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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金南芸送来的。
金南芸看着柳蔚拆信,在旁边剥了一瓣儿橘子,一边吃着,一边问:“你与他怎会有私交,我以为你不喜这人。”
柳蔚道:“以前觉得这人有些黑心,现在倒觉得,蠢蠢的,很好骗。”
金南芸问:“好骗?你说那小孩儿?”
柳蔚抬眸:“你也就比他年长个几岁,倒是端上辈分了。”
“他就是个小孩儿。”金南芸不怎么在意的道:“冲动,莽撞,有时候瞧着沉稳,有时候又透着少年劲儿,性子倒是没以前想象中的那么狠,不过,也非善类。”
这倒是不假,死士,没几个是善的。
“不过有他在,我的生意倒是好做了。”说到这个,金南芸又乐了。
商人的女儿,见钱眼开,这是所有人对金南芸的印象。
但不包括柳蔚。
柳蔚看了金南芸一眼,金南芸市侩,爱财,但金南芸也有情有意,她对谁无情,那必是那人先对她无情。
又扔了一瓣儿橘子到嘴里,金南芸探着头问:“信上说什么?”
柳蔚已将信展开,上面字很少。
一,星义说他已经差人报了姚广之案。
二,星义说他查过驿册,查出姚广来京之前,的确在青州呆了五日之久。
三,星义说他答应柳蔚之事,必在完成此事后,一一履行。
柳蔚看完了,将信放下,金南芸就拿过去看。
看完一扬眉,问:“报案?青州?答应你的事?”
柳蔚嗯了一声,简单的道:“上次遇到他,他有些麻烦,我帮了个小忙。帮了忙,自然要收报酬。”
金南芸没做声,盯着柳蔚看了一会儿,又盯着信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柳蔚察觉金南芸的异样,问了一句。
金南芸将信放下,问:“那个,事关青州,你帮他的忙,与青州有关?”
柳蔚想了想,含糊道:“算是。”
金南芸表情又变了。
柳蔚皱眉:“到底怎么了?”
金南芸也疑惑了:“你们说的,不会是柳陌以那桩事?”
“柳陌以?”
金南芸橘子也不吃了,道;“就是柳陌以杀人那件事啊。”。。。“”,。
第915章 柳蔚这接连两句狠话对容棱撂下()
第915章 柳蔚这接连两句狠话对容棱撂下
“柳陌以杀人?”
想到那斯斯文文,被柳府人认为与自己父亲容貌极其相似的青年,柳蔚表情难看起来。
金南芸看柳蔚是这个表情,也愣了一下,随即头皮一麻,慌了:“我,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到底怎么回事?”柳蔚不给金南芸逃避的机会,直接问。
金南芸苦着脸,很是委屈:“付子辰不许我告诉你,可我以为你知道了,才多嘴……哎我不说了,我先走了,这橘子是给你买的,你慢慢吃。”
说完,跳蚤似的蹦起来,拧着裙子,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
浮生在外面本是专注的瞧着明香编花绳,这会儿瞧见自家小姐出来了,还没问上一句怎一回事,就见小姐窜的飞快。
浮生懵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唯恐小姐跑太快,摔着了。
柳蔚坐在屋子里保持着方才的模样,微皱着眉,脑中思索片刻,半晌,霍然起身,直接朝着王府书房而去。
这两日因着镇格门的事,容棱基本上没怎么进宫,都在书房忙碌。
柳蔚去的时候,书房里还有三位副将,正一脸严肃的与容棱商量着要事。
看到柳蔚过来了,三位副将均是愣了一下,接着齐齐起身,朝柳蔚行礼道:“司佐大人。”
柳蔚面沉着,道:“三位还请暂且回避,我有要事与都尉大人相商。”
柳司佐是什么人,在镇格门里,你可以忤逆容都尉,但你不能忤逆柳司佐,你可以跟容都尉红脖子绿眼睛,但你对柳司佐必须恭恭敬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毕竟就连容都尉也都是看柳司佐的脸行事啊。
你说容都尉是镇格门第一人?
