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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守口如瓶,一路而来,无论容棱问什么,他都敷衍了事,但就在前日,容棱将那一包刻有深印的珠宝,与白色骨灰递到他眼前,这人终于说话了。
“这是一种偏远山族的葬仪,具体出自哪里已不可查,但据我所知,只有族中地位最尊崇的先辈,死后才有资格,被用其骨灰做成圣钵,这圣钵叫白骨钵,上头镶嵌的珠宝,是守护圣钵的历代圣女所佩的信物,这些信物有的是耳饰,有的是额饰,而珠宝上刻有的图腾,则是为了表明圣女本身特殊的身份,就如这只刻有乌星鸟的白玉珠而言,乌星鸟,在那位圣女的家族中,或许是有特别寓意的,其实乌星鸟并非绝对的灾鸟,在一些偏野之地,乌星鸟其实是福鸟的象征。而一代圣女死后,下一任圣女便会将前代圣女的信物融入守护的骨灰钵中,代代守护,代代如此。只是这圣钵,一般来说,都是祭祀民族才会制作的葬仪物,那木拉族,好像并非祭祀民族?”整
整三日,白发青年都在研究木拉族与骨灰钵的关系,而容棱在等了他三日,依旧没得到答案后,不得已之,只能与外祖父商量,启程两江。说
到底,呆在这里,如何也只是纸上谈兵,而进了两江,甚至抵达大江县当初淹没的海域,或许,才能得到真正答案。…
…
??十月初二,大雨。
柳蔚已经在这座叫做门石岛的小岛上,住了近十日了。
自打那日租船离开西进县,她便同钟自羽、魏俦三人,在两江之上勘探起来,最后,用了一个多月时间,辅以十几项明确数据佐证,终于证实门石岛便是与大江县遗址最为相近的小岛,故才上岸暂居。门
石岛上游有人住,下游因为涨潮缘故,被设为特定的打渔场,没有民居。柳
蔚三人借住在上游一户婆孙家,打着的身份是海货商人。这
两日门石岛附近气象不好,柳蔚看出会下一阵子的雨,但没想到雨势越来越大,风势竟也不减,她心里有些犹疑,认为这场雨有些古怪。借
出屋子给他们住的婆孙二人却是习以为常。“
若非实在穷得无立足之地,也不会有人在这小岛上定居,三位客人是外地人,不适应多变的天气也是正常,至于这雨,即便再如何涨潮,下游也够它末了,淹不到咱们这儿来。”
十月的天气正是季节交替之中,这岛上又一连下了七八日的雨,钟自羽身子实在吃不消,已经病上了。
魏俦一边给钟自羽喂药,一边看向自诩身经百战的婆孙俩,说道:“也不是不被淹便是安全,雨势夹着风势这般迅猛,你们当地人住的又都是木茅房,就不怕风吹起来,将房子吹塌?”
“哪有将房子吹塌的风?”婆孙中的小孙儿嬉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道:“房子都盖在树木林立之处,就是再大的风,也吹不塌,倒是你们城里人也太娇气了,就是吹了几日的风,落了几日水,怎么就卧床不起了?”钟
自羽猛地被点名,推开魏俦手里的碗,道:“好了,我躺躺就是。”
魏俦给他掖好被子,起身道:“那你先睡会儿,我出去下,晚点回来。”
钟自羽含糊的应了声,翻过身,正对着墙壁,闭上眼睛。魏
俦出门后,婆孙二人也不敢大声说话打扰屋里的病人,二人便搬着小凳子,坐到门口去摘菜。柳
蔚打着雨伞,沿着山路在半山腰上看了许久,魏俦来找她时,她浑身已经湿透了,头上的纸伞更是变形了。
魏俦冒着风,递给她另一把伞,喊道:“你在看什么?别看了,山路湿滑,你要是栽进水里,可爬不出来,回去吧。”柳
蔚拿着那把伞,却没打,她抹了抹脸,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些,然后看着天边白雾缭绕,又看脚下洪水泛滥,沉默半晌,说:“真的不对。”魏
俦不解:“哪里不对?”柳
蔚又摇摇头,表示要去另一头看看。
魏俦拉住她,劝道:“这么大的雨,回头再迷路了,咱们对这里不熟,要看雨停了再看吧。”
柳蔚扯回自己的袖子,对魏俦道:“你先回去吧,若出了事,记得护住那对婆孙。”
魏俦想说,那对婆孙可不稀罕咱们的好心,但看柳蔚已经坚持沿着山腰,往另一头走,他只得作罢,缩着脖子,赶紧跑回上游。前
几日这雨就下得激烈 ,今日则尤其凶猛,上游的岛民们一开始还有心思闲聊,说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天气了,也不知他们这里淹水,离得近的几个海边城镇会不会也遭殃,后来北面海上出现了大型游船,掐断了岛民们的八卦,纷纷朝着北海面瞧去。
“那船上是不是有旗子?写的什么?风太大,刮得看不清了。”有个岛民问着,其他人便聚精会神的分辨。
第1616章 那个什么,容什么?()
看了半晌,才有眼尖的小伙道:“好像是边海军的船,咱们这儿离边海军驻扎岛那么远,他们的船怎么过来了,还是这样的天气,可不能再行驶,回头船要翻的。”“
也不全是边海军的船,是不是夹了几艘商船?”
