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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曹节直入宫中,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且不提……而一直到中午时分,天子终于下定决心下诏擒拿涉案四人之后,陈球也好,阳球也罢,却几乎是全都没有防备便被早有准备的禁军给一一擒拿。
然而,当尚书台众人得知了阳球被擒拿的模糊消息,然后让王朗纵马往公孙珣住处赶去报信时,后者却惊讶发现……公孙珣早已经不在此处,倒是公孙夫人坦然出面相迎。
“嫂夫人!”王朗赶紧见礼。“郎受卢、刘二尚书之命,有要事相告,不知文琪兄见在何处?”
“见过尚书长史。”赵芸倒是依旧从容。“敢问王长史,可是为曹节诬陷阳公谋逆一事而来?”
王朗不禁骇然,旋即释然:“文琪兄既然已经知道此事那就最好,想来他已经出城躲避了?”
“刚刚知道的而已。”赵芸继续答道。“就在刚刚忽然有两拨人前后脚来我家中通报,我家郎君听到第一拨消息便赶紧出城去了。”
“无妨。”王朗心下惊疑之余也只能连连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去给卢公回复……”
“不必了。”赵芸继续从容答道。“我已经派遣家人去卢师处禀报了。而且,刚刚第二拨报信的人带了新消息,需要让我家郎君知道,而我又是一弱女子……王长史受卢师差遣,那就必然可信,不知……?”
“嫂夫人尽管道来。”王朗当然不会推辞。“我这就去追文琪兄好了。”
“那就好。”赵芸却是赶紧言道。“刚刚来的人乃是我族伯父所遣,他说,里今日曹节面见天子时眼见他就在眼前,所以并未提及我家郎君……还请王长史出城后往緱氏方向去追,将此事告知。”
王朗当然满口答应,不过,王景兴终究是王景兴,答应的同时也是反应了过来……这公孙夫人的伯父不就是中常侍赵忠吗?而赵忠既然在御前,那此事怕是没有牵连到公孙珣也理所当然。
当然了,如今阳球、陈球、刘郃、刘讷等人都已经成为钦犯,经此一事,曹节权势彻底复兴,这洛中也不是公孙珣可以久留之地了。
所以仔细想来,这公孙夫人一边往卢尚书处送信,一边又让自己去追她郎君……俨然是要自家郎君在緱氏暗驻,然后再拜托卢尚书那里速速发出一个任命,让前者打着赴任的旗号从容逃走!
讲真,这倒是比白身仓惶逃回辽西老家强上不少。
不管私下如何作想了,王朗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迟疑,只是微微一拱手,然后就直接骑马出城,往东南方向去了。而且,出城往东南不过数里,就惊喜万分、勒马于道……原来,公孙珣居然就在坐在路边等候消息!
“文琪兄!”王朗微微一打量,然后便赶紧下马上前,将消息转告给对方,并在此处勉力劝道。“虽然此事并未牵扯到文琪兄,但事情已经很急迫了,贤兄不如去緱氏暂住,等卢公在尚书台为你做好文书,我再替你更换印信,就此直接离京赴任,岂不正合适?”
公孙珣侧耳倾听,前面听到自己因为赵忠在侧并未被直接牵连进去,也是不禁放松下来;但听到后来王朗的劝告,却又反而微微摇头:“我仓促逃离时并未知晓自己是否被同案通缉……若是真被通缉了倒也罢了,直接转身逃回老家就是;可如今既然还算安稳,又哪里能弃人于不顾呢?”
“文琪兄。”王朗赶紧解释道。“阳球、陈球、刘郃、刘讷等诸公如今已经全被擒拿了……你便是回去又有何用?能救他们四人吗?如何能算是弃人于不顾?”
“那其家人子弟又如何呢?”公孙珣面色凛然,然后豁然起身扬眉驳道。“莫不是要被牵连入案?四公勾结,我其实并不知晓,但不管如何,既然曾为同志,若我此时弃他们的家小孤身而走,天下人又会怎么看我公孙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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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慕字子羡,江夏西陵人氏,世仕郡县,代有六百石。幼孚文名,知于乡邑,就洛阳求学,为京畿豪门轻,困不得途,乃附权宦曹节,节以子想待,慕亦呼‘大人’。后屡睹曹氏为祸朝纲,终有悔意。光和元年,节诬遂通太祖反正,幕仓促奔太祖而告。”——《旧燕书》。独行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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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劫持(上)()
“少君,”重新进入洛阳城以后不久,追上来的韩当却又赶紧拦在了自家主公的马首前。“那罗慕未必可信,少君没必要因为轻信这种人的话而亲身犯险!”
