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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您坐着,珠花不要脸,艳儿哪是她的对手,前两日她还到处说长胜哥的坏话,我还担心她突然转了性子,我拿捏不到她的错处,今天她自己送上门,新仇旧恨,我一起报了。”说着,豪迈的撩起袖子,做出打人的手势。
长胜娘哭笑不得,叫她放下袖子,“天冷,小心别感冒了,算了,你若想陪艳儿去就去吧,我回家,把长胜也叫过来,就算遇着事儿,叫他挡你前边。”长胜娘知道,长胜来了,莲花就不会掺和这件事了,莲花听长胜的话,长胜劝劝她就能安静下来。
反倒是邱艳,长胜娘担忧得望了她一眼,“艳儿,你也别闹得太厉害了,和那种人斤斤计较,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快成亲了,珠花风头正盛,众人忌惮卫洪,平日忍口气就算了,她担心邱艳不知晓其中利害,和珠花撕破脸,最后吃亏的还是邱艳。
“多谢婶子提醒,我心里有数的,走吧,我去瞧瞧。”珠花污蔑沈聪轻薄于她,邱艳觉得可笑,沈聪素来不睁眼看人,第一回来邱家,没多看自己一眼,凭着珠花的容貌,除非沈聪眼睛瞎了,不过即使沈聪眼睛看不见了,光听声音,也不会喜欢珠花,轻薄?邱艳不相信。
小树林里,已站了不少人,沈聪身形高大,邱艳一眼就看见他,嘴角扬着嘲弄的笑,眼底却冷若玄冰,果然是珠花污蔑他的。人围着,她看不清珠花,只能听到她低低的哭泣声,不时指责沈聪欺负她,声泪俱下也不为过。
众人见邱艳来了,默契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道,交头接耳起来,正中间的珠花也停止了哭,抬眸,梨花带雨得望着她,“艳儿,你可来了,你家相公真真是个无赖,竟然轻薄于我,眼瞅着我就要和卫大哥成亲了,往后哪还有脸嫁人,艳儿,我不想活了。”珠花一身浅绿色褙子,下系着大红色冬裙,两种颜色穿在身上,说不出的怪异。
邱艳站在沈聪身侧,冷眼看珠花如何自圆其说。
见邱艳不搭理自己,珠花脸上有一瞬的僵硬,也就是僵硬的这会儿,沈聪冷哼了声,“姑娘怕是没好好照镜子看过自己吧。”
“胡说。”珠花反驳沈聪,出门前她还拿镜子照过,确定妆容无误后才出的门,临近成亲,家里事情多,她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每天都是早早的出了门,正欲继续反驳沈聪,却看沈聪对着她笑,笑容如沐春风,身子软了几分,然而,说出的话却好不留情面,“姑娘照过镜子,可知你的衣衫腋窝下裂了口子,腰间小腹鼓鼓跟怀着身孕似的,一张脸丑就算了,还往脸上涂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仅丑,还显老,远远瞧着,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你说,人见着鬼什么感觉?”
害怕,众人默默的想。
“我家娘子貌美如花,天生丽质,你说我不找她亲热,转身轻薄个鬼,换做你,你信不信?”语声落下,沈聪故意伸手搂着邱艳细腰,比了比尺寸,“姑娘那腰身,怕有我家娘子两个粗了吧,搂着你,不如回家抱水桶呢。”
邱艳向来清楚沈聪嘴巴毒,迄今为止,还没见过磨嘴皮子能赢得了她的,珠花娘李氏尚且不能,何况是珠花,正想着李氏,只听李氏的声音传来,手里握着棍子,怒气冲冲,“谁欺负我家珠花了,看我不打断他的龟孙子,叫他见着我家珠花就迈不开腿了。”
李氏的话荤,已有年轻妇人红了脸,邱艳听着也脸颊泛红,动了动身子,沈聪的手还揽在自己腰间,她抵了抵他,沈聪置若罔闻,抬眉,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氏,“原来又来个半只腿踏进棺材的……”
路上李氏已经清楚怎么回事儿了,她故意虚张声势,谁知,沈聪开口就损她老,李氏眉毛一竖,棍子指着沈聪,在他阴冷的注视下,不安的垂下手,硬着头皮道,“好啊,外来女婿占我家珠花的便宜,我知道村里好些人家看中我家珠花,平时没少打听,我告诉你们,我家珠花快要成亲了,没你们的份儿。”
众人嗤笑,珠花的德行,进谁家的门,谁家倒霉,再说珠花和邱长胜,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珠花在村里真要受人喜欢,早就说亲了,哪还能等到后面的卫洪,不过,看珠花娘的阵势,大家也只敢在心里想而已,目光一致的落在沈聪身上,等着他如何对付李氏,想着这个,众人的目光不免含了期待。
李氏顺着大家视线,目光落在沈聪搂着邱艳腰的手上,平日她可能怕沈聪,这些日子,卫洪在她跟前毕恭毕敬,给足了她面子,李氏也不怕沈聪了,挺直脊背,恶狠狠道,“是不是你欺负我家珠花了?”
