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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活允许,没有一个母亲会舍得丢弃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是杀死。
想起我在乡下教堂遇到的那个女人,再想想这个掐死孩子的母亲,我为下层女性生活的艰辛而哀叹,这一切促使我下了个决定。印度的科尔牧师舍己为人,到处帮助穷人的事迹给了我很大影响。重生一次,我不应当仅仅局限在我自己的人生中,更应该响应上帝的教诲,怜悯需要救助的人。我的力量也许很小,可救助一两个可怜的妇女还是足够的。
于是几天后,我前去拜访教堂附近的修道院。
修道院中身份最高的修女嬷嬷名叫玛利亚,曾经是一位律师的妻子。丈夫死后,无儿无女的她就进入修道院,成为了一名修女。
我去的时候正是清晨,修女们聚在圣母雕像前,手捧白色蜡烛唱圣赞。
“上帝啊,快来拯救我们我们吧。”
“荣耀当属圣父,当属圣子,当属圣灵,在□之初,现世或是未来。”
“赞美汝,主啊。上帝,请宽恕吾。”
“待汝恩泽降临,汝之宽厚仁慈恕吾之罪,净吾之恶……”
如同冰雪般纯净的祈祷声在空旷的殿堂回响,圣洁的歌声涤荡了世间的污浊,我单膝跪在圣母雕像前,低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玛利亚修女看到我后,面无表情的走到我面前,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康斯坦丁牧师。”
“您好,玛利亚修女。”我向她欠身道。
玛利亚修女是个非常孤僻高傲的人,做事严格,说一不二,修女们对她非常敬畏。但不可否认,她是个有着宽大胸怀的女子,经常会省下修道院的食物周济艰苦的穷人们。
“您来修道院有什么吩咐吗?”
“我有件事情想要跟您商量。”
清晨,修道院的花园里盛开了玫瑰,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我和玛利亚修女结伴走在被灌木包围的小道上。修女黑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青草,头上白色的围帽在清晨朦胧的雾霭中显得透明,甚至可以看到修女略显花白的头发。
“您的提议,恕我不能答应。”玛利亚修女说。
“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集资,鼓动教众捐款,教会也会给我一些款项。”我提议要收容可怜的小孩和女人在修道院,没想到刚一开口就被拒绝了,我以为修女担心食物问题。
“并不是这个原因,牧师先生。您要知道我们修道院的风评是极为严谨的,如果让一些名声不好的女人进来,不但会影响修道院的名声,还会让修女们平静的内心升起波澜,我掌管整个修道院,维护这里的声誉是我的职责。”玛利亚修女冷着脸说:“而且一旦施舍的名声传扬出去,四面八方的可怜人都会聚拢而来,到时候我们怎么应付得了?何况还有些不要脸的人,为了贪图小便宜,装可怜求施舍,您怎么分辨的出来呢?就算是有再多的钱也管不起。”
“还是以前的教区牧师更稳重些,您实在是太冲动了,想法冒出来,头一热就执行了,根本不考虑现实情况。”修女抱怨道。
玛利亚修女的责备使我满面通红,我确实有些冲动了,急忙请教道:“很抱歉,是我鲁莽了,可我真的想要做些什么。”
“慈善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上帝虽说拯救世人,但可怜人依旧多得是,也不见信奉神明就能减少几分痛苦。”修女的话颇有些愤世嫉俗的味道,十分苛刻讽刺。
我没想到这位老修女居然有这种想法,一时呆立。
“但是您想要帮助那些可怜人的想法是正确的。”修女严肃的脸庞露出一个谨慎的微笑:“不过要有选择性。”
玛利亚修女把我带到修道院后面的一排小房子外。
屋外挂着很多衣物,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进进出出,见到玛利亚修女后都恭敬的问好,偶尔房子里还传出婴儿的哭声。
“我做这件糟心事有些年了,有人愿意帮忙我再高兴不过。”玛利亚修女说:“这里的女人都是孕妇,十几岁的女孩子……生病……流浪的女人,我们收容一阵子,帮她们生产,然后……再赶走。但生下孩子后,孩子的母亲通常会把孩子丢下,一个人偷偷离开。我们只好照顾这些婴儿,但六七岁后就送去工厂或者其他地方,总有地方要这些小孩子的,你知道……当学徒,挖矿,做工,偷东西,当雏|妓,活不好,但也饿不死……如果侥幸长大,也是他们的幸运……谁叫他们无父无母呢。”
