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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脾气吗?当年成宗皇帝可是为了她直接散了后宫的。东宫要进妃妾,您还能笑着表示乐意,这自然是娘娘您大度能容,只是老祖宗推已及人,觉得您这是矫情了,不坦荡。唐姑娘又是老祖宗的心头好。以老祖宗的性子,喜欢的姑娘是断不能看着她去做小的。您这回来说了这事,保管一会儿她就要叫皇上来,让皇上收回成命呢。”
太子妃心头一松,又是一紧。这要是太皇太后把皇上拎到寿康宫教训,一会再追根溯源,都是她来这嚼舌根子惹的祸事,若再害得太子被皇上不喜,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太子妃紧紧揪着洪嬷嬷的手,欲言又止。
洪嬷嬷是个人精,自然能猜到她的想法,笑着说:“不妨事的,这事就算不从您这儿知道,回头也能从旁的地方得来。太皇太后不会将您给牵进来的。”
过不多时,寿康宫的总管太监果然匆匆向德懋殿的方向去了。
太子妃忐忑不安地回到了东宫,派人在寿康宫附近探听消息。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是怎么跟皇帝说的,第二日,又一道懿旨到了韩府,宣唐小鱼再次进宫。
第110章 有求()
第110章有求
李放是第二天才听到消息。
那时候他正跟着裴简检选滇南送进京城的年礼。
来送信的,是伍卫带去韩府的那十个精英护卫中的一员,名叫段玉中。一早宫里便来传旨,陈氏怕小鱼懵懵懂懂地进宫坏了事,便将昨儿韩纶回来时说的话一五一十对唐小鱼说了,一旁听着信儿的碧桃忙将这事告诉伍卫,让伍卫去给李放公子递信想法子。
伍卫:“……”他明明是裴世子的人,为什么要去给李放传话?
而且唐小鱼要被指去东宫这种事,不是应该世子爷火急火燎地想法子解决吗?干李放鸟事?
所以伍大头领自动自觉地将碧桃姑娘的话略改了改,将通知对象直接从李放改成了自家的世子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给改了,其实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李放人就在裴简的身边,而一听护卫传话是与唐小鱼相差的事,他就赖在裴简的身边不肯动弹……直到听到段玉中说皇帝要将唐小鱼指给太子李汶当奉仪!
“怎么可以!”李放再也把持不了浊世佳公子的仪态,一个腾身跳起,抓着段玉中就摇:“不会是你乱说的吧。就唐小鱼那出身,怎么可能做太子奉仪?皇上怎么会想到她的?”
段玉中被他摇得头晕,只能向自家的主人求救。
裴简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那不是很好吗?现在是太子奉仪,将来便是一宫之主,贵妃娘娘。”
“好个屁!”李放松开了可怜的段护卫,跳着脚吼,“当贵妃哪有当荣王妃好!而且李汶年纪那么大了,小鱼怎么可能喜欢他!不行,我要去找爷爷,让他进宫去阻止这件事。”
说完也不等裴简的表示,急吼吼冲出镇南侯府,跳上马就往荣王府冲。
段玉中见混世魔王可算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头儿的吩咐,忙又凑到世子的身边说:“爷,要怎么办?您说一句话。咱们不是有假死药吗?不然就让唐姑娘装死,然后咱们悄悄儿将人给运回滇南去?皇上一定查觉不了。”
裴简诧异地看他:“为什么要把唐小鱼弄到滇南?”
段玉中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您不是想让她当您的世子妃?”
裴简更诧异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段玉中望天,您不用说啊,咱们这些护卫全都知道。
“世子您不用担心啊,到时候给她假造个身份,人不知鬼不觉的,反正侯爷对您的亲事也做不了主……”
裴简蹙起剑眉:“我的婚事,父亲是做不了主。做得了主的人只有当今皇上。”
段玉中张了张嘴,一脸愁苦:“那,难道眼睁睁看着唐姑娘进宫给太子爷当小老婆?”
