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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很短,信息量很大,而贾文和和戏志才对视一眼后,首先是立即颔首表态,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话说,公孙珣这几个针对长安的人事调整还是很鲜明的,目的也很明确:
譬如说,韩锐的越级提拔明显是赏功。
毕竟嘛,计策归计策,目的归目的,这个昔日共学于卢植门下的老同学作为一个不知情之人,在‘政变’中究展示出了其人极为突出的忠诚与魄力,所以必须要有所表示。
相对应的,京兆尹韩玄转任则是罚过。
理由跟前者一样,唯独这个昔日在河内投入门下的故吏,中护军韩浩的同族,在此次长安变乱中未免显得太过软弱,且身为京兆尹,其人对此番事件是有责任的,所以也必须要有所惩戒。
而一升一降之间,公孙珣对长安天子出奔一事的基本态度也就彰显无疑了——天子此行是错的,否则当日奋力阻拦的韩锐如何能越急提拔呢?而阻拦不利的韩玄又如何会被直接降职为穷郡太守呢?
所以,大家放开批判天子就对了!
除此之外,‘建议’黄琬代替刘虞并主持葬礼,以及罢免公孙瓒,则毫无疑问是在安抚人心,也是在告诉大家他不会撕破面皮,让大家难做,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有流血事件的。
至于最后又让冯芳和赵平这两个身份特殊之人接手长安军政大局,加上之前对二韩的一赏一罚,想来也足以避免极个别蠢货再产生误判了,同时也好让一些人利用公孙珣引兵归长安的这段空窗期做好准备。
没错,公孙珣就是在**裸的表示,他不可能放弃权力——天子在的时候,他没有放权,天子走了,他更不会放权!
而冯芳和赵平这两个人,作为公孙珣的便宜小舅子和便宜岳父,此时掌握长安军政,象征意义则远大于实际意义。
至于贾诩和戏忠没有开口,其实就是顾虑在公孙瓒、冯芳、赵平这三人身上,他们二人一个老谋深算,不愿置喙;一个忠心耿耿,不以为意。
“既然要撤兵。”公孙珣见到两位军师都无异议,便干脆往下进行了,却又一时蹙眉为难。“汉中就得放下了……武都谁来驻守?”
贾诩和戏忠也同时蹙眉。
没办法,公孙珣太缺步兵统帅了!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也是个必然而然的问题,辽西起家,河北为重,兼握关中……将领多擅骑兵本属寻常!然而,武都这里面对着汉中和巴蜀,哪里是骑兵用武之地?实际上,这也是公孙珣不愿意在汉中进行军事冒险的缘故……骑兵战力大大折扣,一个不小心就要陇下翻船的。
至于公孙珣麾下几名少有的步兵大将,高顺、张颌、徐晃,都是要预备着中原方向大事的,反而更不舍得放在此处空耗了,偏偏又不好不留大将驻守!
“那就子龙吧!”公孙珣思索半日,也只能如此安排了。“其人新立大功,正好有所任命;而且其人任劳任怨,也不会因为一时闲置而心生怨气。让他以冠军将军的名义屯驻武都,兼领陇上诸多要道……”
言至此处,公孙珣不免觉得可惜:“其实,若是汉中能下,则在陇南武都、汉中一带设一将军,北可震凉州,南可压巴蜀,必要时还可以顺沔水东进南阳、襄阳,所谓进退得当,必要时亦可为奇兵。结果此番却要半途而废。”
“本就是个幌子,主公不必在意。”戏忠不免上前劝道。“长安才是咱们此次西行的主要目的,彼时商议,必要时便是西凉事也可以稍作放弃,何况是汉中?”
“人心苦不足。”公孙珣点头笑而称是。“今日算是明白光武当年的心态了,虽说此番西行收获早已经超出预料,却还是忍不住想再多得多占一些……这些都是你们用心谋划的功劳!”
