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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您认为毒药是如何被摄入的呢?”
“我认为毒药不是被下在食物里的,有可能是下在威士忌里。在胃里有威士忌,在血液里有酒精。我还有一种想法,也是一种可能性,不过我不便讲出来。”
梅森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您是不是认为,有人可能直接给死者使用了毒药——比方说当成药品使用?”
“是的。”
“我问完了,医生。”梅森微笑着说。
“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医生,”万德林带着胜利者的口吻说,“那么,您的观点是,有可能被告把毒药直接给爱德·代文浦服用了——当成药品服用?”
“不是。”
“什么?我想您刚刚说过氰化物可能被伪称是药品给了死者?”
“我是说过,不过不是代文浦夫人干的,因为在必须的作案时间内她并不在现场。我认为爱德·代文浦在摄入了那毒药之后没有活过两分钟。”
“还有问题要问吗?”万德林问梅森。
“没有了,”梅森说,“干得很好,请继续吧。这是您的烂摊子,需要您自己来整理。”
“我希望继续讨论。”万德林说,“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法官大人。法庭通常在2点以后休庭,我将向法庭申请将休庭时间延续到今天下午4点钟。”
“辩方是否有反对意见?”赛乐法官问。
“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梅森说,“如果控方愿意的话我们将同意明天上午继续讨论。”
“我愿意明天继续讨论,我希望这个提议由辩方来做。”万德林说。
“我现在就提议。”梅森立即说。
“很好,”赛乐法官说,“在辩方的提议下,此案将于明天10点继续讨论。被告仍在押候审,现在休庭。”
万德林向梅森看着,“好哇,”他说,“别人警告过我,说和你打交道的时候肯定会碰到预想不到的事情,可是今天的局面还是我职业生涯中最糟糕的一次。”
梅森微笑着,“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万德林说,“我可以让代文浦夫人出庭受审,可是由于雷诺特医生的证词,我要在陪审团的面前治她的罪可真是再棘手不过了。”
“噢,至少你还很坦率。”梅森对他说。
“在你面前遮遮掩掩是没有用的。”万德林说,“你和我一样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这样的情形出现在陪审团面前的话。”
“你会撤诉吗?”
“我想不会。我是闭着眼睛走进这件事里来的,我大概不会在陪审团面前传讯雷诺特医生,迫使他作为你的证人出庭。”
“然后怎么样?”梅森问。
“然后,”万德林压低了他的声音说,“我会攻击他不称职,我认为他在这里的医药界没有什么地位,他一直在四处飘荡,我相信有一次他由于使用麻醉剂遇到过麻烦。这就是为什么霍克斯医生这么生气的原因,因为他的发现竟然被像雷诺特这样的在医药界名声不大好的医生提出异议。”
“雷诺特医生似乎很肯定。”梅森说。
“他的确是相当肯定的。”
梅森又问,“你怎么解释尸体爬出窗户的场景呢?”
万德林皱着眉头,“这是个奇怪的案子,可能有人从窗户里把尸体推出去了,然后又假扮成死者。我请求继续讨论是因为我有一个计划,如果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的话你会大吃一惊的。”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梅森说,“不过我敢赌5美元知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你要给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打电话,说明此案中有几个技术性的问题正困扰着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最好洛杉矶郡可以起诉米日娜·代文浦谋杀赫坦斯·帕克斯顿,先在洛杉矶郡以那个罪名起诉她。”
万德林把头向后一仰,哈哈大笑,“好了,”他说,“别人警告过我,说你能预料到我的每一个动向。好了,请原谅,我得去打电话了。”
万德林走开的时候,梅森转向警察,“请稍等一下,趁你还没有把她带回监狱,我想跟我的当事人商量一下。”
他拉着米日娜的胳膊,把她带到法庭一个没人的角落,“你跟我说过,你从来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
“梅森先生,我说的是真话,我从没有打开过那个盒子。”
“但你的指纹在糖上。”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那不可能是我的指纹。它们是被用什么办法伪造上去的。”
梅森说:“伪造指纹的问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一次,不过据我所知,在记录上还从来没有过哪一个案子里的陪审团认为被告的指纹是被伪造上去的,从未有过。如果指纹已经抹掉了那就另当别论了。现在指纹就在原位。”
米日娜·代文浦垂下眼帘,“嗯,”还是她那低低的小声音,“那不是我的指纹,不可能是。”
“因为你没有打开过那个糖果盒?”