“上帝啊!”我在胸口做了个十字。
“别喊上帝了,上帝才听不到呢。”修女讽刺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就是少见多怪。”
“不,我不是惊叹,我是赞美您,您一人做了这么多事。”我说。
“哼!但愿这些活下来的孩子不会怨恨我没让他们早死早超生。”修女却冷酷的说。
我回家后跟安娜商量了资助修道院的事,决定缩减家里一部分开支。我省掉了大笔花在昂贵衣物上的钱,加上我从教会获得的资助,我每年可以向修道院提供八十英镑,如果节省着用,这些钱足够上百个人一年的吃喝。
安娜还表示要去修道院帮忙。
“我是牧师的妹妹,当然要带头去做,其他人看到后才会帮助我们。”安娜说。
“不,你不能去。你是一位小姐,而且马上就要踏入社交了,你的活动范围仅仅在邻里间,采采花、喝喝茶,去亲戚朋友家串门。除此之外,你绝对不能抛头露面,即使那里都是女人也不行。要知道,她们不是你见过的任何一种女人,她们出身贫寒,可能有伤寒、天花等致命的传染病。和她们接触会影响到你的名声,有碍于你将来谈婚论嫁,我绝对不会答应。”我否定了她的提议,心里却感到惊讶,胆小的妹妹居然会有这种愿望。
“既然她们可能有传染病,哥哥为什么还要去照顾她们?”安娜不甘示弱的说。
“我是牧师,照顾上帝所有的子民是我的职责,当然也包括那些可怜的女人。”我说。
“那么我是牧师的妹妹,支持家里的男人也是我身为女主人的职责。”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严厉的说。
平时乖巧听话的妹妹忽然如此强硬,我倒真有点应付不了了。可见胆小软弱的人,并不代表永远鼓不起勇气,而且安娜还有一股非凡的热心肠。
没过多久,她就自己跑去了修道院,提出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玛利亚修女虽然不怎么喜欢我,却很喜欢她,但也不敢真的让一位绅士的妹妹动手干活,只让她跟随自己去接待绅士的妻女,以获得捐款。
我知道后生气了,斥责她不许再去,可她非但不听,还头一次顶撞了我。
“如果将来嫁不出去,我就做修女,我也想帮助这些可怜的女人。”
第33章
我曾经聘用黛西小姐陪伴安娜;想让幼时经历过虐待的妹妹开朗起来,可惜没能成功。没想到去修道院帮忙,却达成了这个目的。
看她每天风风火火来往于家和修道院之间;脸上红润了;笑容也多了;我简直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反对她出门了。
有一天她回家;竟然神秘兮兮的来问我:“今天一个女人生产了;她叫的可真凄惨,哥哥你知道孩子是从怎么出来的吗?”
我当时就哭笑不得了,真庆幸她没有跟着进产房;去观摩女人是怎么生孩子的。
“听着安娜,我不反对你去修道院帮忙;可是从今往后,你只能跟我一起去,我不允许你再单独去了。”最后还是我做了妥协。
这天,我们一起去修道院的时候,碰到了乡下一位副牧师。他非常年轻,名叫詹森·劳伦特,今年刚刚毕业,做牧师没多久。
他一见安娜就满脸通红,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劳伦特先生怎么有空过来?”安娜很熟悉的跟他搭话。
问到正事,他急忙说:“有一个从妓院里跑出来的年轻姑娘,求到了教堂里,我把她送来这儿了。那个女孩是我们当地一个农夫的女儿,才17岁,她父母不肯收留她。”
玛利亚修女听了,皱了皱眉说:“妓院里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感染梅毒,如果有,我们这里是不收留的,以免传染其他人。”
劳伦特脸一红说:“这……我……我也不太清楚……”
玛利亚叹了口气说:“我派人给她检查检查,如果没事就留下。”
可过后,玛利亚却向我抱怨说:“自从您妹妹来修道院帮忙后,那位劳伦特先生已经先后送来了四个可怜女人,从前也不见他过来的这么勤快。得制止一下,照他这个速度,我们可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劳伦特从剑桥大学神学院毕业,是个乡下小地主的大儿子,土地每年约有两百英镑的出息,加上他每年五十英镑的工作收入,也算是比较富裕的绅士子弟。
夏天的傍晚,我们用过晚餐后才刚刚露出暮色,东方闪烁着几颗星星。小池塘附近的蚊虫很多,所以我们取消了每天傍晚散步的活动。
客厅里只点了两根蜡烛,烛光盈盈晃动,照在安娜闷闷不乐的小脸上。
“劳伦斯先生惹你生气了吗?”我跟她玩笑说。
“你胡说什么呀?”她脸一红,别扭的瞪了我一眼。
“那我们家的小姐怎么不高兴了?”
