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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继续借着这个话题打击自己的岳父。“还整日献媚于何太后,并通过车骑将军何苗试图与大将军和解,可大将军到底也不至于糊涂到信了他们的地步……如今满朝上下,俱是党人、士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个时候大将军若能为天下士人为此事,自然万事皆好,若不能为,恐怕士人也要自己为之了。”
“那也不至于召外兵入洛啊?”赵苞终于又开了一句口,却已经底气不足了。
“不召外兵入洛又怎么办呢?”旁边的戏忠忽然插嘴笑道。“赵公,你久在洛中,请问西园禁军设立前,洛中各路兵马万余人……可能托付重任?”
赵苞再度无言以对……按照传统,西园禁军前,洛中有北军五校、虎贲、羽林三军,还有司隶校尉、各官寺侍卫、城门校尉所属,累计万余兵力(数字出自王朗口述)。但想让何进信任这些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因为历史经验一再说明,这些中下层武官直接面对北宫的政治压力时,真的不堪使用,不知道多少外戚就是死在这些人手里的。
“那么西园禁军呢?”戏忠见状再笑。“大将军能否将身家性命托付到西园禁军上面呢?”
赵苞依旧不言,他也是刚刚从洛中出来的,所以很清楚,西园禁军也不可靠……主要是之前西园八校尉的成分太复杂了,且不说蹇硕的属下能否因为蹇硕的死亡便彻底服从大将军,其余几名校尉,难道就真的会无条件支持何进吗?
就算是明面上支持了,那也不是他何进的力量吧?最起码短时间内,不能冒险托付。
所以,事情又绕回来了,何进需要足够的兵马去确保自己手上有压倒性的军事力量……这个时候,跟洛中牵扯不多的外军反而是最方便和实用的。
“可外军便能保证可用吗?”想了半日,赵苞方才勉力反问,却已经毫无底气可言了。
戏忠笑而不答……他是真不知道具体情形,所以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我之前也有所忧虑。”公孙珣将目光从立在自家岳父身后那位威风凛凛的太史慈身上收回,这才轻声笑道。“但接到大将军信后却也无话可说……之前大将军召洛中贤达公议此事,除了我师卢公还有尚书郑泰以边军桀骜,反对征召边军外,还有一人反对,乃是大将军府主簿陈琳。”
“满朝贤达,居然只有三人反对吗?”赵苞只觉得自己已经心乱如麻了。
“陈孔璋的意思是……大军云集,强者为王。”公孙珣没有在意对方的失态,而是自顾自继续笑道。“这话的意思,乃是暗中提醒何遂高,有些人势力广大,召外兵入洛不是不行,却一定要加以制衡,否则招来的都是某家的门生故吏,那做主的就不是他何遂高了。而大将军多少也听明白了一些陈琳的意思,便一口气招了足足九路外军!”
赵苞目瞪口呆:“九路?!”
“不错,其中并州牧董卓、武猛都尉丁原、东郡太守桥瑁,这是三家兵马是现成的,一东一西一北,一个来自凉州,一个来自并州,一个来自兖州,互不统属,互相牵制,也应该是最快入洛的;还有五路募兵,乃是泰山王匡、鲍信,并州张扬、张辽,还有我弟刘备已经动身往丹阳去了……最后,便是我这个卫将军引得胜大军南下,作为压场之人。”公孙珣言至此处,也是不由面露疑惑。“岳父大人,大将军如此安排,我实在是想不到哪里有不妥之处,真要是如此还事败,是不是只能说天命不在他?”
“我也不知道……”赵苞茫然而答。“九路兵马,相互制衡,只能以大将军为尊,断然无虑……如此,恐怕你这个压场之人不用动身,大将军此番诛宦便已经手到擒来了。”
公孙珣默然不应,旁边的娄圭、戏忠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却无话可说。
高台上,一时间沉默无语,而停了半晌,公孙珣才好像是刚刚醒悟一般想起了一事:“且不说洛中事,此番处置辽西,岳父大人可有具体见教?我刚才见你在城外与诸多部落头人皆有言语。”
“我心已乱。”赵苞忽然起身答道。“此事你且自己去做,必要时与我一个通知便是。”
公孙珣缓缓颔首,然后便一路送对方还有陪同的太史慈下了高台。
“君侯!”人一走,戏忠便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刚才所说种种,是真是假?”
