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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她又长了张国字脸,因而相较于村里其他的老人,就显得的格外严肃些。
事实上,她的性格亦是如此,固执刻板的厉害。
幸而人品方正,做事总也脱不了个“理”字,甭管对方是谁,皆是如此,家中的儿子媳妇也是一视同仁。
梁学涛多年不敢回家,其中也有这个缘故。
走了十分钟的小路,到了梁老太的院子门口。
梁老太如今是独处,住所紧挨着梁学兵家。
当年,梁家的五个子女陆陆续续成家之后,梁老太把原先住的地方让给了长子梁学兵,然后在隔壁另砌了两间房,并且单另盖了个院子。
为此,村里的老一辈没少在她背后议论,都说她瞎折腾。
梁学涛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紧皱着眉头疾步走了进去。
这可是一场硬仗。
进门之后如果能挨上一顿打都算是好事,怕只怕还没说上一句话就被老太太大棒子加苕帚给撵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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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事()
梁学涛结结实实的挨了老娘一顿揍,心情倒是出奇的愉悦。
回到家中,脱了衬衣对着穿衣镜照了半天,后背上纵横交错了不少血印子,看着有些骇人。
没涂什么伤药膏,翻了件灰白格子衬衫穿上,又在外面套了件咖色夹克。
前往大哥梁学兵家的路上,遇见不少熟人,发烟打招呼,走走停停的倒费了半个来小时。
梁学兵家屋门大敞着,梁学涛往里张望了一下,没人。
这时,南面的灶间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嚷嚷声,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能辩出是三弟梁学军的声音。
梁学涛快步走过去,顺着墙面开的窗洞往里看。
狭长逼仄的灶间内空气闷热又干燥。
魏红玉搁下手里的菜刀,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略微低垂的脖颈纤细秀美,几根碎发散落在耳旁,越发衬的脸庞细腻白皙……。
梁学涛不禁看的有些发呆,这时候,耳旁突然传来梁学军大声斥责的声音。
“二嫂,削了皮的土豆得放在水里泡着,会氧化的,这点常识你都没有吗?”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二嫂,你咋连虾线也不弄干净,吃了会拉肚子的知道不知道?”
梁学涛脸色顿时一沉。
这还不算完,下一秒操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赶紧把锅洗了啊?我说二嫂你咋那么笨呢?难怪二哥……。”总算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实在太难听,梁学涛没再说下去。他掏出烟,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嘱咐道:“赶紧的,我还等着炒菜花虾仁呢。”
甫一出门,就看见自家二哥在墙根下站着,脸色发沉,眼神怪异。心里不禁有些发怵,讪讪的上前打了个招呼:“二哥来啦?”
梁学涛径自进了灶间,手里的两根大白萝卜往盆里“哐铛”一扔,然后拍了拍手,拽着魏红玉的手就往外走。
越过梁学军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二人进了堂屋,梁学涛冷声问道:“军子平时和你说话都这个态度?”
魏红玉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没搞明白他在发什么疯。
这会儿才知道梁学军说她的那几句大概是被他听见了。
老实说,她真没觉得有什么,比这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好多回了。
自打梁学涛走后,梁学军夫妻俩是一年比一年的不待见她。
比起梁学军,贺玮的软刀子才叫厉害呢。
梁学涛见她不说话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倒了杯凉白开放到茶几上,顺手把电视打开:“你在这儿歇着,我去给军子打下手。”
嘴上这么说,人却紧挨着魏红玉坐了下来。
浓烈的男性气息夹带着烟草味顿时扑面而来,魏红玉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屁股不着痕迹的挪了挪。
昔日的枕边人如今相处起来倒跟外人差不多。
梁学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伸了伸腿,扭头问她:“娟娟还好吧?明年是不是毕业了?”
提及大女儿梁娟,魏红玉不得不答,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梁学涛又问道:“你就不问问梁豆和梁雯他们好不好?”
魏红玉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没下来,忙转过身擦了擦:“他们挺好的吧?”
