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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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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郑扬,没了徐贵妃的支持,自然也可以立足,可他的前路,会变得坎坷动荡,贵妃娘娘的枕边风,陛下大多都是听的,更不要说王殿明他们几个再盯上他。

    是以郑扬退让了。

    不过是能屈能伸而已,他能风光得意,就受得住狼狈落寞!

    郑扬从官帽椅上站起身,大红妆花通肩云纹的飞鱼服穿在他身上,仍旧那样气势不减。

    他抱拳,朝着卫箴拱手一礼:“卫大人,领教了。”

    卫箴是目送着他出门去的,他和郑扬之间,有惺惺相惜,也有政见不和,既是对手,可冥冥之中,又像是朋友。

    郑扬能放下面子和身段,登门见他,说出这样一番话,且被他全部拒绝之后都不生气……

    他做了深呼吸状,人在朝堂,大多时候还是身不由己啊。

    ……

    卫箴从堂屋往后院去找谢池春的时候,谢池春和王齐正对着石桌上铺开的一张画像,研究个不停。

    彼时谢池春坐在石凳上,王齐凑在她身旁站着,姿势有些许的暧昧,可两个人却不自知,也许是从前习惯了,办案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多顾忌,北镇抚司中没人拿谢池春当个柔弱女子看,而谢池春自己,更不这样认为。

    所谓男女大防,大家都没太上心。

    是以卫箴一进了谢池春暂住的小院时,脸色就变了。

    王齐站在她侧后方,弯着腰看石桌上的画像,还不时伸出手指指点点,偏偏他一伸手,就像是环住了谢池春一般。

    卫箴站的还远,听不清他两个在说些时候,黑着脸步过去,脚下踩的很重。

    王齐觉得背后一凉,又刀子一样的眼神透过来,要把他刺穿了似的。

    习武之人防备心中,饶是在卫箴府中,他的防备也是本能的反应。

    故而在卫箴将要靠近时,王齐一个回身,招式就打了出来。

    卫箴冷笑着拆招,擒住了他胳膊,反手一锁:“本事见长?”

    王齐不是草包,之所以三两招之内叫他拿了,还是因为回身出招的一瞬间就看清了他的脸,当下收了势而已。

    但他没想到,卫箴来真的一样,他左臂吃痛,面上有些狰狞,一面喊通,一面顺着卫箴的劲儿往下卸力:“老大老大,我不知道是你啊,刚才觉得有杀气,本能反应才出的手啊,我不是立马就收势了吗,疼疼疼,胳膊要断了。”

    谢池春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就叫活该了,平时你跟严哥打我的时候,也没手下留情,可见出手出惯了,这毛病改不了,出招太快,活该叫老大揍你。”

    她还有心思跟王齐打趣,卫箴的脸就更难看,手上的劲儿非但没卸,反倒更重了下。

    王齐真觉得胳膊要断了,他猛然加重的一道力,那股疼是钻心的。

    但卫箴很快松开了手,绕过王齐,往谢池春旁边坐下去:“你们刚才在看什么?”

第三十八章:画中人() 
第三十八章:画中人

    王齐揉着肩膀想往卫箴旁边坐下去,但是扫了一眼卫箴的神情,脚尖儿稍转了个方向,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谢池春憋着笑,看看王齐脸上的痛苦和眼底的不甘,别开脸去,调整了下情绪,才想起来回卫箴:“是画像,老大不是让齐哥去找邓掌柜弄画像回来,这就是。”

    她话音落下,卫箴才把目光落在石桌上的那幅画上。

    画上的男人果然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眉清目秀,圆脸大眼睛,倒不是尖嘴猴腮的精明样。

    卫箴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时不时的点三两下:“还问出别的了吗?”

    王齐摇头说没有:“我又细问了几句,邓掌柜说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男人,四个月前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就能记得这么清楚,以至于过去了四个月,他还能凭着记忆中的模样,帮着王齐弄出这么一副画像来?

