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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蔚很不解:“岳单笙说将你亲手杀了,谁把你救活的?”
清和男子像是被点了穴似的,整个人僵在那里。
柳蔚把他手里的水咕咚咕咚都喝光了,又抬起头,刺了最后一剑:“你这张脸皮又是割的谁的?你又杀了多少人?钟公子?”
第1207章 说话,我问你看到没有!()
黑船逐渐靠近,云楚对着镜子照个没完,云觅有些烦躁的靠着门板喊:“再磨蹭人就走了!”
云楚连忙跑出来,又问弟弟:“我好看吗?”
云觅:“……”
云楚双眼亮晶晶的,抚了抚自己特地沾了水,给贴得规规整整的鬓髻,轻轻挑眉:“嗯?”
到底是亲姐,云觅忍下了这口气:“还行。”
云楚当即乐呵,迈着小碎步,提着裙角跑到甲板。
正好此时,远处的黑船已经靠近,离他们的船只有十来米的距离,声音大一点,足够两艘船的人隔空交谈。
云楚探着脑袋往黑船的甲板上看,看了半天只看到忙碌的船工,没瞧见自个儿的心上人,她有些着急,害怕一会儿两船擦身而过错过搭讪的机会。
她苦兮兮的回头望着云觅:“怎么办啊。”
云觅跟欠了他姐似的,左右看看,瞧见了甲板角落固定帆布的板砖,拿起块砖头,估摸了位置,他一个使劲,就砸进黑船的甲板里。
“妈的,你干什么?!”云楚吓得跳起来。
云觅老神在在的抬高下巴:“看着吧你。”
说话间,黑船上的船工也被这从天儿降的板砖吓懵了,虽没砸到人,但这动静也太大了。
几个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往云家船这边看,然后,有个小气的船工直接跑进船舱,看样子是找自家主子告状去了。
云觅得意洋洋:“看到没有。”
云楚恍然大悟,又心生敬佩,冲着云觅直点头。
而另一边,黑船上,柳蔚水也喝了,头也醒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半晌,瞥向身边的男子:“你倒是说句话?”
小凳子上的清和男子一脸僵麻,装死似的动都不动,连眼珠子都不转。
柳蔚蹙了蹙眉,看看左右,问:“是你救了我?”
男子没吭声,眼睫闪了闪,像是在思考。
柳蔚道:“别想撒谎,我看得出。”
男子咽了咽唾沫,又沉默了。
柳蔚又问:“可瞧见其他人了?”
男子不说话。“只见了我一个?”
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钟自羽?”
还是不说话。
“不想说话,要不要我帮帮忙,把你毒哑了一劳永逸?”
钟自羽顿了一下,犹豫了半晌,才张口:“只……只见了你……”
柳蔚拧眉思考,昏迷前的事她还记得,但之后的记忆便断断续续,隐约只感觉自己在水里飘荡,飘着飘着身边便没了人。
想到落水时容棱被船身砸中,胸前被插了一条尖铁,鲜血直流,而小黎则被龙卷风袭击,整个人陷进黑色的飓浪中了无音讯,还有丑丑……
“丑丑!”她喊了一声,急忙去看钟自羽:“看到一个婴儿吗?女婴?看到过吗?”
钟自羽半埋着头,摇头。
柳蔚看不得他这个不紧不慢的样子:“说话,我问你看到没有!”
钟自羽忙开口:“没,没有……”
柳蔚深吸口气,握住拳头道:“船往回开,回你救我的地方!”
钟自羽犹豫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这时,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一个身穿棕色衣裳,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窜了进来,一进来他就嚷嚷:“阿羽,你快出来看,我们对面那艘船上,好像有两个疯……”
“子”字还没说出口,中年男子便意外的看着床上那已经苏醒的女子,后半截话,生生卡在喉咙。
他咳了一声,摆摆手,回过神似的道:“醒,醒了啊,你们忙,你们忙……”
“魏俦?”柳蔚盯着那中年男子,错愕了片刻,就眯着眼看向钟自羽:“你把他救了?劫狱?”