莎拉·安赛尔从法庭后面的观众席挤过来。
“梅森先生,”她说,“可以跟您谈谈吗?”
梅森点点头。
她穿过旋转门,来到专为法庭工作人员们设置的护栏区域。
“梅森先生,我知道,我完全知道米日娜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他们声称的那些事情。我没有给爱德·代文浦吃过火腿和鸡蛋,我们在那儿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吃。他神志不清,几乎不能说话,雷诺特医生离开以后米日娜没有进那个房间。她……”
米日娜冷冷地看着莎拉·安赛尔,“走开。”她说。
莎拉·安赛尔说:“米日娜,我亲爱的,我在试着帮你呀。”
“你在尽你所能地背叛我。”
“米日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我当然知道。”
莎拉·安赛尔说:“不可能。你太激动、太困惑了。现在,米日娜,亲爱的,我知道你的指纹怎么会在那糖果上的。你给了爱德一满盒,对吧,你把它放在他的行李箱里了。但是还有一个半满的盒子在起居室里,你跟我一直在吃的那盒。起居室里一共有两个盒子,都是半满的,你把这两个半满的盒子合并成一盒了,所以你的指纹就留在了你碰过的一些糖果上面。除了你放在他行李箱里的那盒之外,爱德一定是把你合并的那个盒子也拿走了。他在天堂时吃的肯定是你放在他箱子里的新买的那盒巧克力,这样另一盒巧克力就留在了他的行李箱里——你用两个半满的盒子合并出来的那盒。我几乎敢断定警察手里的那盒糖是用两个半空的盒子合并出来的。”
没有回答,米日娜对警察说,“请把我带回监狱好吗,我累了。”
警察把米日娜带走了。莎拉·安赛尔转向梅森,生气地说:“好嘛,你能不能教训教训她!我在这儿是要帮帮她,可她却这么对待我!”
“好了,”梅森说,“你不得不承认,你尽可能地帮助了洛杉矶警察局立案控告她。”
“那是我昏了头的……可怜的孩子,她从来连蚂蚁都不踩死一只。我很抱款,我非常后悔我做过的事,梅森先生,可是我总不能再把另一边脸伸向这个胆小怕事的小傻瓜,由着她打吧。哼,要不是我的话她早就得闭着眼睛让爱德·代文浦把她的口袋掏空了。他会把她的钱都据为已有,她连一个子儿都剩不下,除了他肯施舍给她的以外。然后他就会离开她。我对此太明白不过了,我跟男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够多的了,我了解他们。”
“你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吗?”梅森问她。
“当然了。你听到法官说什么了,我必须得呆在这儿。”
“我可能需要跟你谈谈。”
“好哇,在夫勒斯诺旅馆能找到我。”
“多谢,你可能会见到我的。也许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关于糖果的事。”
12
佩里·梅森、保罗·德雷克和德拉·斯特里特聚在加利弗尼亚宾馆梅森的套房里。
“好了,”梅森说,“至少我们正在使事情明朗化。”
“明朗!”保罗·德雷克叫道,“全都混在一块儿了,我连头和尾都搞不清,我怀疑别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嗨,保罗,”梅森说,“现在看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能谋杀了爱德·代文浦。”
“你是说米日娜?”德雷克问。
梅森微笑着:“米日娜是怎么赶过来谋杀他的呢?”
“那很容易,”德雷克说,“她到达科兰浦敦之后可能给了他一剂氰化钾,然后叫雷诺特医生过来,说有紧急情况。”
“那她是怎么把尸体搬走的呢?”