裴简双眉一挑:“你们都闭嘴。”
谁知道那丫头的想法。若她愿意……
裴简胸口一窒,转过身向内室走。
“哎哎,世子爷,伍头儿那里还在等您的消息。要怎么做请您示下。”
“什么都不用做。”裴简闷声道,“你回去吧。”
真不用做?段玉中眉头能夹死个苍蝇,这样回去,别说头儿,只怕碧桃嫂子也不能放过他啊。
而且,总觉得世子爷情绪有点不大对。
他这是伤心呢?还是沮丧呢?还是失望呢?
他站在那儿还没动呢,突然见着裴简从里屋冲了出来,在堆在地上的滇南年礼中随手拿了两个匣子,对屋子外头叫了一声:“备马,爷要进宫给太皇太后送礼!”
进宫的路上,唐小鱼的脑子是僵的,人是傻的,手脚也是木的。
她觉得自己背运到了极致,好端端在家里坐着,这祸事居然也能从天而降。
皇帝这是发了哪门子神经,放着满京城哪家名门千金不能选啊,非要挑中了她?
她生平只会种田做饭啊,宅斗的技能点都没点过,这上来就演宫斗,她一定是那种一出场就被秒的炮灰中的炮灰。
想起前途,唐小鱼只觉得黯淡无光。她仿佛看到头顶上悬着一个硕大的“死”字,随时随地都能掉下来将她给砸死。
也不知道能不能死回去?
坐在轿子里左右也没事,唐小鱼苦中做乐地想着,说不定死了就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
哦?
可惜了她刚得到手,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的两个上好的农庄啊。
唐小鱼把帕子角快咬出个洞来,轿子终于落下,她再次来到寿康宫的门口。
这回是洪嬷嬷亲自来接人的。
唐小鱼惴惴不安地跟着她一直走到内院,小脸绷得死紧。洪嬷嬷悄眼看着,心里念了一声佛。
总觉得这回太皇太后跟皇上打的赌要输呢。这丫头也够倒霉的,怎么着就被皇上和太皇太后拿过来较劲了。应了吧,得罪太皇太后,不应吧,又要得罪皇上,总之左右不会讨好。
她轻轻摇了摇头。
每回唐小鱼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她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这一回,她却见到了太皇太后的另一面。
银发高挽,老太太穿着一身束袖窄腰身的劲装,手挽一张长弓,英姿飒飒,正在练箭。
明明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能拉满了弓,箭箭不走空。
唐小鱼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太皇太后这也太厉害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武力值如此之高的的女人。不免又想,成宗皇帝那样宠爱她,保不准是被她武力威胁出来的……
太皇太后射了几箭之后放下长弓,松了松手臂,坐下来擦汗,指着身边的位子说:“坐吧。”
唐小鱼行了一礼,坐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太皇太后挥手让宫人们都退到远处,方转头对唐小鱼微微一笑道:“你要不要来试试?”
“不行,我不会。”唐小鱼连忙摇手,看了看立在一旁用桐油浸得发亮的长弓。看得出这把弓很有些年头了,弓身油亮,带着洇红的油斑,弓柄和两头都以黑犀牛角加固装饰。
“我老了,原来能拉开一石弓,现在只能拉六斗的。”
六斗也有六七十斤了好吗?听起来也吓死人了好吗?
您都多大岁数了啊!唐小鱼真想为太皇太后的彪悍跪一跪。
“你知道吗?当年我还拿箭对着成宗皇帝,要射死他呢。”太皇太后比了个射箭瞄准的姿势,像个少女一样笑了起来。因为想到了多年前的回忆,她脸上闪动着与她的年纪全然不符的光采,看着像是年轻了好几十岁。“我那时候是真的想射死他。不过最后还是下不了手。”
“虽然很多年过去了,我快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了,但我还能记得当时他看我拿箭对着他的时候那种震惊的表情。”太皇太后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不知道,宫里的生活并不像外头人想像的那样轻松容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身体的主人刚当上皇后不到三个月。三个月就死了,还死得特别窝囊。我常想着,若当初过来的人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姑娘,只怕挺不到现在这时候,骨头都要化成灰了吧。”她眯着眼睛,看着唐小鱼,“因为我够狠心,够冷静,够绝情。宫里宫外想我死的人太多了,只要稍有疏忽,稍有松懈,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成宗李睿,也只有我能降得住。所以我们能共同经历生死,一生相守,两不相负,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
“唐小鱼,皇帝想让你嫁给太子,做他的太子奉仪。现在这儿除了你我没有旁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唐小鱼快哭出来了:“如果我说不愿意,皇上能收回成命不?”