“无一字虚言!”公孙珣回头改容叹道道。“不止是何大将军来信,其长史王谦素来与我相善,也有私信奉上,所言格外详实……”
“那……”戏忠一时犹豫,却还是上前低声问道。“那君侯,此番大将军岂不是稳如泰山?”
公孙珣闻言再度一声叹气,他先是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君侯这是何意?”便是旁边的娄圭都忍不住了。
“我意……大将军安排极为稳妥,并无不善之处。”公孙珣肃容答道。“但汉室到了这个眼下这个局面,却必然不可复兴!阉宦、外戚、士人、外兵,此番不把局面弄到一发不可收拾是绝不会停手的。大将军妥当,或许还有士人出事呢,不是外兵,或许还有内兵为乱呢……大局崩溃,非是一个所谓万全之策能拦得住的。”
娄圭与戏忠各自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终究是件好事。”公孙珣复又笑道。“正如我这位岳父大人始终心底对赵氏心存感激甚至愧疚一般,我也对大将军往日提携帮助也颇有几分感念……此番其人如此妥当,也省的我替他担忧了……以后各安天命好了。”
“到了如此局面,也只能各安天命了。”娄子伯微微叹道。
“不过,实在是不想君侯居然能借着洛中局势惊吓住了赵公。”戏忠稍微一顿,却是一时复又笑道。“原以为此番赵公气势汹汹而来,身份立场上又如此无懈可击,多少会让君侯难做呢……”
“是啊。”娄圭也不由改颜笑道。“过几日等老夫人到,赵公便是想有所为也难了,他能借长辈身份施压于君侯,却绝难应对老夫人……难得君侯有此急智。”
“确实走运。”公孙珣不以为意道。“毕竟我此番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清理辽西,二十万人口全要编户齐民,他真要是强行插手,我也只能硬来了,届时翁婿之间闹得不好看也没办法……不过,我这位岳父如此在意赵氏安危,倒是让我有些新想法了……”
戏忠心中微动,而娄圭却低头充耳不闻。
一去三日,就在东面传来消息,说公孙大娘前呼后拥,领着不知道多庞大的一支队伍,即将抵达辽西境内之时,忽然间,位于柳城的这对持节翁婿,却先迎来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谁来了?!”
柳城别部司马府上,公孙珣正与赵苞争论如何处置段部鲜卑……这大概是公孙珣此时唯一一个没有下定处置决心的对象了,他本人有些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并没有任何恶意,更兼赵苞一力维护。所以确实有些为难,此番争论也是认真在讨论。而此时他突然听到汇报,却居然一时失神。
“回禀君候!”高顺不慌不忙,面色从容而应。“斥候来报,轲比能引一万鲜卑兵马已至大凌河西三十里外,明日便能来到河畔,与柳城隔河相对。”
“你且住!”赵苞突然蹙眉插嘴询问。“之前你们说州牧刘伯安刘公招降了阎柔,素利等大部落也纷纷脱离,并向此处遣使致意,轲比能已然实力大损?那他哪来的一万兵?”
“倾巢出动!”高素卿言简意赅。
公孙珣面色如常。
而赵苞则面色微动:“之前丘力居曾遣其子楼班去搬救兵,但那时是以乌桓全军尚在为前提的,而如今乌桓兵马全部覆灭……轲比能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都多少天了?”公孙珣忽然在旁笑道。“家母后日都要从辽东赶到柳城了,轲比能如何能不知道呢?”
“但他还是来了!”赵苞也是横眉而言。“而且是倾巢出动!这是何意?”
“这是宁知必败也要迎难而上收拾人心的意思!”公孙珣愈发冷笑。“换言之,我到底是小看轲比能了,这居然是个不以一时困境而堕志气的人物!将来说不定是能成大器的!”
