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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落进泉中,也敲在蒲牢欣赏,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她咽下一口唾沫,想要抚摸她,但最后什么也没敢做,只是静静在一旁看她在水中独舞。
第二早起来时,蒲牢躺在松鹤斋的偏房里。
阁楼外嬉戏的欢笑吸引了她。
推开窗,向外望,雪白的花瓣纷飞,阳光在花瓣间跳跃。
“哈哈哈,换下一个。”
粗壮的花树枝上绑了秋千,少主坐在秋千上,旁边排了一群仆人,挨着帮她推秋千。
忽的,她仰起头,视线与她相连。
触电一般,蒲牢下意识地躲闪。
少主大声喊:“绿芙蓉,下来。”
蒲牢沉默着看她。
少主乘着秋千荡起来,第一次露出明媚的笑容:“来帮我摇秋千。”
香风携着白花涌入窗内,床前的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
山林间回荡着女子轻快的笑声,没有人知道她的笑里有多少是快乐,又有多少秘密。
那么不可捉摸,那么变化多端。
秋千又一次荡起,抓紧绳索的她眸色一变:来了。很快。要上钩了。
………
两天后,小岛上烧起了大火,有人行刺西弗少主。
府邸上下警钟大响,护卫和仆从都做好防御,一面救火一面缉拿刺客。
连环长廊里回荡着匆忙的脚步声。
火光的映照下,每个人的神色都很焦灼。
“秋宁姑娘。”
蒲牢转身,橙色的火星飘零。
“芒苼姑姑?”
小姑娘微笑着招一招手:“过来。”
跟我来。
咚咚,咚咚——
鼓声如雷,从四面八方奔腾而来。
晴空万里,风平浪静,海面没有丝毫动静,墨色的云沉在黑色的海里。
芒苼飞快地在空中疾走,蒲牢紧紧跟在她身后,不时回头张望。
那座小岛已经淹没在火海。
“请看。”缠绕在芒苼身周的疾风忽然停息,她向前方伸出手,指着悬在海天之间的巨大明月:“梦的预兆,由此而始。”
于尔,而终。
咚,咚——咚咚!
鼓点声沉闷震动,摇撼气流。
“芒苼?”
名唤芒苼的女子淡淡地笑,身形缥缈,散作烟雾后留下一片羽毛,坠落深海。
蒲牢一惊,这不是真的人,她竟然至始至终没有发觉!
羽毛?
她蓦然回首,看到火光中的小岛无声爆炸,碰到无形的结界,开出璀璨的红花,然后,喷涌出人性的雾气,最后迸出飞羽,洒落天空。
咚,咚咚咚,咚咚——
蒲牢转过头,讷讷看到眼前的风景。
海天相接之间,巨月散着冷辉,平静的水面上生长出出灵光凝聚的月见花树,光点的花瓣徐徐飘散。花树之中悬了一面硕大的银光水鼓,鼓上有人,衣袂飘飘,跳着飘逸空灵的飞天舞,舞者每一次起落都会溅起鼓中的水珠,倾落时海。
起舞之人身上只着了薄薄的纱衣,在明月的照应下几乎透明,投射出婀娜的黑影,直直冲进蒲牢被慑住的眼瞳里。
纤长的手指舞动,如同凤凰展翅;柔软的腰肢翻折,好似扶风杨柳;笔直的长腿勾起,一如壁画里探身的仙子,踏地而起,直上凌云。
叮。
鼓声里掺杂了其他的声音。
舞者腰间一点闪光,蒲牢心头一震,飞了过去。
距离拉近,她看到她的腰间挂的小铃,是“徐徕”。
她看到她,勾唇一笑,舞完最后一个动作,腰间一软,笔直坠落,砸进盛满清水的银光鼓里。
海,天,月。
鼓,舞,花。
飞天,坠落,张开的怀抱。
她的笑。
然后是寂静,沉浸在水中的寂静。
蒲牢听到细小水流的声音,还有下沉时上升的气泡声。
睁开眼,朝思暮想的面容就在眼前。
深蓝的长发褪去色素还原成纯洁的银白,接着是绯红的眼。
娇俏可爱的笑脸一如既往的触她心弦。
狂躁和愤怒撑破蒲牢的心,她抓破她的衣裙,抢走徐徕,嗓音低沉,威严不可侵犯:“我说过,倘若有朝一日让我知道你这几月的所作所为都是故意的,休怪我不留情面。”
汩汩水流擦过她们的耳际。
阿絮温驯地靠进她怀里,抓住她的长发拉低她,吻住她的唇。
“我若要扮西弗少主,必须经由西弗银水鼓脱胎换骨,此间我会被我的梦见操控,除了自我暗示下达的目标任务,其他的,不论做什么都与我的理智没有关系。”
蒲牢使劲钳住她的下巴,狠狠道:“也就是说那些‘游戏’是你埋在心底的真实欲…念吗?”
