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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被带到了郑琰的车辕前,郑琰冷冷地道:“你选得好时机啊!我是不管也不行了!”
阿崔声音亦冷:“你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
孕妇又跪了下去:“妾固不知,只是今日吴王太妃移宫,过往必是贵人,妾也是没法子了,总不能让孩子去死!夫人救我**一回,妾永世不忘,日夜为夫人焚香祷拜,祝夫人公侯万代!”
倒是会说话呢。
“长话短说,如实说,否则别怪我把你扔到宗正寺去!”
“妾钱氏,承庆郡王家侍婢,不敢有非份之想。不合让郡王临幸,有了骨肉,郡王厌恶这孩子会在孝期出生,知道了必要除之。王妃不忍,仅囚妾,妾恐生变,故而、故而……”
“这是郡王的骨肉吗?”
“自然是!”孕妇的声音大得都裂了。
“几个月了?!”郑琰冷静地问。
“四、四个月。”
“那就不是孝期宣淫了?!”郑琰问得很大声。
孕妇也大声道:“不是!可郡王……”
“够了!给她辆车,随我去宗正那里!”
郑琰快要气死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被人拦了,就不能让什么不好的传闻跟她扯上关系。眼下最妥贴的办法无过于把人送到宗正那里,有什么事儿,你们萧家人自己掰扯!
这个承庆郡王她是知道的,先帝第十八子,萧令先他弟,名叫萧令恭,娶妻沈氏,是个文弱得有些神经质的少年。性别的局限,郑琰没办法与诸王多接触,她对诸王并不太熟,反倒是与皇帝接触得更多些。之所以知道萧令恭,乃是因为他是个大孝子!先帝丧仪,他哭昏了过去,尼玛当时连苗妃都没哭昏过去呢!只有江阴大长公主昏倒,这货就做了第二个。御医诊断,就是伤心过度。那御医郑琰认得,事后问过,确实就是伤心得昏倒了。
萧令先认为这个弟弟非常孝顺,曾多次夸奖,要不是事情多,被抽得脸都肿了,护头护脸都忙不过来,早把这兄弟弄成亲王了。
眼下出了丑闻,还让自己遇上了。
我究竟得要多倒霉?!
郑琰还不能放松,万一这是个坑呢?如今朝上可不太平啊!怎么谁都不拦,就拦上自己的车了呢?郑琰生了疑心。
钱氏忐忑不安,她说的还真是实情,腹黑小白花又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品种,哪有那么巧就被遇上了呢?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彪悍的指数是会翻着番地上涨的,何况钱氏本也不算个太懦弱的人。
萧令恭这货,做皇子的时候,比萧令先还透明,可不知怎么的,他对他亲爹比萧令先还要孺慕。哭昏都是小事儿,哭丧哭得昏头胀脑地没功夫顾及后院的事儿,回来还病了一阵儿,病得一直没上朝,萧令先心疼弟弟,放假让他养病。这天他病好了,正好遇上钱氏有身孕的事情被禀了上来。
萧令恭裂了!尼玛我怎么不知道?!
钱氏就是个侍婢,萧令恭“幸”她,纯属意外,谁都没放到心上去。遇上先帝大行,谁还关注一个侍婢呢?结果这侍婢就是命好,有了身孕了。大家也没当回事儿,都忙呢!王妃沈氏只关照不让她做粗活,别的也不用管了。其时待侍婢,都是这样的。
萧令恭之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一想到这个孩子会在孝期里出生的,哪怕明知道不是孝期里怀上的,萧令恭就不能忍受!不能让他生出来!
沈氏到底是个明白人,没跟他一块儿犯抽,让钱氏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呆着,别碍了萧令恭的眼,等孩子生下来了报个户口,不冷不热地养着呗。
萧令恭不肯干,亏得有沈氏拦着,沈氏觉得吧,这毕竟是萧令恭的孩子,弄掉个孩子,实在是有损阴德。让钱氏躲着别出来。钱氏吓个半死,不用提醒也不要自己小心的。躲了两天,正遇到苗妃移宫,萧令恭夫妇要出门道贺,府内管理松懈,钱氏拿出积蓄买通了后门的看门人,伪称要出去逃命。
出来就撞上了郑琰。
钱氏忍不住一直看郑琰,郑琰道:“你要说得属实,自当无碍。我是外命妇,管不得皇家事,只是你这一闹郡王面上要不好看!你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么?”