那你一定是不认识这位暂时因着身体微恙,休养在家,不回衙门,却依旧在镇格门拥有爆炸人气的柳司佐。
三位副将知情识趣,一句挣扎都没有,连征询一下都尉大人意见的行为都没有,直接退出书房。
开玩笑,征询都尉大人的意见做什么?在柳司佐面前,都尉大人说得上话,做得了主吗?
书房里安静下来。
容棱将手中一份奏折不着痕迹的扣上,随即将手按在上面,抬眸问柳蔚:“何事?”
“那是什么?”柳蔚指着他压着的那本奏折,敏锐的问。
容棱很镇定:“边境的折子。”
“折子不是送往内阁?”
“要送,明日我亲自带进宫。”
柳蔚疑惑的看着他,片刻,直接走上前去,伸手去拿那折子。
容棱不放手。
柳蔚抽了两下,没抽出来,眼里不觉迸出一缕寒光,注视容棱:“松手。”
容棱皱眉,问:“究竟有何事?”
“你先松手。”
容棱还是不放,却严肃的道:“若是无事,先回去,等我忙完。”
柳蔚看着容棱那张一本正经的俊脸,突然觉得好笑,用仿佛淬了冰渣子的声音,问:“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胆子变肥了。”
容棱:“……”
“或者,你今晚想睡书房?”
容棱:“……”
有的时候,公事公办,是最容易解决矛盾的方法。
就像现在,容棱手底下的折子不想给柳蔚看,他大可拿出职权,将她支走,即便她有些不悦,但到底是公事,公事上就该公正些,有尊卑些。
但是,柳蔚这接连两句狠话撂下,容棱知道,今日是不好善了了。
柳蔚没打算跟他公事公办,哪怕这里是他的书房,门外是他的下属,她也没打算给他一点面子,且,还咄咄逼人。
冷峻的眉峰,到底拢到了一起,容棱抬眸注视柳蔚良久。
他终究将手松开。
柳蔚一言不发,抽走他手下压着的奏折,翻开。
这不是边境的折子,是从青州送来的。
青州乃是付家的地盘,往大了说,付氏一族最高掌权人,就是青州的土皇帝,上至府尹,下至巡察,都是他付家的人。
但眼下这封落了青州府尹司马西官印的奏折,却是一封密折,尊称写的容棱,落款写的司马西。
密折的内容很长,柳蔚一行一行的看下去,时不时抬眸,朝容棱瞥去一眼。
容棱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那种平静。
柳蔚对容棱何其了解,仅从一点细节,便看得出,他的淡然是真,寡漠是真,唯独眼神,是虚。
他,心虚。
折子看完了,柳蔚将其扣上,拍在桌上。
“青州府尹司马西,是你的人。”柳蔚不是在疑问,是在肯定。
容棱双手放在桌上,指尖扣在木质的桌面上,点了一下,同时也“嗯”了一声。
“司马西递的密折,而非密信,也就是说,司马西身边不安全,只有正规上呈的折子,能避开付家人的查探,信件,则会一律被截留?”
“是。”容棱手指又往桌面上点了一下,对于柳蔚三言两语洞悉时态的本事,不做惊讶。
柳蔚看着他道:“折子上说,事已落定,四方人马不日尽到,这四方人马,说的是谁?”
“你不需知。”容棱言语中带了强硬:“他们……”
“不如我猜猜。”不想听容棱敷衍,柳蔚截断他的话,掰着手指,开始数:“其一,权王坐下数十死士,深入青州,查探不明至宝?”
