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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矜贵的时候,千万别累到才是。”
沈云荞笑道:“别急,早晚你也有这一天。”
“只你说话不饶人。”贺涛笑着按她坐下,这才看了看宋家姐妹。
宋雅柔与宋雅杭早已起身,此刻忙笑着上前见礼。
贺涛对宋雅杭还算和气,对宋雅柔便很是冷淡,“你该料得到,我今日定会前来贺寿。你就那么愿意看到我?上不得台面的事少做吧,否则,别怪别人去找拿捏着你的人,让他好生管教你。”
话说得很不客气,却又很是隐晦。
宋雅柔心里惊疑不定,怀疑贺涛暗指有意将当初自己去找她的那桩事抖落出来,因而脸色微变。
“你怎么也不去陪着你婆婆?”贺涛又道,“前阵子你公公、夫君被杖责,这才刚好了几日?你婆婆在前面少不得被人奚落一番,你便是不能帮忙辩驳,去陪她听着也算是一番孝心吧?”
宋雅柔勉强把这当做台阶,顺势强笑着道辞,与宋雅杭离开小花厅。
贺涛嘀咕道:“狗皮膏药似的,哪儿都看得到她。”
姜洛扬则是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吧?”
贺涛点头,“都知道了。只说当初那件事,我要感谢她们姐妹二人,到如今,只想眼不见为净。”继而苦笑。天知道,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会看中洪兆南这种败类。
“都过去了。”姜洛扬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明后龙井,你尝尝。”
“好啊。”贺涛接过茶盏,又紧张地道,“我听说有喜的人最好不要喝茶,你们——”
“我们喝的只是白开水。”姜洛扬笑着让她看自己的杯子。
“那就好。”
洪夫人和宋雅柔没逗留多久,便起身道辞。
临别前,宋雅柔对姜氏笑道:“下个月初,是我婆婆的寿辰,到时候少不得下帖子请您和俞夫人、高夫人、萧夫人前去,还望您赏光。”
姜氏笑道:“若是得空,一定会去。”
婆媳两个打道回府。
宋雅柔径自回了自己房里,进门便看到了神色阴郁的洪兆南。她去换了身衣服,转回来亲自给他沏了一杯热茶。
她知道,让洪兆南心绪不佳的,不只是当街被俞仲尧惩戒打了脸,还有一节便是萧衍步步紧逼,让洪家招架得越来越吃力。
萧衍是谁?是贺涛的夫君。
贺涛,则是他表面上不在意其实魂牵梦绕的女子。
醉后的低喃,梦中的呓语,都是贺涛。
洪兆南肯娶她宋雅柔,是膈应宋志江,要把宋家女子当做棋子来用。
仅此而已。
他对她,一点点情分都没有。
初嫁给他的时候,以为总算是如愿了,能够离他近一些。后来才发现,正相反,到了他身边,离他的心更加遥远。
洪兆南问道:“见到那几个女人没有?”
“见到了。”宋雅柔轻声答道,“只是,没来得及说起我二妹的事。”
洪兆南挑了挑眉。
宋雅柔一面说了贺涛用言语敲打自己的事,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洪兆南抬手揉了揉下颚。
她要他管教他的女人——这样一句话,都要绕着弯子说出来。
这是嫌弃他嫌弃到了什么地步。
他笑了笑,悠闲地啜了口茶,道:“今日的事无所谓,下个月我们府里的寿宴上,一定要成事。”
“是。”宋雅柔先应声,随后迟疑地道,“世子爷,这样做真的有用么?”
“有用没用的,都要做。”洪兆南道,“那三个人的软肋,不外乎那三个女人。”
宋雅柔语声更低:“包括萧夫人?”
“自然。”洪兆南放下茶盏,眯了眸子,“我无缘得到的,便设法毁掉。她要是有本事,就把我毁掉。”
“……”宋雅柔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是疯了——你是这么想的吧?”洪兆南缓缓地笑,“我没疯的话,又怎么会娶你。”
**
姜洛扬至入夜才回到家里。
俞仲尧坐在茶几一旁的椅子上看书,招财窝在他膝上,进宝则老老实实趴在他身侧,挨着他睡着了。
姜洛扬不免意外。他虽然很宠爱招财进宝,但从没宠到这个份儿上。到了他身边,她抬手戳了戳他眉心,“提前跑回来,就是来哄它们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它们的事儿?”
