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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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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望之仰头嘻嘻笑,连忙低头去剥开糖衣。

    舒予刚将一根木柴放进灶膛,一只小手就伸到了嘴边,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只剥了糖衣的酥糖。

    “姑姑,吃!姑姑,吃!”小望之极力地伸着小手,将酥糖往舒予嘴里去送,脸上的笑容纯澈而欢喜。

    就好像分一口糖给她吃,是一件多么重要并且值得高兴的事情似的。

    舒予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低头轻咬了一口气,认真地品味一会儿,郑重而欢喜说:“嗯,真甜!谢谢小望之!”

    小望之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又起身拿着剩下的糖去喂张李氏吃。

    惹得张李氏极为欣慰高兴,连连夸赞。

    灶房里一时欢声笑语。

    正在堂屋里跟未来的岳丈大人喝茶闲磕牙的韩彦,听见灶房里的欢闹声,眼底的笑意也不由地深了深。

    看来,他得赶紧将舒予娶回家才行。

    只有他们爷俩儿在家的时候,小望之可很少这样肆意欢喜地笑闹,大多数时候,他都懂事得像个大孩子,让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第168章 两肋() 
京城,古井巷,余记茶楼。

    雅间里,茶香袅袅,舒适宜人,然而庄贤看着手里薄薄的一张书信,却长眉紧锁。

    韩彦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竟然让他把两人之间的秘密通讯方式告诉给韩大人。

    且不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要不要告知第三个人知道,应该一起商量决定的,单说他这么贸贸然地上门跟韩大人说,我和您的小儿子一直避着你们有秘密通讯的方式,现在教给你也知道……

    韩大人难道不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直接给打发出来吗?

    更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韩彦不能和韩大人明说,也不能让他知晓的?

    他和韩彦之间,连洗澡被婢女偷窥这种事情都可以共享的交情,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隐瞒对方的吗?

    庄贤独坐许久,腾地起身,大步迈出了茶馆。

    余掌柜绕出柜台赶来送人时,就见人已经出了茶馆,上了大街。

    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余掌柜摇摇头,又转身踱回了茶馆。

    庄贤一路回到家中,从内室的夹壁中取出一个小匣子,包好了抱在怀里,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一路直奔韩府而去。

    兄弟的嘱托,他怎么能够不尽心。

    至于韩彦特意瞒着他这件事,等将来他回来了,他再好好地跟他算算这笔账!

    韩府,太常寺卿韩迁下衙之后,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指导长孙韩恪的功课。

    韩夫人孟氏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不时地给祖孙两人添些茶水。

    自从长女韩琬意外去世之后,韩迁的精神头就一天比一天差,往常能在衙门里待到日暮,每天似都有处理不完的事务,回来时依旧精神奕奕。

    可是现在一到点儿就立刻下衙回家,没事儿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颓唐无力,暮气沉沉的。

    唯一能让他暂时打起精神,忘怀痛苦的,大概就只剩下指点长孙的功课这件事情了。

    长子韩端忠厚有余变通不足,在官场多年都未曾真正靠自己站稳脚跟,依旧需要他这个父亲的帮扶;

    幼子韩彦又是个跳脱不羁的性子,行踪一向缥缈不定,最近更是连着一年多不见人影了,就连长女去世,他都没有回来……

    好在长孙韩恪年纪虽小,却已是沉稳有度,而且聪慧远胜其父,只要用心培养,将来定能承担起家族的重任。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你来说说,其宗义为何?”韩迁慈爱地看着长孙,出题考问。

    以前他向来是端肃严厉的,便是对着唯一的女儿,也少有笑脸,奉行“无规矩不成方圆”的律条。

    可是自打长女去后,巨大的打击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人有旦夕祸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阴阳两隔,对着孩子,能慈爱一分,便宽和一分吧。

    年仅八岁的韩恪,略一思索,便拱手琅琅应答道:“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体察民情顺从民意,直到达到至善至美的目标。”

    韩迁点点头,笑叹一句:“与你父亲当初答得一模一样。”

    当初长子韩端回答得这样流畅而准确,他还很是夸赞了一番呢。然而现在想想,不过是掉书袋而已。。。

    死读书,读死书,于官场仕途又有何益?

