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里,只是个孩子气的女孩儿。”
委婉的告诉她,在他这里,与她的关系,只是男与女。
章洛扬愣愣的看着他。自他深邃又柔和的目光中,她看到了一点点怅惘。
“你呢?”俞仲尧问她,“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她慢吞吞的说:“不知道。没想过。”
“要想清楚。”
“哦。”她低下头去。他在尽力委婉细致地说出现状,在尽力的不让她难堪的情形下提醒她:她对于他,只是个女子;他对于她,只是个男子。
她知道他其实不是这样耐心的人,他很多时候甚至连话都懒得多说。
他把少见的柔和的一面给了她。
“洛扬。”他和声唤她。
“嗯?”
“让我看看你的手。”
章洛扬将右手伸到他近前,不明所以。有那么一刻,她很害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怕他说出与云荞类似的话,说你别离我太近,我们尽量少见面。
如果她不是断掌,他那样说,她会特别感激。可是因着这断掌,他若说出拉开距离的话……
她会被打回原形,甚至于,会比原来更自卑。
她现在的一点点乐观、自信,是在他和云荞的影响之下才建立起来,而若其中一个说出与父亲继母类似的话,无从承受——便是言语再委婉,也无从承受。
因为迄今为止,他们是她认为最重要的人。
俞仲尧凝着她白皙的手,用下巴点了点,“这掌纹还是你心头一根刺么?”
她如实道:“不似以前那么在意,但也不能完全当做没这回事。”
“关于这种掌纹的谬论,部分情形是懦弱之辈在经历坎坷时迁怒到了别人头上,再有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之辈宣扬,便害了诸多无辜之人。你该做的,是让人们看到这谬论有多可笑。”他语声微顿,“这几句话,一定要记住。”
“嗯,我会的。”她乖乖地点头,之后才迟疑起来,“可是,我哪里做得了那样一件大事。”
“愿意去做的事,就不是大事。”他说。
章洛扬点头,之后觉得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刚把他先前的话勉强消化掉,此刻怎么又说起断掌的事情了?是何用意?她收回手,敛目探究着他的神色。
俞仲尧站起身来。
药草的清香浓了一点点,萦绕着她。到底是什么病痛?又怪自己对药草一无所知,不然的话,闻到这味道就能辨别出是哪类药草,从而大概判断出他哪里不妥。又走神了。她敛起思绪。
“只要你愿意,我陪你。”他悦耳的语声从上方传来。
“……?”她茫然抬头。
俞仲尧其实有点儿担心她听了会炸毛。要知道,嫁人、回家、沈云荞受委屈这三件事,是极轻易就能让她愤怒或无助的。
但她没有,她只是睁着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不明白我的意思?”俞仲尧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表述能力。
“明白。”她眨了眨眼,这瞬息间,已清醒过来。断掌的女子克夫,这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要陪她证实那是谬论,还能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愿意……要是不愿意呢?”章洛扬问道,语声有点儿紧张。要是不愿意,是不是就要就此别过,再不能相见?
“如果不愿意——”俞仲尧笑了,“一如既往。我这样一个病痛缠身的酒鬼,还望你闲时费心,照顾一二。行么?”
