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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见之后,事情已经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了。
过去我害怕彼此的前途会被这份背德的恋情伤害,如今他已经不是伯爵的儿子了;可我却成了一名神职人员。在森严的宗教理法下;我感到自己的心灵正在神的面前接受鞭笞和拷问。我的身体站在圣洁的殿堂之上,心灵却被污秽和罪孽填满,圣主永远都不会宽恕我这样的人。
在内心的谴责下;我痛苦至极,无处倾诉,只能选择逃避。
我不再去港口找他,他来教堂礼拜,我也总是躲着他。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刻意行为,倒也没有紧逼不放,这使我紧张郁结的内心稍微轻松了一些。
科尔牧师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外出传教了,所以他出门传教的时候,我就留守在教区,负责指导教众。
有一项我不太喜欢的工作,那就是坐在忏悔室里聆听教众的难言之隐。我万分敬佩科尔牧师的耐心和承受能力,他每次从忏悔室里出来都乐呵呵的,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压力。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他,在听到各种有关偷情、欺骗、使坏、作恶的事情后,他都是怎么保持镇定的?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甚至有年轻小姐趁着坐在忏悔室的机会向我表白。你可以想象我是以何等纠结的心态把对方送走的,因为只要稍微流露出拒绝的口气,她们就躲在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哭个不停,而我对此万般无奈。
今天又有不少人来告解室里忏悔。
我穿着厚重的修士教袍,坐在黑暗狭窄的告解室里,聆听隔壁陌生人的声音。
“谢谢您,牧师先生。”一个陌生男人向我道谢,然后匆忙离去了。
他刚才在忏悔室里痛哭流涕,不断的诉说他有罪,却无论如何不肯吐露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离去后,我深深松了口气,毕竟对着一个不停的重复自己有罪的人也很压抑。
可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又有一个人走进了隔壁。
“您好。”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爱德华?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惊讶的看向他。
有镂空花纹的木隔板阻挡了我们彼此的视线,我只能看到黑暗中一个大体的轮廓。
“我来告解,牧师先生。”他郑重其事的回答说。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妙,爱德华从来不告解。
“我爱上了一个人,牧师先生。”在我阻止前,他已然开口。
“我发誓,我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他。”
“愿全能的天主施恩于我,让我深爱的人知道我的心意。”
我靠在告解室的椅子上,久久无言。
而对方却故意问我:“牧师先生,您会把我的愿望传达给耶稣听吗?”
“这里是告解室……人们是来忏悔的……”我无力的说。
“您觉得爱一个人也是罪吗?”
“如果是不该爱的人,那就是罪。”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爱一个人没有该和不该,牧师先生。”他低沉着声音说。
“当然有,天主圣训,觊觎他人之妇是罪,爱上同性之人是罪。”
“牧师先生爱上过不该爱的人吗?”
“没有,我当然没有!”我大声说道,如同在掩饰内心的恐惧。
“那对您而言还真是一种幸运。”爱德华的声音咄咄逼人:“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一样幸运,至少我恋慕的那个人就不是。”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凭他远跨大洋,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寻找了我两年!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他还爱着谁呢?”
