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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先生,有一个天大的误会:他不见了。”
“谁不见了?”
“我丈夫。”
“莎拉·安赛尔告诉过我,他今天下午死了,你指的是这个吗?”
“不是。我是说他不见了,他真的不见了。”
“你是说他没死?”
“是的,梅森先生,我就是这个意思。他没死,他根本就没死,他不可能死,只是他不见了。”
“去哪儿了?”梅森问。
“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他钻进一辆汽车消失了。”
梅森强压心头怒火,说:“这是什么把戏?你们到底要隐瞒什么?莎拉·安赛尔明明白白地告诉我爱德·代文浦死了,那是今天下午3点的事,她当时说他15分钟之前死的。”
“那是医生告诉我们的,我们都以为他去世了,我们不知道在你来这儿之前怎么能跟你联系上,而且在此之前我们都给搞糊涂了,因为……”
“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一个商店里,但是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们要回洛杉矶去。”
梅森说:“别回洛杉矶,乘最早的一班飞机、火车或公共汽车到圣弗朗西斯科,赶到圣弗朗西斯科机场,到中楼去等我们。你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明白。”
“你会按我说的去做吗?”
“我得问问莎拉姑妈。”
“她在哪儿?”
“她就在这里。”
“那好,去问她吧。”梅森不耐烦他说。
他手持话筒等着,意识到了德拉·斯特里特焦急的目光,然后他听到了米日娜。代文浦说:“很好,我们就按您说的去做。”
“别和任何人说话,如果有人问你问题,不要回答。我是说包括任何人在内,你明白吗?任何人。”
“我明白你说的话,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不明白为什么没关系,照我说的去做。”
梅森挂断电话。
他愤怒地冲着灯的开关走过去。
“怎么回事?”德拉·斯特里特紧张他说。
“很明显,”梅森说,“我们已经成了两面夹击的牺牲品了。”
“爱德·代文浦没死?”她问。
286
“根据最新的报道,他活得好好的,可是人消失了。可能正在往这儿赶,也许就是从贝克斯菲尔德打电话来留下神秘口信的那个男人。”
德拉·斯特里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厨房,确认所有物品都已放回原位,擦去指纹,关掉电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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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森在前门等着他,说:“我们走吧,德拉。”
“去哪儿?”
“回奇科,把这辆车交回去,然后尽快出城。我们耽搁的时间够长了,该给德雷克侦探事务所打电话了,告诉保罗·德雷克派两个人盯着圣·伯纳底诺的普斯菲克·帕利塞则汽车旅馆,注意13号房间,一旦房间住进入就立刻通知他。我们还得让保罗·德雷克查一下爱德·代文浦的事情。快点,德拉,我们走。”
4
凌晨2点45分,佩里·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走进圣·弗朗西斯科机场。
“你先上去,”梅森指指中楼,“四处看看,如果她们在那儿,就示意我一下;不过要是发现有人在监视她们的话,别做任何示意,直接下楼来告诉我。一定要仔细观察一下周围。”
“我怎么能看出来是不是有人在监视她们呢?”
“如果有人坐在那儿读报纸或杂志,表面上看完全沉浸在什么事情里,就过来告诉我。我们得小心别钻进别人的圈套里。”
斯特里特走上楼梯,几分钟之后回来报告说:“有个男人坐在那儿读报纸呢,头儿。”
“她们俩在那儿吗?”
“在那儿,看上去睡着了,两个人都是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梅森说:“德拉,3点5分有一班飞往洛杉矶的飞机,订四张机票,我上去找她们,即使有人监视我们也没法子。”
梅森上了中楼,那个沉浸在报纸中的男人很自然地翻了一页,继续读着。
梅森绕着中楼走了半圈,又折回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坐在了莎拉·安赛尔旁边的椅子上。莎拉·安赛尔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米日娜头靠在莎拉的肩膀上,安静地睡着。
梅森碰了碰莎拉·安赛尔的胳膊。
莎拉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梅森抬头望着那个读报纸的男人,又碰了碰莎拉·安赛尔。
她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睛。
“抱歉,”梅森很自然地问,一边点燃了一根香烟,“请问几点了?”