太皇太后眼中的寒霜化开,点了点头:“能。”
“那他会不会生我的气,或是因为这件事把不满撒到我韩爷爷身上去?”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这我可没办法保证。我能应你的,只是让皇上收回成命,不再动让你进宫的心思。”
唐小鱼垮了一张脸说:“早知道我就不进京来了,也不会为了我的事拖累了爷爷一家。”
“傻丫头。”太皇太后摸了摸她的发心。
“我把以前的事告诉你,只是让你考虑清楚。人啊,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的是富贵荣华,当太子奉仪自然是条捷径,只要你不会后悔,不会介意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
“我介意啊!”没等太皇太后把话说完,唐小鱼就打断了她,“我可介意了。我有洁癖,别说跟别人共享男人,就算那男人以前有过女人我想想都受不了。不过这世界跟咱们原来的那里不一样,女人的地位低……算了,其实我现在有钱有地又有房有娘,我要男人干什么呢?您说是吧。一个人过日子也挺好的,没人来烦你。晚上睡觉也不会有人磨牙打呼噜跟你抢被子。一个人真的挺好的。”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我说你以前没谈过恋爱?结过婚没有啊?”
“我来的时候研究生还没毕业呢。”小鱼放松了后背,“恋爱是谈过,不过谈了一个渣男,我觉得我现在想独身跟我以前遇人不淑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不过算了,这都好早以前的事了。我现在这身体还没到十五岁,往后日子还长着呢。遇到合心意的,能在一起过日子就在一起,没有遇到,那就单着。”
她絮絮叨叨跟老人家说了很久。
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她将那些窝在心里好几年的事说出来之后,心头的沉重感及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隔膜似乎也随风消散了。
“跟您说说话,我觉得心里好过多了。”
“我没您的本事,我只会种地,只想种地,我是学不来那些古古怪怪的争斗,为了个男人拈酸吃醋使尽心机的事太可怕也太没劲了。”
“天呐,您能想像吗?女人要为男人生儿育女,怀孕的时候还要为了男人有发泄的渠道而帮男人找女人陪睡。听人说起这些时,我的三观都碎了!”
“我就觉得我韩爷爷还有大舅舅人特别好。他们就没有纳妾,跟自己的妻子相亲相爱,相濡以沫的,特别让人羡慕敬重。对了,您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皇上不会迁怒到爷爷和舅舅身上去?他们都是好人。”
听唐小鱼拉拉杂杂的说话,太皇太后的心情也跟着一起飞扬。
她就知道自己从没看走眼过,这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
“我们家小简儿你看好不好?”
正说得高兴呢,太皇太后这样天外飞仙地来了一句,小鱼一时有些发懵。
小简儿?小捡儿?小剑儿?
“裴简。”
啊!裴简!
唐小鱼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
洪嬷嬷远远对太皇太后打了个手势,然后疾步走过来,对她说:“娘娘,镇南侯世子来了,说是滇南的镇南侯府使人送了年礼过来,他挑了几件来要孝敬您呢。”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小鱼一眼,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到,这可不是缘份来了?出了这一身汗,哀家要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小鱼你帮我招待一下,我一会儿就来。”说着,也不等唐小鱼拒绝,对她眨了一只眼睛,转身走了。
等,等等!
您说招待,我要怎么招待啊?
这莫名其妙的心慌是怎么回事?这突如其来的心虚又是怎么回事?这满脸发烧可以直接煎鸡蛋的温度又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太皇太后问得太突然,她一时有点应激反应过度……
太皇太后看着她:“呵呵……”
意味深长地一笑。
第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