岛民们叽叽喳喳,议论的喋喋不休,魏俦却站在门外,看着天边的风雨,心里涌出股不祥的预感。钟
自羽睡了两个时辰,才幽幽转醒,醒来后就听见魏俦着急忙慌的声音。“
怎么会找不见了?她说就在山腰上看看,你们真的瞧清楚了吗?山洞呢?岛上有山洞,是不是风雨太大,她被困在山洞里了?”
钟自羽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屋子的小孙儿便上前,给他倒了杯水,搀扶着他。
钟自羽问:“外面是我的朋友吗?他在说什么?”
小孙儿道:“你们另一个朋友走丢了,就是那个斯斯文文的白净公子,婆婆早就跟他说了,下游没什么好看的,只有打渔场,他非要大雨天去看,这不是,找不着了。”“
柳蔚不见了?”钟自羽刚刚好了一点的身体,这下因为激动,又闷痛起来,他捂着胸口,忍不住剧烈咳嗽。
小孙儿又给他拍背,同时道:“如果没掉进洪水里,那雨停了就能回来,若是掉下去了,可就难说了。”
钟自羽听着脸色漆黑,挪到床边,要下去看看。小
孙儿拦住他:“你别乱动了,吃了药就好好歇着,你们是来采办的贵人,岛民们一定会救你的朋友,你这样的身子,出去也帮不上忙,还是个拖累。”
小孙儿直言,把钟自羽评价得一文不值,钟自羽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同时又只得不甘心的承认,自己现在的确没用,他道:“烦劳你替我将另一位朋友叫进来。”小
孙儿这回没有拒绝,麻利的跑出去,没一会儿,魏俦进来了,一脸焦头烂额。“
柳蔚丢了,哎呀,我就说让她跟我回来,自己一个人瞎跑什么,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跑到天涯海角也得被抓回来鞭尸,不行,我得跟着岛民再去找找,你在家守着,如果她回来了,千万别让她再走了!”魏
俦絮絮叨叨的一通,钟自羽听着,想喊他,魏俦已经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钟自羽扶着额头,头又痛,胸口又痛,喉咙还痒,被一场小小的风寒伤成现在这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而与此同时,柳蔚已经抵达了北海面的打渔场,因为雨势猛烈,这里涨潮了好几个度,之前能看到的打渔场高杆,现在已经不见了,显然是被完全淹没。
柳蔚看到前方逆风行来的几艘大船,长长的叹了口气。
经过几日的观察,与今日骤然出现强雨强风的征兆,柳蔚已经看明白这是什么了……
热带气旋,强热带风暴,若是明后日风势再不减,便会形成强台风。没
有气象支持,柳蔚无法知晓这股台风的形成原因与路径,而作为一个依附于海中央的小岛,台风的出现,无异于是风卷残云,毁天灭地。
而这种情况下,还有别的船只往这座岛上靠。
附近没有别的岛,只有门石岛一座,独立的小岛承风能力并不强,若是门石岛遭殃,整座小岛覆灭,那前来停靠的船只,也只是一同面临灭顶之灾罢了。
半个时辰后,远处的大船已经逐渐逼近,但打渔场没了,停船的港口也没了,他们想靠岸非常困难。
打头的边海军船上站着一排湿漉漉的士兵,他们挥舞着大旗,显然是想与岛上的岛民接洽,让岛民帮他们拉船。
但下游现在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柳蔚,柳蔚倒是看到了他们的示意,但她一个人,可拉不动这几艘两层高的巨轮。
当然山上也有岛民看到了,可现在大部分岛民都被魏俦压着去找柳蔚,剩下的岛民多为老弱妇孺,这种跑进洪水里拉船的行动,可做不了,只能等年轻人回来。
海边军的船上,几个士兵冒雨挥旗,挥得头晕眼花的,却不见岛上有半点回应。士
兵们急了,这风雨大得惊人,若是门石岛无法停靠,他们只能另寻他法。门石岛附近没有陆地,离这里最近的,就是他们驻扎营区的海岛,可那里离这里至少要行三天三夜,这样的天气,船在海上再走三天?这还真是赶着给海龙王做女婿,不想活了!
