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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浩呆立原地,看着一行人,根本无视自己地径直向凉亭走去,内心屈辱不已。
远处的李怀风听的真切,心里一动。想不到,大家族的生存法则竟然如此残酷。杜施施才十几岁的年纪,正傻啦吧唧在学校里耍脾气的时候,她的未来竟然就被大人物们以一局棋给决定出来了,真是……可悲。
此时的李怀风正在凉亭的棚顶,没办法,四处是水,远处只有一条甬道,他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躲了,只好一个鹞子翻身,飞身上棚顶,想等待这群人消失,再想办法逃走。
李怀风想了想,这两个人回来之后,必然还要下棋,这局棋关系到杜施施的未来,我得看看。于是偷偷地挪开一片瓦,露出一点缝隙,自己的身体马上挡上去,阻止光线顺着缝隙射入凉亭之内。
不过,看来杜浩、杜施施和罗美薇,他们应该没有危险,杜浩的真气记号被人抹掉,但是情况却相对安全,这样看来的话,杜施施和罗美薇也应该是安全的。至少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一行人回到凉亭,滨崎直树和杜横秋面对面坐下,一位茶道侍女在一旁准备沏茶,其余人等都在周围坐下。
李怀风看到,陈欣欣竟然也在此列!此时的陈欣欣正挎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的胳膊,兴致勃勃地看着棋盘,还不时地贴近老头子的耳朵说两句什么,老头则苦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太吵。
杜浩此时已经沮丧地自己走了过来,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分别站立在杜横秋的身后。
值得一提的是,滨崎直树的身后,也有一个白衣女子款款站立,堪称绝艳。
李怀风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甚至忘记了呼吸。女子身着一身白色和服,目光清澈如水,皮肤白皙如奶,额头是齐刘海,两边的黑发垂到锁骨,即美艳,又安静,即动人,又娴静。
她就是那个滨崎静?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简直和杜施施不分高下!不,杜施施是一种贵族之美,是一种天生的骄傲、自信与高贵、奢华的感觉。而滨崎静,则更显古朴和内敛。杜施施给人的感觉是惊艳,她每换一套衣服,都可以让人目瞪口呆,但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更具神秘感和内在美。
滨崎静就像是一个古董,一部古书,她的美是随着气质由内而外,不喧嚣夺目,却让人难以忘怀,表面平静如水,但却惊的人心里怦然大乱。总之……这个日本女孩子,是李怀风从未见过的风格,其气质独一无二,绝无雷同。
天啊,那目光,如此的安详,淡定。她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拿自己的未来当做赌注,但却如此的淡定、从容,放佛事不关己般寂静无声地观看着一切。
李怀风不是好色之徒,他之前很少和女孩子接触,但此时,他真的很难把目光从这个女孩子身上移开。上帝真是奇妙的,它能创造出如同杜施施般的惊艳、华丽,也能创造出如同罗美薇般阳光、爽朗,现在又见识到了另一种,如滨崎静般的神秘、安详。
“有人动过棋盘!”
就在李怀风正盯着美女往死里看的时候,杜横秋却大喝一声,霍地站起:“来人!”
甬道远处,几个下人跑了过来一起恐惧万端地施礼:“老爷。”
杜横秋大声吼叫:“哪个无礼的来到了凉亭?还乱动我的棋盘?”
几个下人个个恐惧,一个带头的凑上一步:“老爷,适才您特地吩咐过,我们都在一起候着,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凉亭,也没有任何人敢来动这里的东西。”
“不可能!”杜横秋气的想砸东西:“我的棋盘,谁动过了我一眼就看得出!”
此时,滨崎直树和滨崎静,根本就没理会杜横秋的雷霆般的咆哮,两父女都是面色严肃地盯着棋盘,一动不动地看。
杜横秋气的不行:“现在的下人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我的棋盘都敢乱动了,你们快快招出,否则等我查出了那人,你们都要受罚!”
几个下人吓的快要哭了出来,纷纷表忠心,说自己真的没有,也不敢接近凉亭。
杜横秋气的不行,端起茶杯,嗯?喝光了?瞪了一眼茶道侍女:“空杯,何不献茶?”
