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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曹一方接演仙罪,打包整个工作室塞人,可导演不是演员,没那么容易塞,只能让吕惊蛰牺牲点短期利益,基本上是半卖半送,吕惊蛰为了这个机会,自称不要钱都导,不过曹一方还是从自己的收入里面拨出了一小部分贴补给他。
“拉片吧,明天我能休息一天,今晚通宵看,我们俩一起盘一盘。”
曹一方用遥控器打开伪装者。
“别呀,你是神仙,我不行,我这……明天还得继续工作呢。”
吕惊蛰递给他一杯花茶:“来,薰衣草花茶,定神安眠,困了就去睡,我看你最近睡眠太少……”
曹一方拒绝:“我不困。”
吕惊蛰硬是塞给他,“不困才是问题!”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曹一方只好把音量调大,压过吕惊蛰的嗓门。
很快过完了第一集,曹一方还算满意,但吕惊蛰认为秦磊这导演运镜水平太低能。
曹一方道:“电视剧少炫技,要是这部剧镜头晃得观众出了孕吐反应……我嫩死你。”
吕惊蛰口嗨完毕,又颠颠的发誓自己知道分寸。
……
明台羊入虎口,被绑架进了军统军校。
演员一般不爱看自己拍的电视剧,太长,而且没法有沉浸感,往往越看越觉得问题多,曹一方也一样。
他在这一段剧情里,格外注意的是柳盟的表演。
曹一方演二十啷当岁的小少爷很在行,年龄相近,不容易出戏,他迷药过劲后,奶凶奶凶的吼:“你想干什么?你这是绑架!”
柳盟眼窝子深,五官本就自带阴鸷,淡淡一撇,曹一方顿时气焰下去大半。
弱鸡感十足。
王天风轻描淡写:“给你选,你不选,那我帮你选,不用谢我。”
明台刚被吓回去的气,这下又噌噌噌冒起来,少爷的怒火在老特工前显得那么稚嫩和不堪一击,还带着书生气:“你这是土匪行径!你知道我是谁!我大哥大姐不会放过你的!我没去学校,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会找我的!”
柳盟的表演很神奇,他没有表情,歪着头冷冰冰的打量曹一方,但让人觉得,他紧逼的嘴唇似乎憋着股笑,声音冷漠:“没事,学校那边已经有人替你报道了。”
几番唇舌交锋,明台这只小奶狗被王天风这条恶狼压得死死的,恼羞成怒,挥拳相向,王天风利落的压倒他,阴恻恻威胁:“你这么冲动活不久。”
明台这时还很犟,打不过,但至少骂得过:“你就是个疯子、精神病!你肯定是个老光棍!所以心理变……”
重重一拳。
老实了。
曹一方最擅长的微表情管理,眼角肌肉都在跳,连带着凶狠的小眼神顿时软和下来。
他软绵绵道:“浑蛋……”
又一拳。
王天风喜欢凑得特别近,形成强势的侵略性:“最后一次。”
“啊?”
“最后一次允许你骂我。”
过了一会儿,明台怯生生的用最后一丝气焰,瞪了他一眼。
王天风看了他三秒钟。
出拳。
明台炸毛:“我没骂你!”