莎拉开始睁大眼睛,她认出了梅森,嘟囔着说:“噢,我……我……”
“吸烟吗?”梅森问。
拿着报纸的那个男人似乎仍在津津有味地读着。
米日娜·代文浦被说话声惊醒了。
“嗨,您好,我……”
梅森冲米日娜紧皱着眉头,她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请问您哪位有火柴?”
米日娜从包里拿出一只打火机。
点燃香烟,梅森说:“非常感谢。”说着,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靠在椅背上,低声对莎拉·安赛尔说:“3点5分有一班飞机去洛杉矶,我的秘书斯特里特正在买票。她会在门口不引人注意地把票递给你们。先上飞机,我们到那儿再谈。”
梅森又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走到阳台的护栏边上,向下望着,刚好看到斯特里特示意票已经买好了。
梅森随意地走到阳台深处,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走到一把椅子跟前坐下,斜倚着,若有所思地吸着烟,目送着莎拉·安赛尔和米日娜·代文浦下了楼梯。
一直在读报纸的那个男人站起来,走到中楼的护栏边,随意地举了举右手,然后又回到座位上。
梅森站起来,走下楼梯,来到大厅。他步子很慢,但却在仔细地计算着时间。3点5分的飞机离港还差两分钟的时候,他到了登机口。
斯特里特拿着机票和登机牌正在等他。
“她们上去了吗?”梅森问。
她点点头。
“我们走吧。”梅森说。
他们登上飞机,设法坐在了莎拉·安赛尔和米日娜·代文浦后排的座位上。
莎拉·安赛尔转身对梅森说了些什么,但梅森几乎令人无法觉察地摇了摇头,把头靠在椅背上。
他们扣好安全带。发动机开始起动,庞大的飞机缓缓滑下跑道,进入起飞位置,四只发动机一个一个发动,然后同时轰鸣起来。飞机冲出跑道,飞向天空。几分钟以后,圣弗朗西斯科的灯光在下方闪烁着,飞机侧着身绕了一大圈,然后冲上它的航程。
莎拉·安赛尔转过身生气地说:“这算怎么回事?让我们两个像罪犯一样跑来跑去。”
“你们带行李箱了吗?”
“没带。”
“放哪儿了?”
“我们用航空快件寄走的。我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那很好,”梅森说,“没有行李拖累着你们行动就方便多了,现在告诉我发生过的事。我们最好换一下座位。德拉,你去和代文浦夫人坐一排,安赛尔夫人,您到后面来跟我坐在一起。”
他们交换了座位,似乎并未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大多数人都把头靠在椅背上,想睡上一会儿。
“靠近我的耳朵讲话,”梅森说,“小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要大致情况,”莎拉问,“还是……”
“先告诉我大概,然后我个别问你问题,了解我想知道的细节。”
“好吧。爱德·代文浦星期天下午离开了他在天堂的办公室,他打电话告诉米日娜他要开车出去,可能在路上过夜。他可能是在夫勒斯诺过的夜。然后他又出发一直到了科兰浦敦小镇,在那儿他开始生病,我猜到那儿之前他就病了,只是到了科兰浦敦时没有力气继续走了。”
“什么病?”梅森问。
“这一时还说不准,我正要说这个问题。他酗酒、有高血压,他一般不喝酒,可是他当时很明显喝过酒,还吃了什么不太适合的东西,总之他病得很厉害。他停在科兰浦敦的一家旅馆,问镇上是否有医生。女房东告诉他有三名,并给了他医生的姓名,他给其中一个叫雷诺特的打了电话,雷诺特医生几乎马上就来了,他诊断说爱德病得很重。那是早上8点多不到9点的事。我认为爱德头一天晚上在夫勒斯诺可能跟一个女人在一块儿,我个人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给他吃了迷幻药。总之一句话,他被抢劫过。”
“你怎么知道?”梅森问。
“我正要告诉你原因,”莎拉说,“不过我还是先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雷诺特医生到那儿以后发现爱德快死了,所以他打电话来说爱德病得很重,我们最好马上赶到那儿去。爱德病得这么重以致于医生都不想把他转到医院去,最近的医院在夫勒斯诺。他说他想找个护士,但是由于护士短缺所以他想米日娜最好能马上赶来帮助护理。”