钱氏呐呐地道:“今日不闹,还能有以后么?”
郑琰哑然。
宗正今天没去周王府,正准备下班呢,冷不丁听到前面衙役飞奔来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堵门口了!指名让您出去说话呢!”
宗正大怒:“何人如此大胆?!”
“是琅e郡夫人,还带着个大着肚子的小娘子,让您出来一起面圣呢!”
“!!!”宗正心说,我没包养过外室啊?正一正衣冠,“我去看看。”
等出来一看,尼玛!还不如是自己养外室被打上门来呢!
郑琰就在围观群众的目光上揪着宗正一起入宫了:“郡王那里,也使人告诉一声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真倒霉,遇上这等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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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进宫,肯定是先带钱氏见徐莹,宗正却是先报萧令先。大正宫,萧令先本在苦读来的,一听说了这件事,书也扔了,脸也绿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宗正苦着脸道:“臣也不知啊!是琅e郡夫人路上被人拦了车,事涉宗室,就找臣来了。”
不一时,徐莹与郑琰也带着钱氏过来了,钱氏又诉了一回经过。郑琰道:“此事须怪不得郡王,这女子也是无辜,孩子更无辜呢。圣人一片慈心,必会有个妥善安排的。也必得妥善安排,当街拦车这样的事情,看到的人可多呢。”
承庆郡王夫妇刚从周王府回家,就接了个噩耗,萧令恭怒道:“我早说了!”
沈氏道:“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入宫自辩!”你早老实点儿就没这个事了!心里也埋怨钱氏不懂事,给府中添麻烦。
萧令恭入宫,直挺挺在地萧瑟的秋风中跪在大正宫的台阶前,自称有罪,一点也不肯认这个“孽子”。沈氏入内,自是不能说不要庶子,转而求帝后帮忙:“郎君只是一时气恼,眼下却是不能不管自家骨肉的,只是我们府里是住不下她了,寻一安静处住下,待生下来养个两三岁再抱过来吧。”
行,不用问了,这是萧令恭的儿子,不然这两位肯定先问钱氏一个攀诬之罪。
萧令先一口答应了下来:“就这样。”知道十八弟不是孝中宣淫,他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还觉得十八弟过于自律了。作为一个好伯父,他当然不能让侄子没出世就死掉。
徐莹道:“放到哪里养?”是啊,亲生父亲想要他死,别人要怎么小心回护?这孕妇放到宫中明显不妥,别的地方呢?
萧令先挠了挠头:“不拘哪处别业庄园,派两个内侍,两个宫婢,照顾去罢。”让萧令恭夫妇回府,孩子的事情不用他们操心了。沈氏甩出个大包袱,虽不太高兴,也算能接受。萧令恭是十分不乐意!以至于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狠狠地记恨上了郑琰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郑琰一直盯到没她什么事儿了才告退,萧令先很和气地道:“这事儿你受累了。”
郑琰道:“不过是遇上了,好歹是条命呢。”
徐莹见没旁的事了,她还要准备搬到昭仁殿,带着人一起退了出来,钱氏小心地跟着踱出了大正殿,此时方才觉得后怕,双腿一软,小内侍眼明手快地给扶住了。
徐莹与郑琰一起回头,郑琰道:“她也可怜。”
徐莹冷笑道:“十八郎当真没种!”
“她日后生活,衣食要怎么弄,你可得安排了呢,总不能缺衣少食的。”
徐莹漫应一声:“这还用说?”
郑琰挑挑眉,摸摸袖里还有一小口袋金钱,索性好人做到底,扔给了钱氏。
徐莹奇道:“你给她什么?”
“一点儿小东西。以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权作个想念,也算不枉见过一面了。”
徐莹也不再问,只说:“你总这样对谁都要顾三分。”
“那可不一定,我得回家了。”
“去吧,这回别再遇个什么事儿再回来请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1】极度怀疑王莽是穿的!!!
明天赴任展凶残!
