕坐车晕，秦欢此刻便是如此，当他自己蹦来蹦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被人提着在天空飞，望一眼就会吓得他浑身发颤。
林知恩展臂纵跃在街道屋顶之上，一个起落便是数丈距离。
冷风扑面而来，林知恩瞥了眼猫在她腋下的秦欢，不由得抿嘴哈哈一笑。
不多时，两道身影飞过数米高的城墙，凌空往城外滑行而去。
山野中突然响起一声娇呼，紧接着便是啪地一声耳光，两道身影从一颗数丈高的古树上方坠落下来。
半空中秦欢逮住一根爬在树干上的藤蔓，在枯树枝中跌跌撞撞几次，坠向一片厚厚的枯叶堆。
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扭头看去，林知恩轻飘飘地落在前方几尺外。
此刻她正红着脸，眼神愤怒地瞪着秦欢。
秦欢干咳一声，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微低着头，抬眉瞧了瞧她的脸色。
刚刚飞入树林时，林知恩施展内力一下子横跨十多米，吓得秦欢忍不住夹腿缠住了人家大腿，于是便狠狠挨了一记耳光。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离开，免得遇上麻烦。”
秦欢若无其事地正色道。
林知恩冷冷一哼，甩袖扭身走向前方去带路。
……
第93章 芥蒂（）
秋风萧瑟，万里残阳。
丘陵起伏的山野间，一条光秃秃的小路通往前方一片石林。
石林后方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堡，四方高墙焦黑，古堡内荒草丛生，破败的屋舍残留着大火燃烧后的痕迹，里间一条条道路上，惨白的骸骨随处可见。
石林和古堡之间有一条长达数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