她因为紧张,红唇微启,听到这儿,抿了唇,极清浅的笑意浮现在唇畔。
最起码,她不想远离他。这是多好的事。俞仲尧很想揉一揉近前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手指微动,克制住了。
“没别的事了。”他将手里的单子折起来,“我会吩咐阿行,放心。”
“嗯。那我回房去了,您……”她想叮嘱他两句。
“对你而言,我只是俞仲尧。”他纠正她的称谓,“再不济,你我也可以做朋友。”
“……”章洛扬轻轻吸进一口气,“你……”她说着特别别扭,“对自己好点儿。”说的话不少,就是不提到底害了什么病痛。
“好。”
“我回房去了。”
她举步要走的时候,手被他轻轻握住。
她下意识的挣扎,侧目看他。
“洛扬。”
一声轻唤,让她心神莫名其妙就平静下来,手又挣了两下,放弃了,脸颊却有些发烧。
“若是愿意,告诉我。”他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一小块细腻的皮肤,目光如举动一般温柔,“若是不愿意,不需说。”
他手掌温热,拇指上有薄茧,粗粝的皮肤碰触着手背,微微的痒,那感触一直到了心底,心跳得特别快。她说不出话,只是仓促地点头,手轻轻扭了一下。
“我去找阿行,你等会儿再出去。”她脸红得厉害,总不能让她被人说出闲话来。
章洛扬又点头。
俞仲尧缓缓放开她,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
章洛扬屏住呼吸,确定他已经出门,转身坐到了他方才的座位,倒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完,险些呛到。
仔细梳理了一遍方才的谈话,她捂住了脸,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一丝差错也无,她的反应却是从头到尾都不对。
如果按照云荞的心迹来分析,哪儿都错了——
他之所以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原因是不是因为这行程太过枯燥寂寞,在他周围的女孩太少。否则,怎么会对笨笨的她侧目?
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应该远离他才对,不该耽误他另觅人选。
但是,她一直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在当时居然是认同他的。
这就是本性难移,迟早会笨死。
她沮丧了一阵子,确定脸不再发烧,起身出门,尽量与平时的步调一致。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
傍晚,下起了大雨。
船航行的速度一再减缓。
沈云荞过来告诉章洛扬,“晚间好歹吃点儿东西就得了。总算凉快了一些,别又忙出一身汗来。吃完饭咱们说说话。”
章洛扬着实有些无精打采的,今日还真没下厨的兴致,便点头应下。
沈云荞看出她神色有异,也不急着问,留在这边用过饭,径自让珊瑚给自己打水洗漱,“今晚我要睡这儿。”
珊瑚笑着称是。
章洛扬巴不得如此。好多话总要跟云荞说说,听听她的看法。
两个女孩早早熄了灯歇下,听着苍茫的语声,对着满室黑暗闲聊。
沈云荞先说起了昨日下午见到的情形,“发现没有?三爷对你很是不同。让他像昨日似的笑,比让我老老实实做大家闺秀还难。”
有那么夸张么?章洛扬回忆了一下,心说他的确不是爱笑的人,但是她好歹也见过几次了。
沈云荞转而说起孟滟堂:“二爷那副样子,我看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啊。他遇到了你,除了犯傻好像就没别的了。”又拍拍章洛扬的手,“说说吧,为什么不论如何都不答应他?你可很少有这么坚决的时候。”
章洛扬无奈地道,“我们扮成男孩子的时候,他是什么态度?说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第一次看到我长什么样子,他话里话外的把三爷都说成了他那样的人。有心无心的,都能让我膈应一辈子。他看中的只是我的容貌,唉,你说的对,同行的女孩子太少了,我就做了这个倒霉鬼。这么个人,不管是怎样的身份,都很差劲。别说什么做他王妃了,我根本都不想再见到他。”
“其实,你这么想也不见得就完全对。”沈云荞细细给她分析,“你的容貌的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平常总是乖乖的,很招人心疼的。要说二爷没见过真正的美人,你信么?且不说他是皇室中人,单说年纪,二十多岁的男子,又有地位,便是不想见美人,也有美人前赴后继地往身边凑。理不理的放到一旁,看总是要看几眼的吧?”
章洛扬不愿意承认,却又无从反驳。
“再有就是,二爷平时绝对不是这个做派,只是他一遇到你就变成傻子了。”沈云荞语声里有着浓浓的笑意,“说起来,以前也是能与三爷抗衡的人物,要总是在你那样的做派,多少颗脑袋都不够三爷砍的。如果你认定他对你一点儿真心都没有,肯定不对。”
“不管有没有多不对,我都不想理他。”章洛扬狐疑的道,“好端端的,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是想说,二爷认定了你,但是在你看来,他不够出色,甚至于,连三爷的十中之一都不及。”沈云荞侧身面对着章洛扬,“我说的没错吧?”
