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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吻一()
因为各处找不到《荒槿内经》这本医书,仓促间,杜月芷只好先从病人下手,望闻问切。
望:夏侯慈的瞳孔颜色在暗处会几近黑色,带着隐隐的蓝,呈四散环形;如果暴怒,大悲,愤恨时,血色上脸,瞳孔会变成幽蓝,边缘越黑,瞳孔心越蓝,看着十分怪异。偶尔也有意外,比如心情愉悦时,那蓝色会隐退,从而显示完全的黑色,纯黑,但次数极少。
闻:小殿下尽管看起来脏兮兮,气味,气息,呼吸却是正常的。
问:趁大家吃点心时,把睡着的夏侯慈带到小花园,单独问诊。
“十三殿下,平日寝食安否,吃些什么东西,用过什么香,伺候你的都是什么人?有没有偏爱之物,嗜甜还是嗜辣?有没有患过大病,喝过不常见的药?耳鸣,伤寒,口干……”
夏侯慈乖乖坐在石桌上,脸白白的,大大的蓝眼睛忽眨,刚睡醒,还不明所以。而杜月芷则弯下腰,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
漆黑微凉的长发从少女的肩头滑落,垂在空中,一荡一荡的,薄薄的衣衫被风吹起,衣带飘飘,幽微的香气随风而过,不知是花香,还是她身上的香,好闻的紧。
夏侯慈脸刷的一下红了,眉头皱起,小脸隐忍:“月芷,你问这些干什么?”
在九哥面前,他叫人家姐姐,九哥不在了,他就叫人家月芷,占九哥便宜。
杜月芷不知道小孩子心里的小九九,解释道:“我听你说过,你这眼睛不是生来发蓝,而是长到三岁,在太妃殿里才得的,所以大胆猜测也许你根本不是蓝眼睛,而是纯正的黑眼睛。我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病叫异色瞳,病变后的症状跟你很像,受情绪控制……”
夏侯慈越听,脸色越白,最后竟然有一丝隐痛:“那又怎么样?”
“你如果真的是异色瞳,我可以治好你,从此你就不必受许多不必要的委屈。”
哪知夏侯慈听到最后,冷冷地拒绝:“不必了,我不需要!”
杜月芷微微一愣。
她来进学的第一天,就看到夏侯慈被小同窗欺负的痛苦模样,后来知道他的身世,更是心疼。一个人并不能因为眼睛的颜色,身体的残缺,或者任何与众不同之处而被人指点,备受煎熬。因为那不是他的错。
她只是想帮他。
杜月芷自己没办法去京城到处问《荒槿内经》的下落,但有个人可以。
九殿下很快帮她找到了《荒槿内经》,让夏侯慈带了过来。是孤本,纸张一碰就要掉落,隐隐还能嗅出经年的味道。
她仔细翻看,终于看到了异色瞳的病因,病况和解法。
夏侯慈应该是服了可以侵入血液的苜蓿兰浆,苜蓿兰浆白色,微毒,进入人体后,会窜入血液,直达目周脉络,形成致晕,致眩的后果,久而久之,人就会因目视不清而烦躁,愤怒,且服用过多的话,日积月累,形成薄薄的蓝。这种蓝浮在瞳孔表面,透明不疼,慢慢就会将双目通为蓝色。
夏侯慈如今阴晴不定,古怪易怒的性格,也与苜蓿兰浆有关。
“十三弟恐不愿诊治。随信附上当年太妃与十三弟的逸事两则,望读罢,可说服。”
信上果然是逸事两三则,都是有关水的。杜月芷把信拿回了家,打了一大海碗的清水,将信纸泡在里面。
真正的信,慢慢凸显出来……
后来杜月芷才知道,夏侯慈拒绝治疗,是因为曾经抚养过她的太妃。太妃一生不曾生养,得了皇令照顾夏侯慈,把他当成儿孙,在宫里互相依存。三年多了,她并不知道每日给夏侯慈喝的汤里被人下了药,等夏侯慈的眼睛不对劲后,有人给太妃写了封信,太妃看完就疯了,把信吞了下去,当天就自戕于宫中。
自戕的妃子,不管位分有多高,都属于漠视,侮辱皇室尊严,下场就是永不许立碑立牌,戳骨扬灰。
夏侯慈年纪那么小,被他视为母亲的人却一次次死在面前,这种打击是致命的。以至于他后来进了菱妃的宫殿生活,不肯认菱妃,性格倔强又敏感,脾气也越来越古怪。
他不知道那封信写了什么,但能肯定是跟自己的眼睛有关。
他后悔,如果自己的眼睛天生就是蓝的,太妃就不会死了。
“十三殿下……”杜月芷欲言又止。
“我不要听!你又想来劝我,你根本不懂太妃对我的感情!”夏侯慈低吼,眼圈微红。
“我也没有娘,我懂的!太妃如果活着,也不愿你活的这么不开心,你要让她白白死去,生生世世为你牵肠挂肚吗?”