容棱沉默。
“其二,原付家嫡子付子辰,携不明身份柳陌以,入翁之中,成局中一子。”
容棱继续沉默。
“其三,李国侯府大小姐李茵,行踪不明,生死不知,实遭挟持,被迫入局为肋。”
容棱还是沉默。
“其四……”柳蔚停顿一下,看向容棱的目光,深刻极了:“其四,倒不好猜了,有两个可能,一,你容都尉亲临青州,坐镇局眼,二,有一位与你身份相当的大人物,正行往青州,待这人物抵达之日,便是这浑水彻底被搅浑之时。”
容棱这次不再沉默。
其实,他知道瞒不了她多久。
柳蔚聪明,哪怕她这阵子的生活看似悠哉,但她有一颗敏锐的玲珑心肝,从未褪。
只要给她一点线索,她便能连通始末。
她曾说,破案便是要敢想,敢试。
断案尚且如此,又何况做人。
她无畏无惧,胆大包天,就因为一个“敢”字。
如今,亦是如此。
她看了这折子,盯准了“四方人马”这个四,联系近些日子发生之事,轻而易举,断出真相。
只是,到底猜测罢了。
容棱叹了口气,道:“猜中有三,其一,错了。”
柳蔚皱眉。。。。“”,。
第916章 容棱蔫坏儿,心眼儿黑()
第916章 容棱蔫坏儿,心眼儿黑
一,权王手下人马入局。
二,付子辰因着柳陌以入局。
三,李茵受迫,被带至青州,用以辖制某人入局。
四,容棱或者权王亲自坐镇入局。
错了一个。
哪一个?
难道李茵,不是被带去了青州?
李茵突然失踪,李君曾在妹妹失踪当晚布下重兵看守,却仍是让妹妹不翼而飞,这实在太不合理。
有人带走了李茵,但那人为何带走她?李茵只是个女儿家,后宅闺阁,懂什么大事?
带走她,不过就四个字,有大用处。
什么大用处?
要挟,筹码。
打算挟谁?
李茵乃是李家嫡长女,李君最疼爱的妹妹,李国侯府与其正夫人唯一的嫡女,是李家万千宠爱的宝贝疙瘩。
李茵这样的贵重身份,用以胁迫的,不是李君,那就是李国侯。
那日从七王府回来,柳蔚就知道,李国侯与夫人都去了青州,到付家拜寿,如今过了数日,一直未归。
青州。
又是青州。
柳蔚不得不这样猜测,李茵是被人绑去了青州,最后用以威胁李国侯。
只是绑那李茵的人,究竟是哪路人马,柳蔚还不得而知。
按理说,是付家的可能性最大。
付家若是真的野心勃勃,如今,应该是在尽力争取李国侯。
李家,在朝中可是如日中天啊。
但柳蔚觉得,容棱和容溯,也脱不了干系。
容棱蔫坏儿,心眼儿黑。而容溯,他眼看着李家日渐壮大,李君越来越难以控制,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忌讳?
柳蔚心里猜不到底儿,就看向容棱。
容棱似也不打算卖关子,敛了敛眸,道:“第一个,错了。”
第一个?
柳蔚想了想自己说的第一个是什么,而后,脸微变。
“其一……”容棱看着柳蔚的眼睛,缓缓说道:“权王手下数十死士入局不对,岳单笙入局,才对。”
岳单笙?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柳蔚着实楞住了。
“你说……”柳蔚停顿半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岳单笙?”
岳单笙其人,行踪不明,神出鬼没,柳蔚多次听过此人大名,却至今未见半点影子。
为何会扯到岳单笙身上?
星义他们因那姚广之死,无奈入青州,岳单笙又……
等等。
柳蔚表情僵硬了片刻,扭头,再看容棱,拧着眉问:“杀姚广之人,是岳单笙?
容棱没有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柳蔚知道,说对了。
姚广是岳单笙杀的,所以,第一入局者,不是星义他们这群死士,而是岳单笙,这个杀人凶手。
可是,不对头啊……
回忆着尸体上的种种迹象,柳蔚又不确定的道:“按照往日多方所言,岳单笙分明是个武艺超群之人,可姚广的尸体上,痕迹颇多,处理的并不干净利落,此等手法,如何也不似高手所为。当然,或许是他装的,假扮手段拙劣,好掩人耳目,但我不觉得我会看不出这伪装之法……”
“不错。”
容棱点头,道:“杀姚广,应当非他本意,镇格门人查到他的落脚之处时,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起身,走到一旁书架前,在第二格第二架上,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油纸包。
把纸一层一层打开,等露出里头的东西后,他将那东西摊放在柳蔚面前。
柳蔚拿起来刚要看,却嗅到一股清苦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