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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仁慈无边无际,请跟我朗读忏悔经:我向万能的天主忏悔……我向贞洁的圣母玛利亚忏悔……”我缓缓的说,以便弥留者能更跟上。
“我……我向万能的天主忏悔……向贞洁的……玛利亚忏悔……”他呼吸急促的看着我,双眼一片空洞,只是断断续续的说“我对不起父亲,我违背了他的教诲,我的妻子玛格丽特……我让她孤单难过……威廉……还有你和安娜……我把你们赶出家门,原谅我,我已经悔过……看在我将死的份上……照顾好你的继母和姐弟……他们都是好人……”
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悔过?这就是他的悔过?简直可笑之极!一个临死之人说两句好听的话,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一句他向上帝忏悔,上帝就要原谅他生前犯下的无数罪孽,然后迎接他进入天堂?世界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见我一语不发,于是焦急的说:“你……你怎么不说……上帝……会宽恕我……”
我俯身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上帝不会宽恕你的,你这个杀死了自己儿子的杀人犯!你派人杀死了威廉,你以为你这样的人也能进天堂吗!把安娜卖给一个混蛋,和你的继妻子女合谋害我!你这样的人会在地狱之中永受烈火的煎熬,我作为上帝的使者,代表神的旨意,绝不宽恕你!绝不宽恕你!”
迪安张大了眼睛,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剧烈的晃动着说:“没……没……我没有杀威廉……我没有……”
“威廉是被人用鸦片膏硬塞进嘴里毒死的,除了你这个害怕他控告走私的人,还有谁会动手去杀他?你是魔鬼吗?居然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们是你的仇敌吗?不管不问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他是我的哥哥,是你的儿子,为了一个珍妮夫人就要杀我们!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你想要给她最好的?想要把一切都留给她?我就要让她什么也得不到,让她和她的儿女一无所有,让她们尝尽我们受过的痛苦,她们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迪安吃力的向我伸出了两只手,他哭了,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在深深凹陷的面颊上,他沙哑着声音,似乎想要叫人来,可最终双手无力的跌落在了床上。
“不要……不要这么做……我没有杀威廉……不要……伤害他们……”迪安急促的呼吸着,比刚刚跑完的人还快,连数都数不过来,而且微不可闻。
我望着他,眼泪也滑落了面颊,在最后的时刻,他也依然只记得要维护那些人,而没有一点要忏悔的意思……
“你从未真心悔过,那么我也不必宽恕你,去吧……我的父亲……我不会再看你最后一眼……”
迪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他的眼内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上帝……宽恕我……我不要下地狱……”
忽然,他打了个寒战,仿佛通过我看到了什么。刹那间,他的整个身子都抖动了一下,随后,他嘶哑着声音道:“父亲……威廉……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没杀你……是谁杀了你……是珍妮吗……是珍妮吗……”
之后,他的双眼像正在熄灭的油灯一样,缓缓合上了。他死了,带着惊恐的神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我站在床前,面对着他,泪水一刻不停的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阻止自己流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谁哭泣……
56、第 56 章 。。。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爱德华在大门口迎接了我。他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便一语不发的把我扶进了书房。
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猛地灌下了一大杯酒;可是仍然感到浑身冰冷。
八月的天,闷热的就像蒸炉;可是我的心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死了……”我说:“我没有宽恕他……”
爱德华伸出手臂搂住我;让我靠在他身上;他抓着我的肩膀说:“你当初不让我插手;我就不该听你的。你是个善良的人;不该承受这些。”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继续做下去;万能的主教我们要慈悲,要宽恕他人,可是……我……我没有宽恕他,他当时就要死了,我为什么没有宽恕他……”我无法抑制的抱头痛哭起来,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们会互相憎恨,直到生命的最后也没有了结?
爱德华轻声安慰我:“都已经过去了,他害死了你哥哥,那是他罪有应得。”
“他死前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我茫然的说:“他说他没有杀死威廉,当时我只觉得生气,因为他到死了都不肯承认罪孽。可现在想想,也许害死威廉的根本不是他……”
“如果不是你父亲,那又会是谁呢?还有谁跟你哥哥有这么大的仇怨?”爱德华问。
“还有一个人,珍妮夫人。”我说:“一旦父亲死去,奎因特庄园就会落在我哥哥威廉头上,威廉跟珍妮夫人可说得上势不两立,一旦他成为了庄园主,必定立即将珍妮夫人和她的儿女驱逐出土地。而且威廉手上还有父亲走私的证据,一旦他把父亲告上法庭,法庭就会处罚一大笔罚金,到时候珍妮夫人就一无所有了。不过我没有任何证据,这只是我怀疑而已。”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憔悴,爱德华叹了口气说:“剩下的就由我来完成吧,你不要再做了。”
“不,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做这种事。”我坚决的说。
“可是……你很痛苦,我害怕你因为复仇而谴责自己。”
