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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没错,”梅森说,“从另一方面讲,如果它不是什么证据而是贵重物品,我也想确保它不会从遗产中消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森说:“我怎么能知道这封在他死亡时被打开的信件不是一封遗书?或者不是他想给他秘书的可流通公债或证券?大家都知道,里面可能是现金。”
“那好,找出答案的最佳方法就是打开信看看。”
“相反,”梅森说,“里面可能是对遗产分配至关重要的内容,应该予以保密。”
“但是他把信给了秘书。”
“问题就在这儿,”梅森说,“他没有给她,他只是让她保存,而不是给她。她刚才自己已经承认了无论何时他想要回那封信她都会给他。”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美宝·诺格说,“我的意思是说他把信给了我,让我在他死亡时交给警察。”
“他说过给警察么?”梅森问。
“信将在他死亡时被打开。”
“他没有说把信给警察?”
“我不记得他具体是怎么说的了。”
“你看看你。”梅森说。
“她在做记录,”美宝·诺格指着德拉·斯特里特说,“她记下了我们说的每一个字。”
“反对吗?”梅森问。
“嗯,我觉得那不公平。”
“为什么?在有机会仔细思考之后你想要改变你说过的话吗?”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令人讨厌。”
“很多人都这么认为。”梅森说。
警官固执地说:“还是证据的问题,我不清楚这里发生的事,但是这位年轻女士说有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可能导致……导致……”
“导致对一个杀人犯的拘捕。”美宝·诺格肯定地说。
“你现在是在声明他是被谋杀的吗?”梅森问。
“可能是被谋杀的。”
“但你并不知道他是被谋杀的。”
“但他自己预料到他可能会被谋杀。”
“你也知道他在接受医生的治疗,不是吗?”
“嗯,是的。”
“而且他被告知由于高血压和动脉硬化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可没有告诉我他所有的私人事情。”
“但是他对你毫不隐瞒关于他妻子的事?”
“嗯……不完全是。”
“那么你除了推测之外并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
“嗯,我知道里面就是我所认为的内容,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包姆说:“信在哪里?”
“在我的办公桌里,一个保险匣里。”
“拿出来。”包姆说。
“等等,”梅森说,“这个程序非常不正常,非常不合法。”
“我就冒这个险,”警官说,“我保证这位女士除了那封信之外什么也不从办公桌里拿走;但是如果那儿有一封信的活我想保证它不发生意外。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显然你代表那位寡妇。你对这工作上手可真快呀。”
“可能这件事我干得不错吧,”梅森和蔼地微笑着说,“我努力想保住遗产。”
“这活是什么意思?”
梅森示意美宝·诺格,她正在打开右侧的抽屉,“这么晚了,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她在这里工作。”
“晚上工作?”
警官皱皱眉头,说:“说说吧,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我路过这里,看见灯光。”她说。
“你开车去哪儿?”梅森问。
“只是路过。”
“这是一条死胡同,”梅森指出。
“嗯……好吧,我只是开车路过。我……”
“你是专门来这儿的吧?”梅森问。
“这和你无关!”美宝愤然道。
“你瞧瞧,”梅森说,“她在这儿,她在这儿没有事情,这么晚了她也没有工作可干,她到这儿来做什么?”
“你看,”警官说,“现在这个事情都搅成一团了,我可不想找麻烦。”
“您现在就在找麻烦。什么时候您动用手中的权利碰了这间屋子里的任何东西,您就使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了。”
警官走过去和美宝·诺格站在一起,对她说:“除了那封信之外我不希望你拿走任何东西,它在哪儿?”
“在抽屉里的一个保险匣里。”
“好吧,我现在就把信取出来。”
“保险匣是锁着的。”美宝说,一边打开抽屉。
包姆拿出保险匣,说:“没有上锁呀。”
“嗯……我以为是锁着的,应该是上了锁的。”
包姆打开保险匣,看着信封。
“我建议您别动那封信。”梅森说。
包姆仔细端详着盒子里的信,又慢慢关上了盒盖。
“你认为这封信应该怎么处置?”
