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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荣宠手札-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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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落款写定后,外面的声响渐渐小了些。两人这才歇了再画一幅的打算。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了,繁兴求见的声音在外响起。

    蔺君泓将他唤了进来,这才将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

    带人来“闹事”的,是刑部的窦尚书。

    窦尚书乃是御林军统领刘统领的妻舅。

    刘统领是皇上的心腹。

    这一次事关重大,刘统领亲自将事情知会了窦尚书,而后窦尚书便亲自点了人手前来“捉拿”。

    至于水果拼盘……

    繁兴月白的衣衫上沾着点点鲜红,冷声道:“不过是些菱角和菠萝罢了,竟是还能被人翻出这样多的花样,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他素来文雅,如今也这样语气冰寒地讥讽,显然是愤怒至极。

    因为这个时候刚好有菱角,贺重珊觉得菱角的形状漂亮,就将菱角剥开,一切为二,放在盘子边上做装饰。

    这般的做法,被皇帝蔺君淙认为是在讥讽他的脚不好,已然无法完整,必须斩断——就如地动之后那些太医说的那般,脚是必须砍了,不然命是留不下的。

    近日南边送来了不少果子。有一种黄色的水果叫做菠萝。

    蔺君泓知道这东西北方等闲见不到,就特意让人送了一筐去邹家。

    菠萝颜色淡黄,很是讨喜。

    葛雨薇见了,就把它细细切碎了,洒在水果上面当做点缀。

    谁料这样的做法却被蔺君淙说成是“暗示皇权无法稳定,必然支离破碎”。

    不过是盘水果罢了,竟然被他曲解成了这样……

    蔺君泓极其轻蔑地嗤了声,摆摆手让繁兴下去了。

    他垂眸沉吟半晌,与元槿道:“近日你莫要出府。待在家里,安全。往后的事情,我来办。”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元槿从他话语中透着的冷意已然觉察出,蔺君泓着实气得狠了。

    元槿微微颔首,依偎在他身边,左思右想半晌,所有的担忧都只化成了一句话:“你小心着些。”

    蔺君泓眼中的杀意慢慢收敛,转而柔和。

    他含笑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答应了蔺君泓,元槿自那天起便闭门不出。

    美其名曰:病了。

    这借口说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只因那日窦尚书带着人来“捉她”的时候,端王府的人就是用这个借口来明目张胆敷衍窦尚书的。

    不过,这个借口不只是被蔺君泓用在了窦尚书的面前。

    他甚至也用在了皇帝蔺君淙的面前。

    上朝的时候,蔺君淙脸色阴沉,头一件事便是问起了昨日端王府发生的事情。

    “听闻,你让家里的人打了窦尚书?”

    虽然皇帝的语气听上去极为平淡,但是他的眼神凶狠,闪着让人无法忽略的戾气,任谁看了,也不会认为他真的是心平气和的。

    偏偏端王爷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说道:“是这样没错。”

    “你大胆!”

    随着一声爆喝,琉璃瓶快速袭来,擦着端王爷的发边飞了出去,砸到了门框落到了地上,哗啦啦碎了一地。

    蔺君淙指了蔺君泓怒叱道:“为了个女人,竟然敢和刑部的人动起手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朕了!”

    他这话说得极重,文武百官皆是惶恐模样,哗啦啦跪了一地。

    蔺君泓巍然不动。

    他垂眸低声道:“没有审案就要将槿儿带走,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回是那两条命案的事情。这一次呢?”

    蔺君泓轻嗤一声,不屑的道:“不过是几碟水果而已。”

    窦尚书养伤在家。

    刑部右侍郎扬声说道:“王爷莫要混淆了事情的主次。虽说是几碟水果,不过,其中暗含的寓意却……”

    “几碟水果还能看出来寓意。”蔺君泓点点头,“右侍郎大人果然好眼力。”

    “王爷莫要说话太过绝对。”

    沉声出口的,是贺太师。

    他悠然踱步上前,看了下蔺君泓的眼色,说道:“以小见大。虽是寻常事情,未必看不出一个人的心性。”

    “太师是说从一碟果子里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蔺君泓冷哼道:“那我在太师家吃过千千万的水果,难不成,我还错过了许多次看到太师心性的机会了?”