阿絮被她问得措手不及,目光游移:“什、什么游戏?我说了我先前被自我梦见操控,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是现在好了,我要找的人抓到了,只要再进银水鼓变幻一次我就可以复原了。我、我们一起出去,我有——哈啊!”
蒲牢粗暴地压制她,头昏脑涨,被愤怒和**支配。啊,她真是太天真了,要知道,身下这个人无论多么纯良,始终都是龙玉朗的刻印体,骨子里藏着折磨人的坏妖精。
阿絮甜蜜地苦笑,这本“坏账”,她真得好好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补充说明上一章的缓更公告,缓更的意思是说我会更新的很慢,但不是断更,只是不定期的更新,然后等明年忙完以后日更完结。
第二,给大家说一下我开了防盗系统,订阅率要求80%,否则72h替换。
最后,这章补r我待会晚点写,wb看文案,嗯呢。
爱大家,么么哒o(∩_∩)o
第297章 Ⅳ穷极遥塔篇3()
阿絮的坏账还的艰苦异常; 直到被蒲牢折腾得精疲力尽浑身酸痛,眼泪花都止不住了,还是难解蒲牢心头之气。
疲惫的阿絮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还在银水鼓里,蒲牢远远坐在旁边,只要阿絮看她; 她就会立即扭过头,不予理睬。
阿絮哀哀叹一口气,尝试着靠近她; 然而蒲牢并不领情,身周总是散发出“生人勿扰”的冰冷气息,阿絮近一步; 她就退一步。
这样的蒲牢让阿絮发了愁,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都不太敢接近蒲牢了,原来蒲牢对她的好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到底该怎么做?
阿絮发愁仰望星空,以前从来都是蒲牢讨好她,哪有她向蒲牢讨饶?而且问题是她现在非常积极地想向蒲牢认错,努力采取一切措施领受责罚; 可是蒲牢一律冷处理。。。。。。
阿絮翘起嘴巴。
到底该怎么办啊!!!
水流的深处传来波动; 水中逐渐浮现出虚幻的景象,一点点拓展,然后清晰起来。
阿絮朝那边望去; 蒲牢也注意到水里的意象,稍微往前游了一点。
阿絮知道蒲牢离她不远,解释道:“你能看到吗?”
蒲牢没有作声。
阿絮指向水中晕染开的真实画卷:“那就是‘梦见’。”
银水鼓是西弗独有的圣器,凡入水鼓者便可把身体重塑为西弗子民,并且有一定几率能在水鼓里看到自我的“梦见”。这种重塑身体的能力可以通过再次浸泡银水鼓解除。
阿絮说:“‘梦见’这个概念西弗穆亚跟我解释过很多次,但是那时我也不能完全理解。后来变作西弗人实际操作梦见术后我才慢慢明白它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梦见是关于未来影像的碎片。比如一个人将来会死亡,他是病死的,死的时候躺在床上,床边有油灯,还有亲人陪伴,那么他可能看到一张床,一盏灯,或者一张人脸,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越强的梦见师能看到越多的元素,再加上体验梦见时的情感,把它们串联在一起就能做出有关命运的忠告。”
说了这么多,蒲牢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一脸冷漠,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
阿絮小心翼翼地拉她袖子:“秋宁,你给点反应嘛。”
蒲牢依旧没有说话,但大发慈悲地看了她一眼,向前努努嘴,阿絮这才注意到水鼓里的画面已经完全展开,栩栩如生,仿佛真实的风景就在眼前。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广袤无垠山麓的花甸,开满漫山遍野的长生花。
青色的龙在云中穿梭,不时俯冲而下,擦过花瓣和草叶,再腾飞上空。
隐约里传来如云似水般的婉转乐声,一个人抱着碧玉雕成的箜篌,悠悠在花海里走着。箜篌被雕琢成凤凰的形状,美丽优雅。
青龙再一次从天飞下,小人走过去,从香案上举起一杯茶,青龙低一低头,伏下身卧在小人身旁。
小人拨动琴弦,奏出清澈悠扬的琴声。
水流迂回,画卷渐渐模糊,花海慢慢淡化,青龙和小人的影子也原来越远。
蓦地,蒲牢惊愕地睁大双眼,瞳仁紧缩。
梦见画面快要消散时,那个小人朝蒲牢看了过来,抬起脸,淡淡地笑。
蒲牢清楚地看到她的银发红曈,还有遍布前额与睑下灰蓝咒印。
小人抚摸着青龙的龙吻,开合嘴唇,似是在对蒲牢说话,可是蒲牢听不见,她只能壮着胆子根据小人的唇部动作来推测小人说的话。
——我深爱的人啊——
她这样说。
蒲牢猛一趔趄,胸腔里冲出一口气:“十六连弧星云纹咒!”
