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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生下来,汪嫔自然任两位后宫霸主料理收拾,可真要等九个月,两人还不憋屈死。
事情无法决定,后续章程也拟定不下来,辛贵妃在青凰殿呆了一个多时辰,走的时候依旧郁郁寡欢。
现下时辰已经很晚了,皇后看殿外都有宫人点灯了,便问柳蔚:“不若今夜于宫中留宿?”
外臣在后宫是不可过夜的,可亲眷,仅限女眷,是可以的。
皇后知晓柳蔚女儿身,柳蔚又是云家引荐,故此勉勉强强,也能钻个宫规的漏子,当然不是睡在青凰殿,是由宫人送到前宫专门接待外眷的安心殿。
不过柳蔚拒绝了:“回去还有事,不好久留。”
皇后也不挽留了,派人送她出宫,让她路上小心。
柳蔚回到云府时,已经接近亥时,容棱还未睡,在房里看书。
柳蔚进屋后,也有些疲累,揉着自己的脖子,懒懒的坐到宽椅上。
容棱放下手上的书,随意卡了片干树叶进去,充作书签,他问:“累了?”
柳蔚点头,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与他对坐,说起今日宫里发生的事,尤其是汪嫔这茬,被她重点提起。
容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问:“打算如何查?”
柳蔚笑了起来。
容棱就似她肚子里的蛔虫。她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之前我问过云家几位夫人,着重问的是仙燕国的旧史,主要想知道伴月翼犬是什么,可几位夫人说的迷迷糊糊,又问了几位老爷,却是都不知晓,我想,小黎当时若是真没听错,
那与伴月翼犬有关的事物,应当会极其冷门,或许,只有国象监的人才知道。”
“你想再去国象监?”容棱立刻点出她的心思。
柳蔚点头:“鲛人珠与国师有关,汪嫔与国师有关,伴月翼犬也与国师有关,既然什么都与他有关,再见他一次,也无可厚非。”
容棱沉吟了下来,没有作声。
柳蔚看他还需再想想,便岔开话题,问起别的事:“你们今日去瞧了白狼吗?丑丑有何反应?”
她始终很在意丑丑那句“狼”。
容棱回过神来,摇头:“没有不同。”
柳蔚挑眉:“丑丑不认得白狼了?”
容棱道:“是认得,也叫了它‘狼狼’,却不似瞧见褐狼图时激动。”
柳蔚皱眉,陷入沉思。
夫妻二人各有心思,屋内寂静下来,过了片刻,门外有人敲门。
柳蔚前去开门,就看是云想抱着丑丑过来。
丑丑之前让外祖父带着玩,外祖父要歇息了,才把孩子送回来,云想正好遇见了,把这差事接了过来,让太傅别大晚上走动。
把孩子送还给柳蔚,云想要走,想了想,又停下来,回头问:“蔚姐姐,你是不是向我娘打听过伴……伴月翼犬?”
柳蔚一愣,点头:“是问过,怎么,你知道?”
云想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五师父知道。”
“五师父?”这个柳蔚是听过的,云家共有六位老爷,上头四位她是见过了,五老爷六老爷,她却一无所知。只从与云席的对话中知晓,云家五老爷与四老爷乃是双胞的兄弟,那位五老爷常年不在京中,也不都管门下医馆,是个医痴,但擅通缺魂症,云席也曾想请他五师父医治李玉儿,但长辈闲云野鹤,并不那
么容易找到,找到了,也不见得能顺利招回京。
云想道:“其实我也是偶然想起,也不知在五师父书房中,哪本书上瞧过伴月翼犬这几个字,我方才去找了找,运气好,还真找到了,你要看吗?”
她说着,递出怀中一本书册,
柳蔚眼前一亮,差点抱着云想亲一口。
高兴的将这本书册带回房,容棱搂着丑丑,正在哄她睡,柳蔚就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将书册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说是书册,其实不然,这是五老爷亲手撰写的一本手札记,里头都是一些他对偏山野志的古医钻研,而其中,的确涉及到了“伴月翼犬”这个名称。
丑丑睡着后,容棱把她放进婴儿床,这才走到柳蔚身侧,问到:“可找到了?”
