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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驸马爷-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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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鼎言说:“我会将我这几年来陆陆续续写下的文稿都交予他。”

    徐君诚一震。

    姚鼎言说:“我觉得三郎有超于你我的能力,有些事若是我做不成了,我会盼着三郎替我做下去。”

    徐君诚沉默。

    姚鼎言说:“君诚兄为官多年,到底做了些什么?”

    姚鼎言这话有诛心之意,可徐君诚听后反倒云淡风轻了,他淡淡地答道:“我只尽了本分,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姚鼎言说:“依我愚见,君诚兄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徐君诚抬头望着姚鼎言。

    姚鼎言说:“君诚兄在地方时也曾锐意变法,可惜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差点铸成大错。当时若非文公相助,君诚兄恐怕难以收场。”

    徐君诚道:“鼎言兄既然知道这件事,推行你的新法时应当更谨慎才是。”

    姚鼎言见徐君诚面色未改,只能答道:“那是自然。”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次简短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徐君诚看着姚鼎言拂袖离去,眉头皱了皱,最后千思万绪都付作一声轻叹。他迟迟不愿依老师的话行事,未尝不是想看看姚鼎言能做到什么程度,若姚鼎言真的能做成,于国于民都是好事。若是姚鼎言做不成,他还保有与赵崇昭的师生情分,说不定还能补救一二。

    徐君诚俯身坐入软轿,在那轻微的晃动中出了神。

    三天之后,殿试开始。

    赵崇昭终于见到了谢则安。

    不知不觉他们已有一两个月没见面,谢则安看起来瘦了一点,不过依然俊朗非凡。所有士子之中谢则安离他最近,离御阶仅有数步之遥,离他不足十米,他从御阶上望下去,可以清晰地看见谢则安的每一丝表情。

    赵崇昭的目光贪婪地在谢则安身上扫了一轮,才让人宣布殿试开始。

    殿试是赵崇昭亲自出题,他写了个与农桑有关的题目。西边久经战乱,百废待兴,正需要专擅民生的人才,谢则安若是写得好,自然而然会被安排到那边去。

    谢则安一拿到题目,瞬间回忆。

    他并未抬眼看向赵崇昭,而是挥毫疾书。

    第一个写完的是他。

    听到谢则安轻敲桌上的瓷铃,赵崇昭精神一振,直直地看向谢则安。

    谢则安抬起头安静地与赵崇昭对视。

    想到自己要亲自送走谢则安,赵崇昭心如刀绞。但转念一想,他们的一生还那么长远,根本不需急于一时,慢慢地也就心安了。

    等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士子统统敲铃交卷,赵崇昭示意他们可以先去御苑赏赏花,自己开始评阅“答卷”。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君说:“我消失的日子,你们都没有想我吗?”

    所有人摇摇头。

    日更君失魂落魄地蹲在墙角画圈圈。

第115章() 
谢则安不是十几岁的毛头青年,喜怒未形于色,进退有据地和同年士子往来。既然想要走这条路,他应对起来比以前要谨慎得多,与大部分士子都谈过几句,没刻意亲近谁也没刻意冷落谁。

    一轮下来,哪些人值得一交,哪些人只适合打个招呼,谢则安心里已经有了底。

    等他一一估量完,正殿那边敲钟了。士子们三步并两步地回到殿中,屏息等待赵崇昭的阅卷结果。

    赵崇昭也想一下子宣布自己心中的结果,但还是忍住了。他示意内侍念了三篇文章,一篇是谢则安的,另外两篇分别出自阎三弄、李绅之手,阎三弄是寒门弟子,出身贫寒,行文之中对农桑及民生了若指掌;李绅出身甘梁李家,眼界宽广,行文酣畅淋漓,许多想法颇为新奇。

    众士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凝神细听。每听完一篇,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击掌而赞,由衷佩服。

    等谢则安的文章一出,殿中反倒有些静寂。

    谢则安这篇文章集阎三弄、李绅两人的优点于一身,甚至比他们俩的长处都要高出一层。

    赵崇昭见众人噤声不敢言语,站起来说:“这三篇文章我都觉得极好,各有所长,难分高下。”

