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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去奶奶那吃饭？”曹一方敏感道。
“哎哟，别老让你奶奶做饭了，毕竟年纪大了！”曹妈妈道。
“爷爷奶奶身体没事吧？”曹一方赶紧问道。
曹妈妈楞了一下：“没事，都挺好的。”
曹一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们。”
“哎！等会儿呀！”曹妈妈赶紧拉他：“晚点再去，现在奶奶睡午觉呢……”
……
曹一方跟贾潮各自弄了辆共享单车，这个城镇很小，他们从宠物店骑到爷爷家附近，也不过就十分钟光景，贾潮一路上叨叨**嘴巴没个停歇。
“郊区就是郊区啊，和市区的节奏完全不一样，感觉时间都过得特别慢……”
“不过空气确实不错！”
“我看这边好多店铺都不开张啊……开张的也半死不活的样子，老板都懒洋洋的躺在树荫底下，不做生意啊？”
“也难怪，这地方经济不怎么发展，人都软趴趴的，跟没了骨头似的。”
爷爷的两层小楼在这条弄堂的尽头，尽头有一堵白墙，挡住了通往公园的路。
那里站着个秃顶的老头，白背心黑裤衩，撑着腰看墙，背对着他们，旁边还放着个小桶。
曹一方看清了那背影，远远的就刹车了，下来推行，本想喊一嗓子，但怕突然一声吓到他，干脆过去再招呼。贾潮也有样学样，他问：“到啦？”
“嗯。”
走到近前，老爷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清了来人后，老脸皱纹顿时舒展：“呵，是我孙子回来啦？”
曹一方笑着走过去：“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吗？感觉像在骂人。”
贾潮上前，敬了个礼：“老爷子好！”
曹爷爷看了看贾潮，也眯起了眼：“这个小伙子……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贾潮一脸委屈，使劲把眼睛睁开了些。
“这是我助理，小潮。”曹一方介绍道，正要再开他几句玩笑，可走到近前，他终于看到那堵墙上的字了。
那是用红油漆写的字，字歪歪扭扭，写了两行。
【无论如何，曹一方打女人就是败类，渣男，永远都洗不干净，祝你们全家死光！】
贾潮也看到了，但他不了解情况，本想默不作声，但眼睛一转，觉得这是个表忠心的机会，当即开口：“曹老板，你别生气，总有些下三滥的……”
曹一方反手在他腹部锤了一下，贾潮痛呼一声，捂着肚子不吱声了。
看着这面墙，曹一方的笑容隐去，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儿，对爷爷说道：“我帮你一起擦。”
走上前去，却忽然被曹爷爷推开，曹一方不明就里，只见老爷子浓眉一皱：“谁要擦了？”
“那这……”曹一方低头看地上的水桶，结果细一看，发现那不是水桶，也是一桶红油漆。
“这是干嘛？”他问。
“练练书法。”曹爷爷低头，捡起一把刷子，蘸了油漆，挺直胸膛，往那两行字右侧泼墨挥毫起来。
顷刻间，两个大字落成，龙飞凤舞，硬字带骨。
已阅。
就这两个字，嘎嘣硬。
曹一方再看向自己爷爷，只见老爷子撑着腰杆，背挺得比他还直，得意洋洋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墨宝，嘿嘿一笑：“写得比那两行字好看吧？”
曹一方楞了许久，竖起大拇指：“不可同日而语。”
曹爷爷顶着大太阳，脑门铮亮，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纹苍老，可眼神清朗，声若洪钟喊了一声：“收工！孙子，帮我拎进来！”
曹一方看了看那行字，又看了看老爷子，疑惑道：“这是不打算擦了？”
“为什么要擦？”
“……影响不好。”
“不擦！”
曹一方低头下腰，把那油漆桶拎了起来，贾潮伸手来接，就顺势递给了他。
又看了眼墙上的字，曹一方眼神阴鸷。
曹爷爷负手大步走到了院子里，曹一方他们跟在后头，贾潮小声道：“你爷爷像个老兵。”