“你心里骂了。”
曹一方没开弹幕,但弹幕已经刷疯,这年头腐女太多,腐文化盛行,于是队形最多的一条内容便是……
【霸道总裁爱上我!!】
明台就这样被王天风拿下了,实际上他自己本就有报国之心,装模作样的反抗,也不过是为了良心过得去……家里长姐如母,含辛茹苦送他去香港上学,他却一脚踩进军统深坑,以后得欺骗大姐,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有王天风做这个恶人,他便自觉被迫。
自欺欺人罢了。
明台的人设就是天才。
在军校里他一骑绝尘,升级速度飞快,无论是格斗、枪械、还是审讯,所有特工课程几乎都以最好的成绩遥遥领先。
军校里有女学员,他很快就遇到了一个,发生关系。
不是不是……是产生剧情关联。
明台有一日去洗澡,无意中看到一个女子的裸背……
戏里杜若姮是真裸,反正就是一个背。
心虚之下,实力被削,他被洗澡过时还蛮不讲理的该女子一顿吊打。
明台后来了解到,毕业需要分配一个搭档,所谓生死搭档。
一男一女,男女搭配,工作不累……也方便伪装身份,开展特工活动。
原本也没什么,于曼丽这个女人刚开始有点像三无少女的人设,全靠杜若姮的颜值死撑,但是后来……
明台这个花花公子有四处留情的习惯,说好听叫暖男,说难听就是中央空调。
于曼丽这种外冷内热缺爱的女生,根本吃不消这个。
相处中一点点的软化,明台每一次帮她,都让她冻结的心点滴溶化,最后变成一簇棉花,平时板着扑克脸,一副克天克地克夫的表情,但只要在训练中看到明台,瞬间就变成单纯的少女。
动辄发呆,眼眸发光。
曹一方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强化了于曼丽的反差设定,说来羞愧,对于编剧来说,要塑造一个真正层次丰满的女角色是很困难,但是塑造一个讨男观众喜欢和怜惜的女角色却十分容易。
男人有时候的确很浮浅,过于真实的女性角色,大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交往过程中会有摩擦,会吵架,有矛盾也有退让,有爱情也有事业,会太黏人,有时候也会耽误事儿。
但于曼丽由于成长背景比较凄苦,曹一方让这个角色有着极端的反差,明台是于曼丽生命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温暖的微光,对活在黑暗里的人来说,萤火之光也是唯一的希望。
于曼丽实际上是没有自我的,她放弃了逃走的机会,生怕明台受到责罚,更怕自己一走了之后,再也看不到他。
从那以后,于曼丽除了日常训练,全心都是他。
这样的角色当然并不真实,但太惹人心疼。
身世凄苦,楚楚可怜,永远不会脱后退,如有必要,随时牺牲自己……这就是男人心里的完美女友。
当然,为了商业性考虑,为了更符合男观众的心理需求,于曼丽的身世被简化为从小被遗弃,收留他的养父被几个土匪劫杀,她从此成了黑寡妇,化名锦瑟,引诱那几个土匪,分别击破,在新婚之夜杀人全家。
删减最重要的一部分,便是余曼珊没有被卖入青楼,没有染上什么花柳病。
因为曹一方特别清楚,男观众接受不了这种为苦而苦的设定。
少了这根刺,于曼丽就越发完美。
从艺术的角度去看,这样的妥协是有些悲哀……但从商业角度考虑,效益巨大。
杜若姮和曹一方在前期诠释得最精彩的一段戏,也最让观众揪心的一段戏,便是明台被王天风赶出军校,他们俩告别。
明台不清楚,自己走后,于曼丽就是会被判处死刑。
第四百二十七章 改编成功()
……
“听说老师让你走了?”
于曼丽腰肢轻捻走入房间,释放风情,得知明台要离开,她似乎尤为开心,甚至……今夜格外妩媚。
明台却有些闷闷不乐,但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感到她有些不同。
“是啊。”他扯起一个皮笑,“还会再见的。”
曹一方记得很清楚,这场戏几乎是杜若姮带着他入戏,这个女人的天份在人物的愁苦中挥洒得淋漓尽致。
观众看到这里,都知道于曼丽即将赴死,着急明台这大猪蹄子却浑然不知,撩而不娶是为贼!更何况他是撩而不知,更让人心累。
杜若姮琢磨了千遍万遍,她入戏后,反应极其真实,并不以悲愁动人,反倒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境,容颜焕发出了勃然生机,眉眼疏淡,先是低语了一声:“不会了。”
明台似乎没听清,或许更是不在意。
她笑起来,风情褪去,只剩干净明丽,“这是我的锦囊。”
“锦瑟?”
“我的小名。”
“还挺好听。”
两人内心情绪涌烈,对话氛围却如春风拂柳叶,曹一方演技老道纯熟,杜若姮却成自天然,张力瞬间拉满,普通观众难以看出所谓演技,却揪心的厉害。
表演可称艺术,便是在于这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说不清道不明,山雨欲来风满楼。
???“将来你要想起我了,不妨看看这个钱袋,也是一个念想吧。”?
