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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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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季禹说:“三郎,我会和大郎谈谈。”他看着谢则安,“东宫那边的事你要多上心点,别再让那边出现第二个你五哥那样的人。”

    谢则安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谢则安给了戴石几天时间,让他去把姚清泽其人查个清楚。姚清泽在他们那边还挺出名的,戴石没花多少功夫就得到了不少消息。姚清泽自幼聪颖过人,三岁时有人刻意为难他,指着同笼的獐和鹿问他:“那只是獐?那只是鹿?”姚清泽答道:“獐边是鹿,鹿边是獐。”在座的人无不称奇,姚清泽的才名也传开了。

    姚清泽自幼长于佛寺,由于赵英废了先帝对佛道两家的种种优待,对僧人和道士征收比百姓略重的税收,寺庙中的日子极不好过。姚清泽与主持是忘年交,提出了许多改善佛寺“经济状况”的想法,最后竟把佛寺当成了自己练手的地方,把它改成了类似于“佛家旅游风景点”的去处。香火旺不旺不知道,往来的人却总免不了上去看一看,有些会住一宿,有些则会吃顿斋饭,或多说少都给他们付点小钱。

    那时候姚清泽才不到十岁。

    等姚清泽再年长些,已能组织僧人给周围百姓施粥、义诊、写家书。那一带的人大多喊他一声“小圣僧”,对年纪极小的他崇敬有加。

    而姚清泽笔杆子了得,随僧人走山过海时见着什么奇事异事不平事,难免要写个文章抒发一番,过去的著述洋洋洒洒过万言。

    戴石细心地把姚清泽的文章收集了回来。

    谢则安看完戴石带回来的资料,不得不感叹世间奇人无数。姚鼎言父子俩的言行简直都不想这个时代的人,瞧瞧姚清泽这位“小圣僧”做的事,明明是先帮寺庙转了个盆满钵满,回头做点“慈善”,形象顿时高大了。这能是这时候的人想得出来的吗?

    再看姚清泽的文章,统统都不是老八股,反倒像他自己的见闻录,可以当一个个有趣的故事来看。

    这样的人或许是赵崇昭最喜欢留在身边的那种,有趣而不荒诞,认真而不古板。

    谢则安顿了顿,把姚清泽的文章收进袖袋。

    姚清泽是姚鼎言教出来的,姚鼎言的满腔抱负,姚清泽耳濡目染之下应当也非常了解。若是姚清泽和赵崇昭交好,日后必然会影响赵崇昭对新法的决议。这样一个人接近赵崇昭,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若是从前的赵崇昭,谢则安还有把握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谢曦姚清泽。可赵崇昭虽然还没真正成长起来,却也渐渐聪明了,不是他三两句忽悠就能改变主意的“胖子”了。

    留在赵崇昭身边的人越聪明,越危险。

    另一边,姚清泽对谢则安也有了相同的评价。

    姚清泽说:“难怪父亲说谢三郎是个变数,他的立场实在不好捉摸。”

    座中有一中年人,闻言神色阴郁,哼道:“此人油腔滑调,也就奉承功夫一流,根本没什么能耐。”

    这人是沈敬卿,姚鼎言曾给他争取来入东宫的机会,他却惹赵崇昭不喜,被赵崇昭嫌弃地赶走了。

    姚清泽心中对这人十分鄙夷,面上却笑道:“坏就坏在他奉承功夫一流,太子和他亲如一人。”

    沈敬卿说:“那倒不是,这几年我一直盯着他们。从前两年开始,谢三郎与太子的情谊其实已经淡了,平日里他们依然往来如初,实际上谢三郎却没再插手东宫诸事,太子遇事也不会再和他商量。”

    姚清泽一挑眉:“哦?”

    沈敬卿说:“他们的关系应该已经大不如前,要不然也不会出个谢曦,更不会出那桩老虎入城的祸事。”

    姚清泽点点头。

    沈敬卿对谢则安敌意极深,口里对谢则安不屑至极,心里却还是将谢则安摆在很高的位置。瞧,他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要是谢则安出面,谢曦这种小人根本没有上蹿下跳的机会”吗?