安娜突然跑过来,窝在我的怀里,嘟嘟囔囔的说:“是他今天送来的那个姑娘,她告诉我说,因为害怕自己怀孕的事情被发现,才从妓院里逃出来的。妓院里的人会把铁棍插进怀孕女人的肚子,然后用力搅动,直到肚子里的小宝宝落下来。这真是太可怕了,我从没听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怀里的姑娘在瑟瑟发抖,我生气的瞪着她说:“你真是太大胆了!竟然去跟一个妓|女交谈!你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你看到哪家绅士的妻女会屈身跟一个下贱女人说话的?若是传扬出去,你就别想再出门了,圈子里的人笑话你是轻的,他们会直接把你排除在社交名单外。”
安娜却哭哭啼啼的说:“哥哥,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今天都听到了什么。那个姑娘居然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送到妓院去的,他们轰轰烈烈的相爱,然后私奔。可去了伦敦后,男人居然安排她在妓院里被别的男人糟蹋,他怎么那么狠心?”
安娜还是个小姑娘,对于爱情有一份期盼,自以为遇到了特别悲惨的爱情故事,于是难过成这样。
我叹息道:“我猜那个姑娘还对你说,她依然爱那个男人,一点也不恨他对不对?”
安娜抽泣着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是些拉皮条的老把戏了,找个帅小伙,勾引一个又穷又傻的姑娘,一个吻,加点甜言蜜语,傻乎乎的姑娘就上钩了。跟男人私奔后,保准是被送进妓院里。为了笼络姑娘帮他赚钱,男人反而会更加温柔的对待她,然后再哭诉自己的难处。从未享受过温情的傻姑娘,会掉进自己编织的噩梦里,还自以为找到了幸福。
“安娜,你不了解贫穷的含义。”我一瞬不瞬的盯着桌上的蜡烛,蜡烛的火焰很高,几只小虫围着它飞来飞去。
真正经历过贫穷的我,才能切实的感受到贫穷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当年父亲找我回去继承家产的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富贵,而结果当然是落在陷阱中。像飞蛾一样,明知是火,却还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仅仅为了那一点看得见摸不着的光明。
“我当然知道贫穷是什么,这些日子我天天照顾那些可怜的女人们,我了解的。”安娜反驳说。
“不,你不懂,就像你不懂那个女人为什么还爱着那个混蛋骗子一样。”
“她们一生都活在苦难里,每天操劳到死,还要面对暴力、饥饿和疾病。像你这样连抹布都没摸过的姑娘,是不可能了解那种生活的。贫穷不是指破房子破衣服,一家人挤在一间小屋里,不是指挨饿受冻,不是指打骂虐待。贫穷是没有爱,没有尊重,没有希望。女孩子在无望中长大,根本分不清爱和伤害的区别,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对她们而言,连一个吻都是要用金钱来衡量的,她们甚至会为了一点点虚假的温暖而不顾一切。”
“就像一个被疼痛折磨的病人,时间长了,人就麻木了。不怀好意的人用滚烫的毛巾覆盖在她腐烂的伤口上,她却向对方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说完这些话后,安娜震惊的望着我。她眼中是橘黄色的烛光倒影,光明中,我的身影处在一片漆黑中。
“我……我不知道……”她悲伤的说。
“你是一位女士(lady),根本不需要了解这些。”我对她说:“你是绅士的女儿和妹妹,这点改变不了,就像那些可怜的女人也改变不了她们的出身一样,每个阶层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活法。我们也一样,既然身处这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