“我知道的义公的意思。”公孙珣不由叹气道。“你不是想劝我不要去救人,而是想说由你带人去解救那些人的家属,我回城外接应?”
“不好吗?”韩当当即反问道。“若是那罗慕撒谎又或者他根本拦不住曹破石的人马,届时狭路相逢……少君,你我都是边郡之人,难道不晓得刀矢在手杀心自起的道理?敌强我弱,少君何必亲身犯险?”
“这不是险不险的问题。”公孙珣正色摇头道。“义公,我若不去,如陈、刘等人的家属根本就不会跟你走的……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
韩当不禁颓然,但还是让开道路,然后随自家主公往最近的陈球府上而去了。
话说,今日来报信的众人中,有一人比宫中、尚书台的人来的都要早,而此人的出现也颇让公孙珣和吕范震动——他们二人实在是没想到,当曹节即将大获全胜之时,第一个来报信的人居然是罗慕、罗子羡!
没错,正是那个罗慕,正是那个曹节曹汉丰最依仗和最信任的心腹,也正是之前靠着吕范救济得以活命的江夏穷书生……而且,也正是此人之前假装感恩,暗通于公孙珣与吕范,实际上却只是一边出卖王甫等人一边为曹节打掩护而已。
而这一次,又是这个罗慕,居然直接面带血污闯入公孙珣家的大门,不但将曹节前夜拿捏住程璜,然后准备将阳球、陈球等人一网打尽一事全盘托出!
对此,公孙珣和吕范自然是疑虑重重……他们倒不是怀疑曹节拿捏住程璜一事的真假,因为对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们;也不怀疑曹节能哄住天子并彻底掌握洛中局势,因为曹节此人确实有这个能耐和手段。
关键的一点是,罗慕同时还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他去拖住曹破石,让后者在四个钦犯被擒拿后不能尽快前往抄检,再由公孙珣趁着这个空档去救下四个主犯的家属!
讲实话,这就有点让人难以信服了,而且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从公孙珣的角度来说,在宫中结果未出的情况下,暂时躲出城去才是很稳妥的法子,也是最简单的一个法子。
所以在罗慕仓促离开以后,在自己夫人、心腹下属的劝解下,公孙珣还是选择了出城一避。只不过,出城不过数里,后者却又驻足不前,先是和吕范争执不下,然后又在王朗带回了一个确定性消息后,转而咬牙回城来了!
公孙珣不是真的信了这个罗慕,而是说是大汉朝的人,是个人就都知道羞耻二字!之前如此占优的局面却被曹节骗过,以至于功败垂成,而如今曹节凶焰滔天,他实在是做不出一矢未发就独自逃生的举动来。
陈球的府邸并未有太大混乱,这是因为虽然主人突兀被抓,可陈府上却依旧有两个出色人物能够主持局面……作为陈球心腹私臣的审配行事果决,而他侄子陈珪也是一个脑子极为清醒的人,所以二人在陈球被抓后立即就稳定住了局面,并开始商讨对策。
而且二人不过是稍一讨论,便立即定下了一个大略方案——审配留守陈府,而陈珪则立即去找他的好友袁术,一来是要请袁隗出面营救,而来则是要打听情况!
没错,事发突然,审配、陈珪,乃至于被抓的陈球,也都只大概知道此事是曹节所为,却不晓得对方到底给安了一个什么罪名!
而就在陈珪刚刚出门不久,公孙珣便带着数十义从直入陈府,然后迎面在前院撞上了审配。
“公孙郎中既然无碍,怎么不去躲避一二?”审配见到来人不由大惊。“若是曹节那厮借着案件肆意撕咬,牵连到你怎么办?”
“此时不是担心我的时候,”公孙珣见到此处还没有洛阳令与越骑营的士卒,而且审配还在此处主持妥当,便不由大喜,然后立即上前握住对方双手。“正南兄速速带着你家主公家眷出城躲避去吧!”