“接着讲。”梅森说。
“见过你之后,我们乘飞机到了夫勒斯诺,租了一辆车到科兰浦敦的旅馆。爱德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我看他曾经呕吐过,人完全虚脱了。医生跟我们谈了谈,留下话说如果有变化的话就给他打电话,他说他一个小时后要离开旅馆。我们跟爱德呆了一会儿,后来他睡着了。他似乎好转了一些,但还是病得很厉害。他睡着的时候,我去了我的房间,米日娜跟爱德在一起。然后,我梳洗完毕之后去替换米日娜。几乎就在同时,爱德开始情况不妙,他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气。我跑出去给医生打电话,他几乎马上就到了。他说情况很严重,让我去给药店打电话买药。米日娜正在洗澡,不过她披上件浴袍就跑出来了。她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爱德已经死了。然后,医生就表现出很怀疑的样子,好像爱德跟他说了什么引起了他的猜疑。他盯着我们,锁上了停放爱德尸体的房间,说我们必须得等执法官、验尸官和地方检查官来。他说有一些情况使得他不能签自然死亡书,必须要进行验尸。”
“那你们怎么办的?”
“噢,”莎拉说,“我没大在意。我一离开就到街对面的电话亭给你打电话去了,然后我回来想要安慰一下米日娜。她并没有悲伤过度,他们正准备离婚——已经要离了,爱德对她来说在感情上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但是整个事情来得太突然,所以我想安慰安慰她,对这个可怜的姑娘来说打击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接着讲。”梅森说。
“嗯,医生把房间锁起来,他说那是‘封锁现场’。他让我们到自己的房间去,在那里审问了我们一会儿,后来他就去打电话找验尸官。我估计过了一个小时验尸官来了,随同前来的还有地方助理检查官和一名执法官办公室的代表。他们颇为声张地审问了医生,问了些关于迷幻药的问题。医生给了他们房间的钥匙,助理执法官打开房门,走进去,却发现爱德不见了,肯定是醒过来从窗户爬出去,开车跑掉了。”
梅森低声吹了个口哨。
“是这样的,”莎拉说,“官员们当然很恼火,看样子好像他们以前跟这个雷诺特医生有什么过节,这次可把他们给气坏了。”
“雷诺特医生怎么说?”
“他指天发誓,说爱德已经死了,他甚至还暗示说一定是我们把尸体处理掉了,以免验尸。他很清楚地表示出他怀疑我们害怕验尸。”
“接着说,”梅森在莎拉停下来时说道,“告诉我后来的事。”
“噢,当然。雷诺特医生一直坚持说尸体被挪走了,但是最后,助理执法官和其他房间里的人谈了谈,发现有人看见爱德从窗户里爬出去,钻进一辆汽车开走了。”
“精彩!”梅森叫到。
“没错。那个男人说爱德穿着睡衣,从后窗溜出去。房间正后方刚好停着一辆车,爱德一踩油门走了。不管是什么车吧,反正肯定是爱德偷的,因为他自己的车还停在原地。”
“他穿着睡衣?”
“目击者是这么说的。当时他感到很纳闷,他猜测有人在逃避警察搜捕,或者打劫什么的,还有……”
“他当时离的近不近?”梅森问,“他能够根据照片或别的方式能再辨认出那个男人吗?”
“天哪,不能,他当时在100英尺开外。他只是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确定那男人当时穿着睡衣。他还说睡衣上带红点,那就是爱德的睡衣,没错儿。后来我们就一直试着跟你联系,可那时你已经出发去天堂了,我们不知道怎么才能和你联系上。我们想也许你会经过圣弗朗西斯科机场,就在那儿留下了口讯,不过显然你并没有听到口讯。所以我们一直等你该到天堂的时候才打电话到那儿,果然是你接的。”
“等等,”梅森说,“先告诉我另外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爱德被抢劫过的?”
“噢,是的,我正要跟你说起。他衣服里的钱是一张45美元的新票,他付给旅馆的是一张已经磨平了的50块。爱德喝酒喝得很凶,他知道自己由于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