听到爱德华焦急的口气,我感到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了,心中的阴影也逐渐消散。人活着,就要有希望,因为希望促使人变得勇敢。不管我遭遇到多大的困难,可只要有一个人能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那么即使在地狱中跋涉,我的人生也永远充满阳光。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任何事情都不会压垮我。”我望着他说。
……
迪安的葬礼在两天后举行,安娜得知迪安的死讯后呆愣了很久,可是却拒绝参加他的葬礼。她说她不会去见害死威廉的罪魁祸首,永远也不见。
当天的天气十分炎热,太阳晒得人发昏,先生女士们纷纷穿着黑色的礼服,不久就都热的满头大汗。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毕竟迪安是奎因特庄园的庄园主,奎因特当地的士绅都不会缺席,连霍尔男爵一家都来了。利迪斯小姐已经和卡洛斯先生结婚了,而邦妮小姐一见到爱德华就高傲的翻了个白眼,连话都不上前说一句,也不知爱德华究竟对这位女士做了什么,惹得她如此不快。
利迪斯小姐已经更名为霍尔夫人了,她抽空来跟我说话,安慰我道:“请您节哀。”
“谢谢您。”我对她说:“其实您知道的,我跟我父亲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
“我知道。”她笑了笑说:“但总要这么说一句的不是吗?我听说您继承了奎因特庄园,在印度还拥有大种植园,您的身份变化可真大。”
“是的。”我尴尬的说,印度的种植园其实是爱德华的,当初只是撒了个谎。
“真遗憾。”霍尔夫人却夸张的叹了口气。
“遗憾?”我感到奇怪。
“是的,没有比我更遗憾的了。”她不太高兴的说。
这时,爱德华向这边走过来了,霍尔夫人悄悄的抱怨说:“您那位朋友真不讨人喜欢,连霍尔男爵这样‘心胸宽广’的人都嫌弃他了,我公公暗示可以把邦妮嫁给他,他却死活装听不懂。连个爵位都没有的家伙,居然也这么自大。”
“仪式要开始了。”爱德华对我说,然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霍尔夫人一眼。
我笑了笑说:“赶快过去吧,不然要来不及了。”
我们一同来到墓地的选址处,人们正用绳子吊着棺木,把迪安的棺材放进了墓穴中。盖上一层雪白的布巾后,人们纷纷将手中的鲜花丢在上面,然后填土竖碑。
珍妮夫人身穿黑色丧服,整个过程都哭的昏天黑地,可是很奇怪,她这次竟然没有昏倒。看来迪安死后,装昏也没人看了,所以干脆就不昏了。
举行完默哀仪式后,宾客纷纷离去,奎因特庄园只剩下了在等待分割死人遗产的人。
我熟悉奎因特庄园的一草一木,小时候我害怕待在这幢大房子里,所以一天到晚都流连在户外,无论是冰天雪地还是酷暑炎夏。这座年代久远的庄园建筑虽然奢侈华丽,享有几代奎因特主人的精心装扮,但却丝毫不能掩盖其空旷冷寂的事实。因为这里并不是我的家,我在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可是现在,这座庄园却要属于我了,真正属于我。
女仆给客厅里的人端上茶点,然后小心的退出去。
珍妮夫人轻轻摇晃着扇子说:“这位爱德华·加里先生不应当回避一下吗?毕竟是我们的家务事。”
“爱德华是我的密友,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我说。
爱德华满含笑意的对珍妮夫人说:“那么恕我打搅了。”
珍妮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不快的神情,但她的语气并没有因此变得粗暴,反而极为谨慎的对我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
我们围坐在正厅的沙发上,迪安的遗产律师和本地书记官都在现场。
律师宣读遗嘱道:“根据迪安·康斯坦丁先生的遗嘱,奎因特庄园作为限定继承土地,由唯一合法继承人,已故玛格丽·特康斯坦丁女士的儿子亚当·康斯坦丁先生继承。”
“迪安·康斯坦丁先生生前的全部流动资产,包括银行中的4000英镑国债,奎因特庄园所有的家具、收藏品、名贵花卉、马匹、马车,以及珠宝首饰、餐具器皿等,已经在半年前全部移交到了约瑟夫·康斯坦丁先生的名下。所以迪安先生目前的流动资产为零,没有任何可分配的财物。”
听到这个分配,我暗暗觉得好笑,上辈子也是这样。似乎唯恐我获得除了庄园外的任何财产,他们甚至不等遗产分配,在迪安生前就签了协约,把所有流动资产都转移到了约瑟夫名下。全部东西,连块布片都不给我留下,见过贪婪的人,没见过这么贪婪的,所以他们不掉进陷阱,谁还会掉?
爱德华嗤笑了一声说:“好吧,搬得真干净,恐怕这座庄园一时半刻是不能居住了。”
珍妮夫人立即说:“别担心,如果我们还能继续生活在奎因特庄园,这些摆设家具就都会留下来,好让大家继续使用。”
“不必了女士,您还是搬出去吧,这里的东西也请您尽快搬走。”我冷冷的说。
珍妮夫人眉头一皱,板着脸不语。
伊丽莎白和约瑟夫替她叫嚣道:“真是个吝啬鬼!”
“父亲刚走,你就要把我们都赶出家门吗?作为一位绅士您可真是狠心肠啊,还是牧师呢,不知道大家会作何感想。”
“亏我母亲一力主张你继承庄园,你这恩将仇报的无耻之徒!”
“财产分割是清清楚楚的,你们要这样污蔑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奎因特的事情,外面的人都一清二楚,大家会赞同谁还真不好说。”我慢条斯理的说:“反正我已经继承庄园了,再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就不该工作,您用这个来威胁我似乎力度不大。”
爱德华看向书记官说:“阁下,您认为如何呢?”
“既然已经分割了遗产,就不要纠缠不清。亚当先生,您现在已经是奎因特庄园的主人了,您有权利驱逐您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如果有人拒绝庄园主的裁决,您可以通知治安官。”书记官扯了扯头上银白色的假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约瑟夫重重的哼了一声,双眼瞪得像铃铛一样圆,然后他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咱们等着瞧!”
珍妮夫人阻止了冲动的儿子,像演戏一样,立即哭的泪如雨下:“我们会立即听从您的指示搬出去,可怜的迪安,可怜的迪安,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呜呜呜……”
约瑟夫等人正用一种扭曲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这种眼神,上辈子时我就经常见到。他们如同在说,这个蠢货根本不足为惧,让他嚣张一会儿,等利用完了就立即收拾掉。于是仇恨和轻蔑交织在一起,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