茶道侍女惶恐地道:“我……我刚想通报,这茶壶,没水了。”
杜横秋的眼睛眯了起来:“敢动我的棋盘,竟然还喝光了我的茶水。”
杜横秋暗自思忖:不会是侍者了,他们怕我怕的要死,动棋盘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这么做?而且喝光了茶水,肯定是会被发现的,这样做不是明显告诉自己,有人来过吗?这个人敢动棋盘,敢和茶水,都是胆大妄为,不怕我发现。可恶!
这个时候,滨崎直树和滨崎静已经在靠棋盘很近地锁眉凝视棋盘了,他们父女两人几乎神同步般地一起流露出惊讶、费解的眼神。他们对杜衡秋的勃然大怒似乎毫无知觉,全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棋盘的世界里。
确定了不是下人妄为,杜横秋马上又冲他们吼道:“有没有看到陌生人来这里?啊?就这么过来一个大活人,你们不会看不到吧?”
过了半天,终于有一个下人炸着胆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刚才看见,过来一个身影,像是小少爷。”
“啊?你说宫锋?你确定?”杜横秋问。
“没,没太看清。”那个侍者战战兢兢地道:“但是,十几岁的男孩子,能出入到这里的,恐怕只有小少爷了,而且他穿着校服,好像是。”
杜横秋翻了翻眼睛,想了想,立刻眯了起来,笑了,笑的甜蜜而得意:“这个混小子。”
想想就是了,大摇大摆地来自己的棋盘跟前乱放子,又牛饮一般地喝光了自己的茶,这种事情,的确既不像下人无礼,更不像贼人挑衅。只有自己的至亲之人,才能如此有恃无恐,率性而为。而偷偷地乱动棋盘这种恶作剧,肯定不是大人会干的事情。那么结果就很明显了,肯定是自己的宝贝孙子,杜宫锋了。
杜横秋放佛看到了自己的孙子,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活泼跃动的身姿,趾高气扬地来到自己的棋盘边上。别人见自己像是见了老虎,可是他却是敢嬉笑着拔老虎胡子的小哪吒。这小子调皮地在自己的棋盘上放了一枚棋子,又感觉渴了,大口大口地喝光了老头子我的茶水,然后抹抹嘴扬长而去。哈哈,这个混小子!
杜横秋此时怒气全消,换之的是一幅充满了自豪与溺爱的笑容。慢慢坐下,对着滨崎直树道:“直树啊,让你见笑了,想必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来这里捣乱,唉,是我疏忽管教啊……”
杜横秋自己客套了半天,发现滨崎直树没有任何反应,没回话,也没搭腔,只是认真地、专心地看着棋盘,一言不发。他身后的滨崎静也是如此。
杜横秋疑惑地看向棋盘,随即也怔住,他的瞳孔一点点地收缩,他的嘴巴一点点地张大,他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你东西南北风!”
第41节 决定自己的命运()
周围的人发现了杜横秋和滨崎父女的反常,都渐渐地向棋盘靠拢,仔细看着棋盘。
“爷爷,怎么了?”陈欣欣小声地问。
“不知道谁,替杜老先生下了一枚棋子。”陈守仁扶着胡须,面色凝重地说:“这枚子太奇怪了,出现在了根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陈欣欣似乎不能理解:“什么叫不该出现的地方?”
陈守仁道:“白子本来已经被逼到绝境,和黑子的决战不可避免地在腹地展开,但是,这枚白子却反客为主,试图将战场分割。但是,它越分割,战场就越是连在一起,如果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之后的情况会变的非常非常地复杂。”
陈欣欣听的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守仁道:“不知道,但暂时来看,对白子应该是喜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这一个子落处极秒,竟然不经意间化解了黑子的凶猛攻击,而且化解的那么讨巧。白子一直以来为了生存,不得已和黑子死命拼杀,以求一条生路,但是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突然转换战术,弄出一手绵里藏刀,精彩。”
“就是说,白子又有了和黑子战斗的机会了?”
陈守仁的眼珠子反射出一抹光芒:“岂止是有机会,而且是可以旗鼓相当地和黑子展开疆土的争夺,这一枚白子,让棋盘回到了一种僵持状态,可谓救命的妙招。能看到、想到,并有胆量走这一步的,绝对是个围棋大家!”