柳蔚指着其中一行,道:“这里,提到了一段古志。”
容棱将那段念出来:“经三载相轻,桃盏,常居曰,子非寻,伴也,翼犬称,忠者。”
只看字面上的意思,是说五老爷与一位相交三年的新友,在一次赏桃对饮中,那位常姓好友提到了五老爷曾问过他的一问题,回道,伴月翼犬四个字。
后面,便是那位常友对其更广阔的回答。从中还提到了,一个更古还久的名族,后世人称“神族”,当世人称“狼族”。
第1518章 说干就干!!()
这段古志,是后人对那段流传于先古时期的文明进行的记载,记载的来源已无从考究,但内容,却非常有意思。
彼一生于林之夷,族与物睦,或相太亲,且成契,物信人,人近物,人始以物与造物之才应,推节气候,水旱灾眚,后丛民,以其首瞻,时移世异,夷为称神也。意思就是,有一个生长于山林野牧之地的民族,族内众人与动物比邻而居,或是双方太过亲近,不知不觉,便形成了一种默契,动物信任人,人也亲近动物,人开始通过动物与大自然的一些本能反应,推
算气节气候,天灾人祸,后来附近的山民便开始以这个民族马首是瞻,随后,这个民族便被称为了神族。
但实际上,因为一开始思想蒙化,坐井观天,那山族中人其实是很落后的,所谓的称神,也只是范围局限的一种崇仰,而那个民族在没有找准种族定位前,是叫做狼族。
狼为群居动物,性凶猛,对挚爱忠贞,这是一种美好愿望,民族的首领,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同时拥有狼一样的品性,与狼一样的悍气。
古志只有半页,后面便是介绍狼族与伴月翼犬的关系。
人人皆知,狼喜欢嗥叫,尤其喜欢对着月亮嗥叫,狼与月,密不可分,忠与犬,同样密不可分,伴月翼犬的名字,由此而来。
而这只伴月翼犬,说的却是一只由族中晚辈豢养的雀鸟。
那是一只说不出品种的怪鸟,眼睛是金色的,身形高大,美丽鲜艳,那只鸟做出的最大贡献,便是救下了整座山中,一千九百名生灵的性命。
夏暑,日烧其枯,火延广,一山荒矣。一个炙热的夏季,太阳烧着了干枯的树木,引起了一场山林大火,火势蔓延之大,烧了足足二十天,整片山都荒了,但人却一个没死,全因为那只雀鸟提前洞悉大难,带领所有人紧急撤离,一些不相信雀
鸟示意的人,本不打算走,最后却是碍于狼族首领的权威,不得不跟着撤离,事实证明,他们捡回了一条命。
雀鸟不止救了人,还救了生于山中的所有动物,它被称为仙鸟,神雀,而这只雀的后代,据说,协助了仙燕国的始祖皇帝,创立了不朽的帝国。
可以说,是这只雀鸟的威名,使得名不见经传的狼族,被越发神化。
而一次的神化,造就的就是更多的所谓传言。
有人说神族人个个精通兽语,能驭兽而战,与天地沟通。
有人说神族人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
还有人说,他们根本就是神,所谓的族,只是一个笼统,其实那片山林,就是所谓的瑶池仙境。此起彼伏的流言,将这个原本平平无奇的山中民族,吹嘘成只手遮天的通天大能,其中究竟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已经无从考究,但五老爷这位朋友,是位对旧史非常感兴趣的学者,他抽丝剥茧,翻
查不少孤本善文,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与正史描述最为接近的过往。
柳蔚将这半页手札看了又看,其中关于那神雀救人的段落,更是反复研读,看完后,她仰头,问向容棱:“你认为呢?”
容棱在她旁边,将那本手札拿过来,前后几页也翻了翻,却都是些凌乱的草药名,再没有与狼族的相关内容。
“或许……”沉吟许久,容棱才道:“是该再去一次国象监。”
不过他又补充:“我同行。”
之前没同意柳蔚再访国象监的决定,就是担心她会涉险。
可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要寻找答案,国师那里是唯一的捷径。
能精准的叫出“伴月翼犬”四个字,国师知晓的,肯定会比这手札中描述的多,那他同行,也只是尽量将危险指数降到最低。
柳蔚一个人去,他不可能放心。
柳蔚倒觉得容棱太小心了,那个国师她上次看过,一头白发,都得病了,看起来也细胳膊细腿的,又没什么武艺,还能跟她动手不成?