是挺好的,住的大别墅,穿的名牌,整天还这个不吃那个不爱,挑肥拣瘦的,不知道比姐姐和亲妈强了多少倍。
梁学涛这么一想,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邪火来,明知道造成如今这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却依旧忍不住拿话刺她:“你这个亲身母亲就不想见见他们?”
魏红玉沉默了半响,缓缓说道:“不用见了,肯定是享福的,比跟着我强。”
气得梁学涛撂了句:“你倒是心硬!”站起身离开了。
魏红玉捂着脸仰头靠在沙发上,泪水顺着手指缝蜿蜒而下。
心中那块捂烂的伤口这会儿像是被人又活生生捅了一下,疼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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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梁学涛和魏红玉之间的纠葛完全可以拍成一部连续剧,后者则是其中妥妥的悲情女配角。
二十余年前,梁学涛和魏红玉相识,相恋,之后多年的夫妻生活倒也算得上美满。
哪料到魏红玉怀梁豆的时候,从天而降了一个段美芳。
就像是滚烫的油锅里滴了几滴水,平静的生活自此炸开了。
梁学涛为了真爱,不顾家里人的阻挠坚持要和魏红玉离婚。
梁老太死活不答应,几度拿性命要挟之下,梁学涛这才退了一步,带着没名分的段美芳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大田村,和妻子正式分居两地。
魏红玉的劫难并不止于此,大概是老天实在看不过眼,两年后段美芳被诊断出输卵管严重堵塞,不孕的几率非常大。
梁学涛禁不住真爱的哭闹,趁着魏红玉回娘家,偷偷抱走了二女儿梁雯和小儿子梁豆,匆匆赶回家的魏红玉得知这一消息差点没疯了。
派出所,公安局,妇联,跑了不知道多少回。
刚开始相关的工作人员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要严肃处理这件事,也不知道梁学涛上上下下打点了多少回,再后来,接待魏红玉的人索性双手一摊,来了句:“这件事属于家务事,你们夫妻俩还是自行协商来的妥当些。”
魏红玉彻底没了法子,得知梁学涛在j市有房产,趁着农闲就往市里跑。
功夫不负有心人,近半年过去之后,还真的让她在一所高档小区门口撞见了。
那是农历十二月中旬的某一天。
寒冬腊月的天气,西北风跟刀子似的呼呼往脸上刮着,阴沉沉的天空飘着雪花子,地上原先的积雪化成了冰,黑乎乎的,沾满了脚印。
魏红玉穿着棉衣棉裤,哆哆嗦嗦的躲在墙角,看着段美芳抱着梁豆从小区门口出来,正要冲过去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一记清脆响亮的“妈妈!”
像是被人恶狠狠地煽了一巴掌,这一瞬间,魏红玉整个人突然泄了劲似的,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几乎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段美芳畅快的笑声如同魔音一般钻入耳朵里,震的她脑袋嗡嗡作响。
锃亮的轿车旁,身穿制服的司机恭敬的站立一旁。
裘衣美服的段美芳怀里,虎头虎脑的梁豆咧着嘴,不停的叫着“爸爸,妈妈!”,梁学涛和段美芳大声的应着,引得一旁八岁大的梁雯忍不住有些吃味,也跟着叫了两声爸妈。
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路人们啧啧相赞,真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有谁会顾及到躲在不远处一副农妇打扮的女子正在偷偷哭泣。
第五章 家宴()
作为县里知名饭店的主厨,梁学军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
八凉八热,铺满了整整一个圆台面。
素来提倡节俭的梁老太这次倒是罕见的没挑剔什么,来之前老太太特意换了一身新做的湖蓝色长衣布裤,花白的头发梳得油光水亮,严肃的脸庞隐隐透着几分喜气。
饭桌上除了梁学军的儿子梁栋之外,梁家第三代皆不在场。
梁栋年纪小,其余又都是成年人,不该提的话自然一句都不会提,因而饭桌上的气氛虽不太热烈,却也融洽。
即便如此,魏红玉依旧如坐针毡,食不知滋味,心里只盼望着筵席快点结束。
贺炜见梁学涛抄了一勺子荸荠虾仁放在魏红玉碗里,忍不住推了把梁学军,笑道:“别光顾着喝酒,你也学着二哥点。”
梁学军嘬了一口酒,刚想接话,对面梁学涛的眼神就犀利的扫了过来,他心中一滞,嘴里要吐出的话顺着舌头卷了个弯,又咽进了嗓子里。
梁学涛这次带回来的五粮液酒香味醇,梁学兵贪杯的多喝了几盅,连带着其余两兄弟也喝了不少。
贺玮见梁学军喝的有些面红耳赤,便伸手阻拦道:“不能喝了,一会儿喝醉了人难受。”
老话说,酒壮怂人胆。梁学军平时是个典型的“妻管严”,这会儿却借着几分酒劲粗着嗓子喝道:“一边去,二哥好不容易回来这么一次,不喝个痛快怎么行?”