章洛扬反问道:“难道你跟我想的不一样么?”
沈云荞轻声地笑,“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答应二爷是对的,因为就算他有点儿真心,但是他犯错在先,又那么介意你那道掌纹,绝非良配。但是反过头来,别人要是真的对你好,又不介意那道掌纹的话,你就不能草率拒绝。”她解释着为何有这番说辞,“我们的处境到现在也不算好,所以不能乐观,这是我经常念叨咱俩搭伙过一辈子的原因所在。但是洛扬,自心底,我还是盼着有人能够善待你一辈子。若是到了你出嫁那一日,我敢说,我是最为你高兴的那一个。”
章洛扬听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心里暖流涌动,随即反过头来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也盼着你能得遇良缘。云荞,这些话你有没有对自己说过?我看着高大人对你特别好,又何必急着把他推开呢?你怎么知道他对你不是一番真心?他要是喜欢那些循规蹈矩的女孩子,不是早就成亲了吗?想嫁给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闭嘴!”沈云荞笑着捂住了章洛扬的嘴,“你这小家伙,居然反过头来开导我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章洛扬推开她的手,也笑,“你就是不讲理,只会跟我讲大道理,自己却稀里糊涂。但是我说的可是真心话,你别不往心里去。”
“我知道了,现在只是在斟酌,也没把高进踹开啊。”
踹开……章洛扬汗颜。高进要是听到云荞这样的言辞,不知会是怎样的情绪。
“闲话说完了,咱俩得说点儿正事了。”沈云荞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从下午就没精打采的,是因为三爷么?”
“嗯。”章洛扬轻轻点头,“我想跟你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这样,我问你答。”
“好。”
沈云荞第一句就问道:“三爷是不是想让你长久地留在他身边?”
俞仲尧对洛扬自一开始就态度不同,反常这么久,他如何不自知,只是愿不愿意面对的问题而已。他不想有羁绊、负担,这些年也一直是这样做的,清醒克制,性情里有着洁净的一面。而那前提是,没遇到过让他失去清醒理智的人。
现在他遇到了。
他绝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不是把话挑明,就是会比以往更体贴地善待洛扬。
——这些结论,是她与高进共同得出来的,与他共同享用的那一餐的后半段时间,他们不想彼此尴尬,便说起了俞仲尧和章洛扬,说了很多。
在高进看来,洛扬对俞仲尧,未必一丝情意也无,只是不自知罢了。她那时听了,嘴里说他就会向着三爷说话,心里则是希望他的话成真。
最好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
她希望洛扬能够得到这样的际遇。
那边的章洛扬闷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没等好友再问,把一番谈话捡着要紧的复述了一遍。
末了,她语气愈发低落,“我没精打采的,是因为我一直都没个自己的主见,他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唉……”
沈云荞听到这儿,心说俞仲尧哪儿是个人啊?分明就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嘛。
那样的言语,缜密、周到,不给对方一丝难堪窘迫,也没给自己就此与对方擦身而过的余地。
别说洛扬了,换了谁能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这是早就想好了,还是当场做了定夺?
想远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洛扬要是跟那只狐狸走到一起,还不被他吃得死死的啊?——也是瞎担心,他对洛扬算是做到一定地步了。
地位在那儿摆着呢,完全可以直接一句“我要娶你,你乖乖等着跟我拜堂”了事。但他没有那么做,言语是很耐心很委婉的,没有一丁点儿仗势欺人的意思。只有足够的看重、尊重,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做到不急切、不莽撞。
“这事儿吧,”沈云荞斟酌良久的结论是,“我看行。”
章洛扬翻身向里,“他说不着急,又没说定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