审配依旧不明所以:“公孙郎中何出此言?我家主公已经被禁军带走,正该想法营救……”
公孙珣闻言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就把自己所知道的讯息告诉了对方,并直言不讳:“谋逆大罪摆在这里,如今局面,便是想要解救四公,也只能靠袁、杨,还有我师刘公等重臣了,正南留在此处其实并无益处。而且不仅如此,据我所知,那曹节弟弟曹破石专门向他兄长索求了抄检的权责,须臾间恐怕就要来此处作恶……此人劣迹斑斑,若是陈公家眷留在这里,怕是要被他荼毒!”
饶是审配自幼以慷慨激烈闻名,此时先听到自家主公被定了谋逆大罪,然后又听到那曹破石要来抄检陈府,也是忍不住面色大变……以他的智谋哪里想不到自家主公此番十之**是要死无葬身之地,而曹破石的劣迹斑斑更是让他目眦欲裂!
这要是主母,还有陈球的其他家眷落入曹破石的手中,他这个主持家中大局的门下私臣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人?
不过,审正南终究是审正南,稍微一定心神之后便下了决断:“若此时出城,可往何处去?”
“先往緱氏走!”公孙珣也是干脆言道。“到那里寻义舍安顿,我在彼处留有人手……而若是城门被锁,正南兄可以带着你家主公家眷去我师刘公府上暂避一二!”
审配也不答话,立即就在院前躬身行了个大礼,便转身吩咐起来,而公孙珣也来不及多理会,就直接出门上马,往下一家,也就是阳球府上而去。
但是这一次,还未到阳球府邸前的街上,一行人便已经看到了洛阳令下属的兵丁和越骑校尉直属的带甲军士了。而且不说别的,只是这一条街上,怕就要有二三百兵卒……
公孙珣面色发黑,心知不是那罗慕在耍自己,便是那厮没能拦住曹破石……但不管如何了,这局面就摆在眼前,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
“少君?”韩当不由叹气上前,实际上,此时也只有他能说的上话了。“不如先去救其余两家,我们已然是尽力了。”
“这四家中,”公孙珣不由摇头道。“单以情分来说,我其实并不认得刘郃,刘讷也只是尚书台中点头之交,反倒是阳球与我关系匪浅……这人虽然是自寻死路,但若连他的家属都救不得,只拿其余三家人说自己已经尽力,岂不是自欺欺人吗?”
“少君。”韩当再度言道。“你要救人我无话可说,但眼前的局面正是我之前所说的敌强我弱之势,既然如此,咱们需要有所计议才行。”
公孙珣微微颔首,然后却忽然猛呼一口气,并直接打马上前。
韩当、魏越等人再度无言以对,却也只好又一次赶紧跟上而已。
“止步!”守在街口的一名军官立即抽刀拦住。“朝廷办案,无关者后退!”
公孙珣勃然大怒,直接就在勒马在街中心呵斥道:“我是尚书台中都官曹从事公孙珣,专管洛中治安,此处办案我难道不知道吗?倒是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领兵拦住尚书台从事的?”
此人也是一个禁军军侯,但和尚书台的从事相比也着实不够看,所以闻言一时失措,便赶紧收刀:“原来是闻名洛中的白马中郎,还请您出示印信,验证一二……”
公孙珣当即掏出随身佩戴的官印亮了一下……这倒是十成十的真物件。
不过,这军侯依旧为难:“不瞒公孙从事,我家曹校尉之前有令,不许放其他人进去……而且再说了,这是钦案,从事即便是专署洛阳治安,若无尚书台明文书信,我等也不敢……”
话音未落,公孙珣直接抄起马鞭抽在了对方脸上:“你只怕曹破石,便不怕我公孙珣吗?我不知道曹破石日后如何整治你,却晓得你若是再不让开,我便让你学一血王甫,今日就挂到城门上生蛆!”
此人一时惊愕捂脸,然后又觉得天旋地转,直接就摔倒在地……原来,韩当眼看着自家主公动了手,也是护主心切,便直接上前,如提一只小鸡一般将此人给拎起来,复又扔到路边。
然后,公孙珣便和韩当一起,领着数十骑,在左右数百军士、兵丁的瞩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