当着梁老太和梁学涛的面,贺玮按捺住不快,婉言劝道:“乱说什么呢?往后有的是机会。”说到这,她顿了顿问梁学涛:“二哥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
这话细究起来未免有些诛心。
梁学涛冷冷的盯着贺玮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对方心底发毛,这才不紧不慢的给魏红玉夹了块鲫鱼肚子上最嫩的肉,然后回道:“手头的事多,这两天就得回去。”
众人听了既有些诧异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魏红玉如释重负的长抒了一口气。
窗外夜色渐浓,银盘般的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
酒足饭饱,众人踏着月色各自回了家。
进了家门,魏红玉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
最近这几年她迷上了古装连续剧,晚饭后雷打不动必看两集。
梁学涛去灶间烧了一大壶热水,打算给魏红玉烫脚用。
白天和魏红玉掰扯时他发现对方的手冰凉冰凉的,刚结婚那会儿可不是这样。
梁学涛不懂这些,只是记得早些年因段美芳不孕曾看过中医,医生说过“气血两亏”的症状之一就是四肢冰凉,他心中暗自记下,想着回s市之后得弄些上好的补血补气的药回来。
兑了凉水,梁学涛端着洗脚盆进了屋。
魏红玉正对着电视机发笑,扭头看他时笑靥还未来得及收回。梁学涛见了,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快步走过去说道:“来洗脚。”
放下脚盆就打算上前给魏红玉脱袜子,魏红玉吓得赶紧双腿往后缩了缩,连声说道:“我自己来。”
梁学涛也不勉强,直起身问:“洗脚布还在洗漱间门后面搁着?”
见魏红玉答是,大步走了出去。
紧接着,梁学涛又打了热水伺候着她抹了脸,然后自己洗漱了一番,忙完这些他站在院子里点了根烟。
香烟顶端的火星一闪一灭,阵阵烟雾弥漫在眼前,梁学涛突然有种置身于梦中的不真实感。
昨天还是末世,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料理了樊泰那头畜生,没想到再次睁眼却发现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
这般惊喜,又这般令人不敢置信。
梁学涛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和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有关系,不过此时却不是深究的好时机。
抬头看了看,屋内透着的灯光柔和又温暖,他眼中不由升腾出一股热切,迅速掐了烟,快步走了进去。
魏红玉扭头看了他一眼,指着沙发上一摞子棉被:“这是铺盖,你睡东面那间。”
梁学涛神色如常,移开棉被坐于一旁侧身凝视着她。
极具侵略气息的炙热视线有如化成实质般顺着毛孔钻入血肉内,几乎是瞬间便传至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打算回房睡觉。
“不看了?”梁学涛拽着她的手臂。
魏红玉低头不语,微垂的眼睑下浓密的睫毛在微微翕动,如同蝉蝶的薄翼。
梁学涛不禁放柔了话语,轻声问询:“咱们聊聊?”
魏红玉咬了咬唇瓣,突然一甩手:“没什么好说的,你想咋样都成。”话还未说完,便疾步去了里屋。
梁学涛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头枕着双手往沙发背上一靠,闭起双眼的同时轻声叹了一口气。
夜渐渐深了,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至。
魏红玉阖上窗户,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