……
曹一方第一次发现一个老头子也能这么帅气。
曹爷爷不是兵，但战斗了半辈子，骨子里的硬气是不会变的。
对于老爷子的成就，曹一方没办法评判，因为曾经他是个法官、律师，也做过教师，学生教了不少，有出息的自然也不少，办过挺多案子，但他不收礼，不受贿，难以在官场容身，不同流合污，也就失去了做事的机会。
很多人觉得，一个好官应该学会同流，然后腾出手来做好事，一边收钱，一边办事，有底线就行。
但地球上总有些死脑筋。
当天晚上，全家一起吃饭，爷爷耿直，有话就说，曹一方这才知道，前段时间家里人也饱受骚扰，有的是曹一方的粉丝，有的是……不知来处的人，那段时间曹一方正好在风口浪尖。
因为林丞其实没什么粉丝，那些可能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为林丞鸣不平，顺手砸个玻璃，墙上涂鸦点咒语，有人被老妈逮到，双方骂了半宿。
曹氏一族，满门刚烈，爷爷和老妈两人用不同语境但同样大的嗓门，骂退了不少来人。
曹一方想明白了，自己的事先不急，帮家里人赶紧换个环境，才是当务之急。
第一百八十章 天意难测（）
……
当曹一方提出，要帮他们买一套别墅，全家人住在一起时，几乎所有人都是反对的。
曹爸爸表示：“我们现在住得好好的，你赚了钱挺好，自己在市区买套婚房吧。”
奶奶也着急表态：“就是呀，我们住惯了，不用搬！”
曹一方本来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住的公寓保全措施较好，身边又有个眯眯眼武警跟着，安全系数没问题，但爷爷奶奶住在城乡结合部这一块，老爸老妈住在马路边菜场前，都是既无监控也无保安的地方，太容易被骚扰。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曹一方说道：“一样是买房子，我那里不急，你们能住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小区，我也能放心工作，就当是投资好了。”
几番争执，最终还是爷爷拍板：“儿子别说了！听你儿子的！我觉得挺好！买房子嘛，又不是坏事！”
曹一方端杯敬酒：“老爷子圣明。”
他们一家子就着这顿饭，具体讨论了一下买房事宜，又是七嘴八舌的好一通争执，贾潮倒不把自己当外人，闷头狂吃，把自己肚子塞到十分饱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大家的争论。
曹一方接下来用了两天时间，在崇安岛陪父母踩盘，不光是新房，管理好地段佳的老小区也都逛了一圈，好在小岛地广人稀，他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倒没怎么被人认出来。
他的目标很清晰，虽然理论上两代人最好不要住在一起，但是如今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为了安全考虑，最好还是能一块有个照应，所以看得新房大都是小别墅，二手房则看的是电梯复式房。
其实二手房很多也不错，但是太过麻烦，没办法给他足够多的时间去调查房子背景，邻居素质，小区是不是有隐患……他动作奇快无比，根本不在乎市场，不纠结涨跌，到得第三天时，他以自己的名义定了一套一手别墅。
别墅的地段确实稍微远了一点，在城镇的边缘，好在附近商场菜场公园都有，人是少了一点，但坐公交到哪里都挺方便，父母都说要多考虑一下，买房毕竟是大事。
曹一方不这么认为，他现在的时间其实更值钱，这是真的，不是银行柜员虚无的马屁。
崇安岛的一手房和江海市市区的一手房，不但价格是天差地别，售出的效率也显得十分讽刺，他订的这套别墅是前年开盘的，到现在小区还有好几套没有售出的大户型。
他买的是一套将近四百平的双层独栋别墅，总价折后三百二十七万，送车位和五十平米小花园，爷爷要种草莓白菜还是葫芦架子那就可以随便发挥了。
曹一方再傻，现在也不会全款买房，以自己的首套房名义付了首付，新房税费少，就一个契税要缴纳，自己的工作性质不算稳定，不过银行流水够多，贷满七成，目前总支出不到一百万，剩下的慢慢还。