    贺太师眉眼骤然冷厉。

    两人僵持不下正要继续驳斥,龙座上传来了蔺君淙怒极的呵斥:“端王爷莫不是逍遥太久,早已忘了君王法制、早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蔺君泓缓缓收回视线中的血腥之意,朝着龙座上的人行了一礼,“臣,不敢。”

    “朕看你不是不敢,而是十分敢。”

    蔺君泓还欲再言,顾阁老抬手阻了他。

    顾阁老拧眉淡声道:“王爷太过鲁莽了。”

    蔺君泓硬着声音说道:“若是捉我,那无所谓。放马过来就是。动槿儿,万万不可。”

    他十分执拗,扭头看着右脚侧边的地面,“槿儿万万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望皇上明察。”

    他这话一出,殿内一时间静寂无声。

    谁也不想沾上那事。谁也不好再随意开口。

    蔺君淙微微扬了眉,望向蔺君泓。

    半晌后,皇帝沉声说道:“昨儿的事情,你先说说。”

    “槿儿病了,受不得累,入不了刑部审案的大堂。”蔺君泓说道:“昨日里去邹家的宾客那么多,她一个人哪里应付得过来?刚回到家就病倒在床了。”

    蔺君泓的语气转为阴狠,“偏偏有些人不识好歹,不只诬蔑她,而且非要扰了她的休息……”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几人给打断。

    “既是皇上的旨意,王爷怎可任意妄为!”

    以贺太师与顾阁老为首,几人直叹蔺君泓行为不妥当——即便不知晓那是陛下的旨意,也断断不应该殴打朝廷命官和衙役。

    蔺君泓将一声冷笑作为反击。

    不过,旁人只听到了蔺君泓不住地不尊君、驳斥君王、和众官员唇枪舌战。但蔺君淙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味道。

    蔺君淙发现,这个端王,很疼爱他那个小妻子。甚至到了能为她和刑部的人公然大打出手的地步。

    一个能为了自家女人而失去了理性的男人……

    倒是不足为惧。

    但,“不足为惧”的前提就是,得留着那个能牵制住他的那个女人才行。

    一旦将那个女人掌控在了手里,那么这个男人就也跑不掉了。

    百般思绪涌上脑海,蔺君淙忽地觉得,那个小姑娘暂且留上几天也可。

    他得看清楚、想清楚,再做定夺。

    蔺君淙正凝视着眼前的桌案兀自思量着,突然殿内响起了蔺君泓的请求声。

    “求陛下宽限臣几日。”蔺君泓铿然说道:“待到臣妻痊愈,再另行判决此事。”

    “万万不可!”贺太师往前迈步劝道:“陛下,端王爷此次行事万分不妥当。如今更是逾矩提出无理要求。若是陛下应了,往后旁人再行效仿,又该当如何?”

    “臣倒是觉得此事可行。”顾阁老说道:“若是寻常时候就罢了。端王妃一案尚无定论,此次端王妃病倒,或是可以先行休养,再商议此事。”

    “可是……”

    “准了。”

    蔺君淙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贺太师言之有理。不过,朕倒也可以看出端王的一片苦心。既是如此。”

    他转向蔺君泓,“不过,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朕要她痊愈!那件事情的真实缘由和来龙去脉,务必给朕交代清楚。而你,官降一级,罚俸半年。待到此案审理妥当后,再重任宗令。”

    听着蔺君淙那威严的命令声,蔺君泓眼帘低垂。

    “是。”

    他平静地应道:“臣谨遵圣旨。”

    蔺君泓降职的旨意还没下多久,拘在院子里的元槿就知晓了此事。

    而且,元槿还知道了蔺君泓和百官的争吵应对。

    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蔺君泓告诉元槿的。

    而是葛雨薇。

    今儿早晨蔺君泓离家后,还未归家。反倒是葛雨明抽空回去了一趟,将这事儿和葛雨薇说了。

    葛雨薇就拉了许林雅、贺重珊来看望元槿。

    具体起因,她们是不知道的。

    许林雅向许林广旁敲侧击了半晌,许林广也没告诉她。后来还是许太太将这事儿大致的和许林雅说了声。

    女孩儿们听了,十分愤懑。

    许林雅那么好脾气的人,此刻也是动了怒。

    见了元槿后,几人稍稍一说,许林雅柳眉倒竖道:“这可真是明晃晃的诬蔑!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休!”