“婶子觉得我眼神不太好?”
周围又是哄笑声,珠花比起邱艳不是差了一星半点,邱艳从小被邱老爹教养长大,不怎么上山干活,皮肤白白嫩嫩的,珠花则黑得多,两人站一块,谁长得好看,一目了然。
李氏回过神才知道着了沈聪的道,重重咳嗽两声,大着嗓门道,“你眼神好不好,自古不是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说法吗,谁知道你是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吃干抹净后故意坏我家珠花的名声。”
噗嗤声,沈聪笑了出来,搂着邱艳的手,不重不轻的揉着她腰间的软弱,邱艳看着腰细,摸起来却有肉,软软的,舒服得很,在床上,若他来了兴致,最后两下恨不得拧断她腰肢才好,至于多珠花,多看眼都是侮辱他的眼睛,他还没这个闲情逸致把目光落在珠花身上,脸上又浮出不正经的笑来,“婶子,别人家的闺女若出来这事儿恨不得藏着捂着,怎么到你这边,攒着劲儿的想要把事情闹大,亏得我心胸宽广,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否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怀着身孕,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爹出来呢。”
这些日子,珠花身子丰腴不少,众人的视线悠悠转到珠花肚子上,别说,还真像是怀上四五个月的,珠花气得脸色通红,“你不要脸,先轻薄于我,竟又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话说到一半,被沈聪冷冷打断,“泼脏水我可不及你,不照照自己嘴脸,拉开衣服躺地上就怪人轻薄,我心气高,哪怕你爬我床上我也看不上你,更别说轻薄了,待你有朝一日,长得跟我媳妇一样好看了,再看我心情吧。”说完,搂着邱艳望外边走,看李氏不忿,沈聪转过头,脸色骤冷,“你以为,把卫洪叫过来,我就会怕他?哼,不自量力……”
李氏的确想把卫洪找来,没想到被沈聪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当着众人,面上挂不住,索性学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李氏哭声越响亮,沈聪心情越好,走出几步远了还转过身,吹了声哨子,“婶子使劲点苦,走远了,听不见了多遗憾?大声点,一下午,就指望您的哭声当乐子了。”
李氏听着这话,立马止了哭,快死的翻身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扶着珠花往家里走,邱艳站在边上,本以为邱艳和珠花会有场恶战,结果,被沈聪轻易夺了去,再看沈聪,双眼泛着钦佩的光,挤到邱艳身侧,手挽着她,侧脸和沈聪说话,“阿诺哥哥,你就该早些时候来治治她们,母女两都是不要脸的。”
沈聪听沈芸诺说起过莲花,善意的笑了笑,“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就是十里八村的恶汉,她们在我跟前,无异于小巫见大巫……”
邱艳拉扯他两下,周围人多,听着这话,往后谁还敢接近他?
莲花心里欢喜,被珠花压着的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忍不住问沈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也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卫家那位年纪不小了,珠花怕是,哎,不说她了,有的人,天生……”说到这,沈聪摇头叹息,疾首痛心的模样,邱艳知道,他又在打其他主意了。
沈聪话说一半留一半,惹得周围的人浮想联翩,卫洪年纪大,难不成珠花嫌弃人家老,至于沈聪说的天生,大家常挂在嘴边的不就是天生犯贱吗?