    阎三弄和李绅闻言对望一眼,齐齐站出来说:“谢会元的文章最佳,三弄(绅)自愧不如。”

    赵崇昭满意地一笑。

    三元及第是大庆朝前所未有之事,更别提谢则安还是个驸马——而且年纪极轻!阎三弄和李绅都比他年长七八岁。

    赵崇昭这番作派自然是想避免旁人乱嚼口舌,见阎三弄和李绅都够识趣,他光明正大地在榜首位置写下谢则安的名字。

    皇榜一张贴出去,不少人争前恐后地挤上去。

    晏宁公主一直在家中等消息,谢府仆从也早早派人去侯着了,皇榜一出,涌向谢府报喜的人多不胜数。

    管事和徐婶喜笑颜开,并不吝啬赏钱,只要来了、说了几句吉祥话都给。

    谢小妹和谢小弟是最高兴的,谢小妹朝管事讨了串“遍地桃花”,在谢府大门噼里啪啦地放了起来。若不是年前刚去了,谢府还能更热闹,所以谢小妹放鞭炮时其他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她放完了才叫她别再闹腾。

    谢则安骑着马戴着花沿着朱雀街一路□□,在京城大大地露了一把脸,“小谢状元”这个称呼很快取代了“小谢驸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兴奋交谈,说的都是“小谢状元以前来过我们店”“小谢状元以前买过我东西”“小谢状元人可好了”,仿佛人人都和“小谢状元”非常亲近一样。

    谢则安没来得及回家,绕了一圈后又赶赴琼林苑。士子们能走到这一步,要么满腔笔墨,要么满腔抱负,行走在琼林苑中虽然欢喜又激动,却还是十分镇定,没谁闹出什么笑话来。

    甘梁李家与潼川谢家一直有往来,李绅主动上前向谢则安问好。谢则安说:“殿试时间仓促,李兄恐怕还有很多大好想法没有写出来,有机会定要讨教一二。”

    李绅说:“千万别,我听着就觉得有些可怕。”

    谢则安一愣,问:“为什么?”

    李绅说:“记得我大伯吗?我大伯前两年来过京城,你说上门朝他讨教一二,结果弄得我大伯几天都没睡好觉,回去后还心有余悸……”

    谢则安乐了,说道:“李先生是个很厉害的人。”

    有了李家大伯这个引子,两个人很快熟悉起来。聊了一会儿,李绅扫视一圈,指着在某个角落站着的阎三弄说:“你看那家伙又躲起来了,这脾气往后可怎么办哟。”

    谢则安说:“李兄和阎兄认识?”

    李绅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我是东边来的,他是西边来的,结果住到了一块,挺有趣的。就是这人太闷了,不太爱和人往来。”

    谢则安说:“西边?具体是哪儿人?”

    李绅说:“很西!去年西夏人不是把河谷平原还给我们了吗?他家就在河谷平原前面一点点,叫什么来着,他当时说得很快,我听不太清……”

    谢则安说:“旱肃县?”

    李绅猛地点头:“对对对,旱肃县!三郎你怎么知道的?”

    谢则安说:“家里有人在那边,对那儿比较了解。”说完他微讶地抬头,“阎兄?”

    阎三弄点头,说:“我也知道你。”

    谢则安笑着说:“我这么有名了?”

    阎三弄说:“我见过谢将军和燕将军,他们很厉害。”

    阎三弄说得简单,谢则安却一下子明白了,大概就是他祖父和燕冲提到过他,阎三弄才会过来打招呼。

    谢则安说:“没想到绕了一圈大家都认识,世界可真小。”

    李绅苦笑说:“不是世界小,是三郎你太出名吧。”本来发现自己要和谢则安一块殿试他已经够有压力了,赵崇昭一让人念他们三个人的文章,他就知道糟糕。差距明显摆在那里,赵崇昭的意思多明白啊,就是让他们主动承认不如谢则安。

    好在他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要不然赵崇昭这么干非让他恨上谢则安不可!