    卫箴眯了眼,而王齐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又添了两句:“我问了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的,他说因为那方子从来没见过,所以对这男人的印象就格外重一些,我也觉得哪里有古怪,刚才跟池春商量了半天,但她觉得,邓掌柜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谢池春一听他提到了自己,又想着卫箴莫名而来的怒火,生怕自己受到牵连,忙欸了声:“是啊,他撒这个谎,早晚会被怀疑,还不如齐哥带人去问的时候,他就推说不知,反正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就是真不记得了,咱们也拿他没办法,何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卫箴恩了声,仍旧平平的,但王齐觉得,他没了方才的怒意,还是说……

    王齐低垂着脑袋撇了撇嘴,合着撒气就对着他,一转脸对上谢池春,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又费解,池春什么时候在老大这里,有了这样的待遇了?

    “王齐。”卫箴又点着石桌叫他。

    他突然抬起头,啊了一嗓子:“怎么了?”

    谢池春眼睛闪了闪:“齐哥你在想什么?老大叫你好几声了。”

    王齐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尴尬的笑着说没有:“老大想说什么?”

    卫箴眯起眼来打量他,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事,这样的眼神,叫王齐越发心虚,但却不敢别开眼,唯恐卫箴看出什么来,又要找他麻烦。

    两个人四目相对,这么对视了好半天,卫箴才稍稍收回目光:“你拿着画像走一趟武安伯府,问问徐天章,见没见过这个人。”

    “老大觉得,这是伯府的奴才吗?”王齐一面说,一面又摇头,“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要这么轻易就把人找到了,这案子是不是破的也太快了些?”

    “可是这种事情,会随便找个不相干的外人来做吗?”谢池春的想法显然同卫箴是一样的,“虽然是王孝安每每抓了药,但是药送到了哪里,又是什么人接手,现在细想,一定都是画上这个男人。三个半月的时间,先后不知多少次接过头,难道每次取药,都换一个人?这样风险只会更大。而且他们拿了药,还要送到伯府里去……”

    她稍顿了下,转头去问卫箴:“先前封存了世子妃生前所用,还没有回老大吗?”

    卫箴摇头:“徐天章没那么好说话,你们也说了,封存这些东西,交由北镇抚司看管,对武安伯府实则很不尊重,他要面子,不然也不会唆使孙符上这道折子,惹出这许多麻烦来了。”

    “但按照我们之前所想,这东西十有八九,还是落在了世子妃身边服侍的人手上的,既然是这样,画上这男人,同武安伯府就一定有联系,不然再另找个人,与这男人接头取药,再经手一道,更容易节外生枝。”

    “可是……”王齐略拧了眉头,显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用了伯府的奴才,一旦事发,太容易被揪出来,这可不是节外生枝的事儿。况且一个奴才,能有多硬的骨头?只怕被抓的时候,别说往北镇抚司走一趟,就是叫他进一进刑部大牢,他也吓破了胆,立时把什么都招了。”

    卫箴扬了抹冷笑:“说不定,就是要他什么都招了。”

    王齐和谢池春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他怀疑到了什么?

    然则没等到二人再将后话问出口,卫箴已经催了王齐一声:“你现在就过去,吴赞到这时候还没来回我的话,肯定还在伯府跟徐天章周旋,你拿了画像去问他,正好再告诉他一声,不想糊里糊涂的吃哑巴亏,就把世子妃生前所用交给吴赞看管,还有世子妃贴身服侍的奴才们,包括世子妃的乳母在内。”

    王齐见他如此坚定,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时,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要真是伯府的奴才,立时拿了来吗?”

    卫箴嗯了声:“拿回来我亲自审问,有些事……”

    有些事情,是不是如他所想一般,这个男人,最能给他证明。

    谢池春是一直看着王齐的背影消失在小院中的,她其实有些不明白,卫箴的欲言又止,究竟所为何事?。。

    等他走远了,她才回过头:“老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啊?”

    卫箴嘴角扬了弧度,她还是那样聪慧,那么能明白他的心思。

    他说是:“郑扬刚才来,说了些话,跟我心中所想,才大致不差。”

    跟郑扬有关?