中年男子突然被点破身份,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摸摸自己明明与曾经截然不同的脸蛋,惊慌极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柳蔚没有回答,只看着钟自羽,认真说:“这些闲事我不管,不管你为何出现,不管你是不是劫囚杀人,我只要你马上将船开回去,我要找他们!”
“找谁?”魏俦小声的问了声,而后又想起来:“容都尉啊?算了吧,找不到了,发现你时我们就猜到你们的船怕是遇到风浪,我们在附近找了小半天,除了你,谁也……”
“开回去!”柳蔚母豹子似的抬头打断他的话。
魏俦被她这泼妇似的样子镇住了,连忙大事化小的答应:“成成成,我让人开回去,开回去,真是的,凶什么……我还是你救命恩人呢……你的药方都是我开的……”嘟嘟囔囔的走出门口,半晌又跑回来,对钟自羽道:“对面那艘船上的小姑娘,好像是上回在及江码头的那个,你最好去看看,他们那边砖头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多,丢个没完了。”
钟自羽听着,觉得这是个台阶,就揉揉自己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小声气的跟柳蔚道:“我,我出去看看……”
柳蔚垂了垂眸,突然道:“岳单笙也在船上。”
钟自羽眼瞳一缩,立刻看向她。
“你不想救他吗?如果,他还在那片海域飘着……”
钟自羽没做声,只沉默半晌,将眼睑阖上,复又睁开:“你不是说,他杀了我……”
“你还没死。”
“差点死了……”他苦笑,声音很干:“他是,当真想要我的命……”
“那你为何还活着?”柳蔚半坐起来,音色认真:“他如果真的要你非死不可,你是活不下来的。”
钟自羽不再看她,转身,离开了舱房。
……
云家船上,云楚眼睛都盯绿了,也没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出来。
她着急的问身边的弟弟:“你说这到底什么意思呢?他怎么就是不出来?”
云觅把甲板上压帆布,压桅钩,甚至固定尾板的砖头都扔了,现在没有砖头了,他就环着双臂,假装深沉的说:“可能是欲拒还迎。”
云楚不解:“那是什么?”
“就是……”云觅一脸鄙视:“就是有这么个词儿,让你多念点书。”
云楚愧疚的低着头,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云觅摸摸下巴:“让我想想。”
正想着,对面黑船的甲板上,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素衣长衫,容貌清隽。
云觅来精神了,得意得不得了:“看,这不是出来了。”
第1208章 他现在是个…没有内力之人()
钟自羽到甲板时,首先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砖头。
船工们都躲到舱口门背后,看到包船的大爷来了,立马告状,还朝对面的船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钟自羽了解了大概,颇为不解的朝对面望去。
离他们的船十数米外,的确有一艘外形华贵,分上中下三层的弧形船,他也看到了对面甲板上的一男一女,那是两个小孩,看着不超过十五岁,正是贪玩爱闹的年纪。
如魏俦所言,数日前他们刚刚到达这片海域时,便在码头见过那两个小孩,当时那个小姑娘还朝他问路,只是说话结结巴巴的,或许嗓子不好?
可天知道,他们也是初临之人,又哪里知晓这里的路。
三两句含糊过去后,本以为就是萍水相逢,没想到还有缘再见。
可再见了,为何对方要对他们抱有敌意?
钟自羽承认自己仇人遍地,但在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落脚不久,应该还没来得及跟谁结仇,何况他现在戴的还是另一张脸,又不是以前的脸,就算是旧仇人,应当也认不出才……
刚这么想着,他猛然回忆起柳蔚刚才不就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脸黑了黑,他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心里委屈,他对这张新脸分外呵护,甚至连脖子上都认真调过色差,但为什么,那女人就是能一眼认出?
心里正嘀咕着,对面船上,突然传来一道清脆少年音:“喂,穿青色长衫那个,对,就是你……”
钟自羽颇为不解的看看左右,确定周围只有他一人穿着青色长衫,便上前一步,走到甲板最前头,对着那边的船拱了拱手,加大音量:“不知二位找在下,可是有事?”