    话一说完,不待旁人开口,她复又说道:“原本说要提前想出水果摆放法子的就是我。若要处罚,也是找我,凭什么要赖到槿儿身上!”

    “谁说全是你的主意了?”葛雨薇性子直,当即恨声说道:“那菠萝的摆放本是我的主意。如果惩罚,头一个算到我的头上!”

    “呵……说的好像真事儿似的。谁不知道那菱角才是真的戳了软肋?”贺重珊冷笑道:“出那主意的,可是我。”

    三人在这边争执不下,元槿赶忙过去,试图止了她们的话头。

    谁知她们几个太过气愤,平日里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这个时候却怎么也不肯买她的账了。

    元槿左劝右劝都没有成功,实在无法了,气着大声喊道:“你们就闹吧。闹到最后,也是算到我头上!”

    这一声吼果然奏了效。

    三人讷讷地转过身来,都看着这个平日里揉揉顺顺的、一生气就吓到人的端王妃。

    元槿见她们终于肯听她讲了,这便轻轻一叹,说道:“姐姐们不必去想办法了。这一次,根本就不关你们的事。”

    葛雨薇辨道:“可是……”

    “如果不是水果拼盘,想必还有包子拼盘、馒头拼盘。都不成了,还有粥、还有汤。总有一个能扯到我的头上来的。”元槿轻声说道。

    听了她的话,女孩儿们齐齐怔了下。稍一细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一次的事件,针对的根本不是水果拼盘,而是元槿。

    就算没了这个东西,那“有心之人”势必还要寻了旁的和她有关的东西来让她陷入其中。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许林雅握了元槿的手,急急说道:“终归是要将这一次的事情讲清楚。而后再有旁的,细细分辩就是。”

    元槿还未开口,贺重珊在旁摇了摇头,已然说道:“没有那么简单。”

    贺重珊的哥哥专司刑狱,她祖父是当朝太师。耳濡目染下,她对朝政上事情的了解,远比旁的女孩儿要多。

    “想要搞垮一个人,定然是早已一步步布下了局,而后寻个突破口,一击即中。槿儿这一次,拼盘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之前皇上定然已经对她、对端王府存了疑,这才能够被人煽风点火,仅凭着一个拼盘就认定她的错处。不对,即便不是她的错处,也得说成是她的错处。”

    贺重珊的话一出口,葛雨薇和许林雅就都沉默了。

    其实,她们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是针对的元槿。

    但是她们心里总是愧疚的,总是存了个念头,想要挽回这个局面,想要帮一帮元槿。

    如今被贺重珊戳破这个事实后,大家的心里除了难过,更多的还是愤怒。

    愤怒于元槿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愤怒于,那上位者对端王府的忌惮和打压。

    这件事看似是针对的元槿,其实,还不是针对的蔺君泓?

    旁人或许不知,但是她们这几家的孩子是和蔺君泓一起长大的,对他甚是了解。

    别人只看到了端王爷那风光无限的一面,谁曾看到过他的努力?

    同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他在读书在习武。

    同龄孩子在父母怀里笑闹的时候,他辗转于师父们的家里,继续读书,继续习武。

    从没看到过一个人那么有天分,而且还那么努力。

    他的成功,简直是必然的。

    思及往日重重,许林雅终是按捺不住了。

    她秀眉紧拧,粉面上满是毅然决然。

    “我不能看着槿儿就白白遭受了这个冤屈。我去寻我爹爹,让他帮忙想办法。他若是没办法,我就去求,求旁的叔叔伯伯们,终归是有法子的!”

    说罢,她急急说道:“槿儿,你等我,我定然要保你无恙。”

    尔后竟是不等元槿开口,便拎着裙摆快速跑走了。

    葛雨薇也道:“槿儿,你放心,我回去也寻人帮忙。清者自清,无需太过担忧。”

    贺重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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