俞仲尧就笑,“先一步回来,是白管事找我有要事通禀。这两个东西跟着我内宅、书房来回跑了两趟,我一个没留神,踩了招财一脚。”
“啊?”姜洛扬紧张起来,“严重吗?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的?”
“那么一点儿大,围着我团团转,踩一脚也不新鲜。”俞仲尧没让她检查招财的爪子,“没大事,只是跟我闹脾气呢,恨不得让我跟它一块儿吃一块儿睡。”
“该。”姜洛扬幸灾乐祸,“看你怎么脱身。”
俞仲尧挑了挑眉,“还真没好法子。”随后跟招财商量道,“明日你再黏着我行不行?”说着话,将招财放到了进宝旁边。
招财立刻嗷嗷地叫了起来,嗖一下蹿回到他膝上,趴好之后还不满地哼哼着。
俞仲尧完全没辙,抬手给它顺毛,无奈地笑着,“你上辈子是无赖吧?”
姜洛扬笑不可支,双手捧起他的脸,亲了他一下,“你继续跟它起腻,我去洗漱歇下了。”
每每看到他态度柔软、透着纵容地对待招财进宝的时候,她都是打心底地喜欢得不得了。
他来日一定会是个慈父,她需要担心的,是孩子会不会被他宠坏。
俞仲尧很费了点儿时间才得以脱身,歇下之后,姜洛扬还没睡,要他摸摸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过了三个月,她的腹部才慢慢隆起,平日里因着衣物宽大,并不显怀。
“有点儿不大对劲呢。”姜洛扬嘀咕道,“云荞有喜比我早,可我现在比她还显怀。”
“这是多简单的事儿。”他轻笑,“是我们的孩子吃得好睡得着,个子大一些的缘故吧?”
“是这样就好了。”姜洛扬有些担心,“要是双生子就不好了,人们不是都说……”
“那些说法也能信?”他抬手掩住她的唇,“你身体底子好,怀胎生子应付起来不成问题。至于那些莫须有的说法,不是女子体质孱弱,便是家境不好,没办法妥当地照顾两个孩子。”
“嗯……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姜洛扬笑起来,“其实吧,我是担心你介意。”
俞仲尧惩罚似的啄了啄她的唇,“小混账,你这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
翌日,俞仲尧去了内阁。
刑部尚书道:“下个月,是镇国将军夫人的寿辰,听说是有意大办。”
“随他们去。”俞仲尧敛目看着手里的一份将要获罪的官员名单,在朝的便有九名,地方官多达几十名。
此事之后,朝廷格局算得重新洗牌。
不为此,这桩事也不至于拖延这么久。发落人容易,善后比较麻烦。
这种事最磨人的耐心,偶尔,他不是不羡慕孟滟堂的。
袖手远走,浪迹天涯,再无束缚。自然,过于自在的日子过久了,便会生出无尽的无聊、寂寞,要想方设法地寻找新的消遣,不为此,也不会走到何处将赌坊开到何处。
此刻的孟滟堂,拍着手边一叠信件,对贺汮笑道:“我是完全把自己搭进去了,试图谋反的几次大事都招了出去。”
贺汮笑容浅淡,“便是你不说,洪家也会说。由他人说,便不如自己说出。”
“没错。”孟滟堂笑意清朗,“哪日我若是死在你面前,你不要意外。不是皇上、俞仲尧要我的命,是我以前的党羽要找我这个不成气候的罪魁祸首算账。”
“安心活着吧。”贺汮笑道,“他们既是不取你性命,便不会允许别人谋害你——别人害了你,背黑锅的却是他们,凭什么?”
孟滟堂哈哈的笑起来,“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嫁不出去了。”
“哦?”贺汮挑眉,“说来听听。”
“多少男人在你眼里,还没你洞悉世事,你怎肯屈就?”