不到半个时辰,珠花不乐意和卫家结亲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遍了,还传珠花嫌弃卫洪年纪大,那方面不中用,总之,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06章 …07…30()
沈芸诺嗯了声,继续做自己的事儿,邱艳趴在窗户边,冷意袭来,她哆嗦了下身子,心突突直跳,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拐去灶房帮沈芸诺生火,“下雪了,咱今日不出门,明早赶集,你和我一块如何?”这几日正是置办年货的时候,她待会好好清理清理,家里缺什么,及时买回来,封了山,什么都难买,村里倒是有铺子,东西贵不说,也不如镇上齐全。
“好。”
雪愈发大了,外边天寒地冻,邱艳去草棚下整理柴火,家里的柴是沈聪从山里砍回来的,码得整整齐齐,在邱家,她不怎么注意家里有多少柴火,邱老爹屋里舍不得烧炕,只最冷的那几天,邱老爹会生火烧炕,其余都忍着,邱艳看沈聪穿得单薄,不只沈聪,沈芸诺穿得也不厚,沈芸诺屋里烧了炕不觉得冷,沈聪整天在外边风吹雨淋的,身子怕受不住,不由得问道,“阿诺,往年,你哥哥屋里烧炕了没?”
沈芸诺一怔,思索了会儿,认真道,“甚少。”从现在开始到年前,是沈聪最忙的时候,回到家倒床就睡,有时她算着时辰,会早早把炕烧起来,两回沈聪不回家,她就不烧了。
邱艳心知便是如此,叹了口气,愈发打定主意要买厚一点的棉布回家给沈聪做衣服。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天地已银装素裹,收拾好家里,邱艳找了以前的衣衫出来缝补,上回去山里刮破的衣衫还在衣柜里搁着,左右无事,邱艳一并拿了出来,和沈芸诺坐在炕上,暖烘烘的,边说话,边做针线。
沈芸诺手脚快,即使缝补衣衫,她也能把针线捕捉痕迹的遮掩过去,邱艳看得啧啧称奇,观察了会儿,自己动手却是不行,沈芸诺沿着口子镶了花边,她不会。
沈芸诺留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水润的眸子光亮起来,“嫂子放那儿,待会我帮你,也就一会儿的事儿。”沈芸诺低下头,手法熟练,邱艳摇摇头,“不了,我先弄着好了。”
中午,雪不见停,邱艳和沈芸诺吃了午饭,在屋里商量着找点事情做,沈芸诺心灵手巧,剪了不能穿的衣衫做了朵绢花出来,邱艳甚是喜欢,让沈芸诺教她,准备给柳芽和莲花一人做一朵。
漫天飞雪,呼啸的北风刮着雪上蹿下跳,白雪铺盖的林荫小道,一男子快速奔跑而来,男子身后不远处,追来一帮人,握着棍子,嘴里骂着粗话,男子回头,茫茫雪色中,一群人追着不放,心里害怕,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这时候,后边传来大声的嘲笑,男子快速的爬起来,顾不得拍掉腿上黏的雪,摇摇晃晃的越过拱桥,奔向村里,在一棵树下,男子走上前,焦急的问着,待人抬手比了方向,低下头,狂奔起来。
听到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沈芸诺手指打滑,针刺入肉里,邱艳惊呼声,搁下手里的针线,拿过她的手指一瞧,白皙的手指上多了鲜红的血点,她抬头看向窗外,拧紧了眉。
院外的人该是着急,暴躁的踢着门,沈芸诺不安的调整了下坐姿,穿鞋下地要去瞧瞧,邱艳拉住她,推开窗户,侧耳听着外边的声音,喊了声,“谁啊。”
雪大,盖住了声音,邱艳听不出来者何人,家里就她和沈芸诺,不会贸然开门。
“艳儿,是我,二堂哥,快开门让我进去,快。”邱贵不安的踢着门,声音愈发高昂,隐隐的,能听到一帮人缓缓而来的脚步声,他后退一步,双手环胸,闭上眼往门上撞去,门牢固,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没有,邱贵慌了,“艳儿,快开门,求求你了。”
邱艳站在院子里,透过门缝,能看清门外人的鼻子,“二堂哥,你来做什么?”邱贵欠了顺风赌场的银子,照理说,顺风赌场的人该上门讨债才是,她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昨晚想和沈聪说声也没来得及。
“艳儿,快开门,快啊,后边有人追我。”
邱艳手放在门闩上,听了这话,急忙把手抽了回去,手竟然有些许颤抖,“你说后面有人追你?”
“艳儿,快开门,快点。”
邱艳站着没动,雪落脸上,一片冰凉,“是不是赌场要债的人来了?”想着那帮人的厉害,邱艳转身就跑,贴在门缝上的邱贵见她转身,愈发急躁,大声呐喊起来,“艳儿,艳儿,你要害死我是不是?”
邱艳气得浑身发抖,去灶房拿了菜刀出来,站在门口,戒备的望着门口,屋里,沈芸诺吓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轻轻喊着了声嫂子,听到回应后,一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