……
一家人在新房销售的带领下，在空空荡荡的别墅里缓缓踱步，看着这个他们以后的新家。
别墅的精装修交房的，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此刻中午阳光明媚，偌大的客厅里铺了一地碎光，未经磨损的实木地板光可鉴人，他们走走停停，从客厅窗户一直检查到厕所马桶。
曹一方特意去上了个厕所，确认马桶合他的屁股。
曹妈妈抚摸着楼梯扶手，感慨不已：“跟电视剧里的豪宅一样，做梦都没想过能住这么大的房子。”
曹爸爸在一旁憨笑，他难得的没有唱唱反调，显然也是开心得不行。
“等住的久了，你们就不会觉得大了。”曹一方走过来，指了指楼上：“爬楼梯不方便，到时候爷爷奶奶住在楼下吧……楼下一个卧室，还有一个给爷爷做书房，楼上的三个房间你们自己看着办，可以腾出一个做活动室之类……算了，估计最后肯定用来堆杂物。”
爸妈两人腿脚利索的往楼上跑去。
贾潮今天还挺安静，跟在曹一方屁股后头没怎么吱声。
曹一方似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的存在，扭头问他：“哎！话痨！今天怎么不说话？不像你啊。”
“看到大房子……就想到结婚。”贾潮叹了口气：“想到结婚，就想到女朋友。”
“没听你提起过呀，女朋友在哪儿？在京城吗？”曹一方好奇道。
然而贾潮还没说完：“想到女朋友，就想到我还没有女朋友……感觉不太好。”
曹一方：“……”
……
贾潮守在门外，像模像样的。
曹一方带着爷爷走进了他以后的书房，房间里还很空荡荡，但不妨碍曹爷爷心情大好，直接往窗边地上一坐，头顶着一片太阳，闪闪发光。
曹一方蹲在他身边，笑道：“孙子孝顺吧？”
他闭着眼点点头，咧开嘴露出一口假牙：“还成吧。”
曹一方嘿嘿一笑，老爷子睁眼看着他：“但我对你的要求，不仅仅是孝顺。”
曹一方知道爷爷要说教了：“请爷爷指教。”
曹爷爷说道：“前些天你好像有点麻烦。”
提到这茬，曹一方就觉得烦心，眉头一皱：“爷爷，那些事你别当真，我以后如果继续在这个行当里混，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消息，真的假的都有。”
“我知道我知道。”老爷子不耐烦道：“我又没老年痴呆。”顿了顿，他又说道：“誉满天下者，也谤满天下。你这个职业我不太喜欢，但你既然要做了，我要告诉你，别人怎么说，我老头子都不听，我要你自己心里有数。”
曹爷爷指了指上头，又指了指地面，最后把手指头戳在曹一方胸口：“对得起天、地、良心，你就是个堂堂正正的人，我不要你大富大贵，只要你堂堂正正。”
说完，他抿了抿嘴：“不过……也不冲突……是吧？”
曹一方笑：“对，不冲突。”
曹爷爷身子一歪，要撑着地站起来，曹一方赶紧去扶，结果又被推开：“我身子骨硬着呢，不要扶！”
站起来后，他又拉住曹一方的手，最后叮嘱了一句：“就当我迂腐，反正你切记着，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大不了忍让三分。”
老爷子的眼神，透着这个时代少见的严肃和深沉：“千万，不要变成一个坏人。”
……
曹一方在崇安岛又呆了两天，处理了一些琐事，后头就都交给老爸去做了。
了解到家里之前遇到的一些情况，曹一方这两天忍不住，花了大把时间去看自己相关的新闻和网络评论，看的火气那是一簇又一簇。
自己生日那天，外滩对岸两座办公楼，打出了自己的名字，就这点事，都出现在了娱乐板块和江海市新闻板块，评论里以骂声居多，有人说人心不古，现在一个戏子生日都要用办公楼打广告送祝福了，某某做了多少贡献，结果没有人知道；有人说有这个钱打广告，为什么不捐给穷人？
曹一方还真有冲动，想解释一下社会职能分工造成的影响力不同，你没办法要求科学家和艺人有同样的知名度不是？还有慈善的内在机制问题，穷人也不是靠富人捐献就能致富的……
但想到爷爷已阅那两个字，也就作罢。
自己以后做给他们看也就是了。
曹一方现在境界还低得很，只想着先让自己生活过好，让自己家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