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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还有明天一整天时间。这样的话,等我回去后,就用不着再绞尽脑汁地去编什么德莱科特的鬼话了。我只要说一声,‘迈登先生,今晚八点钟珍珠会在这里准时出现的。’到那时,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我们就可以把珍珠交给他,然后一走了之。在我们回家之前,可以向探长讲述一下我们所了解的情况,不管他会不会嘲笑我们,反正我们已经尽了义务了。”伊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站起来,“感谢上帝,总算定下来了。”
陈闷闷不乐地把珍珠拿走。“我的处境可不妙。”他说,“我到大陆来没想到却身不由己地陷入困境之中。”他的脸又豁然开朗起来,“还有一天时间呢,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伊登在他宽大的背上拍了拍,“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他说,“晚安。”
第二天上午伊登醒来后,看到阳光照射在窗外的轨道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坐上一辆开往埃尔多拉多的火车,下车后顺便走进霍利的办公室。
“你好,”编辑说,“终于回来了?你的小伙伴工作起来可比你要着急,他今天一大早就从这儿走了。”
“哦,陈很有志气,”伊登回答,“你看见他了?”
“是的,”霍利朝墙角的皮箱点点头,“他把衣服放在我这儿了,我想大概要放上一两天吧。”
“也许他要穿着它进监狱呢。”伊登闷闷地答道,“我想他跟你说过我们碰到布利斯的事了吧。”
“他告诉我了,恐怕这会引起一些麻烦的。”
“肯定会的,你大概都知道了,我们在山谷没发掘出多少东西。”
霍利点点头。“是的,你们的发现大多支持了我所说的敲诈推理,而且这儿发生的一些事也进一步证明我的怀疑是对的。”
“什么事?”
“迈登在纽约的办公室已经通过这里的银行又给他汇来五万美元,我刚才正同银行总裁谈这件事呢。他觉得无法把这笔款子兑成现金,必须要等到明天,迈登同意了。”
伊登想了想说:“毫无疑问,你的理论是正确的,有人正在对那个老头子进行敲诈,虽然陈也做过另外一种很不错的推测——他认为迈登可能正在把钱凑起来——”
“我知道,他全都告诉我了。但是那样的话,沙克·菲尔和教授就无法解释了。不,我还是倾向于我的说法,我必须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谜。”
“我也这样想,”伊登回答,“就我而言,我觉得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来解开谜团,该做的都做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把珍珠交出来,陈对你说过了吧?”
霍利点点头。“是的,你伤了他的心,但是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这样做是绝对没错的。凡事总有个限度,看上去你已经达到极限了。但我还是祈祷希望今晚之前能出点什么事。”
“我也一样,”伊登说,“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么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去他的吧!还有乔丹夫人呢,迈登杀没杀人与她无关。”
“真是难为你了,我的孩子。”霍利说,“你干得很不错。我会努力祈祷的——我还真的听说过,以前有个新闻记者,他的祈祷就真的应验了。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伊登站起身,“我要回庄园了。你今天见过波拉·温德尔了吗?”