戏志才也跟着笑了出来,说到底,此番西行,过程虽然屡屡出乎意料,但从结果来说,却是他们多年谋划之事宣告大获成功,而等到公孙珣返回长安走完最后一步后,这位卫将军即将迎来的,则是他个人乃至于整个河北军政集团的一次质的飞跃。
也就由不得多年来渐渐沉稳的戏忠再度喜形于色了。
不过,想到这里戏忠却不免微微敛容,一时感慨:“主公谬赞了。其实,若非主公能稳住大局,在河北安坐三载,经营九州,何至于今日水到渠成,甚至渠中之水屡屡溢出?现在回头去看,什么朝局变化,什么意外人心,什么抵死不降,什么顽固不化,在河北九州大治三载的局面前又算是什么呢?所谓奇谋怪事,固然多次出乎所料,掀起浪花,但却万万抵不上大势所趋,终究要归于主流的。而臣当年屡屡怂恿主公行险之策,如今看来不免落了下乘。总而言之,能有今日的局面,臣以为,还是河北无数臣属的功劳。”
“一码归一码。”公孙珣赶紧摆手。“你们的此番设计还是有大效果的……此番汉室分裂,一面让天子近乎于孤身而走,没有足够的力量反过来压制我们;一面又让朝中公卿失据,不得不从我而存……这种妙策,靠我一个人指不定便钻了牛角尖,若非你与元常、文和……文和为何不说话?”
“回禀主公。”贾诩忽然反应过来,立即作答。“臣在想刚刚戏军师的话……”
“如何呢?”公孙珣一时好奇,戏忠也不由正色以对。
“说的极好。”贾文和也正色捻须而答。“大局如此,什么意外之事与奇谋人心,都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东西罢了!所以,主公为何不在临走前再与张鲁试探一番,或是胁迫,或是诚恳,总之,临行前尽量一为,不求他能即日归降,也好给日后用兵或招降留出余地来……”
“也是。”公孙珣立即赞同。“那文和以为是该威吓,还是该诚恳呢?”
“这就无诉谓了,主公从心便是。”贾诩放下捻须之手,摊手以对。
公孙珣若有所思。
隆冬腊月将至,冬意深深,因为长安发生大变,卫将军公孙珣即将班师回朝。而此时,因为刘焉仗着地利,一直不愿将张鲁亲母放回,蒋干也久久未归,汉中之事不免中途作废。
但是临行之前,卫将军却给张鲁写了一封私信过去。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了三件事:
首先是坦诚介绍了长安发生的大事,告诉对方自己不得不放弃汉中、巴蜀,撤军东归的现实。
其次,乃是嘱咐张公祺,虽然其人以道法治汉中,算是典型的歪门邪道。但其人治下毕竟局势安稳,人心安定,所以自己还是很认可对方治政水平的,乃是要求对方继续保持对汉中的有效统治,避免发生动乱,影响百姓民生。
最后,公孙珣则在信中向张天师坦诚了另外一件小事,那便是对方一直好奇,并屡次来信询问的《封神演义》,其实并不是什么道家真谛,其中设定言语全是他母亲瞎编的,而他公孙珣非但不是武王或者二郎神转世,反而对此书颇有不屑,因为书中凡事命中注定的那种姿态,不免落了下乘。
实际上,便是公孙大娘这个‘作者’,如今回过头去看这本书,都觉的有些空洞,唯独其中牵扯武王伐纣,牵扯诸多神怪之事,颇有影响,不好更改罢了。而道家的根本,却还是要归于老子的无为而治,其余种种,不过是附会强说罢了。
甚至再进一步,公孙珣更加在信中自陈,即便是他本人尊重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也尊重张鲁以道法稳定汉中局势的贡献,可从治政理念上来说,其人却与道家背道而驰,更贴近儒家、法家之路。
这点他不愿隐瞒。
与书信同时送到南郑的,还有公孙珣正式以执政将军表张鲁为汉中太守的公文。
然而,公文与书信送到后,南郑没有半点回应。
而公孙珣本就只是留一个暗扣而已,并未有什么多余指望,便也不再理会。其人只留赵云引刚刚升了校尉的程银带五千步骑驻守武都,随即就毫不留恋,亲自引大军从散关重入关中,并在已经化雪的陈仓与七千凉州骑士汇合,然后转而向西,并沿途收拢三辅骑士、锐卒,准备入长安抵定大局。
然而,冬意深深,大军缓缓走到郿坞这个后勤大本营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汉中太守张鲁张公祺出斜道至此,近乎于孤身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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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论,本属人为。何以本末倒置,以天定人?君自称天师,操弄鬼神,然定乱于汉中,何胜于五斗米之德?故曰:人凡自强,而后定能胜天矣。望君思之。”——《将归散关与张天师书》。燕。公孙珣