七八个人围着棋盘窃窃私语,当局者杜横秋和滨崎直树却失去了任何谈话的兴致。
滨崎直树的额头开始慢慢渗出汗珠,滨崎静倒是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杜横秋则难掩内心的震惊。
谁?谁干的?杜横秋的思想已经不完全专注于棋盘了。能够下出这一妙招的,无疑是位棋力深厚,技艺非凡的围棋大师。但是,自己的府上,哪位宾客具有如此深厚的围棋功力,又调皮地喜欢偷偷潜入,乱改别人的棋局的呢?一定不会是杜宫锋,这孩子喜欢拳脚,最讨厌这些风雅的东西,那会是谁呢?
滨崎直树沉默了很久,缓缓抬头:“横秋先生,这一手棋,您真的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杜横秋抬起头,严肃地说:“不知道,完全没有头绪。”
滨崎直树道:“您的宾客或是家人,具有如此棋力的人,应该不难判断,难道真的是您的孙子杜宫锋先生吗?”
杜横秋道:“不是他,绝对不是他。我的孙子我了解,他最不喜欢这些东西,一定是其他的什么人。”
滨崎直树道:“那就奇怪了,棋技高超、想法古怪的人本就不多,又何况是在这僻静幽远的山庄,我真的对这个偷手落棋的人很好奇。陈老先生,您看呢?”
陈守仁扶着雪白的胡须,走上前来道:“二位对弈,进入到了一个关键阶段,此时却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令人匪夷所思。杜先生的人品,相信大家都十分信任,他绝对不是暗中指使别人破坏棋局的人。况且,如果他真的能够想到这一步,又何必偷偷摸摸,大可自己亲自落子破局。再加之,此次对弈,是两大家族想要结秦晋之好,乃喜事一桩,无论输赢,都是双赢局面,这样的棋局,更不可能有人作弊,所以,我相信这不是杜先生事先安排的,更相信杜先生也不知情的情况。”
陈守仁一席话说毕,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里为数不多的观棋者都是杜横秋的知己、近交,信任杜横秋乃是情理之中。而且自己滨崎直树对杜横秋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男人对围棋的态度是严谨的,是有君子风度的,的确不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滨崎直树笑了,轻轻地弯下腰:“陈老先生误会了,我不是在质疑事情的本身,而是想知道您对事情的看法。”
陈守仁继续道:“哦,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对于这手棋是何人所为,我也难以揣度。不过,虽然拥有此等棋力的人本就极少,但是今天杜府摆寿宴,来客太多,很多贵宾都带了家人或是想要介绍到这种场合的挚友出席,恐怕杜老先生也不能全部认得所有宾客,自然无法判断。”
滨崎直树和杜横秋都点了点头,杜横秋问陈守仁:“陈老先生,我和直树先生都信任你的人品,所以让你做这盘棋的公证人,此时你看这局棋应该怎么算?”
陈守仁有些犯难了,之前被推荐当了公证人,因为棋局的规则大家都懂,就算没有自己,两个人也能定出输赢胜败,以这两个人的心胸和气度,肯定不会因为一局棋而争执不下。而此时发生这种变故,自己作为公证人,自然要提出解决办法,而且要公正、中立。
陈守仁道:“目前,此局有高人落子,想必影响了二位的原本战略,所以,我建议此局不算。”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的确,这样的一局棋,确实不能算数了。首先,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杜横秋已经被逼入绝境,苦思冥想许久,未曾落子,他是落在绝对的下风。而出去接回了儿子,却有神秘人物帮他下子,扭转了局势,这对滨崎直树确实不公平;而滨崎直树方面,自己的战略被不知来历的陌生人打乱,恐怕难以以平常心完成这一局,也是极大的打击。
此消彼长,现在这局棋可谓乾坤颠倒,形势逆转,自然不能算数了。可是如果不算数的话,两个人的约定怎么办?结姻的事情怎么办?难道重新开一局?
果然,陈守仁沉吟半晌:“为今之计,恐怕只有重开新局,再决胜负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