“早饭的时候我在绿洲咖啡馆见过她,她正准备出发去佩特库特矿区呢。”霍利笑着说,“别担心,我送你去迈登庄园。”
“不,不必了,我可以租辆车——”
“算了吧。报纸现在还没印出来,我正好闲着呢。这可不比平常,跟我来吧。”霍拉斯·格利雷再次载着他们沿着崎岖的大路翻过一座座小山。他们吱吱嘎嘎地开到明晃晃的沙漠平地上,编辑伸了个懒腰。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他说。
“在想杰瑞·德拉尼吗?”年轻人问。
霍利摇摇头。“不是,出了点儿事,这件事只和我一个人有关。那篇有关迈登的报道引起其在纽约的一位老朋友的兴趣,他给我在纽约找了份工作——一份相当棒的工作。昨天下午,我请一位埃尔多拉多的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他说我可以去。”
“太好了!”伊登喊道,“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霍利的眼中掠过一道奇怪的神色,“是的,”他说,“这么多年以后,这所监牢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我以前一直渴望着这一时刻,期待着它的到来——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
“囚犯在犹豫不决。一想到要离开这间宁静舒服的囚室他就感到害怕。纽约!已经不是我过去所熟悉的纽约了!我能再次征服他吗?我能获胜吗?我不知道。”
“废话!”伊登答道,“你当然能。”
霍利的脸上划过一道坚决的表情,“我要去试试。”他说,“我会去的,我凭什么要把我的生命在这里挥霍掉?是的,我会再次征服公园大道的。”
霍利把伊登送到庄园后就走了。年轻人走进自己的房间,稍做休整,然后来到天井中,阿康正巧从这儿经过。
“有新情况吗?”伊登小声问。
“桑恩和甘伯尔坐着大汽车出去一整天了。”陈回答,“再就没什么了。”显然,他还是一筹莫展。
走进客厅,伊登发现百万富翁正独自一人无所事事地坐在那儿。一见伊登进来,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平安回来了?”他说,“找到德莱科特了吗?你可以大声说,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伊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全都安排妥当了,先生。今晚八点我会把菲利摩尔珍珠交给您的。”
“在哪儿?”
“在这儿,就在庄园里。”
迈登皱着眉。“我还是希望能在埃尔多拉多拿到它。你是说德莱科特要到这儿来?”
“不,不是的。晚上八点,我会拿到珍珠,然后把它交给你。如果你想私下了结这桩交易,我可以做些安排。”
“好的,”迈登望着他,“也许珍珠就在你手上?”
“不,我要等到八点钟才能拿到。”
“好的,很高兴听你这样说,”迈登回答,“但是我现在就想告诉你,你要是再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别以为我是傻子,自从你到这儿来以后,你一直在拖延地间,不交出项链,对不对?”
伊登踌躇片刻,看来在这当口,他的态度需要坦诚些了。“是的。”他承认道。
“为什么?”
“因为,迈登先生,我觉得有些事儿不大对头。”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在我回答你之前——首先是什么使你改变主意的?在旧金山,你让我们把项链送到纽约。你后来为什么又让我们送到南加州呢?”
“原因很简单。”迈登回答,“当时我想,我的女儿也会到东部来和我在一起。可是她又改变了计划,说是由于季节的原因要马上到帕萨德那去。所以我提出把项链存在那儿的保险箱里,这样,她随时都可以取出来戴上。”
“我在旧金山见过你的女儿,”伊登说,“她是个非常迷人的姑娘。”
迈登用锐利的眼光注视着他,“你真这样想吗?”
“是的。我猜她现在还在丹佛吧?”
迈登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说,“不在,”最后他承认道,“她现在不在丹佛。”
“是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她正在洛杉矶看望她的朋友们呢。”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伊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到那儿有多久了?”
“上周二,”迈登回答,“我想是星期二吧,我接到一份电报,她说她要到这儿来。由于某些原因我不想让她到这儿来,所以我就让桑恩去接她,让他把她送回巴尔斯托,再把她送上开往洛杉矶的火车。”
伊登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从巴尔斯托到这儿的距离大约和汽车上的英里数相符。可是站台上哪儿来的红泥巴呢?
“你肯定她已经安全抵达洛杉矶了吗?”他问道。
“当然,星期三我在那儿看到她了。好了,你的问题我全都回答完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了。你为什么觉得这儿有些事不对头?”
“沙克·菲尔·麦多夫好吗?”伊登反问了一句。
“谁?”
“沙克·菲尔——自称为麦克卡拉姆的小家伙,那天晚上他在这儿玩扑克牌的时候,赢了我四十六元钱。”
“你说他的名字真的是叫麦多夫吗?”迈登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肯定,我在旧金山时曾跟他打过交道。”
“怎么回事?”
“他当时好像是想抢走菲利摩尔珍珠。”
迈登的脸又变紫了。“是这样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跟我谈谈这件事?”