阿絮急忙扶住她,把她拥进怀里:“怎么了?”
蒲牢抓住她的肩:“刚才我看到她的脸了,你没看到吗?”
阿絮摇头。
蒲牢喃喃自语:“一定是这样的没错,那就是我们的未来。”
“嗯?”
蒲牢激动地摇晃她:“我们不会死,我们会活下去,我们一定能够打败葛天!”
阿絮开心地抱紧她:“嗯!”
蒲牢呆滞了两秒,冷冰冰把阿絮推开,默默游到一遍,又恢复了先前的“死机状态”。
。。。。。。
阿絮嘟哝嘴,什么啊,刚才还激动地欢呼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下一秒立马翻脸不认人。哼,坏蛋龙。
阿絮游过去,戳戳蒲牢:“我们出去吧。哎呀糟糕,你会不会变成西弗人?”
蒲牢也是一怔,她是第一次进银水鼓,按照理论是会变身的。
阿絮拉着她往上游:“我们先上去,然后你再进来泡一次,变回来再走。”
慕常羽在桃源树等阿絮,迟迟不见人回来,心里着急的很。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阿絮和蒲牢终于姗姗而归,慕常羽先是兴奋,后来注意到阿絮红肿的眼睛,担忧道:“小柳絮,你怎么哭了呀。。。。。。”
阿絮脸一红,那是被蒲牢。。。。。。咳咳。
她敷衍地搪塞:“没有,在水里泡多了就肿了。”
慕常羽呆呆地点头:“哦。”
慕常羽看到蒲牢很高兴,同时也很不好意思,怯怯地说:“秋宁姐姐,对不起啊。其实那个小岛只是个荒岛,房子是新修的,里面的人也是我用飞羽变的。小柳絮这段时间对你很不好。。。。。。你生气,惩罚她!”
阿絮一惊:“小羽毛?!”
慕常羽气鼓鼓瞥她:“嗯,对,惩罚她。”
阿絮欲哭无泪:“我已经在努力赎罪了,不,应该说我不奢求原谅。”
慕常羽又说:“一方面是银水鼓的确会令人丧失心智,另一方面是小柳絮这个‘暴君形象’是做给真正的西弗少主看的,那位少主心思缜密,稍有不慎就会让他发现蛛丝马迹,让他逃走了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蒲牢安静听着,不予评论。
慕常羽亮着眼睛看她一会,见蒲牢没有回应,伤心地转向阿絮:“秋宁姐姐不理我,完了,肯定也被讨厌了。小柳絮,都怪你。”
“我?我——”
阿絮百口莫辩,词穷了。
蒲牢冷淡地瞟她们一眼,开口问:“少主抓到了是吗?”
阿絮和慕常羽齐齐点头,乖巧回答:“是!”
蒲牢说:“去看看吧。”
“好的!”
落网的西弗少主被软禁在天象宫里,西弗穆亚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少主跑路。
宫门轻轻推开,三人走进来。
西弗穆亚回头一望,略一欠身:“三位好。”
阿絮熟稔地打招呼:“大梦见好。”
西弗穆亚向她恭敬低头。
书案后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扎着马尾,抬起脸,直愣愣瞪她们。
双方皆是一惊。
“是你?!”
“是你们?!”
原来这少主便是过去她们遇见的白狼少年。
阿絮跑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