云觅连忙推推身边的姐姐:“快啊,跟他说话!”
云楚紧张的眼咽唾沫,揪着衣角,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个,公,公子……我,我们……我们……”
她声音小,又隔着船,钟自羽没听清,便蹙了蹙眉。
云觅看不下去了,啧了一声,对那边喊:“这是我姐姐,叫云楚,她喜……”
“云觅!”云楚打断弟弟的话,整个脸红成了猴屁股,拼命掐弟弟的胳膊:“说什么呢,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云觅被怼得手臂红一块紫一块,一边躲一边嚷嚷:“你打我干什么,我是在帮你!”
“你别胡言乱语啊!”云楚低下脑袋,脑门都快冒烟了,更加不敢看对面的心上人。
两人打打闹闹的,钟自羽也闹不明白,他有些不耐烦,本身他便不是有耐心的人,他的性子乖张,好的时候能装的柔情似水,温情蜜意,但烦躁的时候,对方多说一个字,他都能升起杀人的心。
这会儿他就慢慢腾起了杀人的心,但他控制住了,只抿了抿唇,转身要往船舱里走。
“诶诶诶,你别走啊。”对面云觅又喊。
钟自羽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们。
可云楚就是说不出有建设性的话,还因为娇羞,整个人蹲下来,抱着膝盖缩在对面看不到的地方只顾着一个人激动。
云觅简直恨铁不成钢,踹了她两脚,又到底顾念那层血缘关系,还是冲对面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钟自羽彻底失去耐心了,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后面云觅急忙又喊,但这回钟自羽没打算再回头。
可偏偏,刚走到舱门口,他便见里头,披着单薄的素白色外衫,长发披肩,容颜姣好的女子,走了出来。
像是本能一般,钟自羽脚自然就停了,然后他盯着柳蔚走出来的脚步,控制不住的……缓缓倒退。
因为膝盖之前被打断过,后来虽然接好了,但到底有点跛,平日注意着倒是看不出来,可一到关键时刻,该暴露的立刻就暴露了。
钟自羽现在倒退起来就是跌跌撞撞的,稍不注意,还一副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
柳蔚看了他的腿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这腿是她打断的,心里有点愉快,又看这人始终与自己保持五步距离,她没有表示出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待走到甲板中央,却看到对面还有另一艘船时,她顿时眼睛眯起,眼中露出危险。
钟自羽立马说:“我不认识。”说完又解释:“我没同党。”
柳蔚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看看航行路线,突然问:“不是往回驶?”钟自羽:“魏,魏俦去说了。”
柳蔚没再说话,就借着日光,开始上下打量他,那眼神,看来看去的,就跟看待宰羔羊似的。
钟自羽让她看得更紧张了,刚才那些对对面船的不耐烦早就灰飞烟灭了,他现在就想离这女人远远的,虽然这女人刚刚苏醒,可明显每时每刻都处在狂暴边缘,更何况,他现在是个……没有内力的人。
武力注定不敌的情况下,自保是关键。
柳蔚好歹没有为难钟自羽,她只是出来看看这人又有什么诡计,确定没有问题后,便按着眉角,一脸虚弱的进了船舱。
也不管她是真虚弱,还是装病,直到她走得看不见了,钟自羽才长长的吐了口气,一抹,额头都是汗。
甲板也不是久留之地,害怕那女人又跑出来,钟自羽赶紧进舱,拐来拐去回到自己房间。
他这一走,对面的云觅和云楚都懵了。
“那是个女子吧?”云楚过了好半晌,才拉拉弟弟的衣袖,红着眼睛问。
云觅挺尴尬的,咳了一下,“唔”了声。
云楚听完,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他有妻子了!他竟然有妻子了!哇,云觅,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云觅被她吵得头都要炸了,一边捂着耳朵,一边说:“什么怎么办,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人家既然是有家室的,你就断了呗。”
“说得简单!”云楚吼他;“这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第一次啊!”
初恋,这是初恋!
可云觅也没办法:“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