“作为遗产的一部分上交给法庭。”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呢?”
“保证不发生意外。”
“你是说我去交?”
“千真万确,”梅森打断警官的话,“把它锁起来,带到法庭上去,让遗产执行法庭的法官当着遗产税评估员的面打开。”
美宝·诺格跺着脚,眼圈里满是绝望的泪水:“打开它,你这个傻瓜!”
梅森盯着警官的眼睛,“假设里面都是现金,可能是1000元面额的钞票,主人想在他死的时候留给他秘书,你想冒险把信撕开,然后让遗产执行法庭和遗产税评估员们相信你所说的数目?万一他们说你从里面抽出过一两张呢?你知道关于保险匣的法律规定,你不能打开它,银行也不能打开它,除非是遗产税评估员,它必须是封着的。”
“是这样。”包姆说,一边转身看着美宝·诺格。
“你这个傻瓜!”美宝大怒。
包姆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我告诉你,”美宝·诺格发难道,“代文浦妻子一直在设计谋害他,他心里明白,信里面还有把她和另外一起谋杀案联系起来的证据。”
梅森耸耸肩膀,说:“这就是您的职责了,我想您也应该是受约束的吧。”
警官犹豫着。
“打开它,”美宝·诺格叫道,“你还看不出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不让你拿到证据吗?”
警官拿起信。
“等等,”梅森说,“别从我这儿听取意见,也别听那个女孩子的,你们这儿有地方检查官,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应该怎么做。”
“这倒是个办法。”包姆说。
他走到电话旁边。
梅森说:“我的建议是这封信只有在遗产税评估员面前才能打开。我也建议,如果你们怀疑这封信会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可以把信里的内容收押保管。”
“收押?”
“就是存在保险柜里,”梅森解释说,“把它带走,放在一个保险匣里,但是你必须非常小心保证没人破坏信里的内容。”
“别听他胡说阻碍你执行公务,”美宝说,“把它打开,取出证据。”
梅森打了个哈欠,“这可真够累人的,我不喜欢纠缠不清,至于我这方面我非常愿意你把信带给地方检查官,保证信在未被授权的人面前不得开封。”
“好吧好吧,我去和地方检查官谈谈。”
包姆拎起话筒,拨通电话,说:“我是包姆警官,现在在天堂路,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但是我确实遇到了麻烦,这里有一位律师说他代表一笔遗产——爱德·代文浦死了,在他办公室里有一封信需要在他死亡时打开。代表寡妇的那位律师说除非在遗产税评估员面前谁也没有权利打开这封信……不,没有直接署名给警察,只是在信封上写着‘在我死亡时打开,内容呈交警察局’。”
美宝·诺格说:“告诉他代文浦先生把信给我了,它属于我所有。”
“它不属于你所有,”梅森说,“只是在你的桌子里而已,而代文浦对你的雇用已经结束了。”
“噢,闭嘴,我恨你!”美宝愤怒地叫道。
“你有理由恨我。”梅森对她说。
“告诉地方检查官这儿有个女人一直在记录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美宝·诺格对包姆说。
“嘘,”包姆转身对她说,“别嚷,让我听电话。”
包姆拿着话筒听了一会儿,然后说:“这位律师叫佩里·梅森。噢,你听说过他?嗯,名字很熟。是的,他说他不反对把信保存在保险匣里交到您那儿收押保管,直到在法庭上当着遗产税评估员的面打开。好的。”
包姆挂上电话。
梅森说:“我们需要您个人和代表官方两方面都对此事负责,包姆先生。”
“对,我负责。”
“你把盒子带给地方检查官。”
“我保证把它交到地方检查官手上。”
“你现在就把它带去吗?”
