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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五十公分处停住。
原振侠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这时,他的心跳得极剧烈,要连吞两口口水,才能发出声来,他道:“将军,你应该知道,枪机扳下,你的脸会成为一团肉浆!”
黄娟握住手枪的手,十分坚定,她的神情也表示,如果卡尔斯一有妄动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卡尔斯脸上的肌肉,简直是在跳动,原振侠将电话移动卡尔斯伸手可及处,道:“叫罗惠来,我们并不想将你怎样,只不过想安全地离开你的国家!”
卡尔斯用极怨毒的神情,骂了两句原振侠听不懂的话,他伸手拿起电话,原振侠已来到了黄娟的身边,和黄娟并肩而立。
罗惠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当他走进酒店的房间中,他的脸色,比在水中浸了三天三夜还要可怕,卡尔斯狠狠地道:“好,这是你介绍来的人!”原振侠冷冷笑道:“这里是黄小姐的房间,你进来干什么?”他转向罗惠:“准备车子,飞机,我们要和将军一起离开!”他说着,已经将罗惠的内政枪也解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至少在目前,他和黄娟,占着上风,事情算是相当顺利,事情一直很顺利,卡尔斯尽管怒不可遏,但是却也怕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开枪,安排车子到机场,由机场起飞,卡尔斯和罗惠,一直在手枪的指吓之下,唯命是从。
两天之后,原振侠和黄娟已经来到巴黎,才知道卡尔斯的国度中,发生了一椿小小的政治风波,白人高级顾问罗惠,由高级顾问,被贬为将军的司机,而有七位西方通讯社的新闻记者,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而驱赶出境。
原振侠和黄娟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是很感兴趣,在这两天中,黄娟象是千方百计地故意避开一个话题,这个话题,正是他们冒险的目的。
当他们一起步出巴黎机场之际,原振侠望着黄娟美丽的侧面,道:“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去检查卡尔斯将军的头部了!”
黄娟的神态异乎寻常的冷淡,在这两天中,原振侠对于她这种神态的解释是:那是她假装出来的!可是黄娟为什么忽然之间,在共同经历了生死大关之后,会对她假装出这样的冷淡来,原振侠却找不到原因。
黄娟道:“是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么,我们要追的谜——”原振侠转到了黄娟的另一边,黄娟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谜?”她叹了一声:“可能根本没有什么谜,只是我们的胡思乱想!”
原振侠在刹那之间,感到了被欺骗的震怒,他想发作,但也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黄娟现出了一种莫名的、看来极度惆怅的悲哀来。原振侠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黄娟陡地向原振侠望来,两人视线接触之际,黄娟的嘴唇掀了一下,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接着,她移开了视线,昂起头来,一副倔强和不在乎的样子,语气很冷,道:“女人是易变的,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原振侠负气道:“我不知道!”
黄娟的回答来得极快:“那你现在知道了!”
原振侠站定身子,道:“是,知道了——我想我不必出机场了,就在这里转机,回东京去!”黄娟继续向前走,随着她飞扬的长发而飘过来的话是:“我没有意见,再见!”她甚至没有转过头来看原振侠一眼,原振侠望着她苗条颀长的背影,真想快步奔上去,追上她,将她紧紧地抱住,可是他的自尊心却制止了他这样做,一大群旅客涌过来了,隔断了他的视线,当那些旅客走过去之后,原振侠已经看不到黄娟了。
回到学校,继续上课,日子仿佛完全回复了平淡,原振侠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冒险经历,事实上,就算他向人说起,只怕人家也不会相信,因为经过太多传奇性了,他在等着,希望黄娟会和他联络,等了十天之后,他自己忍不住了,在计算了一下时间差别后,打了个长途电话。
原振侠的法文并不是很好,电话打到黄娟的那个画廊中,对方的回答重复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楚:“黄娟?她是以前我们这里的负责人,十天之前她辞职了,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她的住处。”
原振侠怔怔放下电话,“十天之前”,那正是她到达巴黎之后的第二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黄娟如此匆忙地辞去了职务,下落不明,他发现自己对黄娟的了解实在太少,譬如说,这时,他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和黄娟联系了!