    韩恪年纪虽然不大,人却很机敏,听出祖父的话中并无多少夸赞之意,遂拱手认真地请教道:“敢问祖父,孙儿错在何处?此话又该当何解?”

    韩迁听长孙如此问,眼底闪过欣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捋须问道:“你知道当初你叔父,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吗?”

    “叔父?”韩恪讶然抬头,不知道祖父怎么会突然提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叔父来。

    老实说,从记事起,他看到传闻中那个恣意潇洒的叔父的机会并不多。

    听父亲说,小叔父十岁时被柳真人收为弟子,之后就一直跟随柳真人游历在外,只有年节时才会回京城与家人团聚。

    而即便是回京了,小叔父也是整日里打马游街、呼朋唤友的,在家里静坐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

    韩恪其实心里是很羡慕和向往这种恣意洒脱、快意人生的活法,不过,作为韩家的嫡长孙,注定了他从一出生起,就得像他的祖父、父亲一样,承担起家族的重任。

    “孙儿不知。”韩恪老实地摇摇头。

    韩迁也没有想要韩恪回答,闻言目光投向对面围墙边那株树叶凋尽的高大槐木,神情眷念又怅惘地追忆道:“你叔父当时和吏部尚书庄大人的嫡长孙打了一架,浑身挂彩地回来,我拿这句话教训他的时候,他正趴在那株槐树的枝桠上,眼神不服地跟我对质。”

    韩恪讶然看去。

    那株槐树吗?

    树高少数也得有六七丈吧,小叔父当时竟然敢爬到那上头跟祖父对质讲理吗?

    他记得父亲面对祖父的训责,总是乖乖地垂首听训,几乎从不敢反驳一个字的!

    小叔父真厉害!

    “对质什么?”韩恪忍不住有些激动,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地等着下文,好奇开口追问道。

    韩迁看了好奇又惊异的长孙一眼,非但没有责备,反而顺着他的问题回答道:“他说,明德、亲民、至善,不是面对挑衅时一味地服软退让,也不是在事后不分是非的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而是坚守正义对错,无愧天地良心。

    “……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不过是不想去庄大人家里道歉罢了。”

    就像他在接到长女焚宫去世的噩耗之后,面对元嘉帝“隆恩浩荡的体恤”,被迫在家休假时的不服气是一样的。

    可惜,就像是当时幼子最终没能免去一顿打,并且被押着去庄府道歉一样;那时的他也只能跪谢皇恩,闭门不出,任由元嘉帝包庇赵贵妃祸乱后宫。

    无奈啊……

    人老了,经得事情多了,胆子就变小了,面对不公和不平,只能郁愤于心,苟且偷生。

    哪里还有少年人的劲直和冲劲儿。

第169章 联络() 
韩恪满脸的惊讶和钦佩。

    原来小叔父不仅能爬树躲避挨打,还敢和祖父讲理对质啊!

    真是太厉害了!

    “那后来呢?”韩恪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叔父去庄府道歉赔罪了吗?”

    “后来啊……”韩迁无奈一笑,正要回答,就见有长随杨忠步履匆匆地前来禀报。

    “老爷,庄检讨说是有要事求见。”

    韩迁眉目一凝,问:“他来做什么?”

    韩恪也诧异地看过去。

    庄检讨名庄贤,如今在翰林院任检讨一职,正是吏部尚书庄瀚的嫡长孙。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杨忠躬身回道:“庄小大人只说是事情紧急,必须当面相告。”

    韩迁皱了皱眉,起身道:“带他去前厅等候,我这就过去。”

    杨忠躬身应了“是”,立即去办。

    韩恪见祖父有正事要办,自然也不敢再相缠问,立身拱手相送。

    可是待韩迁一走远,他立刻缠着祖母孟氏问道:“祖母,后来叔父去庄府道歉了吗?”