“当然可以,”伊登回答。他开始叙述麦多夫在码头的活动,但是却没有提他与路易·王的关系。
“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迈登问。
“因为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我现在还这样想。”
“你疯了。”
“也许吧,我们可不想卷进去。我在这儿撞见麦多夫后,很自然地要怀疑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现在还不能完全说服自己,你为什么不按照最初的计划行事,让我们把珍珠送到纽约呢?”
迈登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既然我已经着手安排把珍珠送到这儿来,我就会一直干到底的,会有人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那么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也没有。”迈登回答,“至少,还没有谁是我自己对付不了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把珍珠买下了,我要它。我向你保证我会付钱给你的,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迈登先生,”年轻人说,“我不是瞎子,我知道你现在陷于某种困境中,我愿意帮助你。”
迈登转过身来,他那张疲惫的、不安的脸足以证明伊登的推测是对的。“我会没事的,”他说,“我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情况。谢谢你的好意,但用不着为我担心。那么我们就说好了,八点钟——我相信你。现在请原谅我要告辞了,我想我需要躺下来歇一歇,今晚我会忙得不可开交的。”
迈登走出房间,鲍勃·伊登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茫然,如置身于大海之上。他跟百万富翁谈得是不是太多了?伊夫琳·迈登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他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在洛杉矶?这听上去无可置疑,而且她父亲提起她时的态度看上去很诚恳。
哦——沙漠中的酷热现在正化为一浪接一浪有形的薄雾袭来,伊登照迈登的样子,睡了一下午觉。
他起来时,太阳正在西沉,凉爽的夜晚来临了。他听见甘伯尔正在冲澡,甘伯尔,甘伯尔是谁?迈登为什么会允许他呆在庄园里?
年轻人在天井中悄悄地和阿康嘀咕了几句,将伊夫琳·迈登的消息告诉他。
“桑恩和教授回来了,”侦探说,“我注意看了一下英里数:三十九英里,和以前一样。汽车底部还有几块红泥巴。”
伊登摇摇头。“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他说。
陈耸耸肩膀。“我要是能拘捕时间的话,我一定会那么做的。”
晚餐时,甘伯尔教授又流露出和蔼可亲的个性。
“哦,伊登先生,我们很高兴又看到儿回来和我们在一起了。真遗憾,你错过了一些沙漠中的空气。你的事——据我推测——该是硕果累累了吧?”
“当然喽,”伊登微笑着说,“你们的事进行得怎样?”
教授迅速扫了他一眼,“我——嗯——我很高兴地说,我度过了最有收获的一天。我发现了我正在寻找的老鼠。”
“对你来讲是件好事,老鼠可就惨了。”伊登说完,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他们从桌旁纷纷站起来时,迈登点燃一支雪茄,坐在炉前他最喜爱的那把椅子上。甘伯尔挨着一盏台灯坐下来看杂志,伊登掏出一盒香烟,点燃一支,在屋内踱来踱去,桑恩也拿起一本杂志。钟敲七点整时,屋里弥漫着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
伊登在收音机前停住脚步。“我到这儿来以后,才发现这些东西的作用。”他对迈登说,“我现在意识到,有时候,即使是一场有关钩虫习惯的讲座也会令人着迷的。听听为孩子们讲的故事怎么样?”
他打开收音机,阿康走进来忙着收拾桌子。这时,洛杉矶播音员尖利的声音在屋里回荡着:
“——我们的下一个节目是诺玛·菲茨杰拉德小姐,她刚刚在梅森举行的音乐会中亮相,她将为大家唱其中的几首歌曲。”
迈登身子前倾,弹了弹雪茄上的烟灰,桑恩和甘伯尔抬头看了看,兴味索然。
“朋友们,你们好,”收音机里传来前一天与鲍勃·伊登谈话的那个女人的声音,“首先我要感谢朋友们,自从在电台播音以来,我收到了不计其数的听众来信,今晚在演播室里我又见到一摞可爱的信件。我没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