157鄢郡不好守
据说;大孝子承庆郡王又病了!知道内情的捂着嘴巴偷笑,叫你小子作!萧令恭想的其实并不错,他这孩子来得时机未免有些太不对,很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方面联想,如今木已成舟;被钱氏给闹了出来;倒是去了他的几分嫌疑;不过是平白丢了一回脸;难免要得一个“不慈”的考评来。笔趣阁。d912 3。更有一些心思十八转的人;以己度人;据此以为萧令恭是个腹黑,对他添了些提防。
不管别人如何看,此时的萧令恭;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具什么威胁性——除了钱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徐莹与萧令先就钱氏的去向进行了一番讨论,孕妇和婴儿都是比较娇贵易碎的物种,交到了他们手里,最好不要出什么意外。最后定了一处京郊一处皇家庄园,指派了内侍等去。在这方面萧令先比徐莹更有经验一点,亲自出面恐吓了内侍宫女:“这是皇家血脉,容不得人作贱!好生伺候着,每月一禀!衣食不可少了,敢拿什么冷饭剩菜边角余料的衣裳给他,我活剐了你们!”
——由此看来,萧令先同学小时候很吃过一些苦头。
萧令先的话给徐莹以颇深感触,她本以为这是个二货,没想到居然还知道一点人间疾苦。啧!要是正事儿上还有这股精明劲儿,该有多好?!
等内侍宫婢赌咒发誓会照顾好钱氏,萧令先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徐莹笑道:“圣人倒是什么都知道。”
萧令先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底下的门道多着呢,别看你是天潢贵胄,落到小人手里,是一点招数也没有的。”
徐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十八郎可真够心狠的。”
萧令先叹道:“他不过是太执拗罢了。”
“圣人还是劝劝他吧,这到底是他的儿子,如今不喜,以后可要怎么过?父子失和可不是件好事儿。护得了这孩子一时,可护不了一世。若是个女孩子还好,收养宫中无妨,若是个男孩子,咱们收养了,可比在宫外长大的又有一种不同。”
萧令先很乐天地道:“还有几个月呢,生下来再说,哪有父亲不喜欢儿子的呢?”
徐莹懒得再操这份心,提一提就罢了,郑琰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难道徐莹就想了么?不过是“不得不”三个字而已。“周王太妃已离宫,魏王太妃行期也将近了,宫女放出的事情已经开始了。我们放了一回人才觉着,宫里人手不大够用,最迟来年春天就要再采选宫女入宫服役。圣人是个什么章程?”
萧令先道:“你是皇后,这事你作主罢。有什么疑问,也可召问阿琰嘛,她倒是会有些好主意的。”郑琰又成了他心中会办事的人了。
徐莹自己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不为别的,就因为郑琰她爹她老公都是娴于政事的,郑琰似乎还有一些这方面的天份,哪怕没有,她也有真正的专家可以请教。当今天下还有比郑靖业更懂政务的人吗?而且,她也想借此与郑氏、池脩之等人打好关系。就算萧令先不提郑琰,她也会提的。
“明日就让她再写条陈好了。”
被帝后二人安排了新任务的郑琰正在家里跟池脩之抱怨呢:“十八郎好没担当!好狠的心!亲生骨肉都能不要,就为了一个虚名。”
池脩之认真地说:“今天这事儿,你本不当管的。他们家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门道,贸然插手,别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郑琰长叹一声:“嗷~我也不想管啊!钱氏半道上冲了出来,也太巧了!本来我是想去看看外祖母的,已经变道了,这还能遇上。我都起了疑心了。最要命的还是路上有一路的人,我跑都跑不掉!堵着宗正的门口,我都不敢挪步,众目睽睽地把宗正给叫出来交接了人,一道去的大正宫。”
池脩之对郑琰的“好运”也很无语,一脸同情地道:“难为你了。”
“算啦,也没什么,这要是实情没什么阴谋,也是救人一命的好事呢。十八郎真是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你道人人都像岳父那样好么?别说是这样与孝义沾边的大事了,更有一些人只因为子女生日不好便不举的。”【1】
“那你呢?也有乱七八糟的忌讳么?”
池脩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尔后开始犯傻,脸上的表情先是迷茫继而顿悟,最后惊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