正在这时,门舱里面有尖锐的男音传出:“我们王爷说了,直接上岛!这么多人,哪里有靠不了岸的?先上岛再说!”听
着那颐指气使的命令声,甲板上的一排士兵眼睛都要冒火了。
冲动的士兵直接气懵了:“皇上都不认的东西,倒是到咱们这儿来作威作福了,若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这个时候出海,将军能折两船海军去保护他?咱们能遇上这鬼天气?现在船停靠不了,他倒知道急了?强行靠岸,怎么,是想让咱们游上去,给他拉船不成?”“
别说了。”另一个士兵劝住同伴,脸上也是郁气,但到底知道尊卑有别,安抚道:“游上去也不是不行,就算不是给他拉船,咱们也得上岸,有功夫嚷嚷,不如去问问后面那艘商船上的人,那也是位得罪不起的主。”
先发火的士兵都服气了:“一个两个的,养尊处优,吃饱了没事干都往海上跑。这临亲王脑子有病就算了,半道上怎么就还让咱们遇上了汝绛王的督军,那个什么,容什么?一家老小的拉着出海,生怕死不了是吧?”士
兵嘟嘟哝哝,但也知道这些京城贵人既然入了两江,安全责任自然归他们边海军负责,嘴里说着不乐意,但人还是得主动去后面接洽,这也是怕一会儿强行靠岸时,这些细胳膊细腿的出个三长两短。柳
蔚看到船越来越近,但挥舞的旗子已经停下了,便知他们打算强行靠岸。
果然,半个时辰后,载满边海军士兵的官船在小岛前方的海面上停行,接着,跟下饺子似的,一连串穿着盔甲的士兵跳下水,呼啦啦往岸上游。
等这些士兵爬到了山腰,才看到旁边竟然还有个人,细细弱弱的,像个书生。
第1617章 心里是很想与她温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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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7章 心里是很想与她温存的…
“你是岛上的岛民?看到旗子来的?”有士兵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看着撑伞立在边上的青年。
柳蔚平静的扫视他们一圈,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士兵有些生气:“怎么就你一个,你们岛上没别的年轻人了?”
柳蔚道:“岛上就那么几户人家,都来,也拉不动你们的船。”
“你……”这青年语气难听,士兵们就想发作。
奈何后过来的总兵拦住了手下的士卒,对柳蔚道:“无论如何,劳烦小哥去通知其他人,赶紧都过来。那两艘官船上有位是王爷,若是他在这里出事,我们边海军与你们门石岛,都难辞其咎。”
柳蔚冷飕飕的道:“岛上没人,只有我,我可以帮你们,若是嫌弃,就自己忙活。”
“我说你这人……”士兵们又要说话,却冷不丁看到前方海面上有其他人下水了,定睛一看,竟是那位容督军。士兵气得跺脚:“还督军呢,有这么怕死吗?这就上赶着自己游过来了,快去个人,把他接过来,别让他淹死了。”
士兵的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他一愣,扭头去看,就见那态度极其之差的小青年,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前方海面,然后将手中纸伞扔下,足尖一点,迎着飓风大雨,竟朝着海面跃去。
“喂,你……”士兵不知他要做什么,吓得赶紧去拉。
可迟了一步,便眼见着那青年钻入海水,几个翻越,竟是与水中那容督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