“不能马上去,我在这儿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干,我明天给他送去。他说明天完全可以。不过我会小心保管它保证不发生意外的。”
“那很好,”梅森说,“我反对您把它带走,但是既然您坚持要这么做,我只能希望您保证信别被打开。”
“我会随身携带它的,”包姆说,“现在,为了把事情搞清楚我想要一张你的名片,万一最后发现你并不代表那位寡妇……你是个律师,我用不着告诉你你自己的事。”
“是啊,用不着,”梅森高兴地说,“这是我的名片。”
包姆警官向他的车走去,胳膊底下夹着保险匣。
“我和你一块走。”美宝·诺格跟着他。
德拉·斯特里特听到前门“咣噹”关上了,抬头看着梅森。
“快把茶壶从炉子上拿下来,”梅森说,“你还得用抹布擦一遍,别留下指纹,再擦一下炉子上咱们碰过的地方。他们走不了多远就可能想起来。”
德拉·斯特里特冲进厨房。几分钟过后她回来说:“好了。”
“好吧,”梅森说,“我们把灯关掉,就这样。”
“头儿,那个秘书会说服包姆把信打开的。”
“不会那么快的,我们的最大问题,德拉,是保证那封信在胶水干透之前别被打开。如果他们带着它四处瞎转的时间太短他们就能意识到信被打开再封上过。”
“她肯定会说服他把信打开的。”
“在去地方检查官那儿之前是不会的。”
“你想打个赌吗?”德拉·斯特里特问。
正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梅森看着德拉。
电话铃继续响着。
“我们接吗?”德拉·斯特里特问道。
梅森点点头,说:“你去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说话之前先弄清楚对方是谁。”
德拉·斯特里特拿起话筒,“喂?”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的。”一边用手捂着听筒,一边对梅森说:“贝克斯菲尔德一个收费电话亭打来的电话,他们在投币。”
“哪儿打来的?”梅森问。
“贝克斯菲尔德,叫号电话。”
德拉·斯特里特突然把手从话筒放下来,说:“喂?”
有一会儿她看上去很迷惑,然后又抓起铅笔,在纸上快速记起来。
她看了梅森一眼,眼神很迷惑,“喂!喂!接线员,那边似乎被切断了,我正在和贝克斯菲尔德通话……你确定吗?”
德拉·斯特里特轻轻放下了话筒。
“怎么回事?”梅森问。
“我刚一说话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说,“是从贝克斯菲尔德一个收费电话亭打来的叫号电话。那个男人说‘普斯非克·帕利塞则汽车旅馆,圣·伯纳底诺,13号’然后线就断了。我认为是被切断的,接线员说是对方挂断的。”
“这可真见鬼了!”梅森说,“他没说名字吗?”
“没有,只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还是叫号电话。”
“是啊。”
梅森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德拉·斯特里特紧张地盯着他。
“如果美宝·诺格说服包姆打开那封信会怎么样?”她问。
“那可就惨了。”梅森说,“不管什么时候信被打开,人们都会猜测是我曾经打开信封,把写有证摒、怀疑和指控的内容毁掉了,换之以几张白纸。”
“能看出来信封是被蒸汽熏开的吗?”
“当然了。分析一下信封盖上的胶水就能表明它是从胶水瓶里的,而不是原来就在信封盖上的粘合剂。”
“那会怎么样?”
“一旦指控被指出,”梅森说,“我们就会发现自己孤立无援,被人们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警察局很可能基于怀疑而采取行动。”
德拉笑了,“你绕了这么大一圈不就是说我们可能被逮捕吗?”
“是我可能被逮捕。”
“那么明智之举岂不是……?”
电话又响了。
梅森冲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
她拿起话筒,说:“喂,是的。”接着,她把手捂在听筒上说,“头儿,你接从夫勒斯诺打来的电话吗?”
“问一下是谁打来的。”
“请问是谁打来的?”
她抬起头,“代文浦夫人。”
梅森点点头,德拉·斯特里特递给他话筒。
“喂?”梅森说。
“是佩里·梅森先生吗?”
“是的。”
“请稍等,代文浦夫人要和您通话。”
过了一会儿梅森听到了米日娜·代文浦平铺直叙、毫无语调的声音。
“梅森先生,有一个天大的误会:他不见了。”
“谁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