当天晚上,原振侠由于心情落寞至极,他靠在一个角落中,毫无目的地看着前面。
他看到门打开,一个酒吧女拉着一个满面胡子,头发缭乱的人走进来,那个被拉进来的人,手中抱着一只软皮的公事包,公事包胀鼓鼓地,也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看那人的神情,象是很不情愿进来,口中道:“我真的有事,真的?”
那个拉进来的吧女却在发嗲,道:“好久不见了,你就一点也不想看我!进来坐一会,又有什么关系?”
原振侠看到了这种情形,本来已不准备再看下去,因为在这类酒吧,那是极普通的情形。
可是,当那人终于被吧女拉了进来,就在原振侠的对面坐下来,原振侠可以看清楚那人的形容之际,原振侠心中想,原来是他!
大约是一个来月之前,原振侠曾在电视上见过这个人,原振侠已记不起他的名字,只记得这个人是一个考古学家,当晚在电视中,这个满面胡子的人用极兴奋的语调宣布,他们的考古队,在北海道地区,发现了一座古墓,不但有大量的殉葬品,而且还有好几具完整的骸骨,并且有详细的碑文记载,证明墓中所葬的人,是公元九十七年,被日本当时的景行天皇亲自率大军讨平的熊袭部族的一个大将,在兵败之后,逃到北海道,又继续了一个时期的部落统治之后,才建立的古墓。
原振侠想起了这个大胡子的身份,仍然绝未想到这个考古学家会对自己发生任何关系,他看着杯子,正想叫酒保再添时,突然听到了一个惊呼声,当他立即循声看过去之际,看到一个人,将考古学家的公事包挟在胁下,正在向外疾奔而去,发出惊呼声的,正是那个吧女,考古学家也站了起来,张大了口,惊呆得难以出声。
那个抢皮包,向外急奔的人,原振侠在一进酒吧就看到他,那个人獐头鼠目,是一望而知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典型,当原振侠开始喝酒之后不久,曾注意到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可能本来是想打他的主意,在后来肯定了他只不过是一个穷学生之后,就不再下手了,考古学家双手抱着的公事包实在太耀眼,所以才成了这个人下手的目标。
原振侠也没有对这个人多加注意,他一面喝,一面只是不断在想:黄娟究竟怎么了?一定有极度的意外发生在她的身上,黄娟能干,有决断,是什么意外令得她要这样刻意躲避自己?
原振侠一面为黄娟的安危担心,一面也为她自己的不信任而生气,所以根本未留意那贼头狗脑的人。
这时,那个人撞开了一个想拦住他的酒保,仍然以极高的速度,向外冲去,在快到门口之际,又撞翻了一张椅子,已经快冲到门口了,原振侠的反应也极快,他大叫一声,顺手拿起啤酒瓶来,向前直抛了出去,就在那人快冲出门去之际,啤酒瓶击中了那人的背后。
那人一停不停,立即撞开门,奔向外,原振侠一跃而起也向门外奔去,一冲出了门,原振侠看到那人,又撞倒了一个因为醉酒正在中心摇晃走路的人,已经奔到了街口,原振侠道:“站住!喂!站住!”
他一面叫着,一面飞快地追上去,街上十分冷清,那人和原振侠都奔得极快,转眼之间,已奔到了横街外的马路上,原振侠也离那人更近了,原振侠再度大叫,马路上有几个人站定了看,原振侠奔得更快,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衣服,那人用力一挣,挣了开去,转身,将手中的公事包,用力向原振侠砸了过来,原振侠立即双手抓住公事包,同时踢出一脚,踢得那人怪叫着,一溜烟奔进了一条巷子去了。
原振侠喘着气,停了下来,出乎意料之外,那看来塞满了东西的公事包相当轻,由于公事包的质地很柔软,原振侠还可以感到,包中是一个硬而圆形的物体,原振侠心中想:那人一定不知道这公事包是属于一个考古学家的,不然,他一定不会下手去抢:考古学家的公事包中,不会有值钱的东西,原振侠这时,也发现公事包的拉链,因为刚才的争执而裂了开来,他不经意地向公事包望去,路灯相当明亮,他一看之下,就打了一个突颤:公事包中,是一个死人的骷髅!