贺汮笑开来,“我还以为,你想说我这些年来好高骛远,便是我如今愿意屈就,也没人肯娶我这种人。”
“胡说。”
“说起来,”贺汮笑容微敛,问起他一件事,“当初到贺园歇脚的时候,你好像没对俞夫人提过我们兄妹与俞仲尧的渊源。”
“没有。”孟滟堂如实道,“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是被简先生影响,才打消了这样恶毒的念头。最要紧的是,这种事只要一想,便会看低自己——那么做的话,一如长舌妇一般四处挑拨是非,结果如何,都太难看。”
“为何不去风溪与简先生汇合呢?”
“是朋友,一辈子放在心里就好。”孟滟堂透过大开的窗户,望着海上的烟波浩渺,“他不想再看到故人,不想再被提醒前尘旧事。”
贺汮释然,随后说起正事:“我已命人备好船只,往后或在江上,或在海上,消磨一两年光景再说。”
孟滟堂笑道:“依你的性情喜好,在船上开个棋社倒是不错。”
“说不定啊。”贺汮问他,“你呢?真想在海上漂泊终生?”
“再说。”孟滟堂眯了眯眸子,“日后,我要尽力去做一些少年人生涯中的贵人,改变他们的际遇,给他们一条流光溢彩的路。”
“最好是能在这期间,得遇一个红颜知己。”贺汮半真半假地笑道,“我也有这打算。”
“红颜知己?”孟滟堂轻轻一笑,“那起码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尘世哪里有那么多锦绣良缘,又哪里有那么多值得人付诸满腔情意的人。
有些人,离得越远,看得越清楚,越是难忘。
记得那女孩为了友人才会显露锋芒,记得她在路途上的沉默、韧性,记得她以由衷的原谅换取母女团聚。
看起来是善良到了不知责怪怨怼的地步,其实她比谁都通透,她明白有些事情与其计较,不如忽略不计,只要最好的那个结果。
又何尝不是冷漠到了骨子里?譬如对待他,始终疏离淡漠,始终留给他一道无法逾越的悬崖。
但是没关系,这些并不妨碍他看到她的转变、成长。
真的没关系,还要谢谢她,让他曾经冲动莽撞如无知的少年,想来汗颜,但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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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四月。洪夫人寿宴的请帖一早送至俞府,送帖子的是洪府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这也就罢了,宋雅柔还亲自来过一趟,专程邀请姜洛扬前去,大有“你不去我们就不开席恭候大驾光临”的意思。
沈云荞和贺涛各自的情形亦然。
除去她们三人,不少门第也得到了这样的盛情邀请。
俞仲尧听说了,第一反应是:“这是知道要大难临头了?”说话的时候,拿着牛角梳子,在给招财进宝梳毛。
招财进宝乖乖地坐在他身侧,微微闭着眼睛,特别享受。
“才怪,洪家是想让我们大难临头才真。”宋雅杭寻机亲自来过一趟,告诉了她一些事。
俞仲尧也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事,“那就别去了。”
“还是去看看吧。连翘、珊瑚都会跟着我,娘也会去,不怕她们耍花招。”姜洛扬笑微微得说着话,视线不离招财进宝,“京城这些名门贵妇,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她们都会前去,难道我们要为了她们不出家门了?那岂不是怕了她们?”
“那就去。”
她忍俊不禁,“你倒是好说话。”
他放下牛角梳子,拍拍招财进宝的小脑瓜,示意它们可以出去玩儿了,这才道:“我总不能连夫人的气魄都没有吧?”
招财进宝并没跳下地出门,反而同时跳到他膝上。
两个小家伙吃得好睡的香,现在身长都快到二尺了,全往俞仲尧怀里蹭,自然是有些勉强。
招财前爪和头并用,煞有其事地叫着,想要把玩伴拱下去。
姜洛扬哈哈地笑起来,“看你把招财惯成了什么样。”
“嗯,踩了它那一脚,就总觉得欠了它什么似的。”俞仲尧没辙地拎起怀里两个过分闹腾的小家伙,放到地上,正色道,“出去。”
招财进宝这才不情不愿地出门。
还好。该听的话还听,不然一日不知要闹多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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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夫人寿辰那一日,姜氏、姜洛扬、沈云荞和贺涛掐算着时间,在半路汇合,一同去了洪府。
坐着青帷小油车去往内宅待客的花厅的路上,洪兆南迎面而来。
他问过一名下人,径自到了贺涛近前,打手势拦下她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