???“我要想你了,会来看你的。”?
于曼丽眉眼都是跳动的喜悦和温柔,随即稍显暗淡,复又挑起,戏全在柳叶眉梢,“也好,那个时候,草都郁郁葱葱了。”
曹一方当时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这女人真是温柔得让人化开,摩挲着锦囊,他灿然一笑,像个傻子。
观众都能反应过来,于曼丽说的是坟墓周围的野草……那画面感结合戏中情景,美好的青年男女,还未绽放的情缘,或许转眼便凋残,人鬼永隔,情感丰富的人刹那间就能流下泪来。
演戏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傻子吕惊蛰说:“你台词写得真好。”
曹一方没好意思说这段完全照搬原剧,露出一个谦逊的表情,“闭嘴。”
其实他整个剧本改变很多,同样的故事到不同的人手中写出来,滋味会大为不同,更何况他记不清无数细节,但是他有个习惯,好书好剧,其中牵涉伏笔的台词或是金句,不少都篆刻在脑海深处。
这场戏曹一方给自己打0分,给杜若姮打80分。
如果说这场戏是神韵在于曼丽,下一场便是明台……或许还有王天风。
军需库中。
光线灰暗,浮尘轻漫。
明台看着墙上于曼丽的死刑照,黑白照片里,五花大绑的瘦弱女子,笑得诡异而绝望。
“杀人犯锦瑟,十九岁。民国二十七年正法。”
“军校里有一条死规定,‘生死搭档’中有一人做?了逃兵,另一人将被立即送到前线,鉴于于曼丽原本就是死囚,所以,她的归宿……就是刑场。”
“你走了,她不会看到明天的朝阳。”
曹一方记得自己当时的情绪,但这段被剪辑了,于是观众只能看到在下一刻,状如疯魔的明台失去了所有贵公子的宠辱不惊,他策马狂奔,镜头只给了他一瞬间的表情特写。
明台紧绷着脸,从脸部僵硬的轮廓都能看出,他已经快咬碎了牙。
“驾——!”
冲进军营,摔在泥泞,曹一方用狼狈到极致的神态和反应,宣告小少爷的死去,特工的诞生。
暴雨如瀑,于曼丽与昨夜迥异,倒更像是死刑照上的她,五花大绑,微笑赴死。
行刑队森然而立,王天风的脸上闪烁着疯狂和快意。
“明少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明台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死死的拽住他的裤腿:“我归队!我不走啦!我……我错了!老师!”
这场戏里,柳盟真如疯子,丝毫没有手软,一拳一脚的揍着曹一方。
王天风揍着爱徒,要将明台的自尊击碎。
曹一方当时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楚,整部剧中最入戏的一刻便是此处,他在当时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觉得这一生的顺遂和明星的光环如梦境般破碎。
或许真实的世界便是这一滩泥泞。
于是软弱哭泣,再被雨水冲洗,只留下满脸的懊悔和坚定。
“别杀她……我求求您……”
“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是屏幕前,曹一方表情冷酷疏离,好像已经忘了当时的状态,就这么隔着距离判断。吕惊蛰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最优秀的人都有点怪。”
“你这场戏特别好。”吕惊蛰道。
曹一方问:“打几分?”
“九分,少一分怕你骄傲。”
曹一方叹了口气,他其实早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表演上的问题,整部剧拍下来,他很少有真正入戏的机会,表演这一门技艺,他已经太熟练了。
于曼丽再没有慷慨赴死的骄傲和从容,雨中嘶喊,心碎一地。
“明台!我的命是你的了!”
“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了!我的命是你的!”
……
业内人士通常只有看电影需要拉片,跟普通观众看电影不同,他们会反复的看,有时候会一帧一帧的窥视细节里的魔鬼。
但电视剧不同,细节没那么精细,而且太长,曹一方只要看自己想看的东西,他们便时而开着倍速,时而跳集观看。
几乎所有主要演员的表演都让他惊叹,不愧是自己挑选的人。
杜若姮自不必说,天生的演员,于曼丽在她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