我双手抱着头,手指插在发间,似乎这样能带给我安全感,因为我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话。
他说没错,我爱他,我从少年时就爱上了他,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来寻找一个失去踪迹的人。我的理智和我的内心似乎永远都是矛盾的,简直像埋在黑暗中,永远找不到光明。
“神会惩罚我们。”我颤抖着说:“你怎么敢在教堂里跟我说这种话。”
“天主仁慈,会宽恕一切。”他平静的说。
“不,上帝不会宽恕我们的,我们会下地狱。”
“那就下吧,有你陪伴我,在哪里都是天堂。”
说完这些话,他打开告解室的门道:“谢谢您,牧师先生,我下次再来找您告解。”
他离开后,下一位教众又走进了隔壁,自始至终,我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听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
“亚当,你最近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科尔牧师忽然问我。
“啊……”我一惊之下,差点打翻祝圣用的葡萄酒。
“你在想什么?都走神了。”科尔牧师说。
“请原谅。”我低头道。
“呵呵,不必道歉,心情沉闷的话就出去逛逛,印度这个国家有很多值得观赏的景致,特别是人文景致,到处都有古老的雕像和古迹。对了,你也许想去看看他们的洒红节,当地人为了庆祝春分和谷物丰收会举行盛会,他们向行人抛洒红粉和水来表达祝福。我可以放你几天假,你去的时候顺便呵斥那些不守礼仪的英国士兵,我不喜欢他们打扰本地人的节日庆典。”
“您不介意他们的本土教义吗?我是说,我们都是传教士。”我说。
“当然不,孩子,我们要尊重当地人的信仰。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神,就像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人种一样。印度人还把性|爱女神供奉起来崇拜呢,而我们这些神父,则把一生都献给了一个男人,究竟哪个更奇怪呢?”科尔牧师笑呵呵的开了个玩笑。
于是心情烦闷的我听从了牧师的指示,前往当地民众的神庙,参加他们每年一度的洒红节。有不少英国人都来参与这个盛会,最多的要数士兵,因为这是少数几个能在街上和女性玩闹的节日,没人舍得缺席。
当天,神庙挤满了人。
从一大早到中午时分,印度人不分男女老幼,争相向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好友的脸上、身上涂抹各色颜料,表示祝福。调皮的年轻人和孩子们更是欣喜若狂,在大街上向过往的人们泼洒一种红色的水。
在神庙的庆祝地,人们一边跳舞,一边泼洒水和红粉。有些人整个被染成了红色,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连地上的泥浆都染红了。
跟我一同前来的是一位会吏,他甚至脱下了教袍,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基督徒,全心全意的享受起了印度教的节日。
洒红节通常会持续一段时间,于是我们在当地一家英国人开的旅馆中住了下来。
一天早上,我起床后很久也没见那位会吏下楼,于是吩咐侍者去他房间看看。
谁知道侍者一脸仓皇的跑下来,然后跟领班嘀嘀咕咕。领班听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大声吩咐几个男仆道:“快!快去生几个火盆。”
我奇怪的走过去问他:“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领班眼神慌乱,纠结的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有所顾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上那位会吏是我的同伴,他怎么了?”我焦急的问他。
领班这才对我说:“大事不好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了那种脏病!他会害死我们的,天哪!”
“您在说什么?什么病?”我心中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刚才仆人告诉我,那位先生昏迷不醒,脸上起了很多红疙瘩,看上去像天花疱疹!”
听到‘天花’二字,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问道:“你确定吗?也许……也许仆人看错了。”
“先生!这里哪里能看错!”领班焦急的说。
很快,旅店的管事出来通知所有的客人。
“先生女士们,我有一件可怕的事情要告知大家,但请大家不要惊慌,冷静的面对,我们旅馆会帮助大家有序撤离。”
“发生了什么事?”一位身着棕色燕尾服的绅士大声问道。
“我们旅店里有人得了天花,医生刚刚来确诊过了。”
“上帝啊!”宾客们议论纷纷,甚至有女士当场昏了过去。
“如果还有谁感到不适,请尽快告知,然后远离人群。至于身体的健康的人,我们会尽快把你们送离此处。”
不久后,一个男仆前来催促我:“康斯坦丁先生,您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吗?请快坐上马车离开吧。”