    沈敬卿气量狭窄,能力却是有的,姚清泽面上不露声色,淡笑说:“那我倒要好好结识一下这位谢三郎。”

    沈敬卿拿不准这是姚清泽自己的意思还是姚鼎言的意思,没再多话。

    姚清泽说好好结识,那就是真好好结识。他屡次主动上门拜访谢则安,并相约同游。

    谢则安有心了解了解姚清泽,倒也不拒绝。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相熟。

    姚清泽过去恃才傲物,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能和自己比肩的同龄人。心中虽对谢则安怀有警惕,一起出行时却颇为痛快。试想一下,对于同一件事物的评价,你说出上句,对方就能马上接下一句,交流起来该是多么痛快?

    姚清泽暗想,这样的人若是能拉到新法这边来是最好的。

    了解了谢则安对天下财政的一些看法后,姚清泽觉得这事还是能做成的,因为谢则安的许多想法都与他和父亲的新法不谋而合。

    心中有了计较,姚清泽与谢则安往来时便时不时地给谢则安透露一些姚鼎言的新法。

    谢则安早年已看过姚鼎言的万言书,姚清泽一开口他立刻明白姚清泽的用意。

    谢则安苦笑不已。

    这家伙果然是他父亲的忠实拥护者。

    新法是有好处的,这个许多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任何新政策都不是万能的,要是不能因地制宜地调整,一味由上至下地“下达任务”,只会变成各地“做指标”、“冲政绩”的恶政。

    谢则安头疼不已。

    他一小老百姓,哪操心过这种事?他不想当操刀的人,但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起刀要落下,他又不忍旁观。

    恶政猛于虎啊。

    若是赵崇昭真能记住老虎入城的教训就好。他日后是一国之君,一动念,底下必然投其所好。

    到时赵崇昭支持新法,那为了圣心、为了政绩、为了年终的考核,底下的人都会不顾当地情况推行下去,不管人家需不需要,直接把“政治任务”分到每户人头上。这样的事儿古往今来都不少,到时怨声载道,民怨迭起,这笔数算到谁头上?

    要么赵崇昭死撑到底,硬扛着支持姚鼎言,自己吞下这个果;要么赵崇昭为之动摇,弃用姚鼎言,废掉新法。

    真到了那个地步,恐怕很难收场。

    谢则安又一次把自己关在书房很久。

    谢则安出来时晏宁公主已经去和李氏说完话,见谢则安神色如常,晏宁公主问:“怎么啦?”

    谢则安笑了笑,说:“没什么,做了个小决定罢了。”

    晏宁公主顿了顿,没再多问,而是说:“小妹对昂弟也是喜欢的,毕竟天底下能像昂弟那样纵着她的人那么少。裕皇叔脾气好,皇婶也是和气人,就是不知道昂弟的想法如何?”

    晏宁公主还有一个考虑,像赵昂这样出色的皇室宗亲,要是能让他站在赵崇昭这边自然是最好的。谢小妹从小由谢则安亲自教导,想法与寻常女子极不一样,她若能和赵昂在一起,赵昂将来必然是赵崇昭——更是谢则安的一大助力。

    这样的想法晏宁公主不敢明说,她心里极为矛盾,一方面,她想与谢则安不那么亲近,免得自己去后谢则安伤心难受;另一方面,她又不想把自己处处谋算的心思全摊在谢则安面前,怕谢则安日后只记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晏宁公主忍不住望向谢则安。

    谢则安哪看得出晏宁公主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说出自己的实验结果:“那小子啊,”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大舅哥你早说你同意嘛,我早叫人上门提亲了‘,这没脸没皮的混小子,也不知像谁。”

    晏宁公主抿唇一笑:“我觉得我知道他像谁。”

    谢则安坚定地否决:“反正不是我!”

    晏宁公主被他的不打自招逗得直乐。

    谢则安见她精神不错,放下心来,淡笑着说:“我去东宫一趟。”

    晏宁公主原想问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站在原地目送他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不要轻易动摇,我们要坚定,跟我念一百遍,胖纸是攻!

    →_→

第95章() 
赵崇昭正在校场练习骑射。

    谢则安的到来让赵崇昭放下了手里的弓箭,翻身下马,大步迎了上去:“三郎,你来了?”

    谢则安点点头。

    他抬手摸了摸赵崇昭那匹枣红色烈马,马儿很不友善地对他喷出一口气。

    谢则安笑道:“这是西夏使团贡上来的吗?”