    阎三弄没再插话,仿佛真的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谢则安和李绅聊得正欢,赵崇昭到了。

    赵崇昭一眼扫见了谢则安。

    见谢则安正与人聊天,不由多看了谢则安旁边的李绅一眼。赵崇昭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叫人宣布琼林宴开始。

    谢则安身为状元,自然得迎上去跟在赵崇昭身边。

    赵崇昭叫人把酒端上来,转头望着谢则安:“三郎,第一杯酒来喝。”

    谢则安一顿,含笑应道:“谢陛下赐酒。”

    赵崇昭盯着谢则安微染上了酒的薄唇一会儿,转开了眼,与其他人说起话来。

    琼林宴结束时谢则安被灌了不少酒。

    赵崇昭吩咐张大德把谢则安送回谢府。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更多的交流。

    谢则安回到家中,酒基本醒了。他邀张大德坐下:“大德,我们也许久没好好说话了。”

    张大德说:“三郎,我和我哥早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

    谢则安说:“我可能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或许一两年,或者两三年。”

    张大德一愣:“三郎你不能留京吗?你可是状元啊!”

    谢则安说:“地方上还是要去的。大德,你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人,你要多看着陛下一点。”

    张大德说:“我明白,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哥。”

    谢则安说:“不,不能这样。”他看着张大德,“陛下需要的是完全忠于他的人,你若是做不到,很可能不能再留在陛下身边。你是宫中的人,一举一动都有暗卫盯着,我希望大德你能少和张大哥联系,最好是陛下不开口你就不出宫去见他,事事以陛下为先。”

    张大德心中一凛,点头说:“我明白三郎你的意思了。”

    谢则安送走张大德,入内找李氏和晏宁公主说话。李氏心中欢喜,抓起谢则安的手却落下泪来。

    望子成龙的心谁都有,原以为谢则安此生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乍然听到这样的喜讯,李氏怎么能不高兴。

    谢则安和晏宁公主对视一眼,等李氏哭完了,晏宁公主才柔柔地开口:“阿娘,我与三郎商量过了,三郎可能不会留京。”

    李氏听后先是一愣,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只牢牢抓住谢则安的手:“三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谢小妹在一旁听得仔细,闻言眼眶一红:“哥哥你带我吗?”

    谢则安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把你带走了,赵昂来了找谁玩去。”

    正好碰上赵英离世,赵昂和谢小妹不好明着定亲,但裕王已于谢季禹见过了。两个人都对这桩婚事很满意,默许了他们的往来,等国丧过了再把事情定下来。

    谢小妹听谢则安提起赵昂,脸色发窘,跑掉了。

    谢则安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小女孩儿,即使被他教得比别家的女儿都大方,提起自己的心上人依然会不好意思。

    在谢府一片欢欣的时候,姚清泽心情却不太好。他看到姚鼎言把近几年的文稿收整在一起,带着出了门。

    姚清泽走进姚鼎言书房,指着书柜一角问在姚鼎言屋内伺候的奴仆:“父亲把那边的文稿也拿出来了?”

    奴仆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说:“是的。”

    姚清泽一顿,没再说什么。

    等回到自己房里,姚清泽一手扫掉了自己桌上的东西。他知道姚鼎言去哪里,姚鼎言是去谢府,今天热闹了一整天,“谢三郎”这三个字他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姚清泽知道自己父亲非常看好谢则安,但知道姚鼎言把连自己都不能碰的文稿带去谢府,姚清泽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郁愤。

    他才是他儿子!

    若不是祖母离世,状元的风光哪轮得到谢则安占了!

    姚清泽出门找人喝酒。

    沈敬卿也在喝酒的人之中。

    沈敬卿当初被谢则安安排的人挤出东宫,本就对谢则安怨恨有加,一看姚清泽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姚鼎言步步高升,姚清泽是姚鼎言最出色的儿子,沈敬卿心思一动,陪着姚清泽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姚清泽有孝在身,又逢国丧,原不该喝太多的,可他心中不平,一不小心喝得烂醉。

    沈敬卿假意说由自己来送姚清泽回府,却将姚清泽带回了自己家。沈敬卿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忙里忙外,见他带着人回来,惊异地说:“哥哥,这是谁呀?”

    沈敬卿嘿嘿一笑:“这是你的丈夫。”

    沈家妹妹见姚清泽相貌端正,心中暗生好感,一跺脚,说:“哥哥你胡说什么?”

    沈敬卿对这么个妹妹本不太在意,只当她是个不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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