“可是……我的同伴还在这里,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您的同伴得了天花,您留下又有什么用呢?”仆人的口气强硬,略带责怪:“所有健康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您也必须离开,旅馆已经被封锁了,这是总督府的命令,您无权违抗。”
我提着行李走出酒店,外面到处是纷纷逃窜的客人。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他们跳上马车,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我也坐上教会的马车往回走。
可是刚刚回到家里,我就感到一阵不适,身体有发热的迹象。
外面传来消息,这次天花传染来势凶猛,发源地就是举办洒红节的地点。
无数当地人都病倒了,听说是水的原因。
神庙附近已经死了很多人,总督府甚至封闭了周围的村落,听说附近的村落里早就大规模爆发了天花,只是交通闭塞,没有人发现。
而我在到家的第二天早上,身上和脸上都冒出了红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天花在古时候很恐怖的,屠城屠村,活下来的人也都毁容了。
第25章
上一世;我死于天花。
那时候我病得很厉害;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红色的水泡;发烧发的迷迷糊糊,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仆人都没有。
唯一清醒的时候,我只见到弟弟约瑟夫洋洋得意的站在我床前。我的床上挂着厚厚的帷幔;弟弟的影子映在帷幔上;像只狰狞凶恶的野兽。
“你有继承权又怎么样?奎因特庄园到头来还不是属于我的,连你的儿子都是我的;你这个带了绿帽子的傻子。”他大笑着说。
“不;你;你说什么……”我虚弱的说。
“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丑八怪;你当真以为凯瑟琳会甘心给你生儿育女吗?我早就跟她在一起了。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去死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儿子……”我喃喃道,可是耳边只有约瑟夫疯狂的笑声。
当年哥哥去世后,我被父亲找回家,他说我是奎因特唯一的继承人。
从小到大,父亲从未对我这样亲切过,他一脸慈爱的望着我,甚至为打过我的事情向我道歉,求我原谅。然后他给我介绍了一位小姐,要求我马上跟她结婚。
那个女人名叫凯瑟琳,是一位商人的女儿,她年轻美貌,多才多艺,何况她还有两千英镑的嫁妆。除了身份稍微低了点,其他都称得上是一位优秀的未婚妻。那时候我相貌丑陋,又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样一位妻子也并不辱没我。
何况病倒在床的父亲哀哀祈求:“我就要死了,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个最后的愿望,我想看着你结婚成家,凯瑟琳的父亲是位成功的商人,他会助你良多。”
我跟凯瑟琳结婚前只见过一面,她当时对我非常冷淡,我以为她只是拘谨。谁知结婚后,她也依然如此。每次我试图讨好她,她都白眼以对,连话都不屑跟我说。
婚后不到两个月,她就宣布自己怀孕了。
当时,我并未怀疑,心中还快乐无比,毕竟我就要当父亲了,还有什么比获得一个血脉至亲更令人幸福呢。
七个月后,妻子生下了一个儿子,我怀抱着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内心的雀跃简直难以言喻。我原本想给他取名叫威廉,以纪念死去的哥哥,可是凯瑟琳却拒绝用这个名字,她甚至不喜欢我靠近他。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给他正式取一个名字,就突然病倒了。
我不停的发烧,直到身上冒出许多红疙瘩,我才意识到自己得了天花。
这场病来的很突然,也很奇怪,毕竟附近并未听说有天花蔓延,我也从未离开过奎因特庄园,究竟是怎么传染上的病?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我的妻子和弟弟合伙谋害了我,可当时我已经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重生一次,我发誓要跟奎因特断绝一切往来,我不去碍事,他们也不必来害我。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宿命,我又感染上了这致命的病,我究竟是为什么重生的呢?
窗外艳阳高照,湿漉漉的风吹来海洋的气息,一只蜘蛛在窗口处结了一张网,阳光下,网线像金丝一样闪烁光芒。我躺在床上,愣愣的注视着这张网,感觉自己就像网上的一只小虫,无论如何挣扎都是枉然。
我吩咐过仆人们不必来照顾我,免得传染上天花,白白送掉性命。然后我挺着发烧的身体,写下遗言,我所有的财产都归妹妹安娜所有,她的监护权,我移交给爱德华·费蒙特。
我没有问过爱德华,直接就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