    赵崇昭说:“三郎你这都认得出来?”他把缰绳递给谢则安,“你要骑骑看吗?”

    谢则安一顿,说:“也好。”他翻身下马,接过赵崇昭抛上来的长弓,两腿一夹,马儿的卢的卢地疾跑起来。

    原就守在校场边上的宫人们三两静立,目光都集中在谢则安身上。夏日的风拂耳而过,吹起了谢则安耳边的乌发。潇洒的身姿,俊挺的鼻梁,乌亮的眼,微弯的唇,仿佛生来就这样光彩夺目。

    离赵崇昭远的从人都小心地交头接耳:“太子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还是谢三郎最好看。”

    赵崇昭没空计较那么多人盯着谢则安看,因为他自己更移不开眼。谢则安生性疲懒,连练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独骑射这一项谢则安喜欢得紧,从不懈怠,准头比他还好。

    就在所有人盯着谢则安看的当口,谢则安一见张弓。

    一支利箭破空而去,在谢则安勒马回身之际飞至箭靶。

    正中靶心。

    赵崇昭笑道:“三郎,你还是这么自大,都不看看自己射得怎么样。”

    谢则安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射了出去,中不中都没法改变,再看也没用。又不是战场,得看看没有射中好补上一箭。不过在战场上的话,恐怕也没机会补箭了——所以还是没必要去看。”

    赵崇昭说:“三郎你的歪理总是一套连着一套。”

    谢则安笑眯眯:“练得够多了,难道不该对自己有信心?”

    赵崇昭点点头。

    赵崇昭拉起谢则安的手去书房。

    谢则安喝了口茶,直奔主题:“我来是有件事想和殿下商量。”

    赵崇昭来了兴趣:“什么事?”

    谢则安眨巴了一下眼,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和殿下来办个学校。跟学堂差不多,只是不教经史,只教些实用之道。”

    赵崇昭说:“和姑姑的女子学堂那样吗?”

    谢则安说:“不一样。”女子学堂办了几年,倒也真出过了几个不错的女官在宫中供职,只不过离谢则安设想中要差一点,毕竟女子的出路要少很多。

    谢则安说:“我希望这个学校可以召集京城附近乡县的佐吏来听讲,这些人能识字会算数,有点儿基础,而且他们是真正做事的人,学到的东西能很快学以致用。而且有他们在,我们也可以了解乡县政务上会遇到什么事儿,也算是交流交流。”

    赵崇昭两眼一亮:“这主意不错。”

    谢则安说:“这是它特别的一方面,其他都和正常学堂一样,对外招收生员。另外每旬还会定下一个开放日,可以让外面的人进来旁听,教些平日里能用到的东西。”

    赵崇昭想了想,说道:“那不是得把它建得很大?”

    谢则安说:“确实要弄大一点,不过不难,我有个现成的地方。”

    谢则安说的地方是他四年前买下的,离京城不远,半个时辰就能过去。那是个小县,叫升平县,离京城这么近却一直没发展起来,谢则安有次踏青去了那边,见风光不错,买了个山头和附近的荒地搞研究。芸娘在齐王那法子的基础上琢磨出了新的炼钢法,炼出来的钢品质上佳,谢则安毫不犹豫地假公济私了一把,弄了一大批到自己买下的山头那边造房子。

    钢筋有了,谢则安自然想到了水泥。这东西好弄,办法很简单,两磨一烧,采来石灰石磨出生料,再将粉磨的生料烧成熟料,最后再磨一磨,弄出成品水泥。谢则安也不急着住,拆了建建了拆,来来回回试验许多回,找出了最适合的配方,也练出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建筑工人”。

    谢则安买下的那一圈地周围长着天然的林带,正好掩护着里头的秘密,因而极少有人发现那座山底下不知不觉建起了一批“现代化建筑”——用的是钢筋水泥,镶的是玻璃窗,用的是有腿儿的桌椅。

    谢则安原本想着京城这边没自己的事儿了,索性领着晏宁公主过去那边住着,让晏宁公主也领略领略“后世”的生活。当然,他这种半吊子的水平没敢设计太高的楼,最高的只有一进门那座风力钟楼,其他“教学楼”都只有两层多高。

    这地方谢则安没和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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