夏侯慈小嘴颤抖,眼眶红的可怜,眼泪在打转,可他倔强地不流下来。
杜月芷叹了一口气,向他伸出手,想抱抱这个可怜的小皇子。手马上被夏侯慈打掉,红了一片,可她不卑不亢,再次抬起手抱住他,环住小小的身体,这一次,夏侯慈没有拒绝。
夏侯慈被她抱着,先还是顽抗,可越来越弱,最终像是受伤的野兽找到了休息的洞穴,再也忍不住,躲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太妃是个好人,可为什么好人不长命,为什么那些人要陷害她!我不会怪她的啊,她知道我最喜欢她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都不喜欢我,我乖还不行吗……”
杜月芷什么也不说,紧紧抱着他。
小皇子的哭声传到很远很远,孤独,寂寞,不解,愤怒,可怜……
“哭完了吗?”良久,杜月芷开口询问。
“哭完了。”带着哭腔的回答,抽鼻子。
“没关系的,十三殿下,你想治,或是不想治,我都随你。在我心里,你和九殿下一样,强大到能够自己做主。”
杜月芷拿出帕子,为他擦去眼泪,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柔和,夏侯慈抽泣着点了点头,复又抬头,恶狠狠道:“等治好以后,我要你陪我去见太妃。”
这是什么意思?
杜月芷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好好帮十三殿下治病,还得答应他的条件,感觉在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好像很吃亏的样子……
第94章 吻二()
杜月芷也忍得够久了,平常装乖,那些人打量她好欺负,都欺负到头上了。她回杜府,不是要过这种日子。她可以死,但是,如果一个人都没保住就让她去死,她才不死!那些作恶的人都死了她也不死!她要盯着她们,咬着她们,直到她们再也不会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小院里有二心的人,没关系,她会剔除;坐在家里也有灾祸从天而降,无所谓,她顶着!
哪怕是一手烂牌,她也要打得啪啪作响,人可以输,气势不能输!
没等多久,就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媳妇,原是常氏手下常见的办事人,福贵家的,仍旧带着人,只是进门前,让那些人站在院子外头,自己亲身进来,先福了一礼,笑容满面道:“姑娘好,给姑娘请安了。”
杜月芷抬起眼皮:“你是做什么来了?”
福贵家的道:“听说姑娘受伤,奴婢特来看一看。”
“小伤,无碍。”杜月芷转头道:“看茶。”
有人备了茶,福贵家的忙伸手接了,见杜月芷脸上冷冷淡淡的,又看房里丫鬟都很警觉,如临大敌,自己从心中打起精神应付,脸上笑容仍是不变:“姑娘,刚才李婆子带人误闯,是奴婢教管不严,冲撞了姑娘,奴婢已经罚她三月俸禄,赶回家去了。姑娘千金贵体,万不可为了这等蠢货伤恼气,万一身上不爽利,倒都是奴婢的过错了。”
“都是你们教的好奴才,叫姑娘受了半日气,再没有谁敢冲到主子房里抓人的,传出去,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杜月芷还未开口,抱琴先怒道。
“这也是事出有因。”福贵家的低眉垂目,解释道:“原是今日老太君为花园的花被糟蹋而生气,命夫人严查。有人看到青萝在花园里糟蹋花,就报了上去,所以夫人才让我们来请青萝过去问一问。那些人误会了夫人的意思,所以才有了这一出,奴婢待她们向姑娘赔罪,姑娘担待着她们粗笨,别气坏了身子。”
“我倒也不是为这些生气。我气的是,你们上传下达如此荒谬,出口造谣,恣意妄为,让我好生佩服。你们说青萝糟蹋花,可有证据?”