“所以呢?”赵苞继续问道。
“所以……”忽然起身立在自己岳父身侧公孙珣幽幽笑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鲜卑胡狗里居然都有这种人物。大人,我辈受朝廷托付数郡责任,持节督幽州战事,岂能落于一条胡狗之后?”
“说的好。”赵苞也凛然而言道。“我身边只带了八百骑兵,自然会随你中军而行,你不必管我,自己下令吧!”
“明日杨开引一千兵守城。”对方话音刚落,公孙珣便兀自扶刀下令。“其余全军一万余,还有那些城外的杂胡首领,今日便渡河立寨,在河西等他轲比能过来,我倒想看看,大雨都过去了,彼辈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众将凛然听命。
“这是何意啊?”与此同时,相隔数百里外的承德、渔阳道口,正在秣马厉兵的程普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回禀程都尉!”地上这人叩首以对,却是莫户袧的一名亲信。“我家头人说,他自知万死难辞之前的罪过,也不愿多做无谓之事……他这次遣我来,是要将承德城,与城中全族妇孺,拱手交还给卫将军,以作赎罪!全族上下,也任由卫将军发落,绝无怨言!还请程都尉速速派兵入城去吧!”
在渔阳枯坐了数月的程普半日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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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灵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边军三路,募兵五路,又欲以太祖为后援,镇压局面,以胁太后。书至辽西,太祖见而笑之曰:‘阉竖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恐吾未至而见其败也。’”——《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PS:感谢新盟主黎塞留大主教……第二十三个盟主……真心感激不尽
抱歉,高估了自己,太困了睡着了……然后居然做梦梦见高考,焦虑成这样,看来活该。
第三十七章 伐心在强不在谋()
新的战争说来就来,这让公孙珣不得不放下自己编户齐民的设想,并再度引兵渡河,背水列阵。更新最快
当然了,虽然是所谓背水一战,但这一次战斗俨然毫无军事风险,倒更像是政治表演,以此来展示汉军权威。
毕竟嘛,在大雨过后多日的四月下旬,也就是眼前……首先,汉军兵力倍于对方;其次,汉军在攻下了柳城后,重新获得了乌桓人辛苦照料的大量战马,而在娄圭引后军到达后,辎重补给也充足了起来,俨然从装备角度也碾压了对方;而且,鲜卑人长途行军到此,汉军算是以逸待劳。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辽西大局摆在这里,如今辽西乌桓、辽东乌桓都已经事实上覆灭,管子城、柳城俱在汉军手中,从幽州最东面的乐浪郡朝鲜城到上谷郡的高柳塞,简直是一路畅通,堪称全局在握,而鲜卑人却孤军而来,并无半个支点。
实际上,一开始听闻轲比能引军而来,按照公孙珣与赵苞的猜度,这个年轻的鲜卑首领俨然也是在打‘政治仗’!
此人明显要在丘力居被俘、塌顿战死、阎柔投诚后迎难而上,用一场几乎是必败的战斗告诉辽西丘陵中的百族杂胡,告诉草原上分裂成一团乱麻的鲜卑人,此时还是有人敢与汉军为敌的!
塞外还是有一个值得信任,且值得让所有部落托付将来的大英雄的!
而他轲比能就是这个人!
既然双方都是在表演,那战斗的开场就颇有意思了。
在前一天柳城架起浮桥后,娄圭、韩当、高顺等人就组织全局,引汉军主力过河立寨了。而第二日一早,公孙珣才与赵苞一起,翁婿二人打起全副仪仗,亮出各种旗帜,一边引着刚刚重新获得马匹补充的六百白马义从,一边引着八百辽东精骑,浩浩荡荡渡河而去。
与此同时,数百名身着白衣的辽西部族头人以及他们亲信,也组成了一支小规模骑兵部队,并打着五花八门的旗帜,稀里糊涂外加战战兢兢的跟在了两位持节将军的身后,过河立阵。
上午时分,鲜卑军如约出现在了西面,双方相隔两三百步远,各自站住阵脚,然后第一个粉墨登场之人果然不出所料,乃是乌桓单于丘力居之子楼班。不过,其人却没有因为部族覆灭而泣血鸣冤,恳请报仇,反而是不管不顾,扔下甲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