PS:抱歉,昨天实在是太困了,也有点空调病的感觉,早上六点起来补上,现在查错完毕补上。
继续献祭推书——《世蹉跎兮自逍遥》…祢处士;《欧皇攻略》…把酒落梦
第二十三章 用忠岂用力?()
张鲁忽然来降,着实让公孙珣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仅仅就是措手不及罢了。而这位卫将军稍作思量后,便即刻下令赵云进驻汉中,都督汉中、武都二郡,又发杨秋引千骑为辅。而最后,让张鲁反过来措手不及的是,公孙珣居然以稳定人心为先,依旧让这位张天师担任汉中太守,所谓丝毫不动。
张公祺当然是感激涕零,却又遵从对方叮嘱,放弃随从卫将军进入长安的打算,隔了一日,便专门与别部司马杨秋一起,从斜道先回汉中稳定局势去了,只是准备以其弟张卫为义从随从为人质。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公祺且安心。”临行之前,公孙珣冒寒风握其手而送出十里。“君今日既至,将来必不相负。”
对此,张鲁只能再拜而走。
双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张鲁母亲的事情,也没有说到那封信还有什么《封神演义》的事情。实际上,因为张公祺的到来,全军不得不在郿县稍微停驻了两日,反而有一些不知轻重的凉州人私下议论,认为张鲁和公孙珣是早有约定,专门挑这个地方来煊赫威势的,否则何以正好来到郿坞这个后勤大本营投降?
至于理由嘛,那就更不用说了……汉中虽然只是一个大郡,但地形和地理位置都太紧要了,历史上,拥有关中的政权一旦获得汉中,便可以从容维持对巴蜀与荆襄的压力。而张鲁此时来降,自然会让关中人心更加服从于卫将军。
当然了,这些人未免有些多心,散关对着陈仓,斜道对着郿县,这些重镇之所以为重镇本就有地理因素,人家张鲁从南郑来追公孙珣,不来郿县难道要他从子午谷直接去长安?
不过,时局敏感,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有,也不差这一个。
“什么意思?”郿县一处酒楼阁楼间中,刚刚饮下一杯烈酒的徐荣愕然抬头。“君侯要做天子了?!”
“兄长小声点!”坐在一侧的其弟徐兴惊得差点跳起来。“这是能在此处说出口的话吗?”
“有何不能出口?”坐在徐荣对面的乃是偏将军张辽张文远,其人捻着唇上仿效公孙珣那般所蓄的小胡子,一声嗤笑。“天子跑了,河北十一州五十三郡国……不对,五十四郡国!五十四个郡国总得有个主吧?而昔日封王,不过也就是一国之主罢了,五十四郡国,难道还不能做天子?!要我说,就在这郿县直接祭天……”
“你给我老实点!”桌上又一人忽然开口说话,却是厉声呵斥,全然不把军中最桀骜不驯的两千石张文远放在眼里,却正是张辽亲兄张泛,其人之前刚被点了金城都尉,此番乃是奉命率一千金城羌汉骑兵相随至此。“且听徐司马所言!”
张辽立即低眉顺眼,不敢多语。
“其实,我在郿坞随王令君(王修,卫将军府令吏)留守,这几日多听到一些言语。”徐兴见到有人管住了张辽这个霸王,方才缓缓言道。“首先,天子弃长安而走是一定的,杀太尉兼帝师失了人心也是毋庸多言的,而正如张将军所言,天子既然走了,太尉也死了,那咱们卫将军作为这十一州五十四郡国之主总要有个说法才好统领人心的……”
“所以君侯是要称天子?如汉代秦那般?”张泛小心翼翼。
“这倒不一定。”徐兴继续言道。“这些日子,三辅一带底下倒还好,可但凡有些出身和官职之人却多有往来勾连,以至于流言不断。数日间,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见王令君……一开始,只有人说咱们君侯应该自为太尉领尚书事;然后便是做相国;再然后便是称公;前几日君侯折返到陈仓,便有称王的说法了;而等待这几日君侯亲自到了郿县,此地便隐隐有人说卫将军当为天子了!”
“我还是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