“让某个帮凶把尸体从窗户里顺下去,然后,当那人确定有人看见他的时候,穿上带红点的睡衣跳出去——这个目击者所处的距离很远,使他只能看见身影而看不清楚脸部。”
“真是有意思。”梅森说,“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她丈夫将在到达科兰浦敦的时候生病呢?”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病。”德雷克说,“她只是见机行事,发现他生病了她就下了毒药。她不会在乎他在哪儿生病,不管是科兰浦敦、夫勒斯诺、贝克斯菲尔德、天堂还是马利的小镇泰姆布图。”
“很好,”梅森说,“可是你忽略了那个坟坑的存在。代文浦夫人怎么会知道城外3里地有一个现成的坟在等着呢?”
“因为那是她挖的。”
“什么时候?”
“她可能是一个星期前去那儿挖的坟,或者是让她的帮凶干的。”
“那么,”梅森说,“她一定事先知道他恰恰会在到达科兰浦敦的时候生病。”
德雷克搔着头皮,“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
“到底是谁杀了他?”德拉·斯特里特问。
“一个知道他会在到达科兰浦敦时生病的人。”梅森说。
“但是谁会知道呢?”
梅森说:“我有一个想法,不过需要验证一下。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就是,只有一个人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谁?”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说:“目前我不会做任何预测。我们将出去找一些别的证据,同时我们的朋友塔尔伯特·万德林,正在与洛杉矶郡的地方检查官进行辩论呢。”
“辩论?”德雷克问。
“肯定的,”梅森说,“别以为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现在会急于接管此案。”
“为什么不?”
“因为这起案子最开始是由夫勒斯诺郡着手调查的,他们想方设法要证明米日娜·代文浦有罪,然而却发现所有的证据都不充分,所以突然退缩了。如果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能够证明她在夫勒斯诺郡犯有罪行,哪怕仅仅是事后帮凶,或者是过失杀人,那么他肯定会非常乐于起诉她谋杀了赫坦斯·帕克斯顿。然后,当她站在被告席上的时候,他就会谴责她曾经犯过重罪,并且宣布她犯过的是什么罪。那样的话她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有证据表明赫坦斯·帕克斯顿死于中毒,米日娜·代文浦可以从她的死亡中获利,而且当她得知赫坦斯·帕克斯顿将被开棺验尸的消息时,她试图藏起她的毒药。”
“这是个说服力很强的案子。”德雷克说。
“的确是个有说服力的案子,但不是个能治罪的案子。”梅森回答说,“只要再有一两个事实他们肯定就能治罪;反之,只要有一两个对被告有利的事实,他们充其量也就只能使案子推后再审。”
“你能找到什么对被告有利的事实?”
梅森咧嘴一笑,“爱德·代文浦的中毒身亡。”
“这是什么意思?”
“毒死他的那个人应该也是毒死赫坦斯·帕克斯顿的那个人。”
“你能把这两起案子联系起来?”德雷克问。
“如果换一种情形,想方设法把两个案子联系起来的应该是地方检查官。假如他能够证明米日娜·代文浦有罪,他就会使用那种古老把戏,证明这两个案子性质类似等等。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辩方也可以要求以同样的方式把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如果控方拼命阻拦的话,陪审团就会变得十分怀疑,那么也就不可能定罪了。”
“噢,”德雷克说,“那就意味着洛杉矶郡的地方检查官将对万德林说,谁开始着手的案子,谁就继续下去,把它解决掉。”
梅森点点头。
“那么万德林会做些什么呢?”德雷克问。
“试着去找些别的证据,找不到的话他可能得撤诉。”
“为什么?”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一下,”梅森说,“米日娜·代文浦把糖放在她丈夫的包里,糖是有毒的,糖里有砷和氰化钾。雷诺特医生指天发誓说死者曾说过他有砷中毒的症状,但他并非死于氰化钾。据他本人所知他并不能肯定地说死者有砷中毒的症状,他是通过代文浦对他说的话得知的,这算是非正式证据,是不允许记录在案的。霍克斯医生证明说,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但是他在死者的胃里找不到巧克力糖的踪影,所以他不可能是由于吃了有毒的巧克力糖而死,而他们能把谋杀和米日娜·代文浦联系起来的惟一途径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