不过容棱做事总是考虑周全,她早已习惯了。
反正,不管做什么,他都是为了她好,她知道。
说干就干,第二天,柳蔚和容棱就大摇大摆的去了国象监。
国象监的外殿是道观制,每日辰时二刻开门。
柳蔚夫妻到的时候,国象监门外已经等着不少零散善信,等门打开时,善信们鱼贯而入,柳蔚与容棱也混迹其中。
“来都来了,我去上柱香。”柳蔚小声道:“上次借了三清祖师的势,骗他们掷杯,怪不好意思的,我去认个错。”
这回是真的认错了,柳蔚先给三尊法相磕了头,又虔诚的进了香,再起来时,就看到容棱走到了她身后。
香堂烟重,容棱本来在外面等,怎么进来了?
柳蔚正想问他,就见他咳了一声,低眸,抬指摸了摸高挺的鼻梁。
柳蔚愣了一下,往堂外看去,就见不知何时,香堂窗户边,紧紧促促的围了不少小道士,这些小道士手里都拿着拂尘,一看就是刚下早课,要去用膳,他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都往里头张望。
柳蔚听到其中一个小道士问他同伴:“是那位居士吗?就是他连掷十数次圣杯?”
同伴则十分笃定的点头“对,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我那天亲眼看见了,他就是长这样!”
柳蔚:“……”
小道士们发现正主看不过去了,又连忙一窝蜂的跑走,就像被雷风惊起的麻雀,看得柳蔚哭笑不得。
柳蔚笑着对容棱道:“他们怎么这么可爱。”
话还未说完,就见前路被堵了,抬眸一看,一位中年道人立于此,一脸严肃的盯着他们。
柳蔚认得他,正是那日领她给法相磕头,还给她掷杯的那位。
柳蔚刚要开口问好,那道人却率先问:“二位居士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柳蔚笑道:“路过便来进香,顺道拜访国师大人,道长不欢迎吗?”
道人沉默的盯了她一会儿,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家广开善门,自是欢迎,只是,乍见居士,小道今晨的早膳,是不用了。”意思就是,我嘴里虽然说欢迎你,但看到你来,我饭都吃不下了!
第1519章 所谓尸鬼,是您的父亲()
国象监后殿的生笙堂内,匆忙的小道士传信而来,惊醒了正盘腿冥思的白发青年。
国师睁开双眼,生白的眉宇稍稍一抬,眸光看向门外来人:“谁?”
小道士低首禀明:“汝降王府的那两位官将,就在前殿,说是特地来拜见大人您的。”
国师沉吟片刻,脑中掠过无数思索,最后起身下榻,一边套起道袍,一边往外走。
一刻钟后,容棱与柳蔚被带到了前殿靠东的竹亭里,那里,国师已在。
就如方才那道人所言,柳蔚也从国师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欢迎,她毫不在意,反而面带微笑。
“此刻日头还早,是否打扰大人清修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蔚头话说得漂亮,国师也不好发作,只沉沉的道:“无妨。”
意思还是打扰了,但他宽宏大量不计较。
柳蔚再次说道:“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一起私事,还请大人相助。”
国师狐疑的看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反问:“是汝降王府之事?”
柳蔚摇头:“是在下之事。”
国师扬起眉毛,表情变得微妙。
说到底,他现在会坐在这里,看的就是汝降王府的面子。
柳蔚知道国师不喜欢他们,听说与汝降王府无关,肯定得撵他们走,所以趁着国师还在斟酌如何拒绝不伤和气,她先发制人:“在下进京之前,曾于京郊明月镇落宿,宿时闻乡音笑谈,称镇中曾闹尸鬼。”国师一生奉神、敬神,一听鬼神之论,倒是有些好奇柳蔚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了,他浅浅点头,随口道:“京郊四野,乡镇颇多,一些民间志异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