福贵家的道:“有人看见青萝在路上拿着花甩来甩去,且青萝走后,那园子里一片狼藉,好几种宝贵的花被毁了。这种花是备着送礼,或者办宴席用的,并没有多少,所以老太君生气,才叫查一查谁糟蹋的,要拎出来重罚,以儆效尤。”
“老太君说的不错。”
福贵家的抬头,只见杜月芷招了青萝到跟前:“青萝,有人看见你糟蹋了宝贵的花,令老太君生气,你当着大娘的面,说你做过没有?”
青萝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掐任何一朵花,更没有糟蹋花园,就连那束晚茶花,都是我从地上捡的。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杜月芷点点头,转而看向福贵家的:“青萝说没有做过,你可以回去了。”
福贵家的尴尬笑道:“这空口无凭,也没人能证明青萝姑娘说得是真的呀。”
杜月芷奇道:“空口无凭?我还当你不认识这个词呢!你们究竟查过没有,是谁说青萝糟蹋花园,此人品性是否可靠,是否敢保证是亲眼所见?且青萝是如何毁花的,那些花都是什么花,是踩的,掐的,还是拔的?是什么时辰毁的,早上,中午,晚上?青萝离开前后,是否有其他人进入过花园?除了这一个人看到过,是否还有其他人指证青萝?这些,你们都查过没有?”
她这一连串问题抛出来,福贵家的全答不上,只是沉默。
杜月芷便冷笑:“所以说,到底是谁空口无凭,我敢为我的丫鬟作保,若她真做下了这种事,我愿与她同罪,你敢吗?”
青萝噙着眼泪,想让杜月芷不要随便说这种话,但是,她不能说,因为她知道姑娘正在为了保护她而努力。
福贵家的最后又勉力道:“就算青萝无罪,她被人指证,请她过去问一问,也是为了方便。”
杜月芷嘲讽道:“青萝既然清白,凭什么过去受审?倘若今日她去了,以后但凡有人怀疑我的丫鬟,是不是她们都要去接受审问?我这个做主子的还要不要脸了?你在府里做事做了这么多年,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福贵家的满脸愧色,笑容也挂不住了,便找了理由告辞而去。
出去后,院外站的一大片人见她出来,忙上前问情况:“怎么没把人带出来。”
“罢了罢了,各位老姐姐放过我吧。这三姑娘一张嘴,能活活把人说死,看我这背后出的汗。我是不敢去的,你们谁有本事谁去,我甘愿在外等着。”福贵家的连连摆手。
“连你都不成,我们这些人更不中用了。只是这一次却不知怎么交差,夫人叫我们第一个把青萝交上去呢!”
福贵家的知道这把戏。小姐们带着丫鬟糟蹋了园子,扬长而去,看园子的满腹怨气,捅到上面去,那些主子们瞒不住了,索性借刀杀人,将这些都推给无权无势的三姑娘。今日老太君房里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本以为很容易办的事,到了三姑娘这里,却接连受挫。
那三姑娘倒也有一股隐约的浩然正气,所以才能压住她们。
福贵家的战战兢兢回报给常氏,常氏大怒,骂她们都不中用。
杜月薇也在一旁听:“母亲,你先别气昏了头。看来这蠢货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无能,我们倒是小看了她。其实光靠嘴皮子也算不上本事,她如今只有一个哥哥可以依靠,这内院还是我们说了算的。”
常氏觉得女儿说得有礼,点了点头:“不错。依你看,我怎么处理她为好?”
杜月薇微微弯起红唇,白衣黑发,飘逸慵懒,笑得有如仙子:“她不是受伤了么,母亲正好可以去看看她,为她请医熬药,最好判她个恶疾,三个月都下不了床,咱们把消息瞒起来,连老太君也不必知道。看那贱蹄子还敢不敢到处张狂,又是巴结人又是闹动静,还想越过我去。就算大哥哥不喜欢我,她也别想独占大哥哥的宠爱!”
常氏听到后面,摸着女儿的头发,笑道:“原是为了这个。你是不是听府里的流言,心里不高兴,所以吃你大哥哥的醋?”
杜月薇拉下常氏的手,撒娇道:“母亲,您说什么呢,我只是见不得大哥哥对她好而已。”
“傻孩子,有这么多人爱你宠你,你又何必这么在乎你大哥哥。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杜月薇不肯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