这时,那考古学家和酒吧中的几个职员,也一路嚷叫着追了出来,考古学家一看到公事包在发怔的原振侠手中,便叫道:“好了,好了,东西还在!”
原振侠抬起头来,道:“是……。一个骷髅!”
考古学家一下子就将公事包抢了过来,双手紧抱着,对原振侠瞪着眼,道:“是勘八将军的遗骸!”他一面说着,一面又恭敬地将公事包高举过头,口中喃喃作声,像是在祷告着什么。
原振侠又好气又好笑,转身走了开去,那考古学家忽然叫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几年级了?”
原振侠还穿着医学院的校服,他转过身来,回答了考古学家的问题,考古学家忙取出一个名片来,道:“我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你能不能跟我回家去?”
原振侠的心情很烦闷,已经接连好几天晚上失眠,深夜还在小酒吧中,就是为了不知如何才能度过漫漫长夜,一听得考古学家的邀请,几乎连考虑也没考虑,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考古学家的名字是海老泽。
当原振侠看到他的名字之后,再看看他那种弯着身子,像虾一样的形状,就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海老在日语中的意思是虾)。
海老教授的住所,凌乱得超乎任何人的想像,本来是一幢相当精致的房子,还有着园子,可是一进门,园子中就堆满了种种“不知名物体”,在跨过一连串的隆起物之后,原振侠才发现那是巨大的石郭,可能不知是属于什么时代的古物。
建筑物看来久已没有修茸过,一拉开,室内充满各种种样莫名其妙的东西,几乎无法插脚,海老教授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凌乱,居然看也不看,就走了进去,而不踩到地上杂物。
原振侠就不行,他要小心翼翼地落脚,才可以避免踏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上。
进了客厅,情形并没有好多少,海老教授着亮灯,来到几前,将公事包放下,郑而重之地将那只骷髅取了出来,放在几上,转头道:“来,未来的医生,请你来看一下,勘八将军致死的原因是什么?”
原振侠呆了一呆,根据一个骷髅,来辨认这骷髅的主人生前的死因,并不是做不到的事。
但是这时,却实在无法做得到。
首先,根据骷髅来判断死因,那是一门极其专门的学问,并不是普通的医学,而是法医学的范畴,其次,即使是法医,也不能一下子就讲得出死因来,还得依靠许多仪器的帮助才行。
所以,原振侠一听得对方这样讲,就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教授,没有人可以一下子回答出这个问题来,你还是——”海老教授摇着头,道:“别教我该怎样做,这一个月来,我抱着将军的头骨,走了不知多少地方!唉,所有的人,仿佛全都没有想像力,在他们看来认为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就肯定那是不可能的,就没有一个人肯进一步去追究原因!”
看来,海老泽为了这具头骨,是受了不少委曲,所以一发起牢骚来就没有个完,原振侠耐着性子等他讲完,摊了摊手,道:“事实是——”海老教授伸过手来,大声道:“事实是,一定有极其古怪的地方!照说,他一定死在头部中了刀,刀的一部分还牢牢嵌在他的头骨之中,但是他又显然在中了刀之后又活了好多年!在根本不可能再生存的情形之下活了下来……。”那句“在根本不可能再生存的情形下活了下来”令得原振侠陡然一动,他打断了海老教授的话题,道:“你说——”海老作了一个手势,道:“你自己来看!”
原振侠走向前去,在茶几前,坐了下来,望向那骷髅,只看了一眼,他的视线就定住了,再也不能移开,海老教授在这时候,移过一支灯来,照射着,好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骷髅和其他的并没有两样,作为医科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早已看过了不少骷髅,而令得原振侠一看之下,就惊讶莫名的是,在那具骷髅上,有着极细的一条深黑色的痕,乍看,是一道黑痕,但是看仔细些,就可以发现,那不是痕,而突出来的一些东西,突出的部分极少,还不到半公厘,原振侠伸手去抚了一下,那东西极其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