    孟氏将长孙揽在怀里,笑道:“当然去了。

    “你祖父派了护院爬树围墙的,直接将人给拖拽了下来,亲手打了一顿之后,立刻就押着他去庄府道歉去了。”

    “啊!”韩恪惊讶又失望,“打架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怪叔父一个人?”

    孟氏笑道:“所以啊,后来庄大人也押着庄小大人来咱们家道歉了。

    “不论是咱们韩家,还是他们庄家,都是诗礼传家、累世官宦的百年世家,凡事都讲求个‘礼’字,动手打架算是怎么回事?”

    孟氏看出长孙神色间的向往,特地提点他道,免得自家再养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孙子来。

    “是,孙儿知道了。”韩恪蔫蔫地耷拉着头,乖顺地应道。

    孟氏欣慰地点点头。

    到底是从小严格教养出来的家族继承人,哪怕心里再渴慕,总能分得清轻重来。。。

    哪像是那个混小子,一走就是一年多毫无音讯,一点都不怕家里的人担心……

    “祖母,您说庄小大人来找祖父,到底有什么事情?”韩恪好奇地问道。

    原本他对于这个庄小大人是没有什么关注的,不过对方竟然和潇洒不羁的小叔父打过架,他就忍不住多关心了一点。

    孟氏摇头笑道:“想来应该是官场上的事情,咱们不用管。”

    ……

    “庄小大人这话,老夫怎么有些听不懂。”韩迁皱眉看着庄贤,“小儿捎信给你,让你教老夫怎么写信联络?”

    他韩迁出身书香世家,科考时高中探花,经义文章诗赋样样信手拈来,难不成还不会写信,需要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把手地教授?

    莫不是闲来无事,特地来寻他开心的吧!

    庄贤看着韩迁一脸看神经病的不耐,心中不禁哀叹。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笔账,回头他一定得和韩彦好好地算一算!

    好在方才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他特地恳请韩迁遣散厅里诸人,这会儿前厅里只有他和韩迁两人,也不怕被人看见他这副丢人的模样。

    庄贤见状,只得将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从他和韩彦因为狭路相争打架,到被双方的父亲押着去给对方道歉的不满,到私下里约架差点被家人发现,再到商议出现在的秘密通讯方式……

    一五一十,据实以告。

    得闻幼子竟然为了约架,背着他和庄贤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韩迁又惊又气又无可奈何。

    这还真像是那混小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韩迁喝口茶,顺了气,凝眉问道:“庄小大人是说,小儿现在辽东?”

    庄贤见好不容易韩迁不再把他当成神经病看呆了,长吐一口气,点头应道:“信件辽东府康平县的一个叫秀水河子镇上的商队带到京城来的,想来韩兄人应该就在那附近。”

    “辽东府啊……”韩迁默默地在心里回想一下当地的情势,眉头紧锁,心中不解。

    辽东是镇国公朱琨的驻地,朱琨此人忠君爱国、勇猛刚正,治军严明,所以辽东一地相较于其他与瓦剌接壤的北地边境来说,相对安稳太平。

    按理说,幼子文武全才、机敏警惕,不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事情,不得已被困在当地,甚至是不得不隐姓埋名,不敢直接写信回家求助才是。

    可若不是那样的话,为何他会选择用只有他和庄贤二人知道的秘密通讯方式联络?甚至还让庄贤特地来告知他,以期用同样的方式和家里取得联系?

    韩迁的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

    “庄小大人,敢问小儿在来信中有没有提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韩迁着急问道,“譬如他现在受制于人,不便与外人通信?”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可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庄贤见状赶紧摆手回道:“没有没有。除了特地着晚辈来告知韩大人通信方式之外,也就只有来信的地点换了。韩大人不必担忧。”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既然韩彦没有遭遇险境,不便与外界通信,那为什么不直接给家里来信报平安呢?

    “所以晚辈斗胆猜测,或许韩兄特地如此交代的缘由,和贵府有关。”庄贤斟酌道。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

    正所谓“关心则乱”。

    此时知道幼子暂且无忧,韩迁冷静下来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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