    谢池春秀眉蹙拢,盯着他看,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是在等着卫箴的后话。

    “他怀疑这件事情是刘铭在背后主谋,其实你也想的通才对,但是我所想的——”有些话,即便是和吴赞厉霄他们,他也不好说,不是说不信任,而且没有铁证之前,一切都只是凭空猜想,他们不会信,也不敢信。

    但是谢池春不一样,她会信,因为这些,都出自他之口,是他心中所想。

    是以卫箴略拖了拖尾音,一字一顿的:“刘铭也不过是在为徐贵妃办事而已。”

第三十九章:见刘铭() 
第三十九章:见刘铭

    在这一点上,谢池春同卫箴所想,几乎不差。

    可问题是……

    谢池春咬了咬牙:“总觉得画像上的男人,如果这么轻易能被找出来,他所有的证据,都会直指郑公和西厂,老大,这样一来,就算我们怀疑整件事是刘铭在幕后策划,又能拿他怎么样?”

    这线索太难找了,总不能说,拿了证据不结案,也不在陛下面前回话。

    徐天章现在一门心思想咬死了郑扬,怎么可能去想这么多所谓内情。

    “郑扬说了,刘铭这两天根本就不在京中,至于去了哪里,我想等将来查问到刘铭头上时,他一定有一套说法,且会同徐贵妃有关,若然我们到昭德宫去求证……”卫箴啧的咂舌,“阿春,你明天再走一趟御马监,就说你要见刘铭。”

    谢池春啊了一声:“我?”她反手指了指自己,指尖正好对在鼻尖上,显得有些不明就里,“不是说他不在京中吗?而且老大,我不懂,这时候去见刘铭做什么呢?打草惊蛇吗?”

    “对,打草惊蛇。”卫箴目光深邃,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是出了京,但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武安伯府的事,从明面上看,和刘铭,和御马监,毫无关系,但我们全都忽略了一件事——徐见真坠马,这就是问题所在。”

    “其实徐见真坠马的事,也可以和御马监是有关的。”谢池春突然明白过来,“只是武安伯和刘铭无仇无怨,所以武安伯才会把一腔怒火全冲着郑公而去……”

    她说了一半,突然想起罕儿帖来,那个方子,罕儿帖能给他们,难道就不能给刘铭吗?。。

    人本就是周吉举荐到他们面前来的,那这个罕儿帖,虽然是特旨供职,又有没有可能,本来就是刘铭的人?

    “老大,罕儿帖他可能是刘太监的人吗?”谢池春眯缝着眼,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周吉堂而皇之的让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也仿佛真的不藏私,把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们,且罕儿帖看来憨蠢,不似有城府之人,如果是表象欺骗了人呢?”

    卫箴扬了唇,满目笑意的望向她。

    她一向都不叫人失望。

    “所以你见过刘铭之后,派人盯着罕儿帖的一举一动。他这种持特旨供职的人,不会住在宫里,惊动了刘铭,刘铭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罕儿帖那里他一定会有所安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池春嘿嘿的笑,反手挠了后脑勺一回就说明白:“还是老大聪明啊,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来试探刘太监。”

    “他要动罕儿帖,就不可能干净的了,这是铁证,他无可辩解,虽然要再拿别的证据会难些……”卫箴深吸口气,“阿春,你见了刘铭,也小心些说话,试探会试探,别轻易激怒了他。你救过徐贵妃,刘铭对你会礼让三分,但你太过了,他告到昭德宫那里,对你也没有好处。”

    毕竟那点子旧日功劳,早晚有啃完的一天,而关系到徐贵妃的切身利益时,这女人可不会有那么大的善心,还能容忍谢池春。

    谢池春说没有:“老大不用担心,这点儿分寸我有,那明天一早我就去御马监一趟,要是见不着人,就留下话,叫刘铭回来了,派人到北镇抚司回一声。”

    在外头端足了锦衣卫的派头和架势,谢池春其实一向做的都不错,她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如今的刘铭,也知道该怎么样拿捏着分寸来自保。

    她也想的通,卫箴之所以是让她去见刘铭,不过也是因为当年的那一点功劳,就是有这点功劳在,刘铭对她才会稍稍放松警惕,说话做事也会客气一些。

    她在朝中无依无靠,出身